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弟弟很高兴的发现自己可以吃好多肉了,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往左右看看,没见到管家的身影,他不解的问离恝,「管家哪儿去了?」
「问他做什么?」开始对弟弟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之后,某种叫作独占欲的坏心眼就开始在哥哥体内发芽,弟弟怎么可以在他身边时还想着别人?!
「我怕他突然出现,然后不准我吃这吃那。」离珥心情好,见哥哥那边没有荷包蛋,就把自己的对半分给哥哥,还谄媚地说:「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这样的行为大大取悦了哥哥君,虽然弟弟完全没发觉,哥哥碗里之所以没有荷包蛋是因为他不喜欢吃,但既然是弟弟送上的,他就特别给面子的吞下去。
「管家有事回他家乡,下午就回来了。」因为心情好,离恝也就回答了弟弟。
「喔。」离珥也没多想什么,眼睛瞥到坐在他对面的蔡鸣榕,这家伙还好好的活着呢。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故意问。
「没有,睡得很好,不愧是有钱人家,那床好睡的让我醒来时都忘了自己是谁。」蔡鸣榕呵呵笑,接着又很可惜地说:「侯晓山还是没醒来,龚婵娟一大早连络了渔民,我们今天就要回海港市去,给侯晓山做更精密的检查。」
离珥下意识就往哥哥那里看,对方却是无动于衷,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群大学生的去留。
不太对啊……离珥摸摸下巴,想那么多干嘛呢,要知道,一但这些能让离恝发飙的不定时炸弹离开,天下也就太平了是吧?
天下太平他也就太平,以后哥哥只要挑一个对他死心蹋地的女人当妻子,就不会发病,不发病就不会吃人,不吃人就能专心拼事业顾家庭,而他妥妥的当个乖弟弟,也不用上演争夺公司啊家产啊啥的狗血剧目,就能过上向往的有钱人生活!
人生真的不要太享受喔~~
两个小时后,天文社社员都来跟离家两兄弟道别,其中两个男社员以简易担架抬着侯晓山,一旁龚婵娟眼里的忧思藏都藏不住,她礼貌的跟离恝点点头。
「希望你理解,我……」龚婵娟说。
离恝垂眼,完全没有想说任何话的打算,而等到天文社一行人往渔村港口出发的时候,他才微弯嘴角,说了几个字。
「……他离不开的……」
「哥你说什么?」离珥问。
「没什么。」离恝拉着弟弟回屋里,「待会儿会变天,别在屋外待着。」
离珥看看天,阴沉沉的天气似乎更加诡谲,他想起便宜哥哥跟医生说过的话。
侯晓山被标记了……
人鱼……
他停下脚步。
「怎么?」离恝问。
离珥用特纯洁的眼神仰望他家哥哥,「我怕人鱼会来吃掉我。」
「他不敢。」
离珥大喜,这种被粗厚大腿给深深保护住的感觉太他妈爽了呀!
「谢谢哥,我唱首歌给你听。」
「不用了。」离恝说:「人无完人,你别勉强自己。」
离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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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龚婵娟的奔走及丰厚船资的诱引下,渔船老大终于答应在这浪潮愈来愈汹涌的时刻载他们出海,往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都市——海港市去。
船头处,龚婵娟抓着栏杆,看着那愈离愈远的落晖角,心底总是隐隐的不安。
没有任何劝说、没有任何挽留,离恝就这么轻易让她离开?总觉得对方另有后招。
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剩下的,是如何平息家中人的责难,而她愿意跟家人周旋,现在她还只是个大学生,成绩不错的她若是再加上攻读硕博士的前提,她有得是时间耗。
船只颠簸的弧度愈来愈大,颠得所有社员们都有些反胃,而渔船根本还没离开海岛多远。
很快船老大擦着汗走了过来,脸色很难看,「浪头愈来愈大,必须回航。」
「可是……」龚婵娟回头看看还昏睡着的侯晓山,再度询问渔船主,「不能再试试吗?这也是为了病人,我再加一倍船资……」
船老大还没说话,船头处一个诡异的大浪打来,船头被硬生生给转了角度,海浪传来某种凄美的咏叹调,船老大脸色遽变,包括另外两个随船的船员也一样。
「给多少钱都不行,这船今天走不得!」
其他社员听到了龚婵娟跟船老大似乎起了纷争,纷纷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在听了船员们的解说后,没人敢坚持离开,毕竟最了解海洋的是这些讨海为生的人,判定海上有没有危险,属于他们的专业领域,这群大学生们可没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为什么?」龚婵娟也查觉到了不对劲,但她坚持问个究竟。
「这船上有人触犯了禁忌,海神大人要把人留下来,如果不管不顾,整船的人都必须陪葬!」
副社长邹依琳向来碎嘴,忍不住说,「没这么迷信吧,什么禁忌的呀……」
似乎是惩罚她的失言,又一道大浪当头打来,海水泼入船舱,船身偏了一半,好不容易转正了回来,但是船上所有人都被海浪打得湿淋淋。
船老大怒喊,「别触怒海神!」
船员们在船老大的吆喝下,掉转船头往小岛方向去。
龚婵娟突然间紧握船舷,朝海面大喊,「是你吧,人鱼!我听过人鱼的诅咒!你放过侯晓山!」
船老大几乎就想把龚婵娟给拖回来揍一顿了,在这小岛上,人鱼对船夫们来说,是被当作海神来崇奉的,是被敬畏的、神秘的存在,怎么能用那么大不敬的语气朝人鱼喊话呢?!
浪涛一波接着一波,就像在船只四周构筑出一片又一片的水墙,船只明明加足了马力,引擎声震天价响,却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船被困在同一处地方,随波起扶,随浪浮沉。
船老大跟船员们很能适应这样的浪涛,学生们可苦了,狼狈的抓住船上能固定住他们身体的对象,尖叫声此起彼伏,有宗教信仰的也早就上帝观音妈祖的拼命喊。
蔡鸣榕没啥信仰,情急之下大喊,「胜利宝剑,断开魂结!」
众:……牛!
突然船老大气急败坏从驾驶舱内探出头,望着前头海面上的异样,看他的表情,魂结断没断开不知道,理智线倒是肯定断了。
轰隆隆声中,海漩涡成形,涡旋范围目测起码有小船的几十倍大,而受到这漩涡的影响,天空的云层也跟着慢旋起来,有一种上下夹击吞灭生物的逼压。
「海神、海神真的生气了……」船老大跟船员们露出绝望的神色,他们现在后悔为了钱而接上这一趟生意,钱再多,没有命都是白搭。
第23章:宝贝杀夫呢
海面上、包括海里的东西都被海漩涡给吸引,全往漩涡中心去,渔船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搭住了似的,就在漩涡边上摇摇晃晃着,但这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旅人,你完全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秒钟时脚下就崩塌,然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紧抱船舷的龚婵娟全身湿的不成样,她盯着漩涡,口中不停地问:「……到底想怎么样……人鱼到底想怎么样……」
突然之间她睁大眼睛,盯着漩涡中一个斑驳的黑影。
是鲨鱼、是小鲸、还是……
其他人也看到了,叫苦连天,有个巨大海漩涡在前头等着吞噬船,而疑似大白鲨的大鱼则躲藏着准备肆虐,他们从没有一刻觉得离死亡如此之近。
但他们错了,真正的绝望应该是在某个怪物现身之后才开始。
就在滚滚滔滔之中,黑影愈游愈近,当船首恍似撞到礁石而剧烈震荡之后,怪物沿着船首缓缓浮起——
真珠苍白的皮膜有若死人,珊瑚微红的长发强调着血腥与残暴,水草幽绿的双眼透射出阴郁冷酷,蓝如深海的鱼鳞传递着神秘,而搭在船舷上的蹼掌则提醒着众人他的特性,刀刃般的背鳍,耳后鲨鱼一样的裂鳃,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凶狠无比的海鬼形象。
「是他,那个人鱼!」最先喊叫出来的是邹依琳,她是除了龚婵娟与侯晓山之外,唯一看到人鱼的天文社社员。
人鱼桀桀笑,口中的锯齿传达出的是一种随时准备大啖活人的暗示,而或者是心理暗示,或者是人鱼刻意为之,他的身躯比之前都来得庞大许多,狰狞的黑影几乎凌驾了整艘船。
船老大跟俩船员世代都住在岛上,祖先侍奉过离家,人鱼与他们渊源很深,这时遭逢上了,心中那是又敬又畏,当然更多的却是害怕惹怒人鱼,灾殃临身,于是冲出驾驶舱,在甲板上抖抖颤颤的跪伏。
「卢亭大人,息怒!」
卢亭是这人鱼的名字,岛上人都知道,他们可不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一样,指着对方「人鱼」、「人鱼」的乱叫,而此刻人鱼更是执掌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除了拜伏之外,别无他法。
人鱼攀扶在船首,鱼尾在水下一拍动,一波大浪就往船里拨来,天文社社员们不知何时抱团到了一起簌簌发抖,在城里待久了的小孩,就算曾在网络游戏中展杀过无数邪恶大Boss,通关过各种难搞副本,但那都只是游戏中的世界,屏幕的存在让他们知道现实与虚拟的分野,可如今,当真正的怪物降临,他们体验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
人鱼开口,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走不了……我标记的人类……」
离人鱼最近的当是龚婵娟,她早已经见过人鱼一次,从小到大从长辈口中听过的人鱼形象也绝非安徒生童话描述的那样无害,加上她心理素质特强,紧抓着船舷,她牙齿打颤着质问出口。
「你……你给侯晓山下了……人鱼诅咒?」
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满的藐视,人鱼冷笑,「龚家的老鬼们什么都不懂,恩赐说成是诅咒,而偏偏他们还觊觎着那种诅咒,可笑……」
「不管是诅咒还是恩赐,侯晓山他……」龚婵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大喊,「他是我的!」
人鱼呵笑,这凡人女孩胆子真是大,但是一想起这女孩对侯晓山的别样心思,人鱼阴沉了。
「收起你的心思。我标记了那个人类,他就已经属于我,妄想带他离开者,将付出代价。」
龚婵娟很想说些什么反驳人鱼,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人类纵使有再多的思虑、再好的口才,都是枉然,他们既然在海上,就必须臣服这个能掌控海浪的怪物。
船老大听了人鱼的话,抓住了重点,大声说:「卢亭大人,我这就把船开回岛上,一刻不停留!」
人鱼幽沉的眼光转到了船舱中,那里,有具修长的身体已经倚着舱门起身了,一天一夜的睡眠让他有些虚弱,但他还是危危颤颤往前走,眼神冷静的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风浪与漩涡。
侯晓山醒来了,醒得也不知是不是时候,他朝着人鱼走去。
人鱼的阴郁气息缓解了些,表情是颇富兴味的,侯晓山这个人类的一切能挑起他的兴趣——这很重要,毕竟人鱼是长寿的种族,无聊的东西只会让他们日子难过。
侯晓山来到人鱼前头,问:「标记……什么意思?」
他问的很平淡,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就跟课堂上询问老师问题,或者挑水果时问老板这水果甜不甜一样。
人鱼屈身,采取一个更加能靠近侯晓山的角度,视线则是有意无意的在对方肚子上溜了一圈。
「标记,你属于我,免得——」
话还没说完,砰一声,人鱼的脸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这一拳不只人鱼错愕,就连船老大跟船员也一样,船老大眼白一翻,痛痛快快直接晕了。
船员们:老大好幸福,我也想直接晕。
侯晓山眼前发了一阵黑,体力提不上来,心里直想,人鱼可真耐打,手好痛,而这一拳打完,他是有话说的。
「标记你妹啊标记!」
人鱼捂着鼻头,鼻血沾满了他掌上的蹼,又沿着手臂汩汩滴下,他原本应该要生气的,但是听了侯晓山的话,他竟是一笑。
「宝贝杀夫呢。」
侯晓山皱眉,笑什么笑呢?他听不出这五个字的笑点在哪。
人鱼离开船首,倒退游去,却不忘撂下狠话,「别再妄想离开这座岛,除非你想整船人都葬身海底。」
最后一个「底」字还在海风中飞扬,人鱼已经全身没入海底,海漩涡渐渐平息,海浪有意识的将船给推送回小岛,直到撞上船坞。
天文社社员争先恐后下船,龚婵娟也掺扶着体力欠佳的侯晓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第24章:没有变态就没有杀害
一踏上岛,天文社社员都知道捡回了一条命,其中几个社员在回过神之后,竟异想天开想把岛上有人鱼的消息给卖给XX电视台或者水果日报,毕竟人鱼是传说中的物种,多少科学家想证明他们的存在,又有多少对传说生物狂热的人想要亲眼看看他们呢?
事实是,在船上时他们都吓的差点漏尿,谁还记得拿手机或数字相机拍下证据呢?
扼腕。
另外天文社社员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现在大家大约猜出了,因为侯晓山的缘故,他们离不开小岛。
这件事完全怪不得侯晓山,观赏流星雨是团体活动,侯晓山只是刚好倒霉,被人鱼给圈定,只是……
根据人鱼对侯晓山的态度,难道侯晓山的肉很好吃?真要比,龚婵娟的肉看起来比侯晓山嫩多了,人鱼的眼光跟口味有问题。
单纯的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全是因为龚婵娟的大姨妈横空出世。
无论如何,让社员们眼睁睁看着侯晓山去送死,谁都做不到啊!
「人鱼只说不让我走,没说不让你们走。」最后是侯晓山自己淡定的分析了情势。
身为社长的蔡鸣榕左右为难,侯晓山说的是没错,但他们怎么作出遗弃同行社员的决定?回海港市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对侯晓山的家人解释?
更别说现在岛上的渔船没一个愿意载他们,岛上渔民没一个敢忤逆人鱼的意愿。
龚婵娟思量了一阵,说:「我去找离大哥谈谈,请他说服渔民,载你们回家。」
侯晓山听出龚婵娟话中的意思,问:「你想留下来?」
「我有主意。」龚婵娟说完就离开了。
蔡鸣榕用手肘戳戳侯晓山,嘻皮笑脸说:「长得帅就是受欢迎,校花龚婵娟为了你,愿意留在岛上,喔喔这就是传说中同生共死双宿双飞的爱情啊!」
侯晓山一脸茫然,「笑点在哪里?」
蔡鸣榕一愣,然后大叫,「我不是说笑话!」
邹依琳猛戳侯暁山的头,「你个有智商没情商的家伙!」
是的,男社员们这时候恨不得爆打侯晓山一顿,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侯晓山还真是对感情这档子事没想法,他吃了些食物补充体力,然后想起海蚀洞那晚发生过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见到人鱼后,不管不顾就打他一拳的原因,凭什么我被你个怪物给煎了,还不许打一拳来泄泄恨?
至于让不让人离开,这牵涉到妨害他人自由吧,侯晓山觉得有必要来详细研究一下法律的相关法规。
他就是这么认真的一个人。
突然间他又问大家,「我手上这串珠子谁给的?」
灰绿色的珠子,类似一般的祈福佛珠,不过这珠串也太紧了,他居然拿不下来,而串珠的绳子更不知道是哪种材质,很坚韧,光用手扯不断。
邹依琳想了想,说:「或许是龚婵娟吧,为了求你身体平安,所以在你昏迷时给挂上的。」
侯晓山没多想,只提醒自己,等龚婵娟回来时,要好好谢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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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二代也是有坏处的,他们容易觉得无聊,而如果这个富二代刚好住在一个没什么娱乐设施的小岛,还碰上网络失联,那日子就更难挨了。
无聊的在花园那边东走走西逛逛,就见到管家从外头回来,离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