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许老慢慢说道,“水间,山间,天上地下略知一二。”老者说完笑着摸了摸胡子。
苏亦然想了想那意思就是说他啥都懂呗,于是想了半响呆呆的开口,“云里,雾里,东南西北一窍不通。”
“噗”蓝玉捂着嘴就笑了出来,许老的笑容一滞,摸胡子的手也抖了抖,苏亦然狠狠地瞪了蓝玉一眼,蓝玉这才忍笑说道,“老师,苏公子对的很工整啊!而且还十分有深意。”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亦然。
苏亦然只觉羞愧难当,微微低下头,许老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道,“苏公子这是……”
“额…我失忆之后忘的东西有点多……”
蓝玉一听这话又在一旁笑了起来,最后在苏亦然的怒目而视中对许老说,“老师,人之常情,以后还请您多担待一些。”
许老嘴角抽了抽,俄顷才道,“我定会费心思让苏公子早日‘想’起来。”
之后这场“愉快”的见面便以苏亦然奋发读书,蓝玉掩面而去收了尾。
出了门,蓝玉收起笑脸问道,“苏公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小的看过了,都是一些衣物,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蓝玉转了转眼睛又问,“他今天说什么、做什么了么?”
薛管家毕恭毕敬的道,“苏公子对您的玉叶亭很感兴趣,还参拜了灵堂。”
“他去了灵堂?”蓝玉脚步一顿。
薛管家应声道,“是,苏公子还在老爷的灵位前磕了三个头。”
“是你跟他说什么了么?”
“没有,是苏公子自己要求进去参拜的。”
蓝玉笑了,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温声道,“薛管家,你说我是不是戒心太强了。”
“少爷有所防范自是好事,不过依在下看来,这位苏公子心思单纯,并不像佞邪之人。”
蓝玉调侃道,“薛管家,你该不会也是被那苏公子的美色所迷惑了吧?我可从未听你给别人说过这么多好话。”
“小的哪敢。”
蓝玉像是没听到一般,眼中流转着笑意,脑袋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又摇开扇子道,“晚上拿两坛花雕给苏公子送去。”
“是。”
“诶,等等。”蓝玉邪魅一笑,“等他吃饱了再送去。”
“是。”薛管家鞠了一躬,再抬头自家少爷的背影已经远远地将要消失在转角了。
当天,许老一副惋惜的样子的愣是把苏亦然留到了晚饭的时间,最后还是听到苏亦然肚子叫了才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又跟他说了一番一定要努力读书的肺腑之言,才叹气离去。
苏亦然被一小厮带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子很宽敞,有书桌和屏风,装饰著名画花瓶很是素雅。自己的行李好好的被放在了床榻之上,看着自己少少的行李,苏亦然突然有些想念那被自己当掉的溟月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行李都是蓝府的人一手打点拿过来的,苏亦然又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把溟月当掉了,否则蓝玉知道他带了把剑便会对他疑心大起,以后在蓝府行动也就多有不便了。
想着过几日一定要挑个时机赶紧把他的心肝宝贝赎回来,溟月在当铺一天,他就睡得都不踏实。这时几个丫鬟便敲门送饭了,蓝玉竟然真的没有跟他吃饭,只是在他快要吃完的时候差人送来了两坛花雕。
酒香四溢,可苏亦然摸摸饱饱的肚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18、衣冠禽兽和禽兽的区别就在于他穿着衣服
第二天一早苏亦然就被下人叫了起来,说蓝玉吩咐他去学堂晨读。天还早得很,苏亦然打着哈欠,磨磨蹭蹭的梳洗好,又慢悠悠的吃了顿早饭,才往学堂走。
只不过没想到竟然还有跟苏亦然一样早的,去学堂的路上,远远地便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正中间那男子趾高气扬,虽生了一副好皮相,却十分傲慢,他后面跟着四个人,其中一个给他打着伞,一个扇着扇子,还有两个一脸谄媚的在旁边跟他说着什么。
哟,这架势!大早上的还打伞!
楚一冰眼尖的看见了苏亦然,又见周围都是些下人,便没好气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选后大会得了第一名,被蓝玉接来的。反倒是你怎么会在这?来要求李代桃僵的?”
“你!”楚一冰脸上一怒很快又压了下来笑道,“二少爷接来的?是薛管家接来的吧?”
“我只知道有些人是不请自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请自来?是二少爷亲自差人叫我来的。”楚一冰一脸得意,一副掰倒正房的小三脸。
苏亦然一脸惋惜的伸手拍了拍楚一冰的肩膀道,“蓝玉也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特意叫你过来安慰安慰你。”
楚一冰彻底怒了,眼睛瞪的溜圆,“苏亦然,你别以为你被少爷选中了以后就能当男后了。进了宫,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是啊。”苏亦然长叹一声,一脸的忧心忡忡,“这么想想还真是羡慕某个连宫门都进不去的人啊!”
楚一冰怒极反笑,凑到苏亦然耳边低声道,“呵呵,就算真当了男后又怎么样?每天被一个60岁的老头子压在床榻之上,夜夜旖旎,还真是幸福啊。”说完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扭着“尾巴”走了。
苏亦然看着楚一冰的背影,许久憋出一个字,“草!”
上午许老考了考昨天让苏亦然背的内容,苏亦然倒答如流,许老终于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中午,蓝玉差人叫来几个制衣店的人,给他量了一下尺寸说是要给他置办几件新衣服。苏亦然想着自己除了这身行头,都没有一个能穿出去的,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刚好是中午下课的时候,想着也要跟蓝玉道个谢才是。于是便问那小厮蓝玉在哪,那人答,“二少爷在堂厅。”
苏亦然特意走了个远路,绕过小湖,看着湖里蹦跶蹦跶的金鱼,霎时觉得心情甚好,一路逛游逛游的来到了堂厅。
怪只怪苏亦然是从侧面进的堂厅正门,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屋内的人,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只见蓝玉正坐在椅子上,楚一冰从后面抱着他,一双玉臂从衣袖中裸露出来搭在蓝玉的胸前晃呀晃。他的头抵在蓝玉的肩膀上,两人的脸距离十分近,苏亦然进来的时候甚至还看见楚一冰亲昵的在蓝玉耳边似乎在说什么,小舌头一滑,舔过蓝玉的耳郭。
苏亦然顿时当机了,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楚一冰见他进来,一脸的不屑,翻了个白眼,柔若无骨的身躯紧贴着蓝玉,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而蓝玉似乎也没当回事,只是一双邪魅的凤眸扫向苏亦然问道,“苏公子有什么事么?”
此时此刻,那句谢谢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苏亦然盯着蓝玉的脸看了半天才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府?”
“出去做什么?”
“这里空气太污浊,我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既已被选为皇上的男宠,就不要老想着抛头露面了。”
“我是男人。”
“你是皇上的男人。”
苏亦然盯着蓝玉,半响无语。这时听见楚一冰在一旁怪声怪气地说,“一点自觉都没有,这种人怎么献与当今圣上。”
苏亦然的目光停留在楚一冰抱紧蓝玉的胳膊上,讷讷地道,“我想圣上应该觉得那种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伤风败俗的人才是没自觉吧。”
楚一冰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是嫉妒。”
“抱歉,我没兴趣当你的假想敌。不扰,告辞。”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楚一冰看着他的背影还气的牙痒痒,这时只听蓝玉冷声道,“人都走远了,还不滚下来?”
楚一冰一得瑟,“扑通”一声跪下来,颤抖着声音道,“一冰只是心有不服,并无恶意。”
蓝玉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道,“跪着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完抬脚迈出堂厅,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苏亦然一边在心里大骂蓝玉是个好色之徒、衣冠禽兽,一边泄愤似的踢着石子。下午的课也上的无精打采的,许老看出他心不在焉,索性就不讲了,让他在一旁抄书,自己也乐的清闲。
苏亦然抄着抄着,恍然一回神,发现自己抄的整齐的诗文词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全变成了蓝玉的名字。苏亦然一恼,把整页团吧团吧扔到了地上,拍了拍脑子开始认真的抄书。
晚饭还是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吃的,按理来说,苏亦然第一次来蓝府做客,主人无论如何也应该大摆筵席才对。但显然,蓝玉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
苏亦然虽有气愤,想想又懒得看那个烂人的脸,便也不在介怀了。吃过饭到门前兜圈,消化消化。正巧赶上薛管家给他送蚊香,苏亦然便笑着打招呼,“这种小事还要薛管家亲自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苏公子的事哪里有小事。”薛管家笑了笑,把香递给下人。
苏亦然看着忙碌的下人,问道,“蓝二少爷呢?”
“二少爷正和楚公子在凉亭吃饭。”薛管家答道。
“楚一冰?他还没走?!”苏亦然骤然提高音量,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人回头看他,便平复了一下表情道,“哦,这样啊,我本来是找蓝少爷有些事,既然他有客人要陪,那就改日吧。”
薛管家点了点头,又说道,“有什么事,您可以吩咐我。”然后才转身离去。
薛管家一走,苏亦然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坐在庭院里有些气结。过了一会又想到,薛管家说在凉亭?是哪个凉亭?不会是他看上的那个凉亭吧?
苏亦然腾的一下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好啊,蓝玉,真有你的!不带老子去那凉亭上逛逛,竟然带那个人妖去!老子今天算是看清你这个无耻之徒了!”
苏亦然越想越气愤,这要是个普通朋友也就算了,那亭子又不是他家的东西。可以想到对象是那个趾高气扬的楚一冰,苏亦然就咽不下这口气,大步走出了院子,走了没几步似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回房拎起一坛蓝玉叫人送来的花雕又走了出去。
如果不小心被蓝玉撞见了,他就说自己是来湖边赏月喝酒的。这么想着,苏亦然更是信心百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子。
到了那湖边,湖面上黑漆漆的,周围连盏灯都没有。苏亦然屏息凝视了一番,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人的气息,又纳了闷,蓝玉这么宝贝他那小男宠,竟然没带他来这小亭?
秉着既然来了就要一探究竟的原则,苏亦然又朝另一个小湖走去。这次远远地就看见湖面上灯火通明,凉亭之上亮着一盏灯楼,上面两个人挨得很近,其中一人穿着素雅的青衣,一手支着下颚,坐在凉亭边,不是蓝玉又是谁?!
苏亦然急忙在岸边的树旁蹲了下来,想想又觉得这么远的距离蓝玉根本看不到,自己干嘛还弄得跟做贼似的。
周围虽然很黑,但那亭子却照的异常清楚。苏亦然远远地看到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不为我这个日后的男后接风洗尘,反而在这里陪姘头吃饭,真是风雅!
这时只见楚一冰从一旁站起来,走到蓝玉的身后,然后伸出手给他按摩肩膀。蓝玉翘着二郎腿,喝着酒,长长的发丝披散开来,垂至腰间,莹莹玉指转着酒杯,一对凤眸半眯着,性感的不像样子。
苏亦然嗔之以鼻,脸色臭臭的,“哼,摆这么风骚的一出是给谁看?!”
这么说着,只见凉亭上楚一冰的手不安分起来,慢慢顺着蓝玉光滑的脖颈探入衣衫之内,整个人也弯腰贴上了他的后背。蓝玉嘴角带笑,仰头喝下杯中的酒,长长的玉颈在月光下性感撩人,看的苏亦然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呸呸呸呸呸!你咽什么口水啊!不要被那个衣冠禽兽的外表所迷惑!”苏亦然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凉亭上的两人没好气的骂道,“狗男男!”
骂了两句似乎还不解恨,苏亦然打开酒坛把一坛浓度极高的上好花雕直接倒入了湖中,然后转身拎着空坛子走了。
凉亭之上,蓝玉放下酒杯,抬手把那个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拿了出来。楚一冰愣了愣,面露难堪之色,但又不敢发作,只好继续给他按肩膀。
蓝玉眯起眼,想到刚才湖边看到的人影,笑意被掩盖在酒杯之中。
第二天一早,就像是故意的一般,苏亦然又碰上了楚一冰。还是昨天那个架势,昂首挺胸的在苏亦然身边走过,冷哼一声然后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苏亦然挂着黑眼圈,看着神清气爽的楚一冰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直到第三天,蓝玉突然差人叫他过去。苏亦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蹭到了堂厅。
蓝玉这次破天荒的正在看书,见苏亦然进来了,便露出一脸笑意道,“苏公子这几日在蓝府呆的可习惯?”
“还行吧,就是蓝府到处都充满了肮脏龌蹉的空气,让人呼吸不快。”
蓝玉笑着摇了摇扇子,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凤眸一转道,“我觉得也是,不然我湖中的金鱼,这两日怎么死了这么多。”
苏亦然脸一僵道,“估计是蓝少爷的美貌沉鱼落雁,鱼都淹死了。”
蓝玉笑笑没再说这茬,开口问道,“前两日听薛管家说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苏亦然这才想起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薛管家竟然跟蓝玉说了,于是道,“也没什么事。”
“苏公子不要过于客气,传出去好像我蓝玉不懂待客之道,苏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
蓝玉这句“待客之道”着实刺激到了苏亦然,他一抬头看着蓝玉那“假惺惺”的笑脸,挑眉道,“好,我要一顶露天的轿子。”
蓝玉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斟酌苏亦然的用意,但很快又笑道,“小事一桩,苏公子还有什么需求吗?”
“没了,我还要去上课,失陪了。”苏亦然说完转身要走,却听蓝玉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苏亦然转过头问道,“蓝少爷还有何事?”
蓝玉合上扇子,勾起嘴角,漂亮的凤眸中似波光流转,“来人,给苏公子再拿两坛花雕。”
苏亦然脸一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多谢。”然后转身离去,衣袖一甩一甩的,蓝玉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二日,楚一冰再次走到几日来次次与苏亦然相见的小路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几个下人打伞的打伞,扇扇子的扇扇子,还有两个给他拎着衣角。
迎面便看见前面几个人走来,楚一冰正欲好好嘲笑一番,却在看清之后脸色一变。
只见苏亦然坐在轿椅上,椅子后面还插着把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个丫鬟在上面撒花瓣。
楚一冰的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苏亦然对着他用力的“哼”了一声,擦肩而过了。
19、萌正太总要有低智商
苏亦然在蓝府一晃就呆了七八天,起初几天还能和楚一冰斗斗气,可后来就没再看见他来过。过着无聊的“寝室——学堂”的生活,苏亦然愈发的想念起他的溟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