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拱了两拱,在林荣的怀里动来动去,再迟钝的人此时都知道了,林荣气息不稳地拍了他一巴掌:“快睡,否则真吵你了。”
摩西这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可瞒的了,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心里难受,熟悉了一会儿的黑暗中的光线,盯着看林荣的侧脸,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人更好看的长相了,也没有了比这人心底更好的人了。因此小声说:“你别管我。你就当我没在这儿,我晓得你不喜欢我,我就自己想想,你耽搁你什么。”
“摩西,这是不对的,这世上就没谁该一直对谁好,喜欢谁。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该是你,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怎么强求也得不到。”林荣伸出了胳膊,半搂着摩西的肩膀,两人都不睡了,就是谈心,“即使我答应了你,我们又能怎么样?现在本来就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摩西急道:“为什么他们就行?每天晚上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做亲密的事情,而我却不行?我哪里不好?你说给我听?”
正因为摩西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在这些方面他就特别敏感,最害怕别人讨厌他,不喜欢他。因此也有自知之明,别人露出一丁点不喜欢他的样子,他就能明明白白的离开对方的视线。然而林荣从来没有表现过嫌弃他,厌恶他,于是他才想要跟着林荣,他喜欢这个人。
按书上地说法,应当是爱了。他看不见这个人就想着他,就念他,他开心自己就开心。他皱了眉头自己也就觉得不高兴。虽然明知道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可还是有些许的希翼。也许这个人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他也就高兴了,知足了,即便林荣对他有抵触,两个人一辈子干不了亲密的事情,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开心。
林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按道理,这会儿就应该劝摩西回归正途,去喜欢女孩,可摩西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有优胜劣汰的原始时代有女孩喜欢。于是他只能一如既往地拍拍摩西的头,轻声道:“我也和你说不清楚,你觉得什么样是在一起?什么样才算快乐?”
摩西答道:“两个人日日夜夜待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起做。”
林荣又问:“我们现在难道不是这样?日日夜夜在一起,除了每日我有其他的事情,其余时间我们都在一起。够了,睡吧,别多想。”
这时候夜深,周围树影弥漫,能听见鸟兽虫鸣,离天亮不远了,林荣打了个哈欠,先起来洗脸,有用刀片挂了胡子,顺带着又把摩西背着去他平常给孩子们教课的地方——现在摩西也长壮实了许多,已经抱不动了。
给他打了水过来洗脸,又去升了火,把自己存下来的紫薯烤了给摩西吃,摩西肠胃不适很好,现在还有大米,没法喝粥养胃。吃紫薯总比肉好。人们此时也陆陆续续的醒了,白天他们也啥事儿也不干,男人们要积蓄精力,女人们要好好养护,免得怀不上孩子。
也不出帐篷,白天也是一大阵地嚎叫。这么早出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了,大人们要做正经事,孩子们却还是要来上课,这会儿有了林荣,孩子们就直接丢下摩西了,大人们不做事,他们也不想学字了,非拉着林荣陪他们玩。
摩西觉得,一年也就难得人们休息这两天……还是为了娃崽休息的,于是大手一挥对孩子们说:“去吧。你们去玩,我坐这看着。:
虽然时间的增长,摩西的随着年龄也随来越成熟。林荣看着心疼,这回也不顾摩西变重了,直接一把抱起来,后头也跟着一群小萝卜头。这群孩子也没什么可玩的。林荣的弟妹们小时候也没什么游戏,当年也是林荣用手边的废布料给妹妹做了布偶,有用木料给弟弟做了手枪。
现在孩子们太多了,也实在是干不了这些,于是林荣就打算带着孩子们自己去做玩具,这些玩具都是林荣想好的,用结实的藤条教女孩跳绳,又用圆的石头教男孩弹弹珠。女孩们原本就只有林荣教的一种跳法,后来自己又想得多了。
离营地不远不近,既听不见那尴尬的声音,又不会远离营地而危险,孩子们也有空旷的空间玩乐。摩西在一边和林荣坐着,林荣给摩西打了水来,两人并坐着喝了两口,孩子东跑西跑,或笑或哭,尖叫声不断,林荣看着倒还开心,和摩西一边说:“我以后要是有孩子,一定天天让他多跑多跳,我以前想,我的孩子,不愿意读书就不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能养活自己,过的开心。”
“我们这样的穷人,反正也读不出来,现在我家有钱了,弟妹们总算能去读书了,也许还能出两个大学生。”林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嘴巴挺不住,什么都往外说了。
林荣看着摩西好奇的眼神,他从没和人说过这些话,他反正也回不去了,索性就全部说出来,自己也会轻松些,不会那么难过,于是林荣笑了笑说:“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你听的觉得麻烦,就让我停下来就是了,别管我的面子。”
摩西点点头,他并不太了解林荣的事儿,也没问过,害怕问了就生疏了,此时林荣愿意自己对他说,也算是一个号的开始。
“我来的地方和着不一样,不仅不愁吃穿,有钱的人什么都能干,不仅有足够的食物和衣服,他们喜欢谁,谁就得喜欢他们。不喜欢谁,谁就不好过。没钱的人,就什么都没有,随便谁都能欺负,吃不饱穿不暖,干最辛苦的活,得最少的钱。”林荣说,“就像你之前看过的那本书,钱就是可以换东西的玩意。”
“我家就是穷人家,我们那也有句话‘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孩子越多,能读书的就少。女孩读不了,机会留给男孩,但我是大哥,家里头的老大,得顶家里的半边天。”
林荣想着,其实当时倒也不觉得苦:“没办法,我也能走啊,出去了,一个人养活自己,也有的好去处。可我爹妈没亏待过我,弟妹们虽然小不懂事,可有好吃的好玩的,总第一个想起我。”
“他们要是对我不好,我说走就走了,可他们对我好啊,有血浓于水,怎么走?以前也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都是欺负你,压榨你,看你是老大就使劲的要你做工,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就一脚蹬开。’不是这样的,我有一次生了病,发高烧,是弟妹们白天请假没去读书,和我妈一起去捡垃圾,赚的钱买药。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身体又不好,在村里找不到工作。”林荣苦笑,也不管摩西究竟听不听得懂,摩西倒是睁大了眼睛,他就是听不懂,也得努力听着,好好记着,这是他所倾慕的人的过去。
“我命其实也挺好,从小到大,除了穷了点,倒也没什么,一家人呵呵乐乐的。就是苦点,等我弟妹们长大了,也不说太大吧,十六岁,就能去做点差事,那会儿叫兼职,挣点零花,用本事的挣点零用,我肩头就轻松些了。我就再去读个成人大学,也算是完成了一项心愿。”林荣想起那样的日子,此时依旧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后来,我就被人送到这儿来了,本来就是为了来看看,搜集搜集这儿的情报,现在回不去了,不过幸好。那边签了合同,是有赔偿的,我妈能把弟妹们供出来读书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哎,这世上,总没有过去的砍。”
林荣又说:“许多人都觉得我可怜,被一家子害了。可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孩子不能选择父母,只要他们对我好,我就愿意受。他们是觉得自己受不了,才觉得我也受不了。”
“早几年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王子——就是类似于部落里族长的儿子,他在街边看到一个乞丐——自己不能打猎养活自己,只能在街边祈求别人帮助的人。那乞丐是个商人,他背井离乡,遭遇了土匪,没有了钱,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又瞎了一只眼睛。王子听了说‘太恐怖了,放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后来,王子的部落败落了,王子成了战俘,也没有一只腿,聋了一只耳朵,和别人说起时,别人也说‘太恐怖了,放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
“那王子反而说,别说这话,放在谁身上,谁都得受着。”
“只能承受着,你懂吗?”林荣摸了摸摩西的头,他今天话一多,就真的停不下来了,“就像你断了腿,谁能想到呢?可你也只能承受着,你不能寻死,否则就对不起你的父母,对不起老天爷让你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世上的可怜人那么多,有人装了瘸子乞讨,有人装了瞎子乞讨。人们被骗了,就说再也不烂好心了。可是那些真瘸子真瞎子,招谁惹谁了,要为别人做的坏事负责?”林荣说:“我以前干过一件傻事儿,我也没钱,看一个瞎子可怜,请他吃了一碗面。”
“人人都说我做错了,那是个假瞎子。”林荣又说,“可我不觉得我错了,要是他是个真瞎子呢?要是他确实没吃饭呢?因此我虽然觉得遗憾,却并不觉得后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我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忽视了一条人命,那才叫我后悔呢。”
摩西似懂非懂,笑道:“就像老人们救我,和你救我一样。”
“对!就是这样。”林荣用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难道因为你对我没有好处就不救了吗?不止是一件好事,这是一条人命。没人的命比你的命贵,也没人的命比你的贱,力所能及的时候,救了,就是求个心安而已,日后不会后悔。”
林荣又强调:“记住,我说的是力所能及,而且是救,不是帮。救急不救穷。”
“是人到了危急时刻,你去拉一把,而不是别人一吆喝,你就上赶着去帮忙。”林荣也不期待摩西能够听懂,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自己说的高兴而已。
摩西点点头:“我明白这个。就像老人们最之前给我拿吃的,我总是很感激,拿着吃的就想哭。后来老人们拿吃的来,虽然还是感激,却不想哭了。”
“你是个好孩子,至少不觉得别人对你好是理所当然。”林荣道,“这世上就没有理所当然的事儿。”
林荣又说:“但你也别想着报答,你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摩西抱住林荣的腰,说什么也不松开,林荣也没硬掰,只是抬头看着眼前跑动的孩子们,腰间挂了一个大号儿童,微风拂过,鼻尖还有淡淡的清幽花香,耳边是各式鸟儿的鸣叫,草丛间还有些跳着的蚱蜢似的小虫。
“这日子,是好日子。”林荣这样一想,觉得十分满足,决定这些话就说一次,日后就永永远远地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和别人提了,他原本,也不是这么一个爱把伤口剖开给别人看的人。
天晴云淡,如画一般。
30.狎兽来了
大约是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人们才纷纷出来找吃的,女人们面色红润,男人们则是一个比一个嘴巴裂的开些,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见他们明晃晃的满足和快乐。老人和孩子们早早就准备好了食物——每到这两天,这些事就变成了他们的。
林荣也就帮着老人孩子们处理食物,男人女人们似乎还颇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忙活了一天一夜,确实也是饿的狠了,吃起肉来就像是怕有人抢似的。林荣看着有趣,结果狭剌和科满也在那吃的不亦乐乎。
林荣从后头穿过去,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巴掌,问:“人一男一女去准备生娃崽,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啊,还有脸坐这吃饭?”
科满本来吃了一嘴的肉,这会儿被林荣一拍,噎在喉咙里,手舞足蹈的咳嗽起来,骂道:“本来一年这个时候不做,你想一年都全身不舒服?反正我是不想,你话怎么那么多,快一边去吃东西。”
林荣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这种说法就算是真的,在自己身上也没有用。就只是说说,不能当真。
狭剌也是吃的满嘴流油,问道:“摩西呢,你和摩西这两天不休息?摩西这么多年本没有过,再这么下去,身体就更差了。”
林荣嘴只抽抽,骂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哪来这么多闲心管别人,要是哪天科满跟别人跑了,有你哭的。”
狭剌摸摸头,嘿嘿笑道:“你别担心,我和科满都已经想好了,就这几天,等房子弄好了,就来你这,像你说的一样登了记,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了。”
“对,免得总担心明年他就不和我一起干这事儿了。”科满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喝下一口热汤哈哈大笑,“现在我就想着好好和他过日子了,像你说的,以后我出去打猎,他在家里做饭。”
狭剌不乐意了:“凭什么,是我出去打猎,你在家里做饭。”
“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啊。”科满怒目相视。
林荣悄悄的走了,看这两位的架势,是要打一架了,明天也甭休息了,来和自己一路带孩子做饭吧。摩西这时候在和林荣的帐篷里用骨针缝制有些破损的皮革。林荣进去的时候他正用牙齿咬开搓的比较细的麻绳。林荣说:“帐篷里有我的小刀,仔细你的牙。”
“这有什么,总没皮子硬。”摩西满不在乎,“刚刚利连她们过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两天一过,她们就打算和勇士组成家庭了。反正像你说的,三分钟热度,谁知道能维持多久,说不定两三天又要过来撤了。”
原始人们对伴侣是没有忠诚这个选项的,大多数人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责任感。除了对部落有归属感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情感,都是缺失的。爱情更别提了,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更何况部落里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似的人物,太熟了。
林荣还想着,以后等生活稳定了,还是得让大家出去走走,和其余的部落多点交往,最好拐些外族的女人勇士回来,这样可以避免近亲产子,不是说血缘相隔的越远,生出来的孩子就越聪明么?
大家三三两两的坐着,手里捧着叶子,上头一些肉,半个紫薯,大家囫囵吃了个半饱,又各自回了帐篷。虽然林荣觉得很奇怪,有点儿不能接受,可是想着他们也就这两天为了孩子,能忍也就只能忍了。入了夜,林荣把孩子送回那两个大点的帐篷。自己回了帐篷里,摩西正捧着林荣的电子书在那看。
林荣洗了手,凑过脑袋问:“看什么呢,眼珠子也没转。”
摩西转过头看他一眼,此时摩西的脸色红的像猴子屁股,然而十分可爱,鼻尖全是粗气,林荣莫名其妙,又往电子书上看,最顶部一行小字——‘情色天下’林荣颇有种吃了翔的感觉,这电子书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言情小说包里头,实际是个高八字母色情小说。里头简直不忍直视,林荣看了两眼就吓的半死,男人产乳是怎么回事儿,娘的,还能生娃。每天布条得把自己的兄裹着。
虽然写的和女人没有区别,但作者一再强调那是个男的,他就觉得难受的很。
“你们那的男的都能生孩子?”摩西充满希翼的看着林荣,就像化身了哈巴狗似的,一个劲的在那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之前给你解释过了,这是小说,总要高于生活,夸张一些。那他要是在书里说,人还可以飞呢?你信不信?”林荣耐着性子给摩西解释,觉得稍微有代沟交流却是没有那么顺畅。
摩西却不觉得:“你总骗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荣眼睛珠子一转,想了个坏主意,说:“你看书里,是不是和那男主角发生关系的才能怀孩子,我是生不出来的,要生也只能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