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涛不禁皱了皱眉，开始怀疑三婶当初说许明华双百的成绩是不是真的了，哪有一开学就趴桌子上睡觉的，并且他刚才还拒绝了老师任命他为班长的职务。

这绝对不是一个学习成绩好的乖学生该有的表现，当然后来季涛同学明白了，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不一定都是乖同学。

“哎！醒醒！”伸出胳膊，季涛晃了晃许明华，“同学？”

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的许明华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张口就要骂，却突然发现叫醒自己的人是一个长得很白净的男生，个头小小的，看起来还挺可爱。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明华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

“有事？”打了个哈欠，许明华问道。

“名字。”举着本子，季涛问道。

“许明华。”

在本上写上许明华的名字，季涛说道；“上课的时候不能睡觉，这一次我就不告诉老师了，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告诉班主任。”

许明华闻言抬头将季涛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的说道：“你挺熊的啊，你谁啊你？长这么矮还敢管我。”

“我是班长。”笑了一下季涛回道：“还有我长得矮不矮跟敢不敢管你没有直接的关系。”

说完之后就拿着本子登记下一个同学的名字了。

“班长是吧。”胳膊肘顶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许明华对着趴在他同桌桌子上写字的季涛说道：“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写的字真难看。”

登记完那个人的名字，季涛站起来看着许明华继续说道：“上课时间不准说闲话。”

“诶，你这人，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着不是？”许明华板着一张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不识好歹呢。

结果这次，季涛理都没理他就到下一排了。

许明华见人走了，顿时觉得没意思就又趴在桌子上了。

结果才刚闭上眼，就听到有人在蹬蹬蹬的敲自己桌子。

接二连三的被打扰，许明华正准备发火，结果抬眼一看，发现是班主任。

“站起来。”

许明华发誓，他感觉季涛兴灾乐祸的朝着自己笑了一下。

事实上，季涛还真没有，他只是过了一会儿把写好的登记表交给了班主任。

看着季涛交过来的那份，班主任皱了皱眉，这个季涛学习不错，怎么这字写的这么丑，还撩草。

“季涛，有时间的话买本字帖练练字。”

听到班主任的声音，季涛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听到坐……哦，不。是站在他后面的那位同学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季涛暗暗磨牙：真幼稚！

对着站在那里发笑的许明华，班主任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坐下来吧，以后上课再睡觉，就站在讲台上面睡。”

听到可以坐下，许明华求之不得，至于后面一句，他表示没听到。

铃铃铃——铃铃铃——

“下课。”

“……下课！”

“喂！季涛，你要喊起立！”见季涛没反应，坐在旁边的李静小声的提醒道。

听到李静的提醒，季涛立起站起来喊道：“起立！”

没办法，这么多年没上过学，他还真的给忘了，李静之前已经提醒过他一次了。

“真是个迷糊蛋！”老师走后，许明华看着坐自己前面的季涛小声的说道，“就这样还做班长呢。”

季涛在前面翻了个白眼：“是你不当老师才让我当的，谢谢！”

“啧啧，耳朵还挺灵！”

不知道是李静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许明华的那一句迷糊蛋起了作用，总之之后的两节课季涛就没再忘站起来喊起立了。

这个时候，学校餐厅的饭还很单一，做的也没家里做的好吃，而且还不便宜，再加上这个时候因为起重厂刚建起来，家里条件不好的学生占了大多半，所以选择在学校里吃饭的人其实并不多，除非是离家太远，其他比如镇上或是临近的村子都是回家吃的。

所以即使季涛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一放学就往食堂跑，而是不紧不慢的溜达到餐厅的时候，排队的人依然不多。

两个模，一份青菜，一份甜汤总共才一块钱。

端着饭，季涛正准备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来，就看到许明华也坐在餐桌前在用餐。

他家不是镇上的吗，怎么还在学校吃啊？季涛心里满是疑问。

这个时候，许明华明显也看到他了，伸着拿着筷子的手向他招手：“小矮子，这儿。”

大概是这一声小矮子音量太大，一下子所有的同学都朝着他看过去……

13、小班长

季涛看到此情况，毫不犹豫的朝另外一个桌子走去。

笑话，虽然他一个成年人不介意一个半大小子这么叫自己，可是现在整个餐厅的同学都在看着，他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许明华嘴里的小矮小吧。

本来以为自己叫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他应该会立马过来，没想到他竟然端着饭去别桌了。

许明华见状毫不客气的……端着饭去季涛的那桌了。

因为用餐的人不多，所以很多餐桌其实都是空的，季涛在的这桌就他和许明华两个人。

“喂，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去？”把饭端到季涛那桌，许明华问道。

咬了一口馍，季涛开口：“谁知道你是在叫谁啊？”

“当然叫你啊。”

“不好意思，我不叫小矮子。”

“可是你明明就很矮。”许明华说着还伸手比了比两个人的个子，示意他比自己低了至少半头。

学校的餐厅只有桌子，没有凳子，所以同学们吃饭都是站着的。

“我现在十一岁。”

“……什么？”

“我是问。”又咬了一口馍，季涛开口，“你今天多大了？”

“十二……岁半。”

“那不就结了。”喝了一口汤，季涛说道，“你比我大一岁多，比我高点也正常。”

“可是……”看着季涛，许明华说道，“我十一岁的时候也比你高。”

……

“我说不过你！”

许明华一脸的得意洋洋：“本来嘛！对了，你不是比我小嘛，又不想我叫你小矮子，那要不我就叫你……小班长？怎么样？”

季涛低头专心吃饭，不理他。

“诶。”看着季涛的饭，许明华又找着了话题，“你就吃这些啊？”

把嘴里的菜和馍咽下，季涛说道：“这些怎么了，有馍有菜有汤的，可营养了。”

“可是没有肉啊，就连鸡蛋也没有，怎么可能营养？”许明华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次，季涛把碗里的汤喝完才开口：“我也想吃，可是家里穷，买不起！”

……

这下，许明华被噎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穷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那要不我的给你？反正我在家经常吃。”沉默了一会儿，许明华说道。

季涛闻言看了一眼季涛碗里的那个鸡腿，鸡皮油黄黄的，看起来很好吃，他承认……他嘴搀了。

季涛是肉食动物，生平最喜欢吃肉，有钱之后几乎每顿都离不了肉，这也是后来他会胖的原因之一。

可是重生的这些日子以来，他连一个肉腥都没见到。

不过心里再怎么搀，他也都是一个成年人了，所以他脸上表现的很淡然：“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小孩子还不知道客气，他说自己吃饱了，许明华也就真的当他吃饱了，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啃。

其实，许明华也是肉食动物，也喜欢吃肉。

只不过他喜欢吃是纯粹的喜欢吃，而季涛则是小时候吃不上搀的很了才喜欢吃的。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了教室。

因为在学校吃饭的人少，教室里也没几个人，前两排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所以许明华干脆就坐到了季涛的旁边。

“别看书了，陪我说会儿话呗！”揪过季涛手里的英语书，许明华毫不客气的说道。

眼看自己是看不成书了，季涛想着趁此拉近拉近关系也行，就开口道：“你想说啥？”

“……恁子妹几个？”憋了一晌，许明华终于憋出一个问题。

“两个。”

“你是老几？”

“老小，有一个哥哥。”

“那你哥哥在哪上学？”

“三中，你查户口呐？”

许明华呵呵笑了两声：“这不是不认识，不知道说啥么？”

季涛翻了个白眼：“那你不会去找你认识的人聊？”

“特俩人都回家了。”

季涛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今天早上跟你一起来的，一个脸圆一个脸长的那两个人？”

许明华噗嗤一声笑了：“他们叫李朋和王云。”

“哦，恁仨是一个村的？”

“嗯。”许明华点了点头：“都是镇上的。”

“那你咋不回家吃饭啊？”

“俺爸俺妈昨黑个吵架了，俺妈今个儿回娘家了没人做饭。”

季涛：“……”这个可以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么？

“那么你今天在课堂上睡觉，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恁爸恁妈吵架你没睡好吧？”季涛突然想起来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许明华很坦诚：“嗯。”

后来季涛想，许明华说的应该是真的，因为之后的几个星期，许明华就再也没在学校吃过饭，而且……也没在课堂上睡过觉。

不过他却依旧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好学生，比如他上课偶尔会跟老师顶嘴，一下课就会蹿个没影，有的时候还会在上课的时候跟其他人传字条。

而这个其他人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是季涛，只不过季涛转手就扔了，从没回过。

但是他却又会按时交作业，老师偶尔点名他也都答得上来，除了需要死记硬背的英语，不过有一点，需要阅读的地方，他念起来都很好听。

而这一点却是季涛的弱项，需要背的单词还是其它的什么他都会，但是要让他念或背，那就只能说是中国式英文了。

倒是经过这几个星期，季涛基本已经在班里混熟了，他可以叫出班里每个人的名字，不过班里的人却是大多数叫不出他的名字。

因为大家平时对他的称呼都是——小班长。

这一名字的由来当然是许明华叫起来的。

开始，许明华都是叫季涛小矮子的，季涛当然不愿意，最后两下妥协之后，就叫他小班长了，因为他比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小嘛。

其他的同学见他这么叫，也慢慢的跟着叫了起来，最后慢慢的，连任课老师也都跟着叫了起来，平时上课点他的名字都不叫名字了，直接喊小班长。

搞得季涛很郁闷，他却不知道许明华更郁闷，这个叫法本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而且归功于季涛领先同学们十几年的智商，情商，社会经历等等，再加上他长相还算好看，所以虽然只开学短短几个星期，他在班里的人缘就落的极好，不管是老师还是班里同学都很喜欢他，除了他的另一位同桌，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李鑫。

不过对此季涛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他不是，他又不是毛爷爷。

不过虽然他的人缘不错，但是到底还没达成他的目标，彻底融入许明华、李朋、王云三人组，他现在就只和许明华熟那么一点，和其他两个人基本止于有交集了说两句话那种。知道园脸胖的了叫李朋，长脸瘦的叫王云。

就是许明华也没真正的把他当成朋友，这一点季涛心里很清楚，他最多是看着自己好玩想逗逗自己罢了。

比如平时没事的时候在自己身后贴个纸条，上课的时候拿笔捅自己一下，或着是调戏自己两下……你没看错，就是调戏。

比如，摸一下自己的头，掐一下自己的脸什么的。

有时候，季涛都要怀疑其实自己是女生了，不是常有人小的时候会这么干吗，捉弄自己喜欢的女同学什么的。

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把晚上需要复习和留了作业的书和本子用袋子装起来，季涛就准备回家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许明华叫住了自己。

“有事啊？”

“当然有事啊，一起去打球呗？”怀里抱着一个蓝球，许明华说道。

季涛认得那个蓝球，据许明华说是他生日时他爸送他的礼物，新买的。

季涛想也没想的拒绝：“不去，我还要回家。”

“现在还早咧，回家那么早干嘛？”被拒绝的许明华有些不满。

“做饭。”季涛边往外走边回答，现在秋收，家里忙的要死，三亩多地的活儿他爸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他和哥要上学不能帮忙，但最起码晚上帮忙做一顿饭，好歹让他爸干完一晌活儿不用再做饭。

“做饭？”许明华不信，“你才多大啊就做饭，再说恁家大人咧，叫你一个小孩儿做饭。”

“我家大人要去地干活儿，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有个当官的爹，天天啥都不用干啊。”说完这句话季涛就走了。

留下许明华一个人愣在原地。

“明华，你怎么还在班里了，不是说去打球吗？”等不及返回来叫人的李朋说道。

“没事，走吧。”说完就伸手搂着李朋的脖子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诶，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欺负咱班的小班长啊，上小学的时候不都爱欺负女生吗，那个叫张雪的，被你欺负哭过多少回了都，没想到上了初中不欺负女生改欺负男生了，是不是他哪儿得罪你了，要不要哥们儿叫几个人收拾他丫的。”

“不用，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逗着他玩儿呗。”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季涛很沉得住气，不管自已怎么逗他或者是欺负他，他都没什么反应，让他觉得有些无聊，无聊过后却还是忍不住想逗他。

那边的季涛并不知道许明华和李明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也不知道许明华是怎么在心里想他的，反正他回家就看到他哥季松坐在院子里摘花生。

因为学校离的比他近，所以他哥一向都比他早到家。

放下书包，揪开火，舀锅里一些水坐到煤火上，然后往锅里下米，馏馍。

做完这些季涛就搬了个凳子，学着他哥季松到院子里摘花生。

不知道是他重生的关系还是怎么回事，他哥和上辈子变了不少，记得上辈子他放学都是到处跑着玩，从来都不会干农活儿的。

不过即使这样，季涛也没想过要和他重新修补兄弟间的感情，他现在再怎么好，等过年的时候那个女人进门以后，还是会变得和上辈子一样的。

就连他爸季愿也是一样，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则是被他们抛弃的那一个。

14、流言

季收比麦收更忙，因为秋收不但要收庄稼还要犁地、耙地，最后才是耕种。

等到季涛家里耕种完之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月不仅季愿累，季涛、季松兄弟俩一样累得不行。

特别是季涛，他是班长，在学校不仅仅要完成自己的课业，还要负责很多班级里的事情，下午放学到了家又要做饭，有时候还要帮着摘花生，给玉米剥皮，而且每天晚上还有作业需要完成，有的时候还要应付许明华一些时不时的，非常幼稚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