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不是那样的……至少我现在不是了，不会再是了……

【恒儿啊，妖怪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师傅，这是为何】

【妖怪乃是无情无义之物，万不可留其危害人间。】

【可是师傅……】

【莫忘了你大哥就是死于妖怪之手。】

【……是，师傅。】

不是的。妖怪不是那样的。

初见白鑫，左恒确实是觉得妖怪无情，毕竟白鑫可是脸色不变的将那恶人扔给恶灵。为了白貂内丹，也或许是一时兴起，左恒将白鑫带回。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左恒发现，妖怪的世界原来如此迷人。

他们从不勾心斗角，他们的相处自然而融洽，毫无隔阂，即使是不同种族的妖怪，也能同家人一般相处、生活。妖怪们的笑容从不笑里藏刀，而是发自内心的。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除去由人心恶念产生的恶灵，妖怪们从不主动伤害人类，然而，人类却为了一己之利，将他们赶尽杀绝。

也就是那个时候，左恒才知道，师傅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杀更多的妖，为左家收集更多的妖灵。

“左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白鑫带上了哭腔，“回答我，你也是那样的吗”

“我不是。”左恒沉声道，“小白，人也是有不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会改变的。”

白鑫笑道：“呵呵，人心……我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左恒沉默。

我在想的，只有你安好。

这种话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白鑫。”沉默半晌，左恒把白鑫揽入怀中，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如果你要取，我绝不挣扎。”说罢闭起眼睛。他相信白鑫绝不会伤害他的。

没想到左恒会这样的白鑫愣住：“左恒，你——”话还没说完，剧烈的头痛感袭来。

闭着眼的左恒只觉得心口一凉，刺痛感袭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开眼，却见怀中的白鑫笑得诡异。

走舍

左恒呼吸一滞，但很快察觉到并不是这样。白鑫的妖灵的气息还在，只是因为受恶灵的气息影响变得薄弱，左恒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感受到刺痛的时候左恒的心都凉了半截，不过知道不是小白貂要杀自己，左恒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怒上心头。

呵，他的人也敢动！？

见白鑫泛黑的眉心，左恒皱起眉头，用力攥住白鑫的手，将已经刺入皮肉的利爪拔出。

“我可以允许小白杀我，并不代表我允许你们用他的身体来杀我。”左恒深黑的瞳中金光大绽，左手凝气罡气，点到白鑫额头，将侵入白鑫体内的恶灵打出。

“左少爷！”从痛苦中回神的李铁见左恒那灰色长衫胸口处的地方变成深色，又看到闭着眼倒在左恒怀里的白鑫，顿时急道。他愣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是妖宠反噬了吗

“小白被上身了。”左恒抬眼，眉头紧拧，手一挥，将白鑫变成白貂模样抱在怀里，这才从包中拿出止血的丹药服下，“小心，这地方怨气太重。”

李铁这才了然点头，白鑫告诉过他说自己是半妖灵媒，或许是因为半妖天生的体质特殊，因此比起妖怪和人类，白鑫的体质更接近于“灵介”——也就是灵媒师常有的，能够沟通灵的阴性体质。这种灵媒体质很容易被死灵的怨念附上，灵媒虽然也能对灵体有一定克制，但本质上还是属于通灵的“介质”，也就因此，纵然白鑫道行不弱，但奈何此地怨气的强烈并不是他这样的阴性体质能抵挡的。

只是说真的，即使只是皮肉伤，见到是白鑫伤害自己的时候，左恒还是有那么一瞬心脏骤停，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左恒窒息。幸好，那不是白鑫主观希望的。

李铁看着左恒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感觉到这一人一半妖之间的情感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但这看样子两位主角还不是那么清楚。

左家还真是生了两个好少爷啊。看样子左家未来的希望只能是那位“三少”了……好像这希望也不大呃，居然会喜欢上那种女的……

李铁打个寒颤。

他记得左家有个奇葩的排行叫“三大不能惹”，左恒排第一，第二的是一个左家外家的公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三少”，第三是左家出了名儿的暴力女左思。

李铁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家族的劲敌有这样的儿子点个赞。左家本部要断后的事情不是秘密，左家现任族长显然对这类消息不屑一顾，颇有不信邪的感觉。

不过张大师算得真准啊。左族长这次恐怕不信也得信了。

李铁叹口气，将书籍收拾好，又装了几本或许用得到的书。

左恒将功力和部分罡气渡给白鑫，以免小白貂再次被上身，同时手中也不闲着，尽可能地将李家这些东西记忆下来。心里的烦躁感正在逐渐增多，左恒未免有些焦急，如果不是自小修习清心净神的心法，他这会儿说不定会和白鑫前面那样暴跳如雷。

说不定这些影响情绪的就是那些妖怪的怨念。

左恒叹气，那些妖怪的恨真的是一种庞大的能量。

回想起先前白鑫的眼神，那种充满恨意和绝望的眼神……

左恒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一次。

【妖怪小百科】

走舍：

据说身体是社，灵魂是社里面的住客，走舍就是a的灵魂强行侵占b的身体，b的灵魂会消失。邪术的一种。

附身：

一个人的身体，除了本有的灵魂以外，还被其它的灵魂体所占据、依附的意思。在民间宗教里面，附身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但是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原因是身体容易被窃据了。

外灵附身

（）外在的灵魂、能量团会去占据某些原本不应该是属于他的身体，而造成当事人一个身体里面有两个以上的灵魂，有可能导致如行为错乱、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等的情形；严重时，会有伤害自己身体、或加害别人的状况，甚至自戕。

（2）某些通灵人会以条件交换的方式，吸引外灵进入己身，把身体借给外灵使用，以换取某种程度的神通。总体而言，外灵附身并不是一好现象，也绝对不是一个健康的现象。

附驾

就是「附身」的另一种讲法，比较文雅，比较正式，民间宗教里面通常是指「神明」来附到中间人（乩童、灵媒、通灵人）身上之意。

附身和走舍的区别就是在于：走舍会致受害人死亡【不幸的话说不定还会魂飞魄散】，附身仅仅是被暂时控制住身体而已。

十九、解决三头犬

“唔……左恒……”缓和过来的白鑫在左恒腿上翻个面，把肚皮露出来，棕红色的眸子盯着左恒胸前的印记，从那里传来的血腥味让白鑫心揪，“抱歉……我……”他记得先前头痛过后自己就失控了……

左恒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头看向白鑫：“醒了没什么的。皮肉伤。”说着，左恒摸摸怀中小白貂的脑袋，帮它顺毛，“下次小心就行。”

闻言，白鑫没来由的鼻子酸，如果自己再强些，就不会伤到左恒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控制不住的对左恒发火，那些话，肯定伤到左恒了。

“左恒，我——”白鑫正想为刚才的言行再次道歉，却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三头犬的吠叫，忙道，“三头犬已经近了！快些离开！”说着从左恒怀中跳下变回人形。

“先下去，到封印阵那里说不定还有机会把它关进去。”李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油灯站在地道口，冲左恒他们道，“不过这次，只是单纯想让它安分下来而已。”

白鑫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左恒拉进了地道。

李铁等他们进去后将地道关上，又在门口布下三道结界，这才跟着往前跑去。

路上白鑫一直保持沉默，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妖怪的恨、他们的痛，他都接收到了，被附身的那瞬间，他看到了他们的记忆，虽然感受不到他们的痛苦，但那些景象比起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无法理解人类这样的做法，难道那些物质的东西真的比其它生灵还要重要吗

跑在前的左恒斜眼看到白鑫的神色，于是道：“人类的罪，总有一天会还的。但是有些东西不是现在能改变的。我说过，人心才是世界上最黑暗最肮脏的东西。”末了，又补上，“但人心里总归还会有光明存在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这句话说得倒像是担心白鑫将他归到前面那类。

白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很逗。白鑫在心里默默吐槽，心也因为左恒的话语温暖起来。

左恒点点头，专心跑路。

“请白先生放心。”李铁插话道，“我们李家的罪，我会尽数还清的。”李铁扯起微笑。

“变脸怪，别那么说，你一个人能还多少”白鑫叹气，“你并不是他们的一员，这些罪过不在你身上，而且，他们该还的也已经差不多了。就可惜死得太便宜。但至少还有你们本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你知道这点就好。以后，也不要再重复你们族人的那种做法，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李铁知道。”李铁郑重的点头，在心里默默起誓，只是忽然又黯然了神情，“也不知道我……哎，说不定你们离开后我就又‘死’了。”

“然后，现在来说说三头犬。”白鑫清清嗓子，“三头犬听你们说，是从西方那些鬼地方的什么地狱来的看门狗对吧”白鑫顿顿，“我倒觉得，犬神体内会有这么个东西，恐怕绝大部分原因是这里的死气和怨气所致。由于这些妖怪的凄惨经历，他们极深的怨念和恨意附着到这个幸存的犬神身上，将他们的所有都倾注在犬神身上——为了报仇。正是由于这样聚集的能量，说不定还有人为的催化，这才成了能够扭曲时空，无声无息的屠杀李家人的大犬神以及现在的三头犬。”白鑫神色凝重的分析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头犬不杀光所见到的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变脸怪，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努力，至少不能让它出去伤害无辜的人类。”白鑫说着抬手在身后布上封灵咒。

妖怪确实不会主动屠杀人类，但是若是人类做事过分，妖怪反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这样光由恨意和怨念构成的东西，说不定会牵连无辜人类。

也不知该不该说这是人类自作孽不可活

白鑫甩甩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最近的思想怎么越来越阴暗了他在心里暗道。

“若是这样……”李铁愧疚地说，“我定竭尽全力处理好我们李家造成的罪过。”李铁神色坚定，郑重承诺道。

不过能不能不要叫我变脸怪……

李铁有些无言。这个妖宠还真是……有够特别啊。

过去李铁见过的妖宠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呆板得紧，毕竟那些最多的也不超过百年修为，年限高的又都是长期圈养的妖宠，根本就没那么活泼。

看着走在前面的左恒与白鑫，李铁轻轻笑着，有这样可爱的陪伴在，就算是这个号称千年木头块的左家二少的表情不也变得丰富起来了吗

前面的左恒和白鑫不知道怎么扯的，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跟现在的情况无关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拌起嘴来。不过看样子左恒要更占上风，寥寥几语，就将白鑫堵得满面通红。白鑫张张嘴，“你”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于是悻悻然闭上嘴，傲娇的甩过头去，嘟着嘴煞是可爱。不过很快这只脑袋不是那么灵光的小家伙就发现自己貌似扭到脖子了，顿时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脖颈处。

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尤为嫉妒左二少啊。

摇摇头，李铁跟上前面二人的脚步。

左恒看着白鑫的傻样在心里笑得岔气，但见白鑫因为脖颈抽筋痛得扭曲的脸又有些于心不忍，只能强忍着笑意伸手帮白鑫按摩着扭到的脖颈。

左恒面带笑意，但心里却有些惊诧于这地方的灵值之大。灵值大不是好事，灵值越大的地方不确定的危险就越多，因为灵值是一个地方聚集的“灵”的数量和强度，灵值过大很容易引起“灵爆”，就如同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一氧化碳含量过高时，只要有一点点火星都能引起一氧化碳爆炸一样。

左手暗暗结印，左恒开启天眼，视野并不像往常那样变成黑白相间的图案，而是布满紫黑色雾气。浓郁的紫光晃得左恒眼花，只能关上天眼。

这地方不宜多留。

左恒似乎都能嗅到这地方四处弥漫的危险的气息，于是道：“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白鑫看看左恒，接收到左恒投来的视线后闭上眼睛感受周遭气息，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点点头，神色端正不少。

“怎么了”李铁不解。

左恒开口道：“这地方灵值过大，我担心呆太久会遇上灵爆。不快点离开到时候想留全尸都是白日做梦。”说着，左恒拉着白鑫提起速度。

灵爆虽然对普通动物和普通人只有一点影响，最多会使他们感到头晕，但对于拥有灵力的妖物和人类，那种威力却不亚于直接被导弹击中。

李铁皱着眉感受一阵，却丝毫感受不到灵值有多大，叹口气，他果然已经死了，死灵是没办法感受到灵值的。心中一阵酸楚，李铁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算什么。

“只要自己还认得自己，心没变，你还是原来的你。”看透李铁心中纠结的左恒开口道，声音变回原来那样没有起伏的冷静和稳重，但却让李铁感受到了温暖。

“变脸怪，别拿那种奇怪的神情看着死木头啊！”白鑫叫到，挥挥拳头，颇有张牙舞爪宣誓所有权的意味。

“死木头”左恒闻言挑眉，语气也上扬，透出危险的气息，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次有绷线的冲动。小白这种喜欢给人无缘无故起外号的习惯能不能改改死木头……他有那么木板么左恒觉得自己在生活方面还是很有情调的来着，真不知道白鑫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白鑫哼道：“怎么，难不成你更喜欢‘闷骚’这样的形容词”说着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鬼才知道白鑫这不多的脑容量里面到底知道个什么。

“吼！”正当左恒打算教训白鑫，却听得身后传来三头犬的吼声。

“艹！那家伙要是进来的话，会引起灵爆的！#￥%……&”白鑫破口大骂，把自己能想到的脏字毫无保留的丢给身后那只大狗，不过因为说得太杂乱反而听起来极为喜感就是了。可惜对方现在不在面前，要是在白鑫跟前的话，白鑫很乐意用吐沫星子淹死那杀千刀的三头犬。

“白先生不是灵媒吗怎么不尝试和三头犬用灵感力交流”李铁也加快不少速度，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不代表他还想在这种情况下死第二次，他更不想被三头犬拿去当点心。

白鑫叫到：“艹！能那么顺利就好了！你也不看看那根加了三个香肠的热狗周围有多少怨气！我的灵感力根本就没办法跟它沟通好不好！还有，用灵感力交流需要近距离接触的好不好！你能保证我接近它不会被吃掉吗我还不想被热狗肠夹进去当那些瘪瘪的菜叶子啊！话说……我肚子饿了。”白鑫说着揉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