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阳：“……”

“阿湛！你这是做什么！”齐灵宝瞪大眼睛，眼泪珠子结成一串一串的往下流。

“你再叫我阿湛我弄死你！”何湛朝他眼睛一瞪，吓得齐灵宝直往齐少阳背后躲。

齐少阳恶心得把自家堂哥的爪子拍掉，朝着何湛没好气的说：“别把你扔出来的垃圾往我这里塞好吗？”

“齐少阳，你给我去死！”还在那做西子捧心状流眼泪的齐灵宝不干了，也顾不上跟何湛装可怜，伸出两只手就像饿鬼扑食一样去掐齐少阳的脖子。齐少阳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叫了声“卧槽”，也不管不顾的去掐齐灵宝的腰眼。打架都跟女人一样，扯头发指甲掐，真不愧是堂兄弟。

何湛冷眼看他们狗咬狗窝里斗，朝司机交代：“还不快走？迟到了当心你两个少爷扒了你的皮。”

司机吓得一哆嗦，油门一踩，车子就像离铉的箭一般飞了出去。何湛摸着下巴在原地看了半晌，突然想到齐少阳其实也是个不错的联盟对象。虽然人脑子不大好使，行为作风也颇有“齐娘娘”的感觉，但是至少人心眼少多了。

站了一会儿，何湛转过头往自家车走去，司机已经在原地胆战心惊的站了许久，见他过来，连忙把车门拉开。何湛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门，就看到窗帘后面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也在低下头看他。

“真是的，大白天还出来吓人呢。”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可嘴角上挑的弧度却带着甜蜜蜜的味道，司机忍不住也抬头瞄了一眼，顿时就吓得一个魂飞魄散。心里头不禁想起齐家少爷刚才说少爷中邪了的事，头皮一阵阵发麻。

何湛弯着腰进去，一转眼就看到司机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林小平，这次就算了，下次别放齐灵宝上来了。”

“知、知道了，少爷！”林小平心中一凛，觉得今天少爷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可怕了。他忍不住再偷偷瞄了一眼楼上，见空无一物之后顿时心放下了一般，安慰自己是看走眼了。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那道白色的人影又一晃而过，林小平顿时身上跟安了个弹簧似得弹起来奔进车里，狂踩油门。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林小平哭丧着脸看后视镜，“少爷……”

“开慢点！你赶着去投胎？”何湛冷冷的看他。

“没有，我是怕你迟到……”

何湛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眉头一皱，直接靠在后座上闭眼休息，不再理他了。

就这样，林小平战战兢兢的把车在车厢内一路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下开到了何湛上中学的地方——枫木中学。

何湛在上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抬脚进入了自己班级，初三A班。

眼看着鼻青脸肿的齐灵宝坐在位子上朝自己招手，何湛白眼一翻，直接走向了另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齐少阳惊悚的看着何湛：“你位置不在这！”

何湛随意的把书包往抽屉里一放，看都没看齐少阳，直接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我愿意！”

齐少阳气得脸色铁青，转眼又看到齐灵宝一副要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齐少阳脸色一转，朝齐灵宝露出一个示威的笑容。

齐灵宝被气得七窍生烟。

下了第一节课，有人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聊天，内容围绕着新来的语文老师。

“……听说很年轻。”

“直接来教A班，是有本事还是走后门？”另一个人接口，不以为意的说。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他不顺眼，谁初三了还临时换老师的？”

“就是就是，如果有实力还好，要是走后门的，我们就逼走他。”

“嘻嘻，听说是个帅哥！”

“别逗了，花痴！”

……

何湛对这些内容没有什么兴趣，可那几个女生却挤作一团在他身后叽叽喳喳，他翻来翻去转了好几次边，最后终于忍不住朝那边吼了一句：“安静点行吧！？”

女生们相互看看，碍于他的脸色和背景，扯了扯彼此的衣袖就散了。

齐少阳在旁边冷嘲一句：“真没绅士风度。”

何湛烦得不行，趴着咕哝了一句：“我又不喜欢女的要什么绅士风度！”

正好这时，预备铃响了，何湛的那句话被刺耳的铃声遮盖住，没让别人听到。

预备铃打完没多久，一个人影就踏着上课铃声缓缓地走进教室，引来一片吸气声。

就连旁边的齐少阳都看呆了眼，忍不住脱口而出：“卧槽……”

何湛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以为能够引起如此大的轰动效应的应该是个漂亮的女老师，不过很可惜，不是他的菜。

不过他对这个“女老师”唯一的好感就是对方没有穿踩起来哒哒哒响的高跟鞋。

直到讲台上的“女老师”开口说第一句话：“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季明远。”

刚才那几个声称会看他不顺眼的你女生一副要晕倒的模样，“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我一定是遇到男神了……”

何湛的瞌睡虫瞬间就散得一干二净，蹭的做起来，眼睛往讲台方向眯了眯。上面那个人白衬衫黑裤子，和印象中季明远的样子大相径庭，可那清冷精致的眉眼，却是世间难寻其二了。

这家伙，怎么跑这来招蜂引蝶了？何湛心头一阵火起。

第7章

季明远似乎没有看到何湛直勾勾的眼神，摊开书本就开始讲课。他的声音很干净，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但又忍不住被他的声线所吸引，慢慢的，课堂上越来越安静，最后只剩下季明远讲课的声音。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下课之后可以来问我。”季明远合上教案，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教室。

齐少阳咂了咂嘴，“这老师真好看！”一转头看到何湛明显陷入痴迷的眼神，他暂时忘记了与对方的敌对关系，八卦兮兮的凑上去：“你弯的啊？看上老师了？想来个禁忌之恋？”

何湛一把推开他凑上来的猪头，把人拍得狼哭鬼嚎，却连个正眼都不肯奉送，直奔着季明远的办公室去了。

他身后正要同他说话的齐灵宝眼神忍不住暗了暗，正巧被齐少阳看到了，于是他一边捧着脸，一边忍不住刺齐灵宝两句：“你老公抛弃你了啊？啧啧，作为你娘家人，我真同情你。”

齐灵宝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跺脚回到自己座位上呆着，闷闷地不说话。

季明远办公室。

似乎早料到何湛会跟上来，季明远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见他来了，头也不抬：“关门，坐下。”

何湛顺从的关上门，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你怎么来这上课了？”

“现在做什么都要有个身份，这样行事更为方便。”季明远说。

何湛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事啊？不是说好了呆在我身边度我成仙吗？”

季明远看他一眼：“那你要如何避人耳目？毕竟修仙不是光靠嘴皮子说说就是的。”

何湛语气一滞，咕哝道：“那你也可以当我的家庭教师啊，干嘛来受这份罪……”

“我原以为，你拥有三十五岁的年纪，心性应当是比同龄人更为成熟，于修仙路上也更容易获得感悟。”季明远本来不想开这个口，但对方霸道的作风丝毫没有悔改。担心日后何湛在修仙路上吃亏，季明远深深的看着他，有心提点几句：“现在想来，却是我错了。你知道你上辈子为何会输在齐灵宝与何跃手中吗？‘

季明远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何湛说话，是他没有想到的。提到前世的事，何湛的戾气又上来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难看的很。

而季明远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说：“你太过自以为是，什么都要掌握在手中，殊不知有些东西握得越紧，就越容易盲目自信。齐灵宝和何跃固然人品欠佳，但你想想，你自以为把他们两个拿捏在了手里，不也正是造成你失败的根本原因之一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可以完全掌握一人的说法，能够压制对手的，唯有实力。而现今，你冲进来不应当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应该重视的难道不是修仙功法？”

何湛被季明远说教一番，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似乎从毛头小子的外表中恢复了二十年之后商界杀伐果决的总裁之风。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

季明远点头，“今天回去之后我便会传你功法，修为进展速度就要看你的努力程度了。还有，不要急着去找齐灵宝和何跃两人的麻烦，你引起的怀疑已经够多了。”

何湛沉着脸出去，站在门口，他往回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教案的季明远。他的目光很容易就被察觉了，季明远：“？”

何湛转身，拳头在身前握紧——我在乎的人当然要握在手心，但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那么其余人就像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高。

眼看着何湛脸色不好看的回到座位上，旁边下巴磕在桌子上，正在无聊的用手机看电视的齐少阳一脸八卦的坐直身体，记吃不记打的凑过来：“英雄，你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何湛懒得理他，正巧这时候上课铃响了，素有鬼面阎王之称的数学老师蹬着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拎着一根教鞭盛气凌人的走进来。齐少阳心中一凛，讪讪的缩回去，正襟危坐的正视前方，看着他……二表姐。

霍素云凤眼凌厉的扫了一眼全班，就看见自己那欠抽的小表弟肿着一张猪头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而不远处的齐灵宝同样肿着一张脸。这种场面她见过无数次了，因此十分淡定的无视了。但是注意到他身边坐着的人，霍素云还是忍不住疑惑看了一眼，这何家小子不是向来帮着齐灵宝，跟少阳不对盘吗？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索然无味的上完了一天课，一放学，何湛一刻也不想多呆，麻利的收拾好了书包就要走。不过很可惜，齐灵宝快他一步，抢先拦在了他面前。

齐少阳在边上懒洋洋的收拾东西，顺带看笑话。

何湛深呼吸了两口气，决心不再让齐灵宝这样磨叽下去了。没让人开口说话，转头对齐少阳露出一个温和而友好的笑容，直接把人给看呆了。“少阳，下个星期天你生日？”

齐少阳有点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是啊，怎么啦？”

“哦，想起咱们两家关系也挺好的，到时候你生日我铁定来。”何湛笑眯眯地说。

这下子，齐少阳和齐灵宝两个人都不能淡定了。

齐灵宝尤其，脸都白了，嘴唇颤颤巍巍的抖出一句话来，“阿湛，那我生日你不来了？”

齐家两个宝贝都是同一天过生日，定一家酒店，左半边是齐少阳的小伙伴，右半边是齐灵宝的闺房密友。可是齐灵宝从小就比齐少阳嘴甜，即使齐爷爷想一碗水端平，可夹不住齐灵宝的亲友团强大，每次都能压得齐少阳十分之憋屈窝火。

所以一到生日那段时间，齐少阳就能愁白了好几根头发，到处送请帖，就是为了壮大己方势力，狠狠削一把齐灵宝那个小贱人。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梦想至今未能实现。

如今齐灵宝的阵营中又挖到了一员猛将，齐少阳激动得语无伦次：“卧槽！真的？你真的来？”

何湛眉一挑，“不欢迎？”

齐灵宝感动得泪流满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又怕何湛反悔，光速清好东西奔出教室，“你到时候一定得来啊！不许反悔！”

何湛含笑看他离开，再转向齐灵宝时，面色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阿湛……”何湛这么冷淡，齐灵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何湛的表情凶狠起来，“说了不许叫我阿湛，你听不明白吗！？”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这么厌恶我？”齐灵宝伤心欲绝的看着他，语气跟控诉陈世美一样。

何湛心说，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还不能厌恶你？但是这些话又出不了口，只能说：“你哪都没错，是我得了‘一看见你就眼睛疼的病’，看到你我就想吐！看在咱们以前有那么点交情的份上，以后你就跟我保持点距离成吗？”

这话说得绝了，齐灵宝像是遭受什么巨大打击的样子，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何湛。可何湛却一眼也不再看他，直接绕过他出了教室门。

或许他可以跟齐灵宝虚以委蛇，把他捧到天上，再狠狠地摔下来，让他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可是何湛却一秒钟也不想虐待自己，他刚才说的话完全发自肺腑，现在他是真的到了看一眼齐灵宝就要恶心一次的程度。

不过佛家有句经典名句说的真是不错，由爱生怖，大概齐灵宝就是这么个状态。

他看着何湛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毫不留恋的样子刺得他眼疼心疼。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恐怖窒息感扑面而来，齐灵宝似乎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得不到，就毁掉。

何湛出了校门，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枫木中学是临海市有名的贵族学校，一到放学时，校门口就豪车遍布，车山车海。何湛以前就烦堵车，特地交代过林小平把车停在这条街外面，自己走过去。

何湛悠悠闲闲的走过去，一边忍不住打量两边的景色。又回到青葱岁月，用一种不同的心境看阔别十多年的景色，恍如隔世都道不明此刻何湛的心情。就像是误入年少时期的梦，很多模模糊糊不曾注意过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给黑白暗淡的过去增添了许多颜色。

靠近枫木中学围墙的这一边是一排大枫树，现在还是初夏，树木葱葱郁郁的，树荫下很多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郎。另一边是一排门面，小吃店占多数，还有两家生意很好的精品店。

何湛本来只是随意的一瞥，但是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铺面之后，视线却凝固不动了。

“同方打字复印。”何湛摸了摸下巴，眼睛若有所思的眯起来。

在林小平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车门终于被打开了，他精神一振，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自己可怕的大少爷。他不敢怠慢，连忙发动车子，送大少爷回家。

“林小平，我交代你件事。”

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林小平冷不丁的听到何湛说话，下意识的张口：“什么？”

“去帮我查查我们校门口那间同方打印店的老板，查好了把资料给你哥。”

林小平的哥哥林小方是何伟的特助，很有本事，对君临的归属感也很强。何湛相信，只要他看了那人的资料，就应该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了。

林小平不明觉厉，只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大少爷的用意，还是到时候问他哥算了。在聪明人之间周旋，他林小平真是活得特别累。

一路无话。

何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王婶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笑眯眯的迎着何湛进来：“大少爷，今天王婶煮了人参鸡汤，你过两个月就要中考了，可得好好补补。”

“……”

中！考！

何湛一脸麻木的坐下，僵硬的看着面前色泽诱人的鸡汤，“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