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
“她在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很少,那她的网络生活呢,你了不了解?”左赫觉启动电脑。
“也就上网购物、看电影和聊天啊,一般玩到晚上十一点就休息了。”
“咦?有密码,你知道是什么吗?”见韩露摇头,左赫觉尝试着用韩梅梅的生日和她父母的生日各试了一遍,都没打开。苏遇正在看房间里书架上的书,看他较劲脑汁的样子就出主意:“你不是说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潘丛很擅长嘛,回去让他试试。”
左赫觉想想也对,便放弃了,转而问苏遇有什么发现,苏遇答:“她好像对灵异恐怖类的小说比较感兴趣啊,书架上全都是。”
“这女孩胆挺大的嘛!”左赫觉评价道。
“这你就说错了。”韩露心疼的反驳道,“梅梅胆子其实很小,她很怕黑,晚上很少走夜路,连睡觉都要开着灯,这些书是她用来练胆子的,她说万一自己以后一个人生活了或者是找到个要加夜班的工作也不方便。”
“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这电脑我会派人来拿,案子结了会给您送回来。”韩露送他们出门,按了电梯按钮,等门开了,只见她哀伤且愣愣地站在原地,“怎么了?”左赫觉问。
拭去眼角的泪,韩露歉意地说:“没事,只是想起梅梅了,她不止怕黑,还怕一个人呆在狭小的屋子里,所以她从来都不坐电梯的。为此我还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叫……叫什么来着?”她仔细回想。
苏遇立马说:“幽闭空间恐惧症!”
“恩对,当时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后来治好了么?”
“虽然没完全治好,但是效果很明显,只要有人陪着梅梅也是可以坐电梯的。”
左赫觉问说:“这类疾病一般都有诱因,她是遭受过什么才会这样?”
“唉,”韩露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有帮她找一个好爸爸,梅梅当时还小,我发现他出轨了,就和他一直在吵架,梅梅就在旁边哭,他听得心烦就把她顺手关进了旁边一间很小的黑漆漆的杂物间,我要放她出来,却被我前夫拦着,后来还对我动了手,我气得当时就跑出家门回了娘家,谁知他竟然忘了把梅梅关起来的事。我第二天回来跟他商量离婚的事才发现梅梅还在杂物间。从此,梅梅就变得怕黑和怕一个人独处。”
在去学校的路上,左赫觉问苏遇:“那个幽闭空间恐惧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它属于恐惧症中较为常见的一种患者在相对封闭的空间例如电梯、车箱或机舱内,出现恐惧心理的一种心理疾病。只要一处于恐惧环境之中,他就出现害怕出事的感觉,不自主想逃避,如若不能实现,就会心慌心跳、呼吸气促、出冷汗、头脑混乱、手足发抖、肌肉抽动,甚至昏厥。但一经离开恐惧环境,即可自行恢复正常。”
“嗯,这治不好还挺麻烦的。”左赫觉感慨一句,将车停在了学校的停车场。学校此时是上课时间,找教导主任说明了来意,他就让他们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会,隔了大概十分钟,
主任带回来一个和死者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一头利落的短发,长体恤,运动鞋,像个假小子一样。
“赵贞这两位是侦探事务所的人来问你关于韩梅梅的事的,那你们就在这里聊着,我去忙了,失陪。”
跟教导主任道过谢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前左赫觉就跟苏遇说好了由他来问话,因为对于怎么跟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沟通,他实在是不擅长,好歹苏遇长得慈眉善目的。
果然苏遇温柔的问:“你和韩梅梅认识多久了?”
“有四五年了吧。”
“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我们可是闺蜜,还约好以后一起办婚礼呢!”
“她在学校里有什么仇人吗?”
“怎么可能?梅梅从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仇人没有,那男朋友有吗?”
“没有,她很少出去,也不喜欢和男生待在一块儿!”
随后苏遇又问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天我们约好看电影的,可后来我妈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送她去医院包扎,又把他送回家就耽搁了一会儿,等去的时候没看见梅梅,我想她可能已经走了,打电话没人接就发了条短信跟她道歉。”
见气氛缓和的差不多,那女孩又一点都不紧张,左赫觉才问:“韩梅梅平时有什么爱好?”
“看书、上网吧,她很宅的,基本上都是我拖她出去玩才去的。”
两人问得差不多就把人送回教室,楼道口,赵贞拉住他们有些紧张地说:“我听说梅梅是死在一个木箱里的,怎么会这么可恶,她有幽闭恐惧症的!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然后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左赫觉笑了:“你还挺讲义气嘛!”苏遇把他拉走,并说:“由此看来,死者社会关系简单,有没有什么仇人,应该可以排除仇杀和情杀了吧。”
左赫觉刚想说话,腕表电话响了,因不方便接听,便按下了戴在耳朵上造型是耳钉实则是耳机的饰品,“喂?什么!我们马上去!”
21、你在害怕什么? 06
“怎么了?”挂上电话,苏遇忙问。
左赫觉的语气有些凝重:“一所房子发现两具尸体,我们过去看看,位置离林区很近,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这事似乎透着诡异,一个案子还没完,又来一个。那所房子离林区的位置确实很近,独门独户矗立在树林掩映的半山腰上,是一幢两层楼的小楼,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可以上去。
到了屋前,并没有见到人,正感到奇怪时,潘丛就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见到苏遇就说:“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进来帮忙。”说着就要来拉苏遇,却被左赫觉挡住,“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本来想在你们到之前我们想进行初步验尸的,但有几个人一看到现场就吐了,组长我们先进去了!”这次左赫觉倒是没有拦他,任苏遇跟着他进去,自己则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因有树林的掩映在山下基本看不到房子,而在这里,却能很清楚地看到开发了的林区,是谁会在这种地方建所房子呢?
看了一阵后,就进了屋子,看上去这房子已经很就没人住了,房内灰蒙蒙的,地板上有层薄薄的灰和些凌乱的脚印,家具上都盖着白布。事务所的人正分工处理现场,林雅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他,无力地打了个招呼:“你来了组长,尸体二楼有一具,后面的院子还有一具。”
“你还好吧?有这么夸张么?”
“相当不好,上次案子的尸体最多称得上恶心,而这次既恶心又让人起鸡皮疙瘩!”
左赫觉默念:总算有点女人的样了,问到:“小潘说是你发现的尸体?”
“嗯”,林雅深呼吸了一会儿,说:“今天我问了几个常来这边露营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什么。然后有个人就说让我来这边看看,因为附近的人都说这里是间鬼屋,虽然没有人住,但不时可以在晚上看见里面有微弱的光亮,我就想着会不会发现什么,就来看看,于是就发现了尸体,知道小潘他们今天都会在林区调查,便马上下山去找他们了。”
“我了解了,你先休息会。”
“不,我休息够了,我想去附近看看,”见左赫觉皱眉忙说,“放心组长,我不会单独行动的。”
左赫觉满意地点点头,跨过楼梯上正在被采集的脚印,去了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左边有两间,其中一间有尸体,右边的走廊尽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房间。发现尸体的房间很大,且结构独特,应该是有人特意把它建成这样的,因是最高一楼,有很好的拓展空间,所以它的房顶离地面之间至少有五六米,屋顶还架着呈十字型的的房梁,中心是立在地面上的一根粗粗的柱子,房间空荡荡地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尸体和自己人。
尸体就在房间的正中央,脸部朝下,从发型和着装上看应该是一名男性,颈部围着一根黑色的布条,双手被反身用绳子绑着,绳子很长,交叠地散在他身上,而他头部的周围有一滩干涸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虽然开着窗子,但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尸体的腐臭味,人类的嗅觉虽不及野兽,但在这种特殊时刻却异常灵敏,左赫觉有些受不了,拿出一个烟放在鼻尖嗅着。
苏遇已经上手验尸,戴着验尸时才用到的眼镜,眉目间一片肃然。
“阿遇,死因是什么?”
“你先看看他的脸。”苏遇把死者的脸部翻过来,露出的是一张已经看不清面部的满是灰尘和干涸了的暗黑色血液的脸,“死者年龄大约三十岁,男性,死了至少有一个星期,脑部有硬块,脸部严重凹陷,像是多次从高空坠下,砸到地面上最终死去。”
左赫觉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张脸一会儿,说:“地上那滩干了的东西会是血和脑浆吗?”
苏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左赫觉踱到房间的另一边,发现柱子和房梁上都有类似于被绳子摩擦过的痕迹,柱子边还有几只脚印,闭上眼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去看看另一具尸体。”
随后两人出了这门下楼朝后面的院子走去。
22、你在害怕什么? 07
“死因不明?”才到院中,左赫觉就听到潘丛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苏遇对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把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他本人其实只是轻微近视,但却已经习惯了在面对尸体时眼镜的遮挡,“尸体的表面无明显致命伤口,并且也没有中毒现象,如果你要确切的死亡原因我不知道,只能推断出是死于大约一星期以前,其他的要等我回去解剖。”
“尸体上可是有那么多的伤口,会不会是这些伤口造成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以这些伤口的形状看不足以造成死亡,倒是有可能感染。”
听他们一直在讨论什么伤口的,左赫觉直接上去把盖着尸体的白布掀开,顿时觉得全身的皮肤像蚂蚁爬过般酥麻。一具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性的尸身上肉眼看见的地方都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斑点,有的地方还有划痕。
他问:“这是什么造成的?”
“应该是针孔,这是遗留在皮肤外的一小截针头,上面还有血迹。”苏遇递给他一个证物袋。
“这些全是针孔?让我想起了某部清宫剧,里面也有类似用针扎人的情节。”
潘丛却说:“这可比那残忍。”说着,将左赫觉引到了一个杂草遮住了台阶的地方。上了台阶能看到一个有半个篮球场大,两米左右深的长方形水泥池子,里面有杂草,不知名的植物和碎石,除此之外占据了池子很大空间的便是装了针头的注射器,这些注射器有粗有细,有新有旧,有的针头都生锈了。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是躺在这些针筒下,连身上也扎着好多,光是清理尸身上的针筒就费了我们不少功夫。”潘丛指指台子边上堆着的针筒说。
这时苏遇也上来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不由地说:“最近怎么多了那么多性格扭曲的杀人犯!我先回去验尸了。”
“嗯。”左赫觉点点头,“我回去再找你。”
苏遇走后,两人回到了楼上,左赫觉问:“有没有发现与死者身份相关的东西?”
“死者的钱包或者背包之类的东西都没有,随身的物品像是都被人拿走了,只在刚才的那个水池边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徽章。”接着潘丛递给他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枚小小的徽章,徽章图案很简单,黑底白字,字是四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D-A-R-E?”左赫觉念到:“dare,勇敢、挑战、不畏惧,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潘丛想起什么来说:“对了组长,我们在右边那个单独的房间里发现了些东西。”潘丛推开门,房间很小,一眼就能扫完,东西也不多,地上散落了些报纸,左赫觉捡起一张来看,1997年?那可是二十几年前的报纸了,想了想把它叠成一小块放进衣袋。
“这个记事本是在床底发现的。”左赫觉接过来翻开看,纸面泛黄字迹清秀,只用了几页,而且写的字不多,总共只有几句话:
今天感觉林子里有人,待查。
昨天林子里的人没找到,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真的该走了。
一切都已安排好。
潘丛推断到:“看起来是房子原来的主人留下的,不过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左赫觉却说:“现在先不说这个,抓紧时间确认两个死者的身份,既然这个现场和韩梅梅的都是同属这片林区,那么说不定真有什么联系,先在一块儿查着,若果证明了没关系再分出来也不迟。”
这时在房子周围搜查的人也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徽章,看来这死了的两人虽在年龄上有所差别,但是确实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由这枚徽章所承接的联系。
23、你在害怕什么? 08
刚回到办公室,正想着今晚莫非又要在办公室凑合一宿,东方昶便敲门进来。
“我去找了档案,一年前英杰公司承包了G区预备建一个综合性的度假屋,发生事故的那天有很多人都目击了全过程,搅水泥的机器用的是堆在工地上的沙石,不知怎么会有个人在里面,司机根本没看见直接就把人给绞进去了了,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混在那些水泥里。当时连死者身份都确定不了,最后还是在剩下的沙石中发现了死者的钱包,才确定了他的身份的。那人是英杰公司的一个经理,负责这次的项目。
事后,那个司机坚持说死者的死与他无关,早在铲沙石之前那人就死了,不然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没听见他的喊叫。另一方面,法医也无法通过验尸来给出准确的死亡原因,后来查出那个经理欠了别人好多钱,怕要债的找上门,又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并且有目击者看见死者曾被几个打扮的凶神恶煞的人围着,最后就把这起案件定性为债主在要账的过程中与其发生争执,被杀害后藏尸于沙石中,抓了主要的人就结案了。”
东方昶说完把具体的资料放在左赫觉的桌上:“这么看来,两起事件并无关系,我们的精力还是应该放在当下。”
左赫觉表示赞同,问他:“你对徽章有什么研究?”
东方昶思酌了一会儿:“徽章的种类很多,不过大体有三种用途,作为某种权利或荣誉的象征,某种的群体的象征,还有就是纯粹是为了装饰。”
于是把那枚作为证物的徽章递给他,说:“那这枚呢?”
东方昶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说:“一般装饰性的都会有特别的图案,荣誉徽章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这很可能是某个人或某个群体的象征吧,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你去参加志愿者活动,他们就会发一枚这种徽章作纪念品。”
交待了东方昶去查徽章的事,左赫觉离开了办公室来到验尸室,事务所有两个解剖室,此时都灯火通明地预示着里面又有两个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找到苏遇他正在解剖那具女尸,看到他来便说:“死者表面无明显致命伤,但有针孔状伤口,且皮肤下有断针,伤口曾有过感染,剖开胸腔可见心脏增大,心尖钝圆,用手按压质地软,左右心室扩张充有不凝血液。心脏内外膜伴有充血和水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