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最开始，他们就不是为了感情牺牲一切的人。他最先在家人与林写意之中，选择了前者。就算后来不顾一切去追求爱情，到老了，虽然仍看重爱情，但亲情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已抑制不住的速度增长。

他是这样，林写意也是这样。

“我知道了。”林写意点头。

两人默默收拾行李，准备滚蛋。既然不能跟小辈硬对硬，那么就只能让让小辈。他们俩都是爱面子的人，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开，保住自尊。

等过一段时间，韩唐林源消气了，他们俩回来再战。

但林源愤怒的表达方式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当他们俩准备拉着行李离开的那天清晨，林写意发现他所有的衣服都被剪了个洞。林写意几乎要疯，对他来说，漂亮的衣服有时候比韩城还要重要。

而韩城更惨，他的惨表现在更多琐碎的事情上。比如所有成对的袜子都丢了其中一只，比如喝水的时候发现杯子漏了，再比如上完厕所发现手纸没了。

被整的短短几个小时，韩城就快要发疯。谁能受得了家里总有人跟他作对。

他们俩忍了这口气，拉着行李箱准备走人，然后发现行李箱的四个轱辘都让人给卸了。

林写意十分无语。这肯定是林源给出的主意，正常人哪能想得到，用这么多小事还折腾人。

他们俩走到门口，见没有人来拦，都很伤心。别说拦，只要有人跟他们说一声“一路顺风”，就够他俩感动了。

林写意伤心地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离开。他回头看了眼楼上，见没有人出来，便叹口气要走。

他打开门，要走却发现手粘在门把上了。

这胶特别结实，不掉层皮，休想把手拿下来。

楼上。

“哈哈哈哈哈！”林源看着香港早期整蛊老师的电影，笑个不停。韩唐骂他幼稚，从电影里学招数对付韩城他们，种种行为，再幼稚不过了。

幼稚就幼稚吧，他喜欢就行了。

但——

“喂，你别笑，两个孩子都爬过来看偷看了，不学好！”

林源扭头往门口看，果然就见小石头趴在地上，脑袋已经伸进屋里来了。他看见小石头伸了下后腿，淡定地把后面的小石磨给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了，不由诧异。却听小石头又开始犯傻：“只有我一个人在偷看！”

第56章：金主大人生病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人闹腾，林源跟韩唐的感情都没受什么影响，反倒越来越好。韩唐改变尤其大，现在做什么事都让着林源，唯一保持他那虚伪的自尊的办法，就是在嘴上占林源的便宜。偶尔还会干一些让林源哭笑不得的事情，以此来彰显韩唐作为金主大人，在这里家里可是掌握实权的人物。

这一次他让林源给他剪脚趾甲，因为林源刚刚夸他的脚比手好看。林源觉得这是一种情趣，情人之间互相说点好玩的话，结果韩唐当真了，愣说是林源在嘲笑他的手难看。

“你能有点情趣么？”林源一边剪指甲，一边叨叨，“你一点搞笑细胞都没有，两个人过日子难道不应该是这样……”林源一只手前伸，作深情状，“啊，大爷，你的皮肤好白好滑，小爷我好喜欢。”说完，用手指在韩唐的手臂上走来走去。

韩唐：“……再废话你就给我滚。”

林源笑嘻嘻在床上滚来滚去：“哎呀，我滚呀滚，我滚呀滚……”

韩唐忍无可忍，一脚把林源踹下床。林源也怒了，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他喜欢善解人意幽默可爱的那款，就算不善解人意幽默可爱，也要有点情趣嘛，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难道不是很诱人？

“那我滚出去。”林源磨牙，“我带着儿子滚出去。”

“你滚就行了，儿子就不必了。”韩唐得意，林源根本威胁不到他。“反正咱俩也没结婚，小石头是我儿子，你根本带不走。”

林源怒：“我是他亲爸，法律也是支持我的。”

韩唐从床垫子下面抽出一份鉴定报告来，笑眯眯：“我跟小石头的亲子鉴定报告，在刘律师那里备了份，让他帮我结束收养关系，把小石头的身份更正成我的亲儿子这事，已经把手续完全办好了。”既然小石头是他的亲儿子，那他就不能让小石头以后都顶着养子的身份。小石头以后要出去交际，在上层社会，对于这点，看得还是有几分重要的。

不过这样一来，林源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会被人暗地里嘲笑。这事在办理之前，韩唐征询过林源的意见，林源一口答应，他们俩都知道这样对小石头的将来比较好。

“那小石磨怎么办？”林源没心思再跟韩唐怄气。他狠狠皱眉，本来打算让小石磨在法律上成为他的儿子，这样小石磨在身份上总算有了个“家”。无奈小石磨却死活不同意，虽然对他的提议很有些心动，但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一个户口。

这样，小石磨在法律上来说，甚至算不上他们的家人。

韩唐道：“我知道你心疼小石磨。但这孩子拗，你要是非逼他，反而会让他心里恐慌。”小石磨跟小石头不一样，小石头好歹有血缘关系在，能很快适应这个家庭。小石磨可能是因为在林源那里受过伤，觉得他们更看重血缘，所以在心里总觉得在这个家里，他是多余的。

“我的意思是，慢慢来，让小石磨自己适应。他要是就愿意自己一个户口，那就让他们俩兄弟好好培养感情，将来咱们多给小石磨做点打算，反正不会让小石磨吃亏就是。他以后要是改变主意了，还让他把户口迁到你那里。”

这话他们俩都说过。两人一遍遍地提起自己和对方不要心急，可是自己孩子的事，说不心急难道就不心急了？

他们俩都想小石磨走出过去的阴影，和小石头一样适应这个家庭。

林源从地上爬回床上，抱住韩唐的小腿：“嘿嘿，我继续给你剪脚趾甲。”说完，就拿着指甲钳招呼。

韩唐力道不重地踹他，笑骂：“你不是要滚么，远远的！”

“我又滚回来了。”儿子又带不走，还不是金主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谄媚道，“呦呦，金主大人您的脚趾甲都好好看哟。”

韩唐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眼皮重的睁不开，意识一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好看哟！”林源又夸了两句，把指甲都剪完了，见韩唐都没应声，一抬头，果然见韩唐睡着了。这家伙越来越爱睡觉，不管干什么事都能睡着。林源把空调的温度降低，想了想，又去开窗户。

窗户的锁坏了，有尖锐的部分容易弄伤手。林源拉开窗户，就看见窗户锁已经被人卸下了。

这个锁已经坏了好几年，因为没什么用，韩唐也没让人来修。林源住进来后，每天晚上都要上了锁再睡。有一次差点弄伤手，韩唐骂了他一顿，之后就再不让林源碰这个锁。

韩唐身体里住着的坏小人和好小人，已经很久都没出来吵架了。林源蛋疼的想，哎哟，都有些无聊了呢。

他出了卧室，敲了韩城屋的门。

“进来。”林写意在敷面膜。林源看了看房顶，心想，脸上有那么多皱纹，面膜可以铺平？

“有事？”韩城诧异。他们这房间除了两个孩子进来，林源和韩唐都当不存在。不过没赶他们走，他们俩还挺高兴。林写意说，这就是自虐狂，当年孩子哭着不让走的时候，非走不可，现在孩子摆着臭脸不让回来了，还非回来不可。

林源道：“韩叔，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

“是这样，我认识的人比较少，而且都在国内。您看韩唐每天这么睡下去，我觉得不是个小事。老太太在国内多年，势力不小。我的意思是，看看您能不能给韩唐在国外介绍个信得过的医生？”

林源站起来，陪着笑脸：“我们俩之前多有得罪，您怪我就可以了。韩唐是您的儿子，这些年你们也有联系，这次回来他是有点生您的气，可到底父子关系不可断，您帮帮他吧。”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太不要脸了。整人的时候往痛快了整，现在求人了就厚着脸皮过来。

他把背在身后的画递给韩城：“这幅画送给您的朋友吧，我不收钱。”多少钱送出去都无所谓，只要韩城能平安。

韩城还没说完，林写意已经皱眉问：“怎么不让韩唐自己找医生？他在国外也有分公司。”

“公司里太多我前妻的人了。”韩城替林源解释，“小源是想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这种想法不错，但是韩唐会同意么？”

他们不是没劝过韩唐去看医生，但韩唐不同意，他们也有所忌惮。老太太极力想让韩唐去看医生，甚至让韩城找信得过的医生，这让他们心里没底，担心老太太有什么阴谋。

而且韩唐虽然睡觉多了，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韩唐自己也说，头也不疼了，也不失眠了。

“去看看吧。韩唐那边我骗他过去。”韩唐肯定不听他的，但是可以骗啊。林源出馊主意，“他已经答应我求婚了，我以带他去国外结婚的名义，骗他过去，您给在那边安排好就是了。”

韩城点头。

林写意不乐意：“小源，这事你宁愿求他，也不乐意让我去做。”到他这里，根本就不用低三下四地求人。

林源笑笑没说话，开门出去。他知道林写意有意补偿他，也不会计较前几天他的恶作剧，只是他跟林写意之间有太多恩怨了，反倒不好开口。

他去求韩城没问题。一来，他只是整了韩城几下，都是些小玩笑，不是什么大事。他可以去道歉，最多让韩城打他一顿出气。等韩城出完气，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恩怨了。二来，毕竟是韩唐的事，韩城肯定比林写意更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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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家伙被下令不能出屋乱爬，尤其是小石头，竟然一声不吭爬到浴缸，在水里泡了半天。两个大人怕他的脚伤遇水再感染了，吓得往医院跑了一趟。

小石头翻出他在孤儿院时的包包，跟小石磨分享他的东西。

“这个是象棋里面的小卒。”小石头把棋子扔进垃圾桶里。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个小孩总欺负他，教其他人玩象棋，就是不许他学，非要他上交零花钱。他最讨厌别人抢他钱，一生气，就偷了个棋子。

“这个是我四岁时，一个好心姐姐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个存钱罐，很漂亮，但是人人都知道这是个存钱罐，小石头不敢往里面放钱。

他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泥，从自己的钱盒子里把所有硬币都找出来，一个一个放进钱罐子里，一边放一边心疼地叨叨：“都是我好辛苦攒下来的。”

所有硬币都放进去了，小石头这才用胶带把上下的口子全封住了，郑重交给小石磨：“送给你，你是我弟弟，我的钱也是你的钱。这些钱你不要偷偷拿出来花，让它们乖乖待在里面，给你生出很多钱来。”

“生钱？”

“对啊，五毛钱是皇帝，一块钱是皇后，大的一毛钱是大皇子，小的一毛钱是小皇子。皇帝和皇后会生很多皇子出来的。”

小石磨：“……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韩唐爸爸啊。”小石头撅嘴，“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有钱，他说他的钱是钱生钱。这个罐子还不满，不知道放多久才会满了。”

“会变满的。”

“嗯！”小石头笑着点头，“那你以后也会有很多钱了。”

小石磨笑笑。在以后很多年里，每天都会往存钱罐里放上一两个硬币，后来存钱罐由一个变成了一排，他还在继续坚持。

第57章：金主很逗比

小石头把从孤儿院带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扔了，只留了一小部分，送人的送人，压箱底的压箱底。

不敢扔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想啊，这些东西说不定还会用上。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用不上了。不说韩唐爸爸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给他买，屋子已经满满的，什么都搁不下了。

就是没什么钱的林源爸爸也十分疼爱他。他想要什么，都不需要说，一个眼神飘过去，林源爸爸就会巴巴地给他买回来。

有了两个爸爸的宠爱就够了。这些孤儿院的东西他用不上了，他永远都不会回去了。两个爸爸都争着抢他呢。

“你去把你的也收拾收拾，该扔的都扔了吧。”小石头提建议。

小石磨犹豫着不肯动。

“房间都满了。”小石头嘟嘴，不高兴了。“你留着那些东西干嘛，你还要回去啊？弟弟，我跟你说，我在孤儿院待了好长好长时间呢，凡是被人收养又送回去的小孩，都很难再有爸爸妈妈了。所以你不要想着回去了，回去之后就再没有爸爸疼你了。要是脚受了伤，在孤儿院哪有人把零食给你送到嘴边啊，想尿尿都得等阿姨有时间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回去。”小石磨还是坐着没动。

小石头又说：“你不要怕爸爸他们会不要你。他们不会不要你的，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小石头把耳朵凑过去，尽管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小石头还是尽量放低了声音说，“我是林源爸爸的亲儿子，韩唐爸爸也想要个儿子呢，但是林源爸爸不会把我给他的，所以你正好给韩唐爸爸当儿子啊。韩唐爸爸可稀罕儿子了呢。”

“真的么？”

“当然啊，你看他对你多好。他肯定是知道抢我太难了，所以就想让你当他儿子呗。他好像有个亲儿子，但是很小就去世了。”小石头肯定地说，“他肯定特别稀罕你。”

小石磨感叹：“韩唐爸爸真可怜。”

“他可坏了呢。”小石头却道，“一开始林源爸爸追过来的时候，他还骗我。我要是知道林源是我爸爸，我才不要跟他走呢。我现在每天都害怕他把林源爸爸赶走，让我当他的儿子，不给林源爸爸当儿子。”林源一不在家，他就不安。韩唐在他心里，有一点小坏。

他很早就知道林源是他的亲爸爸了，不只是因为那份鉴定报告。他从林源那里学到了偷听的“本领”，有一次听见林源和韩唐说话，韩唐竟然亲口承认他是林源的儿子。

之前他认定韩唐是他的爸爸，除了因为韩唐是第一个跟他说是他爸爸外，更因为韩唐肯定的态度。而林源就不是了，林源总说“可能是”。他很相信韩唐。后来无论林源怎么解释，他都相信韩唐。

直到他听见韩唐自己承认。

他又偷偷找出了两份鉴定报告，上面都的结果都显示他是林源的儿子。他认识“林”字，也认识自己的名字，更认识最后的结果。他在孤儿院的时候，看护他的阿姨跟他们讲过这种鉴定报告。孤儿院好多警察送来的被拐骗的小孩，都是这么找到爸爸妈妈的。

他自己也很纠结，虽然韩唐不是他亲爸爸，但是韩唐对他很好。而且林源跟韩唐要是结婚了，韩唐还会是他的爸爸，他不会被林源带着离开。所以他现在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都叫爸爸。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林源最重要，小石磨第二，韩唐第三。谁让韩唐骗他！

“你去给他当儿子，我们一人一个爸爸，他们一人一个儿子，这样谁也不会抢谁的了。”小石头出主意。

“成交。”小石磨也觉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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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已经被儿子平均分配的爸爸们，正在度过悠闲的下午时光。韩唐不必说，又在睡。林源在心里琢磨好该怎么跟韩唐说去国外结婚的事，就伸手推韩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