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尤其从逃亡后一直没空去解决其他方面的男人，隔壁的声音犹如一把火，把他强自压抑的部分点燃，顺势扇风撩拨至最高。

反观睡在地铺上的邵涵，脸色如常置若罔闻，举着不知从哪淘来的一把按压充电式小电筒津津有味看书，毫不受隔壁影响。

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某人脑袋和某小小封急速充血，被裤子束缚得难受不已，齐封磨磨蹭蹭挪下床，以别扭的姿势开门冲出去。好在天色暗了，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几步冲进这一层的洗手间，火速关门反锁。

用早已熟悉的方式解决着自己的欲望，齐封顺着墙壁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睁得老大，盯着满室虚无的黑暗，欲哭无泪。

刚才那什么时，他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邵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次真的毁了……

37号队员依照约定时间在政务大厅门口集合。秦思远一眼盯上了清理落水渠的任务。落水渠向西南方直线延伸，全长三十九公里，申请车辆肯定获批。但令他不悦的是瘦猴和余叔作为特殊物资队员，被政府强制纳入此次的军方城内任务队，前往永福粮食集散中心。永福粮食集散中心是X市最大的粮米批发市场，军队一直没有对其下手全因该中心位于X市物流区的核心地带，物流区人口密集，大部分道路皆被物流车辆堵塞。物流车辆既重且长不易清理，令军方望而兴叹，若非基地食物供应将断，军方也不会冒险前去。

落水渠清理工作是从源头向XA基地靠拢，秦思远申请到两辆车，一辆他们自己开来的奔驰商务，一辆货卡。两辆车全速前进，刚离开基地不远还很平静，行驶大约二十分钟后，路上逐渐出现摇晃的丧尸。从末世到现在已经月余，人们本指望丧尸会自行腐烂白骨化，但现实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沦为丧尸的尸体似乎只会被风干，皮肤变得坚硬，更加难以应付。

秦思远下令不管丧尸，全速前进。他们带的弹药不多，需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刻使用。好在郊外人口少，落水渠全程没有穿过村落，少量的丧尸并不会阻碍车辆前行。

落水渠分为两段，连接落水湖的上段因渠的两侧全是农田，落水渠一直都在使用中，37号队的任务就是在渠上搭建挡板，避免丧尸万一掉落污染水源。从中段开始直至XA基地，因开发旅游业和农家乐，人们大部分弃田从商，渠中堆满各种垃圾，阻塞水流污染水质，是任务的重点清理部分。

车辆抵达落水湖，花了五十分钟。队员跳下车挽好袖子开始动工。卡车内装满石膏板，他们直接抬下来盖在渠上就成。这活单调累人，进度却快，不大会就盖了挺长一段。

“哎哟！”有人抬板的时候没留心，手臂被挂了条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志强？你走啥神？小心点儿。”魏何瞧那口子不小，匆忙拿来急救箱帮朋友处理伤口。

“我说这纯粹就一体力任务，就该让建筑队的来干才对！”魏何边包扎边抱怨，抬了半天板他的两只手酸得不行，“这么抬上一天两只手都在抖，万一遇到丧尸连武器都握不住。”

其他队员闻言纷纷附和，这次出来的只有37号队员和个别亲友，三十多公里的渠任务重着呢。

“队长，要不咱们回城拉个建筑队来吧，净靠队里人清到什么时候去？”

秦思远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是我没考虑周到，本来打算不带人咱们多分点粮票的。这样——邵涵齐封宋波，你们三个开车回城召个建筑队带过来。”

他此次出行故意不带建筑队，就是借机挪出几个人单独行动。

第 19 章

“队长……我和他们一起回去行吗？”说话的正是刚受伤的付志强。他有只养了七八年的猫，感情深厚，即使逃亡时也没落下它。打从上次广播宣传动物会传播病毒开始，城里四处捕杀动物，他可忧心得紧。

“你手上这么一道口，回去肯定得蹲笼子。别跟着浪费他们时间。”秦思远还想着怎么拒绝，魏何先帮他处理了。

“……”付志强不善言辞，嘴巴张了几次还是住嘴，继续埋头搬石板。

“你们三个快去快回。”秦思远向齐封使个眼色，齐封明了点头。

发动商务车，三人顺着来路往回走。依照安排，余青英留在城内组建队伍，宋波和余青英碰头带队回落水渠，至于邵涵和齐封则趁机前往埋藏物资的地点挖掘和运输。大不了随便在身上弄个伤口宣称被留城观察，二十四小时足够两人行动了。

宋波在离基地不远处下车，邵涵两人转向他们当初埋藏物资的地点行驶。

随着丧尸爆发的时间流逝，前来XA基地的幸存者越来越少。基地军方为减少巡逻人手缩减了巡查范围。他们埋藏物资地点恰好是巡查区与无人区的交界点。两人一路小心避让巡查队，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离埋藏点不远处的村落里已是天色擦黑。

这个村不再属于巡查区，又有好些丧尸在其中游荡。他们埋藏物资的丘陵位于村落后方，只有村中一条旁支小道可通。村落道路狭窄，路上又尽是人们逃跑时丢弃的各种杂物。奔驰商务悍马扎实，不敢横冲直闯，只能开了近灯小心前行。齐封从车窗伸出武器清理被灯光和车声诱来的丧尸，大叹秦思远失策。

“该死！”村中主路走的还算通畅，但在即将进入旁支岔道的转角处，一辆黑色三厢BYD竟然横在路中，恰恰挡住他们行进道路。

“竟然有人？”齐封诧异，这车他们上次来并没有，现在这个村落丧尸游荡，相邻就是安全区，普通人一般不会冒险在此处停留。

“这车停着有段时间了。”邵涵眼力好，注意到BYD的后玻璃窗雨刮位置覆了一层薄灰，清早就隐隐作痛的头更疼了。

“今天我们出门肯定没看黄历。”齐封苦笑调侃，他这边车门外已靠过来三只丧尸，远处的嘶吼仍在靠近。驾驶位一方也是两只，正隔着玻璃冲他们张牙舞爪。

“你呆车上，我下去看看。”邵涵当机立断，欲趁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尽赶紧处理。村中游荡的丧尸相较他们进入基地前遭遇的行动灵活了许多，天黑后对他们更为不利。

“我下去，你等着！”打从齐封自渎高朝时脑海浮现邵涵开始，他突然就有了种邵涵迟早是他的人，他要保护自己人的豪迈念头。

“你？”邵涵挑眉斜眼，用类似不屑的眼角扫他。齐封动脑不错，动手……算了。

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齐封没来得及大吼，邵涵已经推开车门。

挡在车外的丧尸被车门大力一撞，后退两步，新鲜的食物自动从阻碍它们的障碍物中走出，诱得他们愈发兴奋，飞扑而上。邵涵伺机送出手中武器洞穿最近的一个丧尸脑门。政府发放的武器相较他们以前胡乱捡来的好用许多，两侧锋利刀刃可砍削丧尸颈椎和手臂，尖端枪头设计似针，前细后粗，将没入丧尸颅骨的阻力降至最低。

余下一只不在邵涵话下，不过齐封这边隔着半扇玻璃不便施展，武器卡在一只丧尸的颅骨内拔不出来，另外两只注意到邵涵那方的动静，转过僵硬的身体越过车体向那侧靠近。

“小心！我这边的两只过去了。”齐封焦急万分，那根武器似在那只丧尸脑袋里生了根，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齐封火大地干脆打开车门，一脚踹在门上，趴伏在门外死透了的丧尸被这股子惯性推飞出去，武器终于抽出，齐封也一跤摔躺在座位上。

还没等缓过神，一只被啃掉半截皮肉风干紧缩的爪子迅速从大敞的车门处伸进车内。车后半截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一只丧尸靠近，天色不佳，那只被刺死的丧尸之前又趴伏在车窗外挡住视线，齐封居然没发现。

“啊！”不自觉发出惊呼，齐封脚往里缩到极致，那只爪子堪堪够到他的军靴，经过特殊材料处理过的军靴被刮出一道痕迹。齐封吓得满背冷汗，那只爪子没抓到猎物，下一秒一颗被风干发黑只剩下一只眼珠的头颅跟着探进车来，一只摇摇欲坠的白色眼球与另一边黑洞洞的孔洞紧盯齐封，撕裂的嘴角涎水横流，对离他最近的小腿一口咬下。

“我R！”性命攸关时刻，齐封大喝一声，不知打哪窜来一股力气，伸腿蹬在丧尸头顶，丧尸被这力量踢得后退踉跄好几步，跌坐在地。齐封迅速爬起来准备关上车门，不料丧尸如今的行动已利落得出乎他意料，短短时间就从地上翻身爬起，在门合上前一秒锲而不舍地继续探入尖爪，卡住门隙。

“你个狗娘养的！”齐封眼睛发红，两手拽住车门手扣全力内拉，不知是他的突然爆发亦或是丧尸被风干导致骨头脆化，喀嚓脆响，门竟险险合上。

齐封坐在座位上直喘气，这款车是双重锁，避免门没锁好在行驶过程中突然打开出现险情，刚才这道应是扣住了外锁，不算牢靠。他怒火中烧，提起落在座位下方的武器伸出玻璃一阵乱戳，武器尖端恰从丧尸大张的嘴中穿入，尖头直直透出后脑。

邵涵这边同样险象环生，长时间未曾单独与丧尸对战，他还没有适应如今丧尸的灵活动作，听到齐封的惊呼怒吼，邵涵知晓他遇险却无法腾出手来。丧尸距离过近不适合用弩箭，一对三好几次丧尸的爪子都险险与他擦身而过。焦躁之下邵涵干脆横了心，砍中一只丧尸的颈椎后抽空从后腰摸出枪，一枪一只结果了剩下的两只丧尸。

基地发放的枪支没有配备消声器，‘砰砰’两声脆响，在仅闻丧尸嘶吼的寂静村落中犹如平地惊雷。齐封听到枪响就知道要糟，这下子不仅这条道上的丧尸，恐怕村落附近的丧尸都会闻声寻来。

“邵涵你个傻X！快上车，我们走！”齐封隔着车窗就开骂，好在他们附近的丧尸刚被清理得差不多，还留了点时间缓冲，端看他们运气是否足够好到让他们在被丧尸包围前突围。

邵涵当然明了他自己做的蠢事，亏他自诩冷静沉着，刚才齐封遇险竟令他突然间方寸大乱，失了轻重。不过这并非懊恼自责的时候，略加思忖，邵涵对齐封喝道：“下车！”

第 20 章

“什么？”齐封以为自己听错了，丧尸潮就快到了，邵涵竟然准备弃车步行？

邵涵不欲多言，爬上车将商务车调头与BYD并行，将他们本欲前往的小道堵住，随即拎上车内的食物和水，跳车就往小道跑。

齐封已领悟邵涵意思，出村道路狭窄车速缓慢，冒险突围不如弃车深入村后丘陵，丘陵林木繁密障碍众多，不利于大群丧尸聚拢追逐，他们避过这波丧尸潮再想法子回XA基地。

今夜正是初一，弯月如钩半隐云霄，天光昏暗，齐封深一脚浅一脚跟着邵涵快速奔跑。邵涵将食物抛给齐封，一手手电一手持武器，飞奔同时全神贯注四周动静。这条道偏僻狭窄，路上遇着的两只丧尸被两人分别解决，很快当初他们埋藏物资的丘陵山脚在望，邵涵带着齐封毫不停顿，直接冲入丘陵。

近年来Z国呼吁退耕还林保护植被，丘陵上种植了不少树木，天空那点隐约微光在进入丘陵后完全消逝，齐封视线所及只有电筒映照出的树影幢幢和邵涵晃动的身影，他们的手电不过是普通电筒，光线发散，稍远即模糊不清。齐封没来由一阵心惊，进入丘陵虽可避免被丧尸集群密集包围，但这种地方若是突然窜出丧尸，他们亦是防不胜防。

邵涵放慢速度，左右张望似在寻找什么，而后掉头向左，轻声道：“这边，跟上。”

他准备去哪？齐封疑惑，邵涵的方向不似爬向山顶，在山中蜿蜒穿行不远后下行，像对这里挺熟悉。

眼见光线渐明，应是到了丘陵边缘，倏然眼前开阔，一片波光粼粼，在他们走出的这方丘陵脚下，竟是汪不大不小的湖泊。

“找截木头，我们下水。”

啥？

齐封今晚上被邵涵唬得一愣一愣的，平常灵光的脑袋像是卡了壳，完全跟不上邵涵思绪。

“那车挡不住多久，丧尸肯定会循着味道追来。你把它们当狗就行。”

把丧尸当狗，进入水中避味吗？

齐封黑线，丧尸不需呼吸，邵涵就这么笃定没有丧尸掉下湖，从湖底忽然窜上来咬他们一口？

当然这不是抬杠的时候，要论跑路，人肯定没法与不知疲倦的丧尸相比，尤其夜晚人类视线不佳，确实遁入水中伺机而动是最好的选择。在附近找了半天只找到半截断掉的细树，丘陵中已有声音传来，两人不再耽搁，带着那根木头就向湖心游。

没游出多远，就能看到树林中走出好几个摇晃的黑影。两人生怕水声引起丧尸注意，不敢再动，静静趴在树枝两端。

断木细小，邵涵和齐封又均非什么矮瘦体格，两人一人一边压在木头上，水直没到鼻端。邵涵尽量抬头后仰将口鼻都露在水外，他对水的阴影根深蒂固，好不容易学会游泳却始终无法克服这个毛病，此刻身躯绷紧，两只手死劲抓住树枝，指尖抠出的血丝一点点浸入湖水散开。

齐封紧盯岸边，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树林中钻出，再次刷新他对当前丧尸的认知。丧尸不仅进化得行动灵活，嗅觉也突飞猛进，不得不说真的挺像警察训练的缉毒犬。

好在丧尸似是畏水，对着这片湖泊裹足不前。它们对于食物味道的忽然消失疑惑不已，群聚在岸边嘶吼徘徊，不愿离开。

从林中陆续出来的丧尸数量至少上百，两人保持姿势不敢妄动分毫，他们离岸不远又对湖泊另一方的情况不明，万一丧尸真不管不顾跳下湖，他们未必逃得掉。

双方一者在水，一者在岸，就此僵持。手脚在水中长时间僵直不动，皮肤内传来痉挛感，正是抽筋前奏。齐封暗中叫苦不迭，这种时候抽筋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他用细微的动作向邵涵那边靠近，树枝受力不平立刻向一方倾斜。湖水忽然涌入口鼻，邵涵呛了好几口，幼时梦魇再现，他不禁惊慌失措，一只手胡乱挥动，紧紧抓住身边可以攀附的物体，再不撒手。

邵涵的挣扎导致水花四溅，清脆水声此时就如催命符，齐封不敢再有动作，屏息观察岸上丧尸。幸好水声细微没引起丧尸注意，依然在岸边缓慢游荡，齐封松了口气，才抽出空去查看几乎将手指抠进他手臂里的男人。

“邵涵？你怎么了？”

邵涵脸色白若金纸，历来淡漠无表情的脸满是惊惶恐惧，却又强作镇定，齐封左胸腔内泛起针扎般的疼，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邵涵怕水。

这个白痴，怕水还带他往水里跳！

“邵涵，我在旁边，抓着我就好，别怕。”

邵涵力道不小，齐封觉得他手臂都快被掐断了。他忍住疼，一遍遍悄声安抚。水没继续向口鼻涌入，邵涵缓缓醒过神，眼睛眨了几眨，瞳孔恢复焦距，映入眼帘的是齐封担忧的表情。

连续深呼吸，邵涵极力压制自身对水的惧意，将左手放回树枝上捏紧。齐封移动右手覆上他的，用力握住，低声道：“涵，我在这儿，觉得难受就抓住我。”

“没事。”邵涵摇头，他明白按他刚才的力道，齐封手臂应该是伤了。岸边那群丧尸失去他们的踪迹仍旧流连不愿散开，他们还不知道得在水里泡到什么时候，真是见鬼了。

两人在水中载沉载浮，度日如年。齐封一方面需要时时盯住邵涵情况，另一方面还得眼观八方，生怕丧尸有所动作。好不容易挨到黎明，这才发现湖稍远的另一边立了整排的仿古小楼，楼前湖边漂着十来艘脚踏游船，估摸着是个度假山庄。

齐封大喜，思量着怎么在不惊动丧尸的情况下游过去先爬上船呆着。过了一夜丧尸终于散了些，但触目所及还有二十来只。正在这时，倏地岸边一阵骚动，好像有动物快速跑过，丧尸见到活物立刻蜂拥而上，跟着那只动物逐渐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