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霍素云抬眼错愕的看了一眼季明远。

季明远回以微微一笑。

霍素云心中一突，慌乱的移开视线，敷衍的跟打电话的人嗯嗯啊啊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好吧，季老师，学校尊重你的意见。”

“多谢。”

“明远——”

季明远走到门口的时候，霍素云突然在身后叫他。他的手顿在微微打开的办公室门上，转身，不解的看着霍素云。

霍素云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倏然一笑，“我大概不久就要结婚了，你会来吗？”

季明远惊讶的看了一眼霍素云，毕竟他从未听说过这位年轻的年级主任任何桃色绯闻，没想到对方突然就要结婚了。

“这么突然？”

霍素云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语速微微加快，“家里安排的！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

“那就恭喜霍老师了，结婚是人生一大喜事，到时候有时间我一定去。”季明远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风中负隅顽抗的烛火最终还是被吹熄，空余片片飞灰，就像她冷却的期待，最终只能沉淀于眼底深处，同心中未能诉诸于口的暗恋一起。

“霍老师，你是个好老师。”对方最后这样说。

霍素云心中苦笑，面上却笑得欢快，“行了行了，你又不是我的学生，恭维的话就算了。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工作，咱们还是朋友，有空常联系。”

＊＊＊＊＊＊

过了中考，何湛有一段很长的假期，不过季老师却没有给他放假的打算。何湛从开始修炼以来，就一直没有学习任何法术，如今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可以利用，季老师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何湛。

他让何湛跟何伟提出出去旅行的想法，然后再趁机把人带到某个深山老林，开始他的地狱式魔鬼训练。

何湛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权利，最后还是季明远看他表情太过苦逼，于是大发慈悲，给了他五天真正的暑假时光。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暑假时光”也不过是呆在家里打坐修炼，免去了风吹日晒这一茬而已。

何湛双目紧闭，正盘膝坐在床上一丝不苟的修炼。一旁的季老师同样盘膝而坐，双目睁开，聚精会神的……在看电视。

自从学习到遥控器的使用方法之后，季明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电视机几乎成为了他的精神食粮。每次王婶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都能看到开着的电视机和在床上睡觉的何湛。

……

起先，节俭的王婶对于这种浪费电的行为十分痛恨，但每次她试图去关电视机的时候，何湛都会像是事先察觉到她的目的似得，睁开眼直愣愣的盯着她。

王婶觉得压力很大，默默地收回了打算关电视机的手。

而每次王婶拿着吸尘器打扫电视机前面的毯子时，她总觉得脚下的毯子在动！因为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永远不会拦在电视机前面！

这真是一种玄幻的错觉，王婶仰天长叹一口气，看来她是时候去配老花镜了。

事实上，何湛的压力也很大。因为每次王婶要关电视的时候，隐身中的季明远总能用各种方法打断他的修炼，让他去阻止他的精神食粮被抢走。王婶拖地的时候更过分！老太太拿着吸尘器在自己面前玩漂移这种事情真的够了！

“……本台报道，18号下午三点，一男子从君临大厦顶楼跳楼自杀。剧知情者透露，该男子曾是临海市君临股份有限公司的员工，跳楼原因尚在调查当中，本台将继续跟进……”

听到电视里新闻员的报道，何湛结束修炼，眉毛皱成一道川字文。这件跳楼自杀案件他前世也曾发生，不过当时的他沉浸在中考完，可以到处旅游的喜悦当中，并没有多加关注。等他旅游回来之后，才从他人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事情的大致内容。

跳楼的人名叫方维，是何伟的特助林小方的秘书。现在君临正处在发展的大好时机，何伟手下人手不够用，打算提拔林小方为总经理。林小方升职之后，这个特助的位置自然就轮到方维了。

表面上这个方维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可谁都没想到他偷了公司最重要的一项企划，卖给了君临的竞争对手，差点让君临翻了个大跟头。

这时，何跃从米国留学回来，结合在米国学习的成果，加班加点做出来一份企划案，力挽狂澜，获得了何伟的信任，进了君临，成了林小方手下的副总经理。

想到这里，何湛冷笑一声，这一次，他绝不会给何跃这个表现的机会！

“叮，您有新信息！”

季明远还是有点不习惯用手机，皱着眉笨拙的滑开屏保，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季老师，现在调查组人手不够，请你速来君临大厦，来了打我电话，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何湛凑过来，也看到了这条信息，“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起自杀案还另有隐情？”

季明远知道何湛对君临很上心，关上手机，淡淡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5章

到了君临大厦楼下，季明远没有想到来接他的会是一个熟人。

“巴颂？怎么会是你？”这个T国最大的药材商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啊，况且他一个T国人，怎么成了华国的公务员？

瘦高瘦高的人参精一脸哀怨，“我发家致富的法宝被人抢了，我当然只能投靠国家和政府了。”

何湛在一边插嘴：“那你也应该去投靠你自己的国家和政府。”

“华国海纳百川，我心向往之。”

季明远指了指齐少阳，“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人参精像摸宠物一样亲昵的摸了摸齐少阳的头，“他爸爸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他。”

齐少阳脸一黑，拍掉巴颂的咸猪手，炸毛的跳到一边：“你放屁！你明明是跟我爸爸说，要锻炼我的能力才带我出来的！”

人参精笑得十分宠溺，“这也是锻炼的一种么。”

“我要跟我爸爸说！”齐少阳握紧拳头。

巴颂摇了摇头，“爱告状的可不是好孩子，再说了，你爸爸上头还有一个爸爸呢。”

“……”齐少阳泪流满面，爷爷啊，你把你孙子坑惨了！

季明远和何湛没时间看他们的打情骂俏，自顾自的进了君临大厦。

君临毕竟是临海市的老牌企业，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职员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焦虑，似乎对公司决策者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当目光接触他们的时候，会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却不会多说什么。

季明远和何湛进了大厅的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巴颂和齐少阳挤了进来。

齐少阳一脸郁卒，巴颂倒是很开心。

“你对这件自杀案，了解么？”季明远问。

巴颂耸了耸肩，“我也只比你早来一点而已，不过听周队长的意思，似乎自杀者的尸检不寻常，才会把这件事交到我们调查组手上。”

电梯停在了最高楼，几人爬着楼梯到了方维跳楼的天台上。

天台边上围了一圈警戒带，那里就是方维跳楼的地点了。周秦站在那里往下看，身边跟着一个做记录的女生，除了他们，天台上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们来了。”听到脚步声，周秦转过身来，原本皱着的眉毛放松下来，朝几人露出爽朗的笑容。

何湛想起上次季明远跟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从心底就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见周秦的目光投向季明远，他故意往季明远身边挤了挤，让两个人看起来更加亲密无间。

周秦看到何湛和齐少阳，不解：“少阳，你来做什么？还有这个小朋友是？”

小朋友你妹！何湛不爽的瞪着他。

齐少阳和周秦都和霍素云有亲戚关系，逢年过节也见过几面，因此不陌生，“秦哥，我跟巴颂叔叔一起来的。”

季明远也解释道：“何湛是君临的大公子，也是我的……徒弟。”说完看了一眼何湛，见他没什么意见，季明远也放下心来。能成为仙界寒湛仙君的师父，季明远的心情还有点儿小激动。

周秦点头，指着自己旁边的女生说：“这是我们调查组的组员之一，你们叫她小苗就好。”

小苗是个很可爱的短发女生，圆脸圆眼，笑起来还露出两个小尖牙。

“两位前辈好，我是小苗，以后请多多指教。喵~”

最后喵的那一声，小苗原本黑溜溜的眸子突然变成竖瞳，人参精充满兴味的朝她吹了一声口哨，“哟~~还是个小猫妖！”

小苗嘻嘻一笑，“巴颂前辈就别诱惑我了，小妖修为低下，怕一不小心忍不住咬了前辈！”说完，小尖牙上寒光一闪，看上去格外可爱。

千年人参的气息对于低等妖修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小苗表面上虽然淡定的开着玩笑，但是眼中还是会时不时的闪过一抹挣扎。

周秦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把小苗拉回自己身边，“好了，你们别说笑了，咱们还是开始谈正事吧。”

小苗吐了吐舌头，手里抱着记录本，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本来像这种普通自杀案跟我们调查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过法医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这个。”周秦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子。

齐少阳好奇的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草娃娃，草娃娃身上还染着一些红色褐色的东西，脏兮兮的。

齐少阳连忙把东西重新丢到黑色塑料袋子里，又嫌恶的在黑色袋子上搓了搓，“卧槽！这是什么啊？”

周秦：“这是尸检的时候，从死者肚子里面找到的。”

“肚子里！？”这么说那些褐色的东西是……齐少阳脸绿了，把东西重新还给周秦，转头就跑。

“阳阳，你去干什么？”巴颂在背后叫他。

齐少阳头也不回，“去洗手！”

巴颂回过头，笑着摇了摇头。

季明远冷眼旁观，“你倒是在意他。”原本不是还打算杀了他吗？

巴颂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对季兄所授的双修*十分感兴趣，况且少阳的体质也很适合。”

季明远不置可否，一边的何湛眼睛却亮了起来，明远手上居然有双修*！这东西一听就很黄爆！真是特别让人热血沸腾！

他这种龌龊的思想，一秒钟就被季明远察觉了，他冷哼一声，“你想都别想。”

……

周秦干咳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重新拉回草娃娃身上。

何湛：“这草娃娃有什么特别的？说不定那人有怪癖，就爱吃这种东西。”

周秦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手套，十指翻飞，默不作声的把草娃娃解开，里面露出一团红色的东西。

众人把脑袋凑过去看，发现那是一块红布，上面是一些鬼画符。

周秦又说：“胃里面有胃酸，这东西却没有丝毫损害。”

盯着看了一会儿，人参精得出结论：“看起来像某种邪术。”

季明远：“傀儡。”

见其他人全部疑惑的望过来，季明远解释：“一种操控他人的法术，可以是活人也可以是死人。”

周秦：“方维的死亡时间没有错，不会是死人。”

“或许应该去查查他这几天接触的人。他偷了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说不定就是被别人操控的。”

“偷了文件？”周秦疑惑的看向何湛。

何湛摊了摊手，“我爸说的，具体事情你可以去问一下我爸的特助林小方。”

周秦摸了摸下巴，“这就解释通了，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得到那份文件的人。我待会儿再去方维家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他背后操纵者的蛛丝马迹。”

“我也去！”何湛积极响应。

周秦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季明远，征求他的意见。季明远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吃了中饭之后就去。要不我们一起吃中饭？”周秦很是愉悦的拉了壮丁，并提出一同进餐的邀请。

何湛十分不爽，拉了季明远就走，季明远朝周秦无奈的笑了笑，“下次吧。”

何湛低声咆哮：“下次也不许！”

出去的时候，迎面碰到洗手回来的齐少阳，“咦？这就完了？”

何湛没好气地说，“就你事多！你们家人参哥哥还在里面等你！”

“……”齐少阳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何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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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远老神在在的跟在怒气冲冲的何湛身后，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这么容易生气，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可何湛的心思他却觉得比大海捞针还难找。

等电梯的时候，何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以后不许跟周秦出去吃饭！”

季明远很无辜，“我没有。”

“我是说以后！”何湛很暴躁，

季明远懒得理他，何湛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开口：“他年纪那么大还没有结婚，一看就是个基佬！你别跟他混在一起！”

见季明远一直沉默，何湛的气势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头去看对方。

季明远眼观鼻鼻观心，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睨了他一眼，旋即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何湛的心情低落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对方？就连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也不过是一项任务。

“好。”

季明远的突然开口，让何湛错愕，“什么好？……你、你说好？你答应我了！？”

“门开了。”季明远指着电梯。

门从两边打开，里面站着两个西装男，一个戴着无框眼镜，另一个落后他半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大少爷？”无框眼镜男看到何湛很惊讶。

季明远还没有回答，两人独处的氛围就立马被另一个人打断了，何湛紧抿着唇，目光凌厉的扫向出声的电灯泡。

“林小方，你来做什么？”无框眼镜男就是何伟的特助林小方，他身后的人何湛也很熟悉，正是他前世的竞争对手，这一辈子被他从一个小小的打字复印店拉进自己公司的秦辉元。

林小方从电梯里走出来，“刑侦队的人又来公司调查了，董事长吩咐我过来看看。你身边的这位是？”

季明远自我介绍：“我是刑侦队X调查组的季明远。”

林小方微微错愕，又转头不解的看向何湛，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搭在一起的。

何湛扬了扬下巴，“这是我语文老师。”

林小方黑线，虽然你老师很帅，但是你这种骄傲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季老师还真是多才多艺。”又是警察又是老师的。

第26章

“……季老师还真是多才多艺。”又是警察又是老师的。

季明远沉默的将他的赞美照单全收。林小方只好再次将话题转到何湛身上：“大少爷，考试考得怎么样？”

这种中高考完之后的万能句式，何湛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回答。“我爸呢？”

林小方讪讪的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在会议室开会，你要去找他吗？”

“好啊，就让他带我去吧。”何湛指了指林小方身后的秦辉元。

林小方不疑有他，当初林小平把秦辉元的资料给他是用的借口是，在接送大少爷上下学的过程中发现了一颗蒙尘的明珠，于是化身为伯乐将明珠引荐给了林小方。后来林小平也确实按照何湛的指示，十分“偶然”的认识了秦辉元。从头到尾，这件事和何湛没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