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空间开启的契机就是两轮圆月。

郑精坐在一边和白琰玩翻绳，两人一致觉得正常人交流效率就是高。

这是白琰两个月来第一次没有被逼供，一周的自由的时间让他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写长点。

“那就是说我爸妈能活到大结局是吗，那最后……”

“你都问好几遍了你不烦啊。跟你说没写完了。”白琰撇撇嘴，“都说坑了作者人生一定坑，果然如此。”

郑精顺嘴接道：“那你以后还坑么？”

白琰抱怨道：“这由不得我吧，马上要高考了，肯定没时间。”

郑精：“那考完回来更啊。”

白琰手停下，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考完啊……”

郑精把死局拆了重装，白玉般地手指细长柔软，特别灵活：“对啊，不是放三个月呢嘛，干什么的时间都有了。”

白琰翻了个花：“可是到那个时候结局都忘了啊。”

郑精想了想自己在考试后对知识的遗忘速度：“确实是。”

一旁官人皇实在听不下去了：“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有点跑题了？”

“什么跑题？”阴阳眼问道，不知情的人觉得这个很正常啊。

郑精和白琰双双看了官人皇一眼：原来你们刚才一番深刻剖析都没分解到这儿啊……

于是在接受了官人皇‘这里是本书’这个信息不能再告诉第四个人的眼神之后，兄弟俩再次讨论起了遥远世界的问题。

因为有时空交错这个设定嘛，说不定就回去了？

“不过，说起来。你确定你妈没把你火化了？”

白琰长叹口气，神色间充满了辛酸与无奈：“不知道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就算魂魄回去了，但他还活着吗？

谁又知道，来来去去一回，世界会怎么判断他们的存在，再往深说一点，会怎么安排他们的人生和命运。

“对了，小雾的姐姐说要亲自谢谢你呢，你们见到了么？”

阴阳眼强插进来，表示要加入美人小组。

“哦，对了。”白琰淡淡地看了阴阳眼一眼，把手塞进郑精的衣服里，附在耳边轻声提醒，“阴阳眼有恋手癖哦。千万不要和他牵小手，接吻都不能牵小手。”

郑精沉默三秒，最后默默地把手揣进兜里。心里特别想问白琰一句‘我是该说阴阳眼变态啊还是你变态啊……’

想完后还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好像貌似大概没有和阴阳眼牵过小手。

郑精摇头表示表示没有见过。突然想起主线剧情来，就编了个理由：“啊，对了。你见到我弟弟了么？”

郑精问得认真，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问一问以防万一的好。他是真心不敢想像哪一天阴阳眼无脑地来一句‘我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哦’‘他的名字还和你一样呢’‘哦，他也有个表弟，和背上那个长得也挺像的，不过是活的啊……’‘我们来见一见吧’什么的……

郑精捂脸：不行，简直不忍直视，太雷人了。

但难得地，阴阳眼给了个正经答案：“如果你是指小鬼的话，我已经消灭了。”

“啊？”郑精想了想，“你说的那个小鬼，该不会是……”

阴阳眼沉下声来，巫师装束的原因令他的蛊惑特别有效：“对，就是老人们经常说的养小鬼。虽然程序有点复杂，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生存途径。”

“可是……”郑精不自觉地去摸下巴，这个世界的郑精已经21岁了啊，被人养小鬼？年龄有点大吧……

阴阳眼一动不动盯着郑精乱动的手，眼睛都看直了。本来在两人玩翻绳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这时郑精的手再伸出来，暂时湮灭地欲望翻腾起来，让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说起来阴阳眼对恋人的标准也不高，一双足够勾起他欲火的手，还有和他磨得来的性格。他觉得郑精是很符合他的审美的人，不过以前他倒是没想过男男恋爱。

顾不上想太多，阴阳眼瞅准时机一把攥住郑精的手，两只手轻轻握住，像是捧着一件珍宝一般。他眨眨眼，解惑道：“也许我知道一些你不想告诉我的事。”

郑精还没反应过来，只和白琰对视一眼，迅速蹲墙角：“你怎么没告诉我他还会读心术？”

白琰看着郑精的手：“他确实不会，他的外挂就只有那双得天独厚的眼睛和满肚子的偏僻知识。”

郑精被看得不自在：“你老看我手干嘛……”难道你也有恋手癖？以前没发现啊。

白琰用看白痴地眼睛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也许还有我的光环和弋律吕师父的功劳。”

郑精后知后觉地搓搓手：“弋律吕？”妈的，怎么这么快就被摸了？以前该不会也被偷偷占过便宜吧。

白琰肯定道：“对，他的师父承茅山术，祖上又盗过墓，对这一行的知识很熟悉。也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法术咒令，很强效。”

郑精眼睛微微亮起，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啊……”

白琰斜眼看着自家表哥，心道您老真健忘，阴阳眼的事这就忘脑后不计较了？但面上还是接着郑精的思路，邪笑道：“怎么，看上了？”

郑精摆摆手：“谈不上。他太过冰冷寡言，不是我喜欢的型。”

郑精说着又朝弋律吕望过去，深思熟虑补充道：“不过的确是帅啊，就是酷，炫，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嘛……差不多……”白琰也和郑精一个动作，不过因为两个头差几公分的距离，白琰还看到了怒气滔天的阴阳眼，“喂，你家阴阳眼吃醋了哦，在使劲瞪自己的发小呢。”

郑精嫌弃地扭头，正巧撞上阴阳眼回来的眼。红红的，好像还真的是狠狠地瞪了情敌。

郑精有点不自在：“干嘛？”

阴阳眼撇脸：“没事。”

看阴阳眼一脸死样，郑精就有点生气，两步走过去：“你别扭个什么劲啊，有话不会好好说？”

阴阳眼用幽怨地小眼神怨了郑精一会儿，一会儿又躲开了，其实这也不怨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不过阴阳眼相信命运，相信感觉，只要他觉得这样是对的，即使再奇怪他也不会掩饰不会拒绝，反而会大胆地追逐。

大概这也是白琰给予这个人物唯一的优点吧，用不负责任的态度想。

郑精注视着蹲坐在地上的男人，用眼神默默地施加压力。

阴阳眼受不住，强拧出一张笑脸，全是不自然的褶子：“我是真的没事啦，就是好奇你们在干什么嘛。好好地跑去说悄悄话。”

郑精不客气地坐下，顺水推舟地开始说教：“既然知道是悄悄话就不该窥视！要学会尊重别人的隐私。”

阴阳眼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郑精表示心情很愉快。之后阴阳眼简单说了一会儿他们消灭被使役的真‘郑精’和‘白琰’，官人皇的闹铃也开始报时，晚上11点。

打好床铺，众人就睡下，直到早上9点才起。弋律吕架起了特殊的接受装置，可以探测鬼魂的声响。

外面的天色还是和刚开始一样，蓝蓝红红的，透露着妖异。

偶尔传来人类的哀嚎声，更多的确实漫天遍地亡灵大军行进的嘶吼和嚎叫，像一支远征的斗志昂扬的军，疯狂地厮杀和掠夺。

就连阴阳眼这种见怪不怪和白琰这样提前预知的人，也掩饰不住地震惊和恐惶。

千万的积怨在一瞬间爆发，就连短促地音，脚步，肢体，都在透露着浓浓的重生的渴望和得以报复的舒爽。

虽然只有一周，但失去了度量的时间和光亮的暗示，血腥暴力的恐怖吞噬摧毁了无数人的神经，人们陷于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

那几天，人间真正变成了地狱。

太阳出来的那天早上，一众人爬上山坡去看日出。朝霞依旧浓艳，染红了半边天。

阴阳眼握住郑精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郑精，我知道。”

郑精手缩了一下，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想起，难道这是那天问题的回答？

“他和你一模一样，气息也极相同。但我知道那不是你。”

郑精默了几秒，掌心传来暖暖地温度，映着朝阳，丝丝地暖到了心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所有人打算撤离了，郑精才迟迟回出一句几乎听不见的——‘嗯’。

第十一章

“走了。”

官人皇拿了自己准备的急救箱，丢给郑精两个就要下山。

这次郑精难得地没有推辞，人人都知道，这样的劫难背后，一定是无数的生命，包括人命。

郑精举高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讯号。

“啊啦，真奇怪呢，这么积极。”

官人皇看了眼已经冲出去的徒弟，表示很欣慰。

郑精也懒得装样子，其实他也着急：“虽然白琰说没问题，但我还是担心。”郑精指的的谁这里所有人基本都清楚。

尤其是和他有过一年多相处的官人皇，郑精对亲人的执着几乎到了可怕的地步。不过官人皇从来没问过，因为在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家看来，这种现象太过普遍，根本不具有可研究性。

可能是曾经失去过，也可能在另一方面绝望的时候亲情给了他巨大的温暖，方式各种各样，甚至是因为接受正统儒家思想太严重都有可能。

况且这是私事，当事人不说的话，外人也不好开口问。

不过，世界总是有一些叫做奇葩的生物……

阴阳眼当时的话其实还有下文，不过没来得及说。只见阴阳眼纠结地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你亲人的话……现在大概，不在这个世界。”

“哈？”

郑精怔在原地，他想过阴阳眼可能语出惊人，但没想到是如此微妙的答案。‘不在这个世界’，意义太多。

比如说死了，比如说和他们面对的惨状完全相反。

郑精下意识地希望是后者。

郑精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因为下山的路很容易就低头探路，郑精换上了全遮光的隐形眼镜。

不得不说郑精的瞳色在人为改变后变得非常的赏心悦目。金色的虹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人阳光帅气。

阴阳眼看得心花怒放，觉得郑精越来越配得上自己了。你看嘛，一个是巫师一个是神使，本质都不是凡人不是嘛。

郑精看不到阴阳眼内心如此丰富多彩，见人长时间不回答，也就专心探路。白玉般的手指落在黑金色的拐杖上，再一次看得阴阳眼啧啧称奇。

几人主要去了之前已经建好的几个避难区，兜兜转转下来，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竟一个活人也没有发现。

他们这次一行一间房门和帘子都没有打开，有些事智商正常的人都清楚，密闭的空间对于活人来说是怎样一个可怕的陷阱，即使大多都不是，但还是让人心惊。

郑精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坐在石阶上，呆呆地凝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身边临时板房和帐篷虽没有遭到大面积的破坏，但其中透出的凄怆和荒凉，怎么都遮挡不住。

他突然发现，好多地方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他现在这个方位，是不是朝着自己的家？

阴阳眼坐到郑精旁边，轻声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郑精朝官人皇看去，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给出了答案：“去军区。那里有事先做掩体，防御还算牢固。”

郑精重整旗鼓站起来，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再撑一会儿，这条路线希望太高了。

阴阳眼却是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不，不可能还存活。”

郑精不理解：“为什么？”

阴阳眼脑子瞬间想过许多种解答，斟酌一下还是拣最简单地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鬼打墙？”

郑精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不，你是说……”郑精吓得手都在抖，他们这是真的要和邪魔妖怪作对么？

阴阳眼一挑眉，他知道郑精其实已经接受了他的说法了。发现两人越发地意见相同，阴阳眼解释起来也更加地耐心：“对。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现在的一些僵尸已经能控制一些小鬼，团队效益是巨大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郑精半信半疑：“那你刚才说我父母……”

阴阳眼调皮地眨眨眼，道：“他们在山上。”

“……山上。”郑精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说的该不会是……长白山……吧……”

郑精头疼无比，因为他发现，阴阳眼不知为什么愈发地开心了。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弋律吕翻出一辆普通的大众车，是窗户已经破了的那种。

现在这种情况，打开门不管是活人和死人都很不好办。

几人上了车，阴阳眼原本要去拉郑精的手，被郑精推了出去，坐在前面。车子缓缓发动，阴阳眼在后视镜中找郑精，后者闭着眼，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地震清理出的道路大多还通着，散落的一些干尸被轮胎压碾过，颠颠簸簸，走得极慢。

入夜，也才走了不到二分之一。

“他们怕火么？”郑精等一圈人围在火堆旁边，拿树枝玩。

郑精觉得火和太阳大概是一个属性，但并没有试过也无法确定。

“理论上讲，蚊子见火光会趋向，蚊子是吸血的，僵尸也是吸血的，所以……”

“去你妈的三段论，这是谬论你不知道？”

阴阳眼很是委屈，是他叫他回答的嘛，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测却被臭骂了一顿，看来郑精的思想品德和修养操守还需要锻炼。

阴阳眼摸出个山竹掰开，白嫩嫩的果实莹润可口，他一个人吞了大半，剩下的塞进了发小的嘴里。

郑精就特别想问他是不是自带储物空间的什么的，但想到那次白琰说的话，郑精轻轻放下了这个念头。

郑精对亲人的信任和依赖很严重，他可以不谈恋爱不交朋友，成绩惨淡事业迷茫，但他无法失去那个落脚的地方。

郑精其实有想过，如果这次不是白琰和他一起过来了，他能不能和其他的角色一起支持到现在。

大概会当成梦境，封闭自己吧。

“我能确定火只对魔女有伤害。”

阴阳眼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密丛里隐约的波动，风刮起浪，突然闪现一双幽蓝的点。

郑精顺着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上次碰到的那个小女孩，人在自己手里死去的感觉如波涛汹涌而来，冻僵了手脚。

郑精毕竟不是官人皇，他还是个学生，手术台上也从未失手。他可以说是很高傲的，之前就说过，官人皇给人的感觉狂放不羁高不可攀，郑精和他相比也就是差不多平级，给人的感觉都不会好。

羡慕和嫉妒是人的天性，郑精的人生太过风顺和优渥，本人还自我菲薄，就和那些明明考得很好却一直说自己考得真恶心真烂的学霸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贱！

所以这个贱人现在很严肃地在考虑一个问题，要是阴阳眼或者弋律吕或者自己师父在自己面前给他爆头了，那个场面会多么刺激，换句话说，他现在是不是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