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那家甜品店！”彭君声音欢快，转向杜子腾时眼睛很亮。

“好啊，我请客。”杜子腾对彭君笑，彭君立刻露出不悦的神情：“AA制就好啦！”

杜子腾刚想表示哪有和女生AA制的道理，那样不是显得他更不称职了吗，彭君一眼瞪了回来：“AA制！”

再说下去恐怕就得惹她生气了，杜子腾无奈，想着到时候结账自己先一步出钱就行了吧，和妹子一起进了甜品店。

“欢迎光临！”

一进店门就迎来了店大叔的热情招呼，再加上店内冷气开得很足，一阵清凉倒也心旷神怡。

彭君点了一杯芒果沙冰，杜子腾接过菜单看看，随手点了杯甜牛奶。点完后才反应过来，最近跑刘骐家串门跑习惯了，刘骐每次都招待他旺仔牛奶，现在竟然条件反射了。

点了就点了。想到刘骐，杜子腾笑笑，就听坐在座位对面的彭君开口说：“店主说大概要等十分钟。”

“恩，没事儿。”杜子腾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子腾，……”彭君顿了顿，好像是鼓起了勇气：“我们试试kiss吧！”

“恩，好啊。”还在心不在焉的杜子腾顺口应了声，马上抬起头看向彭君：“什么、等等，你说啥？”

“接吻。”彭君严肃的说。

现在的妹子都这么热情奔放？杜子腾紧张的抹了把汗：“我们现在还是初中生，不太好吧……”

“我们试试吧。”彭君很认真的看着杜子腾。杜子腾冷汗直流。

“现在店里人很多啊，会被围观吧？”

“好像我表白的时候也被人围观了？没关系啦，我不介意。子腾你很介意的话要不就算了？”

接吻？等等……好像他从未想过这码事，也从未幻想过和现在女朋友这么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好像不对，但是……

大空调下杜子腾还背后直冒汗，手心一握也湿漉漉的。他这样太不果断了，杜子腾想，怎么感觉自己反而像个妹子？我在紧张什么。

“好啊，来试试？”杜子腾装作轻松的回答，向彭君凑了凑，彭君配合的伸了脸。

——等、我在做什么？

杜子腾向前凑着，和彭君的脸距离近了些。

——这样做真的好吗，果然还是拒绝吧，现在还来得及！

距离近地可以看清女孩儿长长的睫毛，她的眸子里倒影出自己略显张皇的样子。

——我从没想过和一个女孩儿接吻！

嘴唇贴到了一起，迅速分开，快得一闪而逝。

就好像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杜子腾几乎无力的坐回座位上。这两个孩子动作结束得很快，仅几个顾客看到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过杜子腾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了。

第一次和女孩儿接吻，应该很高兴很兴奋吧？

并没有。

曾经被杜离祥暴力殴打的小腿好像抽痛起来，耳朵略有嗡鸣，最后变成了清晰的杂音，全是来着自己父亲的凶狠咒骂：

『你个狗杂种，那女人有什么好！』

『小兔崽子，再敢去见那女人，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要么在门口呆一夜，要么滚回那女人身边！』

『那女人不过是个表子，你想当表子养的我不拦你！』

……

有一瞬间，对面彭君和自己母亲的身影重合起来，而被杜离祥殴打过的，脸上的、背上的、腿上的、脚上的，争先恐后的抽痛起来。

就算他知道，一切疼痛只是幻觉，这时也还是青了脸。

对啊，杜离祥说的有什么不对呢？

看看现在遍地的离异家庭子女，天天吵架的夫妻，相互抱怨着对方的情侣……男女之间有几对是长久的？

——在杜离祥的熏陶下，就算杜子腾不想这样思考，潜意识的却会这样认为。

他最亲的父母，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吗？他们彼此厌恶对方，仇恨对方，杜离祥在杜子腾身上一次又一次留下的鞭笞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身上的伤痕早已痊愈，不过心理上的伤痕是永远无法退却的。曾经隔绝了母子亲情十来年的暴力，怎么可能没有在杜子腾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全身抽痛着，似乎在提醒杜子腾远离彭君。

第34章：球赛（上）

一次很普遍的情侣间的亲密行为却让杜子腾感到了抗拒。他就好像当年不敢与他妈相见一样，现在又小心翼翼的躲避起彭君了。

皆是受杜离祥影响。区别只有前者是肉体上确实受到了折磨，后者是精神上受到了以前肉体上受到的折磨。

就像杜离祥无数次对他母亲的咒骂应验了一般。并且杜子腾还把这种咒骂无意识的转移到了对所有女人身上。

就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或者是为了掩盖自己对彭君的恐惧懦弱，他只好对上一辈子加这一辈子都格外相信的那个人——刘骐，愈发的亲密起来。

上辈子得出的经验结论在这一世直接套用了。本来嘛，刘骐就是那个从未出过错的、给予他指点的、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杜子腾只是变本加厉的和他走得更近一些了而已。

如此遮遮掩掩做贼心虚般的过完了整个寒假。

初二的新学期伊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场在寒假前就被安排好了的全年级篮球赛。

低调隐忍的五班，沉默寡言的六班，自信聪慧的七班，热情洋溢的八班。当然还有一班到四班的普通班级，这一次亦会参加，可以说是终于迎来了一次实验班和普通班公平竞争的舞台。

大家都干劲十足。

这么热闹的活动，杜子腾也想凑个热闹来着，可是当即被体育委员以：“杜后你体力太弱还是乖乖在后宫带着给我们加油助威吧”，一点儿也不委婉的拒绝了。

杜子腾还非常热情的自我推销：“我爆发力很好！我绝对可以当一匹黑马！”在班上还在装不熟的刘骐路过，不失时机的插话：“你在场外爆发就行了，在场内爆发，你是想在一分钟以后躺倒在篮球场上让篮球赛变成跨栏比赛？”

杜子腾翻了个白眼，要是周围没人他早扑上去反击了，但在班上，他只能维持平时的“优雅”风度，只是暗自嘀咕了一句：“我体力哪有这么差”，声音还挺大，满是不爽。

刘骐哈哈一笑，露出八颗白闪闪的牙：“篮球赛加我一个！”，体育委员爽快的应了，更让杜子腾忿忿这差别待遇。

因为太过期待，就连不懂篮球的女孩子们都踊跃报名参加拉拉队了，由此可见孩子们是多么兴奋，这个星期热闹得几乎没什么人听课。

而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备受瞩目的篮球赛终于开幕了。

每个班第一关注的当然是自己班的对手。

十分平均的，四个实验班的对手皆是那四个普通班。

八班的对手，是三班。

上辈子杜子腾也算半个宅，几乎不怎么和班级以外的人认识。他唯一认得的三班的人是段龙，那个普通班的家伙在初三的时候连续两场大考超过刘骐，共拿过一次大考年级第一而广受老师赞扬，不过那人具体长啥样杜子腾也不知道。他想当然的觉得，那家伙十有八九是个书呆子吧。

——没有什么人比刘骐更有灵气了。

在别人称刘骐为“天才”的时候他总是为刘骐辩护说人家是有经过努力的。可在他潜意识中，包括上一辈子那么多年的认识，每次刘骐都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他多少还是和别人有着相似的想法。

刘骐是个天才啊。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

所以，这场篮球赛，既然有刘骐，那就一定不会输。

虽然这两者间并无联系，但杜子腾仍以如此逻辑这么坚信。而班级带头人之一都有这么大的自信了，八班的人还会动摇？一时间众人谈笑风生，骨子里满是信任。

谁都希望自己的初战告捷。相比轻松惬意笑侃花月的八班，三班的压力可能要大一些。

人的等级划分从这时就开始了，老师家长们每天灌输着实验班有多好，八班的刘骐有多厉害。学生们就算知道实验班不是每个人都很优秀，但无形的压力还是产生了。

加上对对方的实力又不了解，再加上这次的对手里有那个扬名全校的刘骐……

别看三班同学们一个个气势如虹，十有八九只是色厉内荏呢。

身为实验班的一员，对上普通班，也有优越感。八班的孩子们笑嘻嘻的看起来完全不紧张，相比对方示威般的呼吼，八班仅仅是叫了两声。

队员集聚握拳时，八班却叫得比任何一个班都有力。那气势，甚至让三班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八班。

八班为他们的成员骄傲着，一个个挺直了胸膛。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等级划分，仅仅是高高抬起脑袋，器宇轩昂的从三班人前面走过。

而八班的后援们自然要看着自家球队成员了。这时刘骐不在，杜子腾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八班的老大，这位老大便一直很认真的注视着八班，视线大半堂而皇之的落在他们班的刘骐身上。

随着裁判“哔”的一声哨音，比赛开始了。

比赛一开始就爆发了十二万分的激烈，不少同学专门为这场比赛买了双篮球鞋，随着脚步的挪移，篮球鞋在场上发出“吱吱”的声音，错落有致，这种氛围一下子就勾起了大家的兴奋劲儿，一时间加油助威声不迭。

不到五分钟，第一球。

刘骐得了传球，身子向前一弯躲过防守，小步前踏立刻向上伸直了腰，轻轻一跳就是一个投球。

漂亮的两分，进了。

“漂亮！！”杜子腾跟随八班的兴奋大声喊了句。像杜子腾这么低调内涵显奢华的人难得会发出这么大声音，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抒发他不能上场的不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故意想引刘骐看过来。

感觉就像是场上球员漂亮的完成动作后希望对方第一眼看向的是自己一样。

虽然杜子腾的叫好声被嘈杂的助威声掩盖，刘骐却在他发出声音后很快看向他，对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挤了挤眼睛：“站这么靠前，我真担心你被篮球砸成猪头。”

声音不大，但好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猜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了。杜子腾坐在在中排，因为刘骐第一眼看的方向确实是自己这边，嘿嘿一笑。

前排的几人就莫名其妙了，刘骐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什么都明白的杜子腾很快收敛笑容，不屑的“切”了声，刘骐读懂他的表情，跟着笑了，露出牙齿，和婴儿肥的脸相得益彰。

“加油。”杜子腾对他说了声，声音不大，刘骐却听到似的，摆摆手，迅速的冲上前截球去了。

印象中刘骐高中给杜子腾炫耀过好几次他获得篮球比赛冠军的事儿。想来刘骐也不是那种爱乱吹牛皮的人，大概是真的带领他们队伍拿过几次胜利吧。杜子腾想，正如现在，刘骐带领我们八班……

“喂，裁判，他犯规！”三班的一人突然指着场上的莫子言闹了一句。莫子言反应平淡的看了三班那人一眼，又看向裁判，裁判摇头表示这是莫须有的事情，就听那孩子喊了句：“不高兴”，还耍起性子来了。

好不容易协调好了那同学比赛继续，可围观群众却看出来，这件事情好像给某些人提了个醒……

比如说以暴力威胁才得到参加球赛机会的莫子语，此时正不怀好意的酝酿着呢。

“裁判，他犯规！”完全是照搬上一位的经验，连音调都没变，莫子语指着弟弟莫子言说。

莫子言反而像个哥哥，不失冷静的看了眼莫子语，这次倒说话了：“就算有，身为队友的你也不应该说出来。”

“哈哈！那你是承认了吧！”莫子语这是要找茬了，八班熟悉的人都知道，反正这两兄弟一直不对盘，纷纷把目光转向刘骐，刘骐也挺无奈，站到他们俩中间打圆场：“现在还在比赛呢，你们也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笑话吧？”

莫子言点点头，还挺认同刘骐的话，不再和哥哥争吵了。但莫子语一看莫子言站到刘骐那边，本对刘骐并不反感的他立刻唱反调：“凭什么听你的？”

刘骐也知道莫子语肯定是这个状况，这家伙太好猜了。不过要是没办法应付这家伙，刘骐也不能叫刘骐了。趁莫子语不注意，少年向那边一直张望着的杜子腾打了个眼色，杜子腾会意，在场外以新闻联播主持般标准的普通话喊道：“先共同解决掉三班，咱再解决内部纷争！莫子语，待会干｜掉刘骐不是个事儿！”

说起来，小心眼的杜子腾还对那天刘骐讽刺他体力太差不让他上场而耿耿于怀呢。

众所周知，八班有两个领导人，一个刘骐，一个杜子腾。总爱和弟弟唱反调的莫子语见莫子言都站刘骐那边去了，而另一个领导人杜子腾也发话了，莫子语迅速表明了阵营听从了杜子腾的话，并给了莫子语一个示威般的得意洋洋的眼神。

莫子言默默的无视掉了，莫子语郁卒。

小插曲至此结束，而篮球赛的结果也正如杜子腾预料的大获全胜。

愉快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真不知道那俩兄弟是怎么对上的。”

依旧是放学回家路上，杜子腾无聊的扯着闲话，刘骐背着双肩包走路带风，连语气里都是超出以往的轻快：“你管得还真宽。不过别看他们在班上不对盘，说不定关系多好，小孩子闹别扭口是心非罢了。”

“恩？你明白？”杜子腾顺口问了句，想起刘骐还是莫子言同桌来着，应该还挺了解这两人，叹道：“不过每天看那俩家伙在班上吵嘴也挺有意思的。”

刘骐轻哼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不爽：“把那两个家伙的脑袋塞进寒山寺梵钟里让大德高僧敲108下或许能让他们清醒一点吧，那种没完没了的找茬游戏小学生都玩腻了。”

杜子腾听得嘿嘿直笑，但对于刘骐的讽刺不知是应声好还是否定好，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下一场对谁？”

“六班。”刘骐打了个响指，回头对杜子腾笑得灿烂无比，夹杂着刘骐特有的自信：“小意思，还不是被我们虐的队伍？”

“谢谢您的发言，您老人家自信过头了吧？”杜子腾本准备加一句“祝你输得很惨”，但这不是在咒自己班么，立刻改口道：“祝你下一场一分都得不到！”

“哦，好啊，我们赌赌？”刘骐勾勾嘴角：“说起来，你跟莫子语说的那句‘干～掉刘骐不是个事儿’是什么意思？来，跟我解释听听？”

杜子腾立刻把头摇出风来，一脸谄媚讨好：“我哪敢说这话呢刘骐老大，下场你一定拿120分完虐六班！”

刘骐扬头一笑，满意了。

第35章：球赛（中）

篮球赛中，年级里八个班剩下四个班，三个实验班一个普通班，也算是预料之中。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八班这次抽到的对手是六班。

六班，怎么样呢？如果说五班的代名词是“隐忍”，七班的代名词是“高傲”，八班的代名词是“高调”，那么六班的代名词就应该是“暴力”了。

不管是对班级内，还是对班级外。

或许是因为整个年级喜欢打架的学生大多被分到了六班，扰乱了班级团结的同时让另一些本不爱打架的学生受到感染，整个班级是越来越喜欢打架。这一年过去，现在初二，六班也逐渐以“不团结”、“暴力”、“粗鲁”为代名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