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先走了啊，给你钱。”肖琪琪说着，开始掏钱包。
“得了，你别磕碜我了，不用给了。”
肖琪琪嘿嘿一笑：“好吧，那我可直接走了啊。”
叶孝言坐在高脚椅上，冲着她挥了挥手。
等到八月份儿，叶孝言给店里挂上了休业的牌子，写了开门的时间，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古贺县。
他在家等了两天，就等着叶建国回来了出发了。
拉开阳台的窗帘，八月有些烫人的炙热阳光就照了进来，叶孝言站了一小会儿就热的不行了。他跑到浴室去洗了把脸，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边上有他来这边的时候画的线，都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这么一比划也没见涨多少。叶孝言回屋拿了纸笔，然后比着身高又划了条线，写了个小小的日期。
他正落下最后一笔，就听到床上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匆匆跑过去接起来，一看是他爸的号。
“爸，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不是，小言啊，我们这临时有个活儿，路远，你叶叔一个人不行，现在临时也找不到别人了。我就先不回去了，你还回吗？”
“我——”
“你要是不想回去了也行，但是我之前给左谦可讲过了说要回去，估计他也给他外婆讲好了，这不回去可能不太好……”
“行了，爸，那你忙去吧。我自己回。”
叶建国闻言，笑呵呵的把电话挂了。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叶建国正吃饭，闻声抬头：“小刘啊，哦，我跟我儿子打电话呢。”
小刘是休息站的女员工，叶建国他们经常跑这条线，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认识了。
“你儿子啊，怪不得。来，给你瓶儿水，天热，喝点冰的。”
“谢啦。”叶建国接了水，刚好叶鹏也回来了，那边又有人点餐，小刘就过去了。
“建国，你离婚这也三年多了吧？”叶鹏看着小刘走远了，然后坐下问道。
“突然问这干嘛。”叶建国一顿，“还没三年呢。”
叶鹏：“就算没三年，那也快三年了。转眼你看，小言都快初二了吧。”
叶建国搁下筷子：“你别拐弯抹角的了，想说什么啊？”
“我说，小言这还小着呢，你就没想过给他重新找个妈？”
叶建国一听这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这事儿啊，没想过。再说了，小言不小了，再几年都成年了。”
叶鹏：“成年了那也是孩子，再说了这还好多年呢。”
叶建国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那这也不是说我想找就能找的啊。”
叶鹏朝他那凑近了一点，小声说道：“你看小刘怎么样？”
叶建国推开他：“什么小刘？你别胡说啊。”
“这哪是我胡说啊，你就没看出来？”叶鹏拿起桌上那瓶儿饮料：“人家这不是还给你送饮料呢嘛！”
“她对谁都那样儿。”
“那也没见她送我啊！”
“那是你刚才不在这。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走，不然晚上到那又多晚了。”叶建国把桌上东西一收，垃圾就顺手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叶孝言拖着行李箱站在车站的时候，左谦还是站在那个位置上，还是一见着他就使劲儿的招手。
叶孝言站在那没有动，果然左谦就跑过来了。
“言哥，怎么拿行李箱回来的，多累啊。”左谦冲上去使劲儿的抱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叶孝言把拖杆交给他，然后才说话，“带了点店里的东西，准备回……”
“怎么了？回来干嘛？”叶孝言突然停下了话，左谦在边上追问道。
叶孝言双腿并拢挺直脊背，然后拉过左谦比划了一下，手划过去的线只到左谦的眉头。
“这不可能。”叶孝言不相信的继续比划，直到发现自己平视的时候看着的是左谦的眉间，这才不得不相信。
“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
“我吃的多嘛，你要是多吃点，肯定也长得快。”
叶孝言想到自己比左谦大三岁，现在居然被左谦超过了身高，他心里就特别不平衡。
“别不说话啊，你还没说带回来干嘛呢？”
“带回来做了我自己吃！好长个子！”叶孝言说完，自顾自的朝车站外边走去了。
左谦连忙拉起箱子跟上：“言哥你等等我啊。”
“你怎么啦？生气啦？怎么突然就生气啦？”左谦跟在他旁边问。
“没生气。快点走，我还急着见封奶奶呢。”
“这次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待不到开学，我顶多两个星期就走。”
“为什么啊！”
“八月中旬新生就开始军训了，那边到时候忙得很，我得提前过去。”
左谦抿抿嘴唇，不说话了。
叶孝言走了一阵子，还是受不了沉默的主动开了口。
“你不是也忙的很，最近忙什么呢？”连个打电话的时间都没了。最后半句叶孝言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学校的事儿。”左谦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问道：“你知道卫千凌出事儿了吗？”
“出事儿了？什么事儿？”叶孝言连忙问道。
“他爸妈……恩……没了。现在他在王家宝家住着呢，本来说要送福利院的，王家宝不愿意，他爸妈就把人接过来了。”
叶孝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拉住左谦站在原地，“你说什么？他爸妈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没了。”
“瞎说什么啊，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上次我回来不还好好地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王家宝不让提，现在也没人说这个，害怕卫千凌难过。”
看左谦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叶孝言终于开始相信也许是真的。这本来也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儿。
“没了……”叶孝言低声默念了一句。
“嗯。”过了一会儿左谦才又继续说道：“你等会儿去看看他们不？”
叶孝言摇了摇头：“今天太晚了，去了不合适。我要是突然跑过去，也害怕卫千凌多想。还是明天再去吧，早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也没听王家宝说过啊？”叶孝言边走边问。
他跟王家波也不是不联系，但是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联系过。
左谦：“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卫千凌是这个学期末来的。这么算，得一个多月吧至少。”
叶孝言点了点头。“怪不得……”
就是最近一个多月，他和王家宝没怎么联系过。偶尔他打电话，王家宝也就说两句就挂了，还显得特别累。他一直以为是学习上的事儿，哪知道……
到了封奶奶家之后叶孝言的心情也特别的沉重。
最后他把行李箱里装的几盒果粉，还有一些纸杯塑料杯都拿了出来。行李箱里还装了一台小型的碎冰机。使用起来倒是很方便。
把机器擦了擦，叶孝言动手给封奶奶和左谦做了果味冰沙，左谦对那机器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叶孝言没让他动，害怕不小心伤着手。
第51章
第二天叶孝言做了几杯奶茶让左谦提着然后两人一起去了王家宝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开。
叶孝言看见门打开了，脱口而出道：“阿姨……啊，是你啊，你这是……怎么瘦这么多？你妈妈没在家？”
“你们来啦。”王家宝皱着眉头，开了门转身回到客厅，心不在焉道。“我妈有事儿出去了。就我和小凌在家。”
眼看着王家宝就要往楼上走，连忙叫住他：“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王家宝停下步子，往楼上看了一眼，不太放心的样子。
“左谦，你把奶茶先拿上去，问问她喜欢喝什么味道的。”叶孝言嘱咐道。
左谦点点头，然后拎着奶茶上楼了。
王家宝等到左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回头道：“你是想说小凌的事儿吧。”
叶孝言点点头。“恩，我听左谦讲了一些，但是也不明不白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两人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王家宝才慢慢说道：“小凌他爸爸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了一大笔钱，还不起，就……现在他们家房子已经抵押了。小凌不继承什么东西，所以也不用还债。要把他送福利院你说我能愿意吗？我爸妈就把他接回来了，最近正在办领养手续。这有点麻烦，因为我们家已经有个我了。所以这阵子我们家忙的鸡飞狗跳的。”
王家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家里乱七八糟的什么的，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小凌他……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这阵子乱的，也没顾上跟你说。再说了我家现在谁也不提这个事儿。等会儿上去了，你可别说啊！”
“废话，还用得着你安排。那他现在情绪怎么样？”叶孝言听得手都有些抖。卫千凌这是成了孤儿了。
“情绪……就是经常哭。我都不敢走开了。刚才要不是门没关，我根本听不见你们敲门的声音。你刚不是还问怎么瘦了么？看他那个样子，我哪还能好好吃饭啊。一个多月，瘦了有十几斤了吧……或许更多，也没具体称。”
叶孝言看着王家宝的身板，刚才第一眼看见，他都差点要认不出他了。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瘦太多了，而且看起来就精神萎靡，面露疲态。
王家宝频频往楼上看，叶孝言站起来，“行啦，咱们还是上去吧，我看你说个话也不能好好说了。”
王家宝点点头，立马就上楼了。
左谦也不怎么会说话，拿了奶茶上去问了两遍卫千凌，卫千凌都没什么反应，他只好现在旁边凳子上坐下了。他知道叶孝言让他先上来只是担心卫千凌突然下楼听见他们谈话罢了。
要不是卫千凌露了个头，叶孝言一进门根本就看不到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的卫千凌。
卫千凌本来就瘦，现在更是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眼眶底下有重重的黑眼圈，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了。
“小凌，你看是谁来了？是叶孝言，他放假了，来看咱们的。”王家宝凑上前坐在床边说道。
卫千凌眼神很空旷，明显心思都不在这里，所以就算是王家宝说话，他也没什么反应。
王家宝又凑近了一点，然后重复了一遍。卫千凌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凌，这都是我做的，你喜欢喝什么味道的？”
王家宝：“蓝莓的有吗？”
叶孝言从袋子里拿出一杯递给他：“给，这呢。”
王家宝拿过去，插上吸管递到卫千凌跟前：“来，尝尝，你给叶孝言个面子嘛，不然他做的东西都没人愿意喝，那多丢人啊！”
王家宝夸张的表情还有语气让卫千凌的唇角勾起了一点笑容。
王家宝看见，大喜，赶忙把吸管凑到他嘴边：“你喝一点。”
原本卫千凌是最爱笑的，偶尔跟王家宝发个脾气也是一会儿就好，哪像现在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没人气儿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王妈妈就回来了，见叶孝言他们来了，就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
卫千凌还在房里，说话不方便，叶孝言就跟着王妈妈去了客厅。
“小言啊，你这也看见了，这才多长时间，我家宝宝他就瘦了这么多，都快脱形了。怎么跟他说他都不听，你跟他玩的好，你劝劝他，小凌这个样子我们都着急，但是他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毁了啊。我这心疼的……”王妈妈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
叶孝言：“阿姨，你别哭啊。我等会儿就跟他说说，这么下去确实也不是回事儿。”
“本来我们家就已经有个孩子了，再领养手续还麻烦的很，但是只要宝宝他乐意，这都没什么啊，他之前就一直想要个弟弟，现在有小凌了也正好，但是这么下去，孩子身体会受不了的，我们一家现在就是干着急啊。早知道要是这样，还不如不把他接过——”
“妈！”王家宝从楼上冲下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要是小凌听见了，他怎么办。”
王妈妈抽了纸巾擦擦眼泪，抽噎道：“要不是你，我们能这样吗？你看你奶奶着急的，上次不就生病了？”
王家宝在沙发上坐下，把面巾纸盒递给他妈，“我知道。但是我也好好吃饭了啊。再说了，太胖了长不高，现在瘦一点正好长个子，你们担心什么啊。再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就你歪理多。”王妈妈呵斥道。
叶孝言：“你也是，你要是这么把自己拖垮了，我看是找不着像你这么宠着卫千凌的了。心情转换那需要的时间长，别卫千凌还没好，你就倒下了。”
王家宝点点头：“我知道。对了，我爸掉工作的事儿早就定了，下学期开学我也就转学了。我准备让小凌也转过去，离培才近的小学有哪个？”
叶孝言：“培才后边就是个小学，十四小，教学条件也挺好的。你们看能不能把他转过去。”
王家宝：“离得近就好，我们家新房子离我爸的单位近一点，不在培才那。所以可能得住宿，你们学校住宿条件怎么样？”
“我去租房子住那边，你不用住宿。”王妈妈在一边说。
王家宝摆摆手：“得了妈，你别瞎折腾了。住宿舍就挺方便的”
王妈妈：“那你准备让小凌自己回家？小学又不让住宿。”
“要不行你们住我们家吧。我爸也不经常在家，大多数时间都有个房间是空着的。”
王家宝：“这太麻烦你们了，再说了，叔叔回来了也没地方住啊。”
王妈妈：“小言，你们家那楼还有空房子吗？或者是现在出租的也行啊。”
叶孝言想了一下，好像是见过小区公告栏上有出租的消息。“我记得看见过，再过两个星期我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再看看，反正九月初才开学，到时候时间紧了点，但也来的及。”
王家宝：“那行，这样就好了。妈，你让爸想想办法，让小凌去十四小吧，我先上楼去了。”
王妈妈看着儿子网上跑，神情又黯淡下来，“每天都是这样，围着小凌转悠。”
叶孝言：“阿姨您也放宽心，王家宝他也肯定知道分寸的。”
陪着卫千凌玩了好一阵，中间也没见露几个笑脸。
叶孝言和左谦往家走的时候，叶孝言想起卫千凌和王家宝的样子还连连叹气。
“言哥，别想了。我听外婆说，我们家那片也要拆迁了。可能要连着菜市场一起动。不过说是明年才动工。”
叶孝言回过神儿来，“你们那也要拆了啊……也对……”他记得，也就几个学校还有政府和新建小区没有动，其他地方全都大变样了。“你外婆想好以后住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