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衫说的轻巧，仿佛是悠闲午后再随意的不过的一句话，但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寒冷。

是否有一日，苏衫也会这样轻描淡写地为了那个男人这样结束他的性命。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吧。毕竟，苏衫对那个男人是那样的特殊。特殊到小童子都没有勇气和男人比较在苏衫心中的位置。

窗外，落花飞碟，一片明媚，身体一片冰冷，小童子口中轻轻念道，苏衫……

苏衫顺着小童子的目光也缓缓地看向了窗外，不同于小童子，他的脑中想到了下界的赵和雅。

你还好吗？

数日之后

仙清阁殿宇当中。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个人独自闯了进来。”仙清阁的弟子一脸的惊慌地闯入了议事殿宇，浑身颤抖，直至身后。

听到此话，苏父温和的神情顿时变得肃杀，眼神不怒自威，他斥问道，“究竟是何人感到仙清阁作祟，就算是我仙清阁没落了，那也是三王之主，轮不到他们宵小欺负。”

那弟子惊魂未定地摇头，“不，不是，那是自称是少主的朋友。”

少主，仙清阁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作少主，那就是苏衫。

苏父冷笑了一声，“这难道是元清宇的下作手段。钐儿有什么友人我难道不知道吗？这个关头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人，岂能轻信！”

小弟子被苏父的气势压的结结巴巴，“可是，那人已经闯了进来了呀。”

小弟子的话刚落音，殿宇内的众人只感到一股逼人的威压弥漫在整个房间，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只有微微地弯腰，卑躬屈膝才能稍微减轻一点这样的情况。

大能，绝对那一位大能。

苏父也忍不住心中防备，一边抵挡着来人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一边思索这人的来历，苏父的头上不禁慢慢冒出了汗水。

没有等苏父思索完毕，来人就已经收敛了威压，半跪着，以臣服的姿态跪在了殿中。沉声说道，“吾名储越，必将元清宇仙帝之首奉与少主。”

说完，他毫不在意殿中那些打量惊讶的脸庞，如同来时的一样，干脆利落地走出了殿宇。

苏父怔怔地看着储越的背影，想到了那个悠闲不问世事地儿子，原来他竟然已经有了臣服与他的人了吗？

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那个少年，明明是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却可以为了钐儿半跪在地，虽然满身清冷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敷衍，但是提到钐儿，那句话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苏衫居住的地方。

“苏衫，他来了。”

小童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苏衫泛起了疑惑，“他？”

小童子已经学会不去看苏衫的神情了，因为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有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东西，他转过了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啊，储越，你在下界救下来的男人，他说要将元清宇仙帝的头颅给你奉上。”

“元清宇！仙帝！”苏衫惊疑地转过了小童子的身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下界的人，就算升上来也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仙人，怎么可能……”

小童子望着苏衫的眼睛，灿烂地笑了，“怎么不可能，我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啊！”

苏衫难以接受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外面跑去，“不，我要去阻止他。”

小童子一把抓住了苏衫的手腕，笑道，“不行了呢苏衫，这已经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了。”

苏衫不可置信地轻喘了口气，死死地蹙紧了眉头，口中轻轻地喃喃，“怎么会！？……”

第十章

“元清宇的仙帝……仙帝陨落了……”

下仆激动地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响彻，如同雨滴落入大海，激起一片片涟漪。

整个上界，如今恐怕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无一例外，大家都知道，这一场关于仙清阁和元清宇之间的争斗，以仙清阁的大获全胜结束了。恐怕，以后这上界要大变天了，由三王变成二王了。争斗便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当然，除此之外，有一个人也在这场争斗中开始被众人所知，那就是褚越。

如果在一个月前提起这个名字，众人一定会摇头不知，以为是那个穷乡僻壤飞升上来的下等仙人。但是在如今，当得知杀死元清宇仙帝的人就是褚越之后，他当之无愧的称为仙界的第一人了。

仙界最高的三王之争为何持续那么久，还不是因为三方的仙帝都那对方没有办法吗？如今出现了一个可以杀死仙帝的褚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实力最强的代表了。要是褚越想要争权，自然多的是人投入他的名下，只望有机会能修的那高于仙帝的境界。可以说，在众人心里，褚越就是踩在仙清阁和映泉苑王冠上，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只是众人不明白，为什么褚越这样的存在会效忠仙清阁呢？

不知道外面发生的种种事情，苏衫在得知赵和雅安全无事的时候便松了口气。由于和元清宇的争斗结束，苏父也打压了那些叛逆份子，所以苏衫也自然的刑满释放了。

元清宇仙帝陨落的第二天，仙清阁上下开始举杯同庆，苏衫作为仙清阁的少主，则是穿上了最隆重的服饰，按照苏父的话来说，今天不仅是确认庆祝的一天，更是巩固他地位的一天。

苏衫对父亲的话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反而，他更想知道赵和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再说，让一个无法动用力量的人做仙清阁的阁主，这样真的可以吗？

苏父已经决定了，苏衫没有反对的权利，当天，他穿上仙清阁阁主的服饰，走过层层殿宇，跟随着父亲站到了仙清阁九十九阶天梯的最高层。在他的下方，站在仙清阁上的骨干力量，他们按照实力和地位坐在苏衫下方的两侧。

仙鹤啼鸣，云雾缭绕。庆祝的鼓点密集，一阵阵杀伐之气，激荡人心。

苏衫低眸往下望去，只见仙清阁的人从前到后，中间宽阔，两边却是看不到尾。

随着鼓声散去，苏父就像是现代的官员一样，开始说话，安抚赏罚着这一次与元清宇争斗的众人。

苏衫没有说话，静静地呆在苏父身后，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些时辰，苏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开始变得热烈起来，苏衫被众人的声音吵醒，一抬眸就看到了在天梯下缓缓走来的赵和雅。

苏衫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样就看见了赵和雅。

赵和雅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的双眸，处变不惊的眼神，就算是这里这么多人对他投注热烈的目光，他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仿佛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什么一样。

苏衫怔怔地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赵和雅，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褚越，你是为少主奉上仙帝之首的吗？”苏父压了压场内的噪声，向赵和雅问道。

赵和雅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苏父身后的苏衫，深深地注视了三秒，才将目光移到了苏父的脸上。说道，“我是为少主献上仙帝之首的。”

赵和雅说出这句话，看上去是在回到苏父的问题，但是从他淡然否定的语气来看，与其说他时回答，倒不如说他是在提醒苏父。

苏父在心里疑惑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赵和雅话中的意思，看着下面众人屏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站在了苏衫的身旁。

见苏父如此，赵和雅冷淡的双眸便直直地看向了苏衫，像是黑夜被点蜡烛，他的眼神晕染着温柔的光芒，单膝下跪，以一副臣服的姿态，为苏衫献上了手中的盖上了红布的人头。

全场数百人全都屏息以待，目光制热地紧紧盯着赵和雅手中高高托起的人头。

“吾褚越，为少主奉上仙帝之首。”

清淡的声音如同倒入油锅的开水，吱吱啦啦的在人群中发生化学反应，所有仙清阁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仙人风范了，一个个开始哈哈大笑。年轻一些的更是热烈欢呼着。

这是属于褚越的胜利，更是属于仙清阁的胜利。

苏父看着站在众人目光中，却一直将目光放在苏衫身上的赵和雅，忽然的，他明白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这个少年向他下跪了，但是恐怕在他的心中，能让他心甘情愿下跪，以一副臣服的姿态面对的人，只有苏衫。

苏父欣慰地笑了笑，真是找到了一个好的跟随者啊苏衫！

看着赵和雅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登上天梯，慢慢地向他走过来，苏衫忍不住向前走了走。

是不是一直以来赵和雅都像现在这样，攀岩着走来，一步步靠近他。

顾不上管那些人惊异的眼神了，苏衫往前走，从一开始的慢慢的，渐渐地如同平时走路，再快速地如同慢跑。

他被心中的感情趋势，不管现在何时何地，他已经不想让赵和雅一个人孤独地接近他了，如果他也向他走过去的话，两个人相遇会不会就快一点了。

他的脚迈了出来，走下了阶梯，在赵和雅看来，被风挽留的衣袖显示出了苏衫的迫切，那种微笑简直就像是要扑到他的怀里一样。

赵和雅简直被迷惑了，他甚至有一种他和苏衫永远在一起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双手。

泛着银光的刀刃从苏衫的胸口没出，赵和雅感觉苏衫的发丝从自己指尖轻轻滑过。

发生了什么？

苏衫的笑脸从眼前消失，阶梯上，苏衫跌坐在哪里，捂着胸口，一股一股地吐出鲜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面容冷酷的小童子。没有怨恨，没有悲伤，只有了然地冲他笑了笑，“谢谢，咯咯。”

苏咯看着快要死去的苏衫，一脸地冰冷倔强，“这是你应得的。”

苏衫微笑着说道，“是呢。这是我应得的。”

赵和雅看着眼前的苏衫，手不住地颤抖，全身僵硬的连一个哭的表情都抽搐地无法做出。苏衫再次死在他面前的场景开始让他的神经有些崩溃。他在脑中不断地刷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不是这样的？系统！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只要其中一方倒霉，另一方就会幸运吗？为什么苏衫会死掉？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最近没有倒霉吗？没关系，我死掉好了，我死掉好了，是不是我死了苏衫就会活过来了。系统！！！

仙人的身体就是强悍，明明已经被仙器伤到了心脏，可是苏衫却觉得自己还是能勉勉强强多活几十秒，说出一些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轻轻地拉了拉赵和雅的衣袖，仰起头，看着赵和雅一副仿佛世界毁灭的表情，笑了出来，做出了一副求夸奖的表情说道，“我……早就发……现了，雅。”

赵和雅紧紧地攥着手，跪在了苏衫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不断吐血的苏衫。

几乎是嘶哑着嗓子，语言破碎的不成语调，“求……你了……不要……死……”

苏衫紧紧地回抱了赵和雅，“如果下一个世界还能……见面的话，就在一起吧……因为……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赵和雅几乎想要将苏衫镶嵌在自己的怀里，但是他却没有回答什么。

苏衫没有察觉，或者说故意没有察觉，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血一股一股地喉咙间涌出，苏衫咳了几声，感觉力气渐渐地远去。带着得意的微笑，他叹息着说最后了一句话，“要为了我……活下去……这一次，就让……让我为你……”

为我什么啊！继续说下去啊！

赵和雅不敢看苏衫的脸庞，他害怕那双眼睛已经闭上，纵然他已经听到他的心跳渐渐失去力度。轻轻地将苏衫抱起，他的四周，众人已经擒获了小童子。此时正一脸戚默地看着他们。

赵和雅没有去望他们一眼，他抱着苏衫，一步一步地向下面走去。

而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情绪外泄的气势压力太重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制止他们。

苏衫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无力的双手从腹部滑落，一声铁器敲打在玉石上的脆响，赵和雅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如同镯子这么大的玉佩，如同璞玉，上面只看看雕刻着几片落花几支枯枝，只是，以赵和雅实力却一眼看穿了，此物不是凡品。

“这是……络窟盘！元清宇仙帝的本命法宝！”苏父见到此物竟然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赵和雅一怔，忽然想到了元清宇仙帝临死前说的话，“仙清阁不仁，先是诓骗走我的络窟盘，现在又来灭我，真是可耻！！！”

诓骗走络窟盘的人是苏衫……

这就是苏衫下界的原因，这就是元清宇忽然破坏平衡攻打仙清阁的原因。本命法宝被捏在手里，损坏一角就会身受重伤。难怪……

要为了我……活下去……这一次，就让……让我为你……”

为我？

赵和雅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苏衫说的话了。苏衫当时说了什么来着？是啊！他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背上，懒散着，一副不愿多走一步的模样，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可是自私的天然黑，和天然呆完全不同，我只是不想知道太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罢了……”

——仙侠·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现世·青梅竹马

第一章

“说！砸烂了别人家的玻璃，将小花欺负哭的人是谁？”苏爸爸一脸生气地审问着面前的两个小不点。也不怪他那么气愤，这两个孩子平时调皮一点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他们竟然大胆妄为到打破别人家的玻璃，害的里面的老人差点伤到，不仅如此，面对找他们理论的孩子，他们竟然将人推到在地，把人家孩子欺负得哇哇大哭。

赵爸爸同样也气的不轻，他知道不用问也是苏衫这个孩子的主意，但是令他心痛的是赵和雅竟然跟苏衫同流合污，一起做出这种事情。苏爸爸在这里，他不好说什么。心中越发气闷，他冲一旁的苏爸爸说道，“轻易，这件事是我没教好赵和雅，你别管了，我回去好好收拾他去。”

苏爸爸闻言连忙说道，“你也别为苏衫开脱责任，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苏衫的出的主意，阿雅只能算是一个从犯，是我没教好他，让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调皮捣蛋。我一会还要给林奶奶送医药费，等我回来我就好好教训他。”

赵爸爸：“那里是苏衫……”

赵爸爸和苏爸爸在哪里互相揽责任，苏衫则这就被这样的状况吓得只抹眼泪，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幼儿园里被小花欺负，他只是想要报复一下，那里想的会惹那么大的麻烦。脑中想到林奶奶受惊的样子，耳边又听到爸爸严厉的话语。他心里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战战兢兢的又想到小花欺负的时候，又是不安又是委屈，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他也只知道哭泣了。

一旁的赵和雅倒是没有多受影响，相比于那些，他此时更加担心身旁的苏衫。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哭得那么惨？

赵和雅完全不明白苏衫的情绪，他从小被父亲摔打着长大，脾气倔强的他自从懂事之后就从来没有哭泣过了。不，或者说从懂事之后就没有尝试过恐惧的滋味。

他担忧地看着苏衫哭得脏兮兮的小脸，莫名地觉得不舒服。想了想，他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握住了苏衫紧紧攥住裤脚的左手。

苏衫的手很软，肉嘟嘟的带着孩子的滑嫩，只是他的全身正在微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恐惧。赵和雅心中一动，做了一件很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