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事情没有Kevin想象的那么坏，但也没有柳元理想的那么好。

柳元和池浩不出意外的在第二天滚床单了。

第二天醒来时，柳元像一个人形抱枕般被对方紧紧抱住。池浩还一遍细密的吻着他的脖颈，一遍揉捏着他酸痛的腰部，还时不时的问一句，“还痛不痛？“

池浩是个好情人，如果他想的话。

柳元背对着池浩，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一滴泪无声的顺着流下，掉进床单里，消失不见，一如此刻的温情。

……

柳元知道池浩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所迷恋，一如他自己，两个人的身体出奇的默契，契合度极高，就连每次高朝的到来都是一前一后。尤其是这种两人都是单身，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所以滚床单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一次头，变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柳元知道自己和池浩没有一个好的开头，而且即使在床第之间最迷乱的时刻，对方都时刻清醒的记得戴T，还有，不给自己任何承诺。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所以他们在激情的时候说的任何话都不能信，那么，如果一个男人即使在那个时刻都吝啬给予一点幻想？

由性而爱，说来肤浅，然而当你能把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奉献出去的同时，心呢？至少柳元做不到完全分离。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爱情，但它确实存在。

有些事情，否定一次两次还行，否定三次四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张爱玲说：爱情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半天没有听见柳元发出任何声音，池浩担心的扳过他的脸朝向自己。

看，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贴心，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其实，他却连一句虚假的承诺都不愿给予。

多情的男人，其实最薄情。

“没什么，要不要再来一次？“柳元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开始打岔。

男人定定的看了他半天，然后固定住柳元的头，翻身，低头吻下。

其实从池浩搬进来的那天，柳元就在心里做着倒计时，看池浩什么时候像那天在宾馆床上醒来的

那天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垃圾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找不出一丝存在的痕迹。

但是很奇怪，几个月都过去了，新学期都开始了，柳元换了另一批孩子们带，池浩还停留在这个二手的小居室里。甚至还会跟柳元分担家务。

此刻，柳元一边吃着饭后水果，一边看着电视。池浩就在一边的餐厅里收拾碗筷。

也许因为最近过的太安逸，让柳元忘记了一些本该牢记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得意忘形。在电视机里再一次出现那个恶俗的奶茶广告，“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优乐美。“

他才会脑子一抽，问出那样的话，“唉，池浩，我是你的什么？“

柳元以为，再不济，池浩也会开个玩笑，打个哈哈把事情绕过去。

却没想到，是这样。

两人都在沉默。

柳元大概明白池浩的意思：自己越界了，于是就讨嫌了呗。

柳元暗骂，他告诉自己别在意，池浩本就是混蛋，跟混蛋上床是他的选择，死了没人同情。

更何况他没必要难过，他对池浩又没有感情上的期待，如今被嫌了，也是他把事情看得太乐观，以为他们是室友，是火包友，好歹……是个友。

事实上，他们压根儿啥都不是。

所以晚上，池浩没有半夜溜过来跟自己睡，很正常不是么？

也许，他对着自己，以为自己要他负责，让他有了压力。躲着，很正常不是么。

但自己却失眠了啊！

柳元想哀嚎，没有那个人自己不是应该睡的更香么！

睡不着，柳元起来去客厅里倒水顺便偷窥，隔壁的卧室房门紧锁，没有开灯，看来对方没有自己照样睡得着。

柳元郁闷的喝好水，闷闷的回卧室，自己这在矫情个什么劲，没看对方压根没把你放心上。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个台言小说中的个比喻，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对于你是什么？

“他像我的那颗小脚趾，还是最不起眼的脚小指。不理的时候不知存在，一旦撞到了，足以疼得让人飙泪。“

一如此刻。

柳元心思兜兜转转，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唉声叹息：他上辈子真是欠谁了。

第二天醒来，两人不出意外的在卫生间门口相遇，一个要进去，一个要出去。默契的侧身，让过，却闭口不谈头天晚上的尴尬。

柳元刷着牙，看着镜子里有着大大黑眼圈的自己，也许，是时候该说分手了。

柳元想自己到时会有什么反应，大抵就算平静接受，从最开始和池浩牵扯的时候，他就没盼过两人会有未来，他的心思只是这场交手中的一点……意外，池浩完全没必要对此负责。

他对他，大抵符合那句：我爱你，与你无关。

Chapter11 不过是个分手

柳元回到家中，任由他白天做好了万般准备，却没料到是这一种——

两具早已娴熟双方温度的身躯，很自然而然地叠在了一起。

男人吻得很强势，在西装外套及衬衫被人剥除的时候，柳元仅是想：啊，原来你还没腻啊。也许，自己可以把倒数计时往后移一点。

这一晚，柳元身体疲惫，神智却很清醒。

柳元清楚知道现在这种状态完全不对，之前自己还是可以自欺欺人，但现在，柳元的视线略过了在事后还腻在自己身体上不走的男人，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不过是个分手而已。

却来临的犹如凌迟。

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何苦不放过我，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溺死我。

柳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在第N次在课堂上大脑一切空白后，终于被主任找了过去，喝杯茶，顺便谈谈心。

所以，在主任提出自己可以顺便代表学校去外地一所学校听课取经的时候，柳元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时间很紧，第二天就要出发。

柳元本想回家的时候就告诉池浩，分开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对大家都好。

却没想历史再次重演，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对方压在身下，除了喘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柳元看着池浩沉静的睡颜，也许最近不只是只有自己在苦恼。柳元用指尖轻触着池浩眼底淡淡的青黑，心情不知怎的忽然好转起来，仿佛阴沉了很久的天气，突然透露出几丝阳光。他在床头留了张纸条，告诉对方自己要出差，大概一周后回来。

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顺利，甚至连一周都没有到，第四天的时候，对方负责人告诉柳元他可以回去了。

柳元本想给对方一个电话，但手机在指尖摩挲了半天还是放了回去。他想给池浩一个惊喜，哪怕对方可能并不需要。

看，他果真不需要。

柳元安静的站在客厅，看着门口那两个及时在开门时还不忘饥渴的吻在一起的身影。感觉心中的惊喜，就如在冰天雪地里呵出的一口气，还没出口，就被瞬间冻的落地，然后摔的七零八碎。

这是柳元第一次见池浩吻另一个人，那样饥渴缠绵，不遗余力。

脑海里不知怎的想起Kevin说过的话，好多小零对他都念念不忘哦。

念念不忘，

不忘。

以前，只是知道；现在，却是亲眼看到。

池浩背对着柳元，根本没有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直到，那个人，也许是该叫姘头？发现独自站在阴暗客厅里的柳元，发出一声惊叫，才惊醒那个还依依不舍的男人。

“你怎么回来了？“池浩表现的很震惊。也是，任谁被捉女干都不会好到哪去。

“我不回来怎么会看见这样一出好戏？“

柳元觉得自己说的或许有些刻薄，更何况对方也没有给自己这个“正宫娘娘”的权利，便补充道，“我记得以前说过，如果你要办事，麻烦在外面解决。”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家。”

池浩还在震惊中，就连那个略带点娘气的小男生在拉扯他不动赌气离开后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在门口。

“我这个人有洁癖，所以可以的话明天请你搬走。”

柳元很冷静，冷静得字正腔圆，可他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手指在颤抖，这一切反应出卖了他，他其实很想学马教主咆哮大吼：放过我吧！我快撑不住了！

池浩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步走近，伸手想抓住柳元的手，但柳元快速后退一步，让他抓了个空。

池浩看着空空的手掌，说：对不起。

凭什么？

对不起是世上最没用的语言，对不起要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

“请你明天搬走吧。”柳元很累，在外奔波数天，挤火车连夜赶回都没有这么累。他只想倒头就睡，睡了，就不用面对这些烦心事了。

他一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想的哪样？柳元觉得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心虚了。

不过是个分手，其实早就该说出口。

柳元想象过很多次分手的场景，却没想到事情却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开始又结束。

”看在我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请你放过我吧。 “

我，玩不起你的游戏。

池浩连夜搬走，柳元第二天早上照常起床准备上班，隔壁的房间已经大门敞开，什么都收拾的干净。不知道这次池浩有没有清理垃圾桶？

但在发现洗手间男人忘记带走的漱口杯时，拎起，丢入垃圾桶。

一如他对对方的感情，丢入回收站，然后清空。

在Kevin几周后颤颤巍巍的提出要再给柳元介绍个对象的时候，“这次是可以谈感情的。”柳元还是拒绝了，他以为自己只是清空了对池浩的感情，却发现原来连自己再次爱人的能力也清空了。所以，他的感情就只能处于空窗。

柳元心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那样尽心尽力，想对一个人好，想那个人无病无痛、无灾无疾，只求两人过一天便开心一天。可是一连两个人都不要他了，甚至用最不堪的方式对待他，好像他不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存在……为什么？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Kevin也不明白，虽然也很好奇池浩居然能打破记录跟柳元保持了这么久的关系，而且还不惜追到对方家里，他甚至生出了两个人或许可以这样走下去的幻觉。

“也许你想要的，不是他们想的。”

柳元抽了一口气。一下子，真的是一下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崩塌，兵败山倒，溃不成军，泪开始流，被唐司欧当做替身的伤，被池浩背叛的痛，层层叠叠，全数积累在一块。

爱比死更冷。

更冷。

Chapter12 王子坐着宝马来

天气很好，难得没有下雨，夜风送爽，分明是初夏最让人感到惬意的气候，柳元却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摸摸自己的小手臂，上面点点疙瘩，又冰又凉，甚至带点微微刺疼，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冷的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在这一刻，柳元心里想的是：真好，我还活着。

然而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又看见楼下那辆熟悉的宝马。

男人坐在前盖的发动机上，衔在嘴上的烟头在阴暗中闪着忽明忽暗的红光。看见柳元的走近，男人快速掐灭烟头，大步走来。看着那犹如小说里邪魅狂狷的总裁，柳元的心却平静的犹如湖底，

“唐司欧。”

“你回来了，今天天冷，快上去吧。”语气亲昵，好像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男人还打算像以前一样装作没听见。

但这次柳元不打算再给他装聋作哑的机会了，“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那就不要再回来。”

“我说过，等我回来！你之前和那个池浩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说，既然他已经走了，那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呵，有么？可能是我没有听见。”

柳元不禁想起年前一次好奇去算命，对方说自己最近走桃花运。本以为是骗钱的把戏，现在看来或许对方是真的有几分道行的。池浩刚走，唐司欧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甚至恢复了CEO的身份。高富帅，豪车，每天深情接送。至于穆白？那个“白莲花”？who care  ，反正是因为在柳元面前演了一出渣受回头的戏码，让柳元借口让唐司欧滚开后，就从此从人间蒸发了。

柳元想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但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池浩离开，唐司欧又闹哄哄的登台表演来。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就想一笔勾销，重头开始。你自己活的自得其乐，也要问问被你拖下水的人愿不愿意配合。

在柳元终于忍无可忍再次发了次脾气后，唐司欧这种“有一天，王子骑着白马来”的童话桥段终于告一段落。再次出现前记得先打电话预约，至于柳元答不答应就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周末，柳元再一次被唐司欧的保镖抓住，押送到车上。

“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追逐游戏，送我回家。”次数多了，柳元也学会了怎么不显得矫情。

车子没动。

“不送？那我自己回家。”柳元转身要开车门。

衣袖却被拉住，“今天能不能陪我？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柳元第一次见这个一向高傲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用这种伏小做低的语气说话。所以说一个强势惯了的人，突然放下姿态来请求什么事情，效果就特别的好。

柳元想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陪他一起吃饭还外带给拉到了这个购物中心，要给对方挑礼物，肠子都悔青了。

但想到了自己已经答应过对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走进大厦。

柳元没想到自己在过去这么久，再次遇见池浩，会是这样的情景。

他在柜台挑首饰，和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一起。

也许是柳元的目光太过灼热，女人先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池浩也随着扫视了过来。

四目相对，新欢旧爱共处一室。

池浩在看见柳元，目光先是一喜，但在看到柳元身边的唐司欧时，看着柳元的视线中就带上了几分谴责的意味。

柳元心头一滞，我带旧爱，你跟新欢。两人不过半斤八两，何必一副谁又对不起谁的样子。

“章小姐，好久不见。这是？”柳元，池浩二人相顾无言，身边的唐司欧却不打算当壁花。

“哦，我让阿浩陪我出来逛逛。”章小姐巧笑倩兮，谈及池浩是语态亲昵，但又没明确说明两人的关系。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习惯，说什么都要留点余地。

对此，柳元除了呵呵，实在说不出别的什么。本来和章小姐就不熟，而且在场的两个男人，还都跟自己有那么一段关系。柳元实在待不下去，这个地方待久了就会窒息，何况边上还有一个恨不得用目光吃掉自己的男人。

“带我走。”这是柳元这么久第一次主动靠近唐司欧。

男人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匆忙结束了跟章小姐的寒暄，搂紧怀中的人向外走去，连礼物什么的都忘记了。

池浩看着姿态亲密离开的两人，也不顾还在跟章小姐一起挑礼物，匆忙跟上。跟上之后呢？池浩此刻也不知道，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快追过去，不然，不然什么？

青年回过身来，发现他，那眸底是一片支离破碎，阴惨惨地，不带丝毫温情。

仿佛不久前的温言笑语，全部都是虚幻的假象。

这才是真实。

属于他俩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