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随你吧。”
断然想不到魏云华会做让步，田力更是吃惊起来。
“别这样看我，我总有不忍心的时候。”
他总有不忍心的时候，是不愿意逼迫自己吗？田力的眼睛直直望着这人，只觉得整颗心都软化起来，他立马抱住魏云华，深深的，紧紧地将这人抱着怀里。
“我知道少爷的不忍心。”
魏云华轻声笑：“少在这儿贫嘴，水开了，给我打进房里，伺候我沐浴更衣啦。”
田力连连点头，赶忙去拿了木桶，魏云华笑着走到门口，往这厨房又望了一眼，继而回了房里。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沐浴，这是要以崭新的一面迎接新年。
田力把热水调好便去招呼魏云华，魏云华张开双手，意思明确，这是让他伺候的意思。
田力一惊，他是没伺候过魏云华沐浴的，往日都是碧水伺候，他只在一旁看。现在让他去做那些事儿，是一点儿都不会。
“怎么，不会？不是说，一点儿都没变么？”
田力张张嘴，慢慢的走到魏云华边上，伸手解了他的腰带，一件一件的将衣服脱了下来。魏云华浅声一笑，进了木桶。
田力撩水，又拿了皂角来给人洗身上。
魏云华的皮肤是极白的，在牢里待了一些日子又更显得苍白起来。只可惜原本滑嫩的皮肤上道道鞭痕却与田力身上的极为相似。
田力一道道的摸上去，心里疼的厉害。
“这都是唐、唐刺史打的吧。”
魏云华点点头，闭着眼睛趴在桶壁上：“我这每一道都是一道恨，让我落到这步境地，让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我都记着。”他转过脸来，“田力，我心里都是恨，全部都是。”
只怕，可能对田力的那一点儿动心也成了恨了。
“少爷，都过去了。”
魏云华又转回头，没了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过来，豁然站起，拉着田里的衣襟猛然吻了上去。那个吻好似是带着恨的吻，他咬着田力的嘴唇，几乎咬得田力流出血来。
田力先是惊，再是动情，最后把这人固在怀中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吻。
两个人如同两头猛兽一般从浴桶到了床沿，水渍溅了一地的。忘情的深吻，带着恨意的深吻，待到两人分开，脸上已然潮红一片。
是尝过滋味的，虽然那时神智不清，可田力仍旧记得他的美好。
“少、少爷，我、我可以吗？”
魏云华轻声笑：“为何不可？”
为何不可？那就是可以了？田力狂喜起来，他几乎从来不想自己能得了他的应允。他把他按在床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少爷今天有些不同。”
“哈，大约是放开了吧。”
放开什么？是仇恨还是别的？田力不敢问，只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少爷，我喜欢你。”
“我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
田力害怕他恨他，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他忐忑的等待魏云华的回答。而魏云华呢，过了许久才浅浅的说：“都说过了，许有些魔障了。”
田力一愣，将身下的人抱的更紧。
这一夜是新年的前一夜，他们二人或许是互许了真心。
在进入的时候，魏云华皱着眉头，眼睛瞪着大大的，好似不放过田力脸上的任何表情一般。而田力呢，也是盯着他，吻着他额头上的汗：“不舒服吗？”
魏云华摇头，将田力抱在自己怀里，他好似把一切都放在这一夜一般。极为轻的在田力耳边说：“我兴许是喜欢的吧。”
田力一惊，料不到他居然在这时候说这样不知羞的话，动作停了停，而后更是兴奋起来。这一夜，似乎春风化雨，严冬似乎结束了一般。
这一夜，或许是田力最高兴的一夜，他把魏云华紧紧搂住，想着永远都不放开。
然而一夜，如此之快。
第二日清早田力还没起来就听见门外的打斗声音。怪叟的拐杖和别的兵器碰撞的声音，田力耳尖，听出来是剑的声音。他摸摸床边早没了魏云华的身影，他害怕和怪叟打起来的是他，赶忙穿衣起床，来不及收拾屋内的狼藉就闯出门外。
入眼的一幕极为刺眼。
吕名扬单手抱着一脸惨白的魏云华，一手握着长剑与怪叟缠斗。田力看得出吕名扬的怒火，他想说话却见怪叟一招直直扑下，竟是要杀了魏云华的。
田力大惊，连忙出声阻止，跳入战局，以自己的身体挡了这一招。
“蠢蛋，这贱人利用于你，你还为他着想！”
田力诧异，“你胡说！”
怪叟懒得与他多言，“待我杀了他再来好好和你说！”
田力哪里能容忍魏云华在眼前被杀，抓住怪叟一条腿就不放开，吕名扬见他如此，便抱着人退入林中，显然是先退开了。
怪叟气急，连连打了田力几拐杖：“你这蠢蛋，要不是姓魏的臭小子，吕名扬哪里能找来！”
田力咬着唇就是不放手，又听怪叟说：“他为了刺激吕名扬居然连那样的混账话都说的出口，简直是不要脸。老头子要真做了便罢，没做过却容不得人栽赃！”
田力仍是不明白，怪叟却不解释。
“你都看上的什么人，城府手段这样厉害，和他爹一样！”
挣开田力，怪叟也懒得去追，恨恨的往一边去。田力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隐隐作痛，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又要和吕大哥走呢？
是要报仇吗？
他是一直有计划的吗？昨天说的话，做不做的真的？是为了放松怪叟的警惕心吗？
田力想不明白，只觉得眼睛涩涩的疼。
第五十四章：学武下山
“臭小子，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条拐杖轮过来，正巧打在田力背上。
田力双手向后捂着背疼的龇牙咧嘴的，转头怒目等着怪叟，倔强的不说话。
怪叟见他那样倒是乐了，往旁边的大石头上一坐，笑意盈盈的说：“也不用多问，又想着魏家那小子了吧。”他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一种事事瞒不住他的自信。
田力抱着手臂背开身。这已经距离魏云华离开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怪叟只顾着教田力武功，每当田力走神他便极为严厉的教训，像今天这样取笑他却是极少的。
田力也生气，他尝试过几次逃走，都被怪叟擒了回来。
他担心魏云华，可这深山老林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他也不知道江湖上的消息。田力整日整日的担心，他就是想让大家以为墨炎绝录在自己身上也没了办法。
从担心到心焦，再到如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心情。
他每日不但要练武，还要给怪叟做饭。
他不聪明，许多功夫要学上许久，怪叟严苛，学不会又不得休息，使得田力经常大晚上了还在练。
一如今日，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可田力仍旧被留在林子里练武。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老头子饿了。”
田力懒得去理背后的人，可怪叟又怎么能容他躲着，拐杖敲在他的肩膀上：“你去抓几只山鸡，就在这烤了。见你整天胡思乱想的，我都愁了。”
田力仍然不理，怪叟一恼，狠狠踹了田力一脚，这一下他猛然往前一扑趴在地上。
怪叟哈哈大笑：“我教你一个月功夫，你连一脚都躲不开？”
田力爬起来，找了另外一块石头坐着。怪叟望着他，冷冷一哼：“你这小子整天钻在那种事上，难怪魏家小子看不上你。”
田力猛然抬头盯着怪叟，对方往后一靠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田力皱皱眉，握紧双拳。
他心里千万想法都化成一股，就是想去问问少爷那些话做不做的真。
站起身来，往林子深处去。
这个季节的山鸡很蠢，不过两下就擒获了两只来。
田力给鸡去毛洗干净，掏了内脏，生了火，串上木架认真的烤起来。他一抬头，见着怪叟正用一双笑眼看着自己。
怪叟朗声一笑：“侄儿，学好了功夫你才能下山才能去寻他。”
见田力依旧不语，怪叟倒不责怪了，翘着腿一摇一摇的说：“魏小子仇家那么多，他一个人在江湖闯荡是肯定不能自保的了，要有吕名扬在身边也好些。”说到这里，怪叟猛然坐起来：“说来可气，你媳妇儿还要别人保护，你长脸啊？”
田力紧紧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双手紧紧握着烤鸡的木棍，握着指节泛白，他强忍着一口气，把想说的话憋在喉头。
“怎么，你还不服气。你说你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身腱子肉还能做什么？你爹可是文武全才，怎么就你这样一个儿子？”怪叟白了他一眼：“魏小子也可怜见的。”
田力咬着下唇，心里如同被鞭打了一样，一道道的疼。
“好好跟着学，才能去护着他。”
“你知道什么！”
田力怒吼出声，压抑太久，终于得了突破禁锢发出来：“少爷在外多么危险你知道吗？吕大哥、吕大哥要是能护得住他，他怎么能被你抓住！”
怪叟不怒反笑：“你是觉得我支不住吕名扬？”
田力撇头不说话，过了半晌嘟囔道：“学了你的功夫就能保护少爷吗？我可以保护他的，他为什么要自己冒险！”
“哼！就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你觉得把江湖人引到你身上就算帮了他了？真凶是谁？他的仇人到底是谁？”见田力茫然看来，怪叟道：“你小子蠢成这样，让人指望你什么？”
田力颓了，慢慢的坐下，继续烤肉。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
“你把那些人引过来有什么用？方便真凶练就秘籍上的武功吗？”
田力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了。
是他考虑的不周全。
突然，田力眼中放光，他跳到怪叟跟前：“你知道真凶是谁是不是？”
怪叟瞧了他一样，“好像也不算太笨。”
“你告诉我真凶是谁？”
怪叟狠狠在田力脑门一敲：“告诉你怎样？叫你去送死？”他坐起来，“老头子看着你要学好了我这个月教你的，老头子就放你下山去。如何？”
“好、好。”田力刚转身，又猛然回过身来，“凶手到底是谁？”
怪叟又敲了田力的头：“蠢！你就不能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分析一遍？”
田力摇摇头，他将那日魏府发生的事情好好的想上一遍，却真的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宋叔，那究竟能是谁？难不成是吕大哥？
田力这样一想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怀疑吕大哥呢，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怪叟见他如此，便说：“你要是想到谁，就证明他有可疑。”
“他没有可疑，我只是觉得那会儿只有他是魏老爷的对手。”
怪叟一听，岔了气，扬手狠狠的拍在田力脑门上：“还是蠢！”他急急的喘了两口：“你还记得魏小子怎么说魏老儿死前的情形。”
田力如何会不记得。少爷进门后见到密室打开，老爷被人刺杀死在灵堂中，一手握着凶器。少爷疑惑拿起看了这才被人抓住。
“魏小子没杀人，怎么就解释不开了。”
“唐刺史说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肯定是老爷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杀的。”
怪叟脸上的容色这才好看了些：“毫无防备之下被杀，什么人能在毫无防备之下杀了魏老儿。”
“不会是少爷！难道是其他几个爷？”
怪叟闭眼：“蠢成你这样，也是难为了。”
田力心中猛然一震，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敢说，只得张大嘴望着怪叟。心中想着，这怎么可能？
少爷绝不容其他人说那人半点不是，可是……
田力此时容色比之前更是丰富，怪叟料想他开了窍，便跳下石头，朝着一边的山鸡看去。
“小子手艺好呀。”
田力怔了半晌，低低的问：“少爷知道不知道？”
“他要不知道也不至于现在这般。人哪，喜欢自欺欺人。”
田力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少爷知道？那少爷还要报仇，这是怎么回事？田力脑中打结，过了一会儿立马跪在怪叟面前：“你快教我武功，我要去见少爷！”
那怪叟吃着鸡笑的十分满意，“好。”
这一个好字答完，田力便进入了真正的学武阶段。
傲世诀毕竟绝世武功，似乎真有洗骨重生之效。
田力不学自然蠢钝，可真学起来却进步神速，就连怪叟也啧啧称奇。
只是到底已经过了学武的年纪，便是再快也遇到些许阻碍。
目前的日子便是白日学武做饭，晚上修习内功。田力每日在厨房的墙上划着正字，他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只知学好了武才得去找魏云华。
傲世诀已经突破第三重，田力的招式也与怪叟的有些许不同，他的招式更为直接硬朗。这一日教了拳法，田力在厨房中烧着开水。突然听到鸟儿扑翅的声音，他伸头一看便见得怪叟将一只鸽子接了过来。
田力眨着眼睛看他，怪叟取了信放飞鸽子，扭头见着一脸不解的田力便道：“想足不出户得天下消息，信息的传递可少不了。”
“是什么消息？”
怪叟一瞪：“老头子在教你走江湖，你却只关心消息？”
田力脸上一热，低下头来。怪叟道：“别做媳妇儿羞羞答答的模样，这消息和你还有点儿关系。朝廷钦犯落网归案了，马上押入京城受审。”
田力手上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他赶跑几步抢过怪叟手上的纸条看。
“少爷、少爷怎么落案了？”
“有吕名扬再他身边，暂时没什么事。”
“你快教我武功，我要下山。”
“臭小子，先给老头子做了饭再说！”
田力无奈的往厨房走，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他见过魏云华坐牢的模样，他害怕他又像之前一样。
回神过来，水已经沸腾起来，田力把菜放进锅里，又去旁边看火。看着看着，火光迷了眼睛，只觉得那熊熊烈火之中是魏云华的整张脸。
田力吓的一条，连忙往锅旁边走。见着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便盛了出来。
这天的饭，不是咸的发苦，就是淡的没味。怪叟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头隐隐作痛。他把筷子一放，对着田力吼：“你要是再伺候不好老头子，就让你一直留在山里。魏小子究竟是被什么迷了眼睛，居然看上你这傻不啦叽的。”
田力抬头，见得怪叟望着自己：“魏云华本来该给你安排好了，让你留下学武，他去报仇。可老头子被你折腾的至少少活十年，你要下山就下山，老头子不拦你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田力好似不相信一般，可怪叟已经放了话来。
“还不走，等着老头子踹你？”
田力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师傅。”
怪叟定睛一瞅，愣神片刻，轻笑一声。
这小孩子的想法，他老头子估摸着是懂不了了。
“侄儿，老头子每日随口说的话都是江湖经验，你可要好生记着。”田力连连点头，怪叟又道：“陆老头是恨毒了老头子了，你往后避开些，他们陆府的事也少去搭理。”
田力一怔，不太明白。不过心想怪叟总不会骗自己便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