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冤 上——荒唐泉
荒唐泉  发于:2015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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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是少爷,那就只能是老爷自己对自己使了计。可现在,老爷的尸体就躺在这里,他总不能杀了自己就为了嫁祸少爷陪自己一起黄泉见吧。

田力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那义庄的看守话似乎挺多,他见着田力的模样好似看出对方的心里,便说:“魏府一夜之间变了个样的确挺难接受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在凶手已经抓到,这事情也解决了。你过几天来领尸吧。”

田力握紧双拳,哽咽着嗓子:“少爷不是凶手。”

那人显然不愿意和田力多啰嗦,继续翻上一个白眼,往自己屋里去:“你快走吧。”

田力谢过那人,出了义庄。

他的想法被眼前的事实告知了多么可笑。

他怎么能想到是老爷自己杀了自己呢?

田力握紧双拳,还有什么是他遗漏了的吧。

从义庄回来的路上,田力都恍恍惚惚的,进了城,他看看天色已经十分晚了。这时间肯定是不方便回府里去的,只能在外面再待一阵。

他今天出来并没有告知碧水,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忧心。

田力坐在魏府门口的台阶上,半晌看不见一个人。

日头慢慢的落下去,田力拔了路边的野草编着小草鞋。他记得的,魏云华曾经想看看一双的样子。

天渐渐的黑下来,远远的传来马车的声音。

田力以为自己听错并没有抬头,直到马车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他才相信真的有人来了魏府。

田力抬头,见得那辆马车上的人正是李义峰。

好奇怪,上次也是在这里看见他,这次依旧在这里看见他。

田力皱着眉头望着马车里的人,只见那人也往这边看来。两人一个对视,李义峰笑了一笑。他放下车帘,让人快走。

这地方并不是李府出门或归家必走的路,相反的,魏李两家相距甚远,几乎是不能路过的。李义峰接连几次出现在这,只得是他故意来的了。

可这人每次来就看看魏府样子,什么都不做。

田力站起身朝着那行驶不快的马车急跑几步。

“李少爷!李少爷是来看少爷的吗?”

马车并没有停,可也没有加快速度。田力赶紧的往前,一把抓住车门,“李少爷,你想救少爷的是不是?”

车停下来了,李义峰探头出来,“你小子也算有点儿眼力。”他往着魏府的方向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李少爷,你救救少爷吧。”

“救他?”李义峰回神望向田力,突然笑出声来:“真不知魏云华是怎么长的,好似都为他好似的。”

田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李义峰又说:“这谁都帮不了。你要想帮他也晚了。案子已经送上大理寺,只怕过两日判决就下来了。这么大罪名,命是活不了了。”

田力脑子里一空,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张大嘴望向李义峰:“李少爷也没办法吗?”

李义峰只是笑,然后让人打马回府。

他对田力说了这么多也都已经仁至义尽,他便是想救魏云华也是丝毫的办法都没有。

这案子一定,锦州刺史必然平步青云,可魏家只得毁于一旦了。

田力愣愣的望着李义峰离开的方向,他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对朝廷制度的不了解,让他无法理解从大理寺下的判决的意思,可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这判决一下,就改不了了。

魏云华活不了,那他活下去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田力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快步往前,想最后搏上一搏。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叫唤,正是碧水从魏云华那处回来。

“你去哪儿?你这表情,是发现什么了?”

田力紧抿着嘴不说话,碧水也不放开他。他躲着碧水的视线,对方却好像一定要看出什么来。

“你说话啊,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田力张嘴,想了想,问道:“少爷怎么样?”

碧水神色一黯:“能怎么样,我是进不去看他的,只觉得一天比一天差。”她松开抓着田力胳膊的手:“田力,我总觉得少爷受了苦。”

田力神色紧张,心里抽痛:“马上就好了。少爷马上就会出来了。”

“你有办法救少爷了?”碧水大喜,整个人都活络起来。

田力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办法,他再也想不到别的。

他让碧水先行回府,只说他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要再去查查。碧水不疑有他,连连点头。两人分开,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突然田力转身过来,“碧水姑娘,少爷出来了,你好好照顾他。”

碧水先是疑惑,再是微笑:“那是当然的。”

再度被道而驰。田力想,我这样做,也是当然的。

只是,对不住年迈的阿爹阿娘了。

田力望着家的方向,最后义无反顾的跑向衙门。

只不过是要一个凶手,只是要一个凶手,他就能救魏云华了。

抓不到凶手,那他去做凶手,总是可以了吧。

第四十章:田力自首

从认识魏云华以来,田力的日子就并没有几天过的好的。从一开始的鞭打欺辱,到后来的变故,这一切总是在意料之外的。

魏云华曾经说过要让田力一辈子在牢里过活,那时候田力怕的不行,生怕这少爷认真起来,让自己再也回不去。可现在,他却宁愿真正在牢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被少爷冤枉,被少爷记恨都好,他只想魏云华能过的好好的,还像以前一样。

田力抹了干涩的眼睛,敲起衙门前面的大鼓。

现在的田力,能记得的,就是魏云华躺在榻上的模样,安安静静的。

衙门打开,几个衙差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边走边嚷,问他有什么冤情,那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

田力压抑往后退的冲动,强迫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我是来自首的。”

衙差止住哈欠,皱着眉头看他:“你自首?哪件案子自首?”

“魏老爷的案子。”

衙差一听笑出声来:“你小子不要命了吧,这事情也敢乱说,快滚,别妨碍爷休息。”

田力不知他们为什么就认定了凶手是魏云华,立马扑了上去:“你快去告诉刺史大人,我真的是凶手!”

或许是田力的气势太过吓人,惊到了衙差,也或许是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悲痛,让人动容。那开门的衙差转身进屋,将衙门打开,领着田力往堂上走。

田力看着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咬住嘴唇。

他是一定要救少爷出来的。

不多时,开堂审案,惊堂木一拍,响亮了整间屋子。田力缓缓抬头,好像自己变成了被抓的魏云华,跪在同样的位置,看着同样的官员。

没人会给他们伸冤的,田力心中清明。

以一个冤情换一个冤情罢了。

田力认为这是值得的。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田力,魏府的下人。”

刺史定睛一看,这正是前几日帮着魏云华脱罪的人。

“你前来自首,可知这案件牵连甚广,可容不得一丝差池。”

田力磕了一个头,继续说:“大人,就是因为牵连太广,我才不愿意少爷为我担罪名。在府里少爷对我好,我怎么能让他被冤枉了。”

刺史眼睛一转,道:“你说你是凶手,那便将作案经过细细说来。”

田力点头称是,便缓缓回忆。他害怕自己说的不清楚刺史不信他,所以早就准备仔细,只将之前想好的一一道出。

田力说:“老爷为了练秘籍上的武功才抓了小姑娘吸血,杀了那么多人。我也是被吕大哥拜托才查清了这些事。老爷估计是知道我来府里的目的,对我也一直防备着。后来我又撞见他练功,引出了府里的坏人。我怕老爷对我下手,又怕娟儿遭到毒手,就先行动了。”

听了这话,刺史眉头紧皱。

“你先行动?如何行动?”

田力稳住心神,他第一次说这么大的谎话,必须冷静应对。

“我借着送茶的名义去了老爷那儿,老爷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他和我说了许多话,问我做这这些事情怎么对得起爹娘之类。当时他说的很中肯很痛心,我也觉得愧疚。可下一个瞬间,他就想要我的命。我毫无办法,刺死了他。”

这话一说,倒是把娟儿的供词都完善了。田力深深吸上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杀了人,心里怕急了,也不敢去见娟儿,想着老爷一死,她肯定安全,就想去报官。有吕大哥给我作保,官府肯定不会怀疑我的。”

田力说完低下头来。他双拳紧握掐着自己手心的肉疼。

他都说完了,这段话,他想了很久,都说出来了。

他不敢看刺史大人,生怕被对方看出了破绽。

锦州刺史高坐堂前,想了想,问道:“你说你杀人之后便报官了?本官可记得是吕少侠来的。”

“我前往报官的时候遇上了吕大哥,又与吕大哥说了好多话。还被魏少爷听到我们的谈话,只能点了魏少爷的穴道。他已经被点穴,是杀不了老爷的。”

锦州刺史眯着眼睛,“你说的时间都很吻合,基本也无破绽错漏。可你说你杀了魏老爷就走,那暗室的门又是如何打开的?本官到达现场的时候,可是魏云华握着凶器,总不能你刺死了魏崇正,魏云华把刀拔了出来吧?”

田力心中一抖,急急忙忙的道:“刀是我刺下之后就拔出来,当时遗落在现场了。至于暗室,我……我……我当时想救娟儿,所以才打开了,打开之后又没脸见她,才跑了出去。”

刺史对田力这话显然诸多怀疑,他眯着眼睛望向田力:“魏云华说的是,刀在魏崇正手上呢。”

田力脖子往后一缩,这才不知如何做答。

“你两人对说法不一,本官只有相信自己的眼睛。”

田力急了:“大人,真的是我,真的是我啊。可能老爷那时没死呢,老爷可能、可能拿着凶器想要提醒别人。真的是我!”

刺史大人面色一正,道:“田力,你说凶手是你,你又如何杀得死魏崇正。你自己也说他对你诸多防备,既然防备于你,别说是你毫无武功,便是身怀绝技也不能一招制胜。若你说的是真,从你端茶进去那刻起,魏崇正便已经起了杀心。你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田力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惊堂木再次一拍:“你为帮魏云华脱罪居然混淆视听,意欲欺瞒本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公堂,本官若不严办于你,只怕还有下次。来人,打他三十大板!”

“冤枉啊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人,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人。”

刺史嘴角一扯:“你要是说的是真的,那你就将魏崇正的秘籍交出来。”

秘籍?他哪里来的秘籍,他连那本秘籍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本官搜查魏府,魏崇正一死秘籍就不见了。你是凶手的话,就交出秘籍。”

“我没有秘籍,肯定是被别人拿走了。”

刺史走下来,蹲在田力面前:“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在你之后进屋里发现凶案现场的,又是谁呢?”

田力往后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别的名字吗?除了魏云华,谁会那个时间去老爷的屋子。

田力张张嘴,“少爷连那秘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会有这东西的。”

“啧啧啧,果然是忠心为主啊。”

刺史掐着田力的下颚,摇了摇头:“田力啊田力,本官都开始佩服你了。你将这几件事情串联起来撒了这样大的一个谎话去求死,为的就是魏云华吧。只可惜,你今天做的这些事,他是一点儿都不会知道。你救不了他,自己又挨了板子。这两天大理寺的判决就下来了,你也只能看着他斩首。”

“大人!”

田力大叫一声,一只手抓住刺史的衣角,“求求你!”

刺史拨开他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魏崇正一死,那秘籍必然是在魏云华手上的了。老实告诉你,这案子什么情况,什么事实我都不在意。你把秘籍拿来,咱们什么都好说。两天时间。”

田力心下震动,他万万想不到就连这锦州刺史也打的是秘籍的主意。他呆呆愣愣的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感受股上旧伤换新伤的痛楚。他不叫唤,不喘息,就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

原来,什么真相都不重要。

重要的仅仅是秘籍罢了。

那么他为了从少爷身上拿到秘籍,又对少爷做了什么?

田力满心的怨愤,鼓足了一口气大叫一声,双手拍地一跃而起,他疾走两步拦住了刺史去路。这突然的转变惊了众人,就连刺史对他突然表现出的武艺也十分惊讶。

田力一个向前,逼得刺史退后一步:“你对少爷做了什么!?”

他记得的,少爷手脚都有铁链,他也记得碧水说过,少爷一天不比一天好。

他的愤怒全显示在脸上,好像只要这刺史一句话说错,他就要捏死对方。

可锦州刺史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田力的突然发难只是刚开始的惊讶,继而不屑的说:“他是重犯,只要他不死,本官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田力正有动作却又因下面的话生硬止住:“你就算杀了本官,也不会免掉他的死刑。”

是了,他还要求他的。

田力压住内心的愤慨,“大人,求您别对他用刑。”

“两天,就只有两天。”

田力张张嘴,无话可说。他点点头表示应允,然后看着刺史离开。

衙差们被他方才的举动吓到,没人敢拦住他说板子还没打完。田力一撅一拐的往衙门外面走,他心底突然就明白了,这个案子也许从来都只是为刺史一个人查的。

是不是为无辜少女报仇,是不是真的抓到凶手,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有那本邪恶的秘籍。

秘籍不见了,魏云华成了最后的线索。

他便是出了大牢,也安生不得了吧。

田力靠在街上的牌坊下,他突然看不到希望。

两天,让他找回秘籍,这怎么可能。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现在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冷风吹着伤口让它牵着心口作痛。田力往股上一模,血渍浸了出来。田力知道,这是旧伤口又裂开了。

他该怎么办?

吕大哥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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