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站了好半天。

雷熠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可游戏不像真人能够通过对方的表情，只能隔着屏幕干着急。

系统：冥河已经同意了你的求婚申请，请到月老处举行婚礼仪式。

雷熠乐疯了，围着面前的草地上蹿下跳耍猴似的飞了十几圈。

【世界】唯于尊前笑不成：冥河，我知道你早晚都是属于我的！

【当前】冥河：我知道我早晚都是属于你的，但是你能不能别傻逼到把那种私密对话发上世界频道？-_-#

【当前】唯于尊前笑不成：……

就是那一天，在全服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祝福声中，冥河成为了唯于尊前笑不成的第一任合法娘子。

第25章：三观都被刷新了

第一次占有冥河的时候，雷熠真的觉得自己会爱他一辈子。

越容易得手的东西越不会珍惜，同理可证，冥河这样几乎使尽浑身解数才得到的人，雷熠当然也会倍加珍惜。

说实在的，在那个纯情年代，别说冥河这种什么都是第一次的小处男，就连雷熠也是个光会耍嘴皮子的理论派。两个人穷浪漫了一晚上酝酿气氛，回来又对着电脑上提前准备好的超大文件包观摩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全线崩溃了。

“这tm看起来就疼得要死啊。”雷熠皱紧眉头。

“这tm真是个技术活啊。”冥河目瞪口呆。

“算了，你来吧。”雷熠拿出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朝床上一躺。

冥河看他那副但求速死的表情，憋不住笑当场破功：“你不是怕疼吗？”

“我先试试，万一真受不了……”雷熠心头的天使和魔鬼正在浴血奋战，“我也舍不得折腾你。”

“你是白痴吗？你那么强势的人……”就凭雷熠永远不肯示弱不肯认输的强势居然肯主动承受第一次被占有的痛，冥河眼睛里闪过了一线真实的动容，第一次主动俯下身吻了雷熠，“不要逼我更喜欢你。”

雷熠搂着他的脖子吻得动情，这个姿势实在不利于进攻，于是他顺势一翻就到了上面：“喜欢怎么够，我要你爱我。”

冥河在意乱情迷之间笑骂道：“靠……你好恶心啊。”

“你现在才发现，太晚了。”雷熠眯起眼睛笑得格外狡黠，飞快的摁住了他的胳膊，挺身就挤到了他面前。

“你妹！这都能耍诈……唔！”冥河立刻发现自己中了他的欲擒故纵之计，可惜现在要翻盘已经晚了。

那些年，雷熠还不懂这种事情需要准备，在急着攻城略地的时候，作为彼此的第一次，两个人当然都很痛。

虽然痛楚，他还是拼命在冥河身上又啃又咬，试图最大限度的留下自己占有过的标记。

冥河一开始拼命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愿吭声，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始急促的喘息。那些声音刺激了彼此的神经，加快了亢奋的速度，乃至于这一次急行军没多长时间就草草收场了。

攀上顶峰的瞬间，冥河浑身一僵，然后在雷熠怀里颤抖得像一片枯叶。

那一瞬间给雷熠的感官刺激，囊括了中二时期关于美好的所有形容和想象。

完事之后两人都很累，于是又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冥河一直靠着枕头微笑，不停的揉弄雷熠鬓边的碎发，就像在摩挲着好不容易握在手心里的珍宝。

谁知道这会儿雷熠比他更开心，伸手抚着他颈项上的吻痕满脸得意：“冥河你够傻的，教会徒弟压死师父这个道理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就喜欢看你现在这样骄傲的表情，好像鼓满了劲马上就要飞起来去征服世界似的。”

“如果我飞不起来呢？”

“那我就把世界放在你手里。”冥河一向都不是无端文艺的人，这句话虽然听起来肉麻了点，对于雷熠来说却很受用。

冥河忽然翻到了雷熠身上，雷熠还以为他想反攻，没想到他却只是俯身轻轻的吻着他：“雷熠，我喜欢你。”

雷熠一愣，然后乐了：“朕知道了。”

“你就从来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哦，那为什么？”雷熠倒真是一点也不好奇，他没必要知道冥河为什么喜欢他，只要知道冥河喜欢他这个事实就够了。

“第一次在那个巷子里打架，你明明输得那么惨，眼睛里偏偏那么骄傲，让人觉得……打碎你的骄傲是件很没趣的事情。”冥河捧着他的脸微笑。

跟冥河相恋之后，雷熠的个性明显比以前温和得多，俗话说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冥河的存在虽然不至于令雷熠的性格彻底改变，至少中和了他大量暴戾好斗的荷尔蒙。

不止在学校里雷熠变得积极活跃，就是三界里的唯于尊前笑不成也一改往日那种‘此人过处寸草不竖’的作风，整个唯尊凌霄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攻击性。

周末的时候冥河突发奇想，非要拖着雷熠一起骑行去南山寺，两个人顶着烈日和30度以上的陡坡骑行，直到下午四点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个时间点游人们都开始返程了，要游览什么景点都来不及了，只能匆匆忙忙奔院子大树下面挂了个同心结，然后傻乎乎的挤在镜头前面合影一张。

尽管那张照片愚蠢到了一定的程度，雷熠还是珍而重之的洗出来放到了电脑上方的架子上。

故事的发展好像十分完美，就连雷熠也产生了自己会跟冥河在过上一辈子的错觉。

男男恋爱不需要套用男女恋爱的模式，大家都是相对独立的个体，在一起没有谁强谁弱，没有谁主动谁被动，没有谁要照顾谁，谁要被谁照顾，即使在床上的角色会有区分，下了床大家都是独当一面的男人，除了谈恋爱，大家都有各自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冥河大雷熠三岁，在火辣辣的夏天到来之前就华丽的毕业了。其它同学早在大三就开始各种社会实践为将来的工作做铺垫和谋划，而冥河忙着跟雷熠恩爱，大三做过的努力全部都在大四这一年灰飞烟灭。既然想当警察就得备考公务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成功几率有多低大家都知道，因为不想离开雷熠，随后的这些日子冥河就在c大附近找了个城中村便宜的老屋住下，一边准备公务员考试，一边打工补贴日常生活。

时间紧迫，雷熠也不会再要求冥河天天跟他粘在一起。大二开始，无数的专业课开始对着他们狂轰滥炸，就是雷熠再怎么精力旺盛也扛不住，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闲下来想去找他，到了那栋看起来都快塌了的老屋下面，看着楼上那点可怜的灯光，想想冥河的努力拼搏，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打道回府。有时候即使雷熠在小楼蹲上一整天也见不到冥河的影子，他来的时候冥河已经出门了，他回学校的时候冥河还没回来。

至于平时的“夫妻生活”，雷熠也不强求太多。毕竟冥河每天都要去打工，有时候回来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就睡着了，有时候受了窝囊气，回来也总憋着不愿意说出口。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之间沟通的机会越来越少，莫名其妙的冷战越来越多。

生活的压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雷熠知道它早晚有一天会爆炸。

“冥河，要不你别去打工了。”天气渐冷，某天尽兴之后雷熠拥着冥河躺在床上，怀里逐渐消瘦的身体着实让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不打工，吃什么喝什么？就这破屋子的租金也跟催命符一样，慢了三天就要被扫地出门，到时候我们睡大街吗？”冥河回答的声音充满了烦躁不安的情绪。

“我养你啊！你上我公寓去住，这屋子就退了吧，省事又省钱。再说最近我们都不能经常见面，你要是背着我偷人……冥河，怎么啦？”雷熠刚接了两句，冥河忽然推开他的胳膊翻身起来。

“你还是学生，你用什么来养我，你凭什么来养我？家境好又能怎样，你敢明目张胆跟你爹妈说你喜欢一个男人，打算要跟他过一辈子吗？”冥河攥紧拳头浑身都在发抖，但那不是愤怒，而是在尽量压抑自己的惊慌和恐惧。

“我敢，就算被老头子扫地出门我也敢跟他摊牌。冥河，你敢吗？”冥河的反应那么奇怪，雷熠立刻意识到他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骄傲却让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逼问而不是安慰。

“你敢？你敢个p？你不用卑躬屈膝受尽白眼，你不用去费尽心思去挣那几毛几块，你不用操心今天过了明天还有没有饭吃。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你最多也就能自保，根本没能力改变我的命运。”冥河尽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慢慢开始穿衣服。

雷熠赶紧跟着跳下床，从背后抱住他：“冥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喂！你tm倒是说啊！”

冥河又是一阵不自然的颤抖，甚至带着点卑微的乞求：“没事。晚上我还得去酒吧打工，你走吧。”

“冥河，酒吧那种地方我看着不顺眼，以后别再去了。”

“滚！”

他俩吵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雷熠还是第一次被冥河毫不留情的赶出来。

晚上带副本的时候雷熠真叫一个怒气冲天，不但沿路见人砍人见怪砍怪，就连在城门遇见捕快居然都敢上去砍了一刀，然后被那个血量七位数不可撼动的npc追着绕城一圈。=_=！

看到此情此景，唯尊凌霄上下的会员们全都不好了。

【团队】幽暗月光：老大这是怎么了？惹是生非完全停不下来啊！

【团队】荼靡：那还用说，当然是老大x生活不和谐呗！

下一秒，唯尊凌霄两位副帮主同时被踢出帮会。

【世界】荼靡：咦？月光，我们又出来了。

【世界】幽暗月光：果然又出来了。靠！为什么要说又咧？

【世界】荼靡：老大，我错了！！我的全副身家还在帮会仓库里啊啊啊啊啊！tot

【世界】幽暗月光：老大，我错了！！我的妹子们还在帮会mm团里啊啊啊啊啊啊！ tot

雷熠果断屏蔽了世界频道。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在吗？

雷熠一看这问话的阵势就想揍人，刚刚还拖着系统捕快招摇过市，你tm居然问我在不在！！！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你就是雷熠吧？我是为赵明河来的。

雷熠点开对方的信息一看，这人一身rmb战士的行头，居然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新帮会无天无道的会长。

【私聊】你对天佑神乐说：你什么来头？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我叫康天佑。

【私聊】你对天佑神乐说：我管你叫什么，我只问你跟冥河是什么关系？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我知道你是冥河的男朋友，很巧，我也是。

雷熠脑子里那颗早已经埋下的定时炸弹轰然炸响，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身在何地又到底在干什么。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你不用觉得难受，男人和男人之间就是肉体关系而已，除去生理需要以外，没有谁要对谁忠贞不二。不过赵明河这么干净的人也能被你骗到手，挺有本事啊。

残酷的现实就像一把尖刀直接刺进了雷熠的心脏，快得他甚至来不及做任何的抵抗。

【私聊】你对天佑神乐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打工的时候遇上，一起喝酒的时候发现原来大家都玩一个游戏，还是同一个区。更巧的是，他还是本区风头最劲那个人的老婆。

【私聊】你对天佑神乐说：草，我得罪了你尽管冲我来，为什么去找冥河的麻烦？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冲你来？你能满足我吗？

雷熠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愤怒过。

如果天佑神乐现在站在他面前，他可能真会忍不住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私聊】天佑神乐对你说：别傻了，大家都是男人，没有谁少了谁不能活。他已经瞒着你跟我在一起两三个月了，每次亲热都拣你不在的时候。还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在他嘴里，你只是跟他一起租房住的同乡。

仅仅几句话的工夫，雷熠觉得自己的三观全部都被刷新了。

第26章：残忍的好奇

酒吧里缭乱的光线明暗的色块疯狂的音乐就像剔骨的尖刀正在解离每个人的灵魂，明明知道那是深渊，却心甘情愿的为之沉沦。

雷熠一向是个直截了当的人，就连陆翎满怀深情的提起对洛行川的唯美暗恋，他也觉得完全就是没事找事自找罪受。可现在轮到了他自己，他却忽然变得空前的自欺欺人。

他很清楚在还没跟冥河对质之前，很有可能一切都只是一个恶作剧，但他却忍不住一次次的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去找那个天佑神乐，事无巨细地询问他和冥河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像拼图一样把血肉模糊的记忆拼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整体。

他想寻找一个破绽，哪怕只是一个字眼的错漏来揭穿天佑神乐的谎话，而天佑神乐也以一种空前的热情对他叙述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点滴。

那真是一种要命的残忍的好奇，越问清楚越心痛，乃至于雷熠都想拿把刀把心剖出来看看为什么会这么痛。

雷熠把冥河当成了他感情的所有寄托，而冥河却还承载着他们感情之外的现实生活。雷熠只需要把他抱在怀中那片刻的欢愉，冥河想要的却远不止如此。

在一起那么久，雷熠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并不了解冥河。

十点多的时候冥河来过电话，雷熠就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望着手机屏幕上冥河的名字大笑，他听不见电话铃声，也听不见自己的笑声。

电话响过三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也许天佑神乐说的没错，大家都是男人，没有谁少了谁不能活。

那一天的晨昏交替就像是一场梦，竖着走进酒吧然后再被陆翎和邵航横着扛回来，雷熠喝了多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雷熠顿时感到头痛欲裂，窗外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天没亮还是天又黑了。冥河躺在他身边，轻轻揉弄雷熠鬓边的碎发，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也凝聚着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微光。

“你怎么来了？”

“陆翎给我打了电话。”冥河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他的话，然后扔出了一个更加难堪的问题，“你衣服上抹了不少唇膏，我已经拿去洗了。”

雷熠不答话，冥河也没有再追问。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温情脉脉的相处了。

想到即将亲手把这一切撕成粉碎，雷熠的骄傲忽然退缩回了蜗牛壳，觉得就这么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只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导致心理失衡，如果他只是偶尔一次行差踏错，如果他已经幡然悔悟……够了，只要冥河还在他身边就够了。

“雷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冥河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什么？”

“天佑神乐，康天佑。”从冥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远比天佑神乐自己把那些不堪的场面重复一万遍更加残忍。

雷熠抚摸着他脊背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不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知道了。”冥河的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颤，“我们分手吧。”

“分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分手！”雷熠多么希望冥河能跳起来怒骂一切都是假的，哪怕只是几句漏洞百出的谎话也好。明明雷熠已经准备好了原谅他的理由，可他就这么平静的承认了一切，连一句辩白都不屑，于是他的愤怒瞬间就达到了顶点。

那样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揍，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除了在训练馆对练，雷熠想不到自己会再次对着冥河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