就这样,欧阳傲白还是结了账,死活没让张榆掏出钱包。
可出了酒店,欧阳傲白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呕吐物的异味让几个路过的人掩鼻。
张榆一边给他顺背,一边把自己带走的半瓶矿泉水给他漱口。
半搀半扶回了家,欧阳刚一进门就倒在地上。
害的张榆还得拉他起来。一个醉鬼比一个睡过去的人更沉更难控制。
好不容易弄上床,刚要起身的张榆被人抓住了衣领子。
“你要不要亲我?”
欧阳眼睛亮亮的问他。
一个炸雷在张榆脑子里炸开。
低头靠近,再靠近。
靠到两人的呼吸都交融的时候,一股呕吐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榆不自觉的后退。
欧阳傲白一无所察,只一叠声的问“你倒是亲那!你倒是亲那!”
张榆看着欧阳衣服上的秽物,再闻着那刺鼻的异味,说什么也亲不下去。
要是换个人醉成这样,他能直接把人丢出自己房子。
张榆纠结中……
亲还是不亲?
可惜欧阳没给他机会继续思考,突然起身,一下子亲上了张榆的唇。
两唇相贴,张榆瞳孔瞬间睁大。
下一刻,欧阳傲白贴着床沿吐了个稀里哗啦。
好。很好。简直是好上加好,没有更好了。
自己的心上人跟自己亲完,马上就吐了……
吐了……
吐了……
这会是自己一辈子的阴影吧?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张榆认命地起身收拾地面。
待都整理完了,才发现自己衣服上也沾了几个小点,张榆恶心的就地就把衣服裤子脱了。
只剩一条内裤的男人摸摸床上醉鬼红扑扑的小脸,微高的体温,慢慢地变摸为捏,揪着那人的脸蛋问“你想怎么着?你到底想怎么着?”
那人咋吧咋吧嘴,抱着张榆的腰睡得香甜。
晨光初亮。
张榆睁开眼反应了三秒钟才想起来这是欧阳傲白的房间。
身边的位置空着。张榆看看自己精神的小兄弟,起身往卫生间走。
这时候急速的电话铃响起。
是欧阳傲白的手机。
张榆接通了,刚想说去叫欧阳,结果那边就传来一句“傲白,我听说你被单位解雇了?”
第七章:不速之客
张榆便秘了。
自那人走后一个星期,自己就再没上过大号。嘴上起了一圈大泡。后背也接二连三的鼓包。
那人走的头五天,张榆请了年假,把两人共同的朋友问了个遍,可没人知道欧阳傲白去了哪里。
打电话到兽医院,护士说连院长去外地开交流会了。
公司的人,更不知道了。
他对欧阳的家人一无所知,也找不到人。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张榆最近都不敢看当地新闻,就怕报道说哪里有人自杀了。
可又担心,晚上往往忍不住上当地的贴吧看一圈有没有自杀之类的报道。
每天就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晚上上床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此刻,他坐在主操作室对面厕所的马桶上,郁结。
脚步声响,进来两个人,两人并没如他猜测的拉开小隔间的门。
啪,打火机响。
原来是躲到厕所抽烟的,原则上。化工厂是禁止烟火的,连打火机都不能带,有些高危区域甚至连手机都不能开。
可是再死的规矩,也挡不住烟瘾的强大,工人们为了躲避岗检,常常躲到隐秘处抽烟,曾经有个工人跑到排烟塔上面抽烟,结果刚好里面排放可燃气体,火借风势,把那人从塔上崩了下来。
后来大家大多就都躲在厕所来抽烟了。虽然被岗检逮到的风险高,但是丢钱比丢命好的多。
“师傅,可有日子没见着傲白了,这小子去哪里了?”一个年轻点的声音问。
张榆的耳朵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我哪知道,不过这小子也倒霉,其实谁没有出错的时候,只要后来及时补回来了,没什么实际损失,都不算个事儿。咱们厂建厂几十年,那些老师傅谁没弄错过,上次前班交班的时候,老张把精制塔弄泄露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是他弄得呢,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这次欧阳主要是犯到李源手里了。”年岁大的声音说道。
张榆认出来这个是欧阳旁边的主操作钱哥。
“跟李源又有什么关系?”
“他挡了李源财路呗!”
“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李源可跟欧阳是校友。”
“校友有钱亲那?当时考主操作的时候李源只比欧阳傲白少一分,结果就没坐上主操作,现在各项待遇都比欧阳低好多档,而且成天揣着个对讲机被欧阳指挥,他能乐意啊?”
“那他怎么坑的欧阳?”
“嘿,你小子消息不灵通了吧,”钱哥有些得意的说“李源的姐夫是厂里保卫科的头,咱们现在的厂长马上就要上总公司高升了,就怕厂里出点安全事故,堵了他的升迁之路,李源姐夫故意在酒桌上跟厂长提欧阳出差错的事情,还添油加醋,厂长一听就毛了,马上就让欧阳转职待岗,其实就是变相下岗,你也不用来上班,每个月给你几百块生活费,等回头,有车间肯收,那就接着上班,要是没有,就一直这个待遇。”
“啧啧……难怪李源现在坐上主操作的位置,这小子可真够阴的。欧阳对他不错啊,他刚分来的时候学的没有欧阳快,都是欧阳一点一点教他的,而且平时有什么好处,欧阳都带上他。他好像还管欧阳借过两万块钱呢。”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你以后也离那小子远点,免得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是,师父,我跟他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这种人就是毒蛇,保不齐什么时候咬人一口。”
两个人又扯了些厂里的八卦,就掐了烟,回主操作室了。
张榆脸色黑沉。
没想到欧阳是被算计的。
张榆现在恨死了那个叫李源的主操作。早晚老子要替欧阳把场子找回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欧阳哪里去了?
自己已经一周没见过欧阳了。王博他们只会一边打着麻将一边劝他“又不是孩子。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他们只当他操心操过头,却不知道,他忧心的几乎要发疯。
万一他赌气喝酒醉倒在外边怎么办?
万一喝多了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万一心情不好生病了怎么办?
他的手机在自己这里,就算想联系谁求救也联系不上。
张榆的心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蒙了一片黑压压的云。
下班后,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路面的积水来不及排泄,足有脚腕那么深。
潮湿的寒气让人手脚冰凉。
心焦又空虚的一天。
家门前的下水系统堵了,张榆淌水回家,急急忙忙上楼,想着回家赶紧换掉脏掉的鞋袜衣服。
掏出钥匙开门,却听身后一声“张榆……”
难道自己又幻听了?
“张榆!”这次声音大了点。
张榆缓缓地回身。
那个人正坐在通往楼上的台阶上,手里抱着衣服。
看他看过来,赖赖地笑,带着一点小不羁。
“你跑哪去了?!”话没过脑子就已经脱口而出。随后又有点担忧的看着他,随时准备拦住再跑的他。
可那人却只是笑笑的答道“我跟连和国去Y市参加研讨会啊。”
“你跟那个兽医跑什么?”最难过的时候可以留在我身边啊,我可以安慰你啊。
“嘿嘿,去挑这个……”欧阳突然把怀里的衣服往前一送,里面露出来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只黑眼睛水汪汪的跟张榆两两相望。
张榆一下子就把自己贴到了墙上。
怎么刚好是自己最怕的狗?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快丢了!”张榆把公文包放在自己胸前当盾牌。自从小时候被这种东西咬了一口,自己就对它再也爱不起来。
“怎么能丢呢,快一万大洋呢,有血统书的哦!”
“你买这么贵的狗做什么?”张榆不着痕迹的和狗拉开距离。
“投资啊,我发现买房买车都没有养狗合适,只要他长大了,去给人配几次种,一年挣得比我的年终奖都多啊!”欧阳热切的说,自己是多么会理财的人呐!
“你休想让这只狗进我的家门!”张榆咬牙切齿。
“啊?那你是让我搬走吗?”欧阳傲白呆呆的问。
“……”
夫夫小剧场:
欧阳:卫盛暑笑话我。
张榆:为什么?
欧阳: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打了个饱嗝。
张榆:……
第八章:第一次开房
“哇……”
“天哪……”
“OMG……”
“哇塞……“
“哇……”
欧阳傲白自从进了这家旅馆就一直在感叹。早就听同事说过这家‘异国风情旅馆’的大名,没想到今天因祸得福,没处住的他和张榆居然住进来了,虽然只剩最后一个大床房,但总比在楼道里过夜好的多。
他们的房间叫‘埃及之春’,整个按埃及样式装修。木乃伊式的台灯,紫红色层层叠叠的窗帘,黄黑相间的床单,墙角还立了个法老样子的箱子,四处都是蛇和鹰的装饰。浴室里有个硕大的马赛克浴缸,出水口是一只狮身人面像。
“你能把嘴闭上吗?”张榆揉揉眉心道。
“为什么?连说话都不让吗?”欧阳傲白从法老箱子里探出头来。
“因为很像……叫床。”张榆替自己委屈,跟心上人来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只是为了休息,而不是为了那啥啥。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XX必需用品,结果心上人还一口一个‘哇’,“啊”的,简直是不让他活了。
唯一的庆幸,就是狗被老板娘看中,说要抱去给女儿玩一宿。
自己今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次不用他催促,欧阳就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浴袍进了浴室洗澡,张榆躺在床上看电视,遥控器在手里扔来扔去。电视台换了无数。可欧阳还是不出来,张榆眼皮越来越耷拉,慢慢就栽在枕头上。
……
419包房门一响,欧阳傲白的大脑袋伸了进来。
带着娇媚的笑“刚才哪位客官点我坐台?”
“傲白,怎么这么晚?”张榆抱怨道。
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手托着张榆的下巴道,“今天你是我的了。”
张榆心想,既然是自己点台,欧阳为什么不说‘今天我是你的了’。
不过他有更要紧的问题,颤抖地握住对方的手,“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对方一笑,嘴唇贴上张榆的耳朵……
张榆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对方的答案是——
欧阳傲白在他耳边说出一连串的陌生的语音,长长的,如古老的吟诵,可张榆一个字都听不懂,不但听不懂,还记不住,张榆拼命想着至少要把话记下来找人翻译,可是却越来越记不住,欧阳还在不停的说下去,越说越多……越说越长……张榆急得要命,拼命想喊出来,可是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张榆拼命挣扎……
砰,整个人摔到了床下。
膝盖和头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奇怪的是,那个奇怪的语音还在耳边继续,抬头一看,电视正在播放非洲采访,一个非洲人对着麦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是电视啊……
是电视啊……
正想着,浴室门一响,欧阳傲白水灵灵香喷喷的走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拿毛巾擦头发。
“该你了,张榆。”
张榆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
欧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埃及节目啊,话说我以前还跟一个小语种的朋友学过几句埃及话呢。不过太难了,没几天就放弃了。”
张榆猛地站起来,几步就跨到欧阳身边,欧阳反射性的摆出格斗姿势。
谁知张榆只是怒吼着“中国人就好好说中国话!学那么多破外语做什么!”
离得太近,欧阳觉得一个炸雷在耳边炸开。鼓膜生疼,还带着嗡嗡的回音。
欧阳傲白吓得缩缩脖子。
张榆双拳紧握,喘着粗气瞪着对方。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
张榆转身愤愤地拽了一件浴袍。
棒!浴室的门被大力的关上。
关门声吓得欧阳一哆嗦。
浴袍的一角被夹在门缝里。
门随即被打开,又当着欧阳的面重重的关上。
欧阳看着那犹自颤动的门纳闷道“更年期了?”
然后耸耸肩,把电视调到娱乐频道。
结果这一夜张榆都没有睡好。
前半夜,欧阳傲白的体香和着沐浴露的香气飘荡过来,一直缠绕在鼻尖。可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欧阳必然来一句“怎么了?”害的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后半夜,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点睡意,上下左右传来的叫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断挑战高音的极限和墙壁的厚度还有一个单身男人忍耐力的极限。
张榆简直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欧阳傲白。
手指不受控制的向那个人摸去。
温热的体温从指间传来。细腻的皮肤质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紧实的小腹……然后是……
张榆的手慢慢下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长串的高音从隔壁传了过来,欧阳傲白被吓得扑棱一下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吗?”
脑袋四处一转,房间里空空荡荡,张榆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欧阳傲白打了个哈欠,咕哝了一句,翻个身,继续梦周公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身后,张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早上天亮时,张榆是顶着熊猫眼离开房间的。
刚好隔壁房间的男女也开门出来,张榆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人被他的眼神瞪的有点退缩,急急忙忙连电梯也没等就从楼梯跑了。
“啧啧啧”欧阳傲白咂舌道“我说你这黑眼圈扩散了吧,都变成黑面包公了,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张榆拿眼睛斜他“有地方住了吗?”
欧阳傲白马上笑,“谁说您有黑眼圈哪,那纯粹是诬陷,整个L市也找不出几个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绝色天骄的人呐!”
停了一秒,欧阳笑问“您还满意不?“
“傲白……”
“啊?”
“我们俩也走楼梯吧.”
“可这是十八楼啊!”
“有地方住了吗?”
“……您看咱俩这么心有灵犀呢,我刚想着要锻炼身体,您就提起来了,来来来,咱们也享受一下免费健身房。”
“还有个事。”
“什么事,您说。”
“从十八楼到一楼大厅,你就照刚才那样一路夸我下去。”
“啊???”
“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