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迷情——cris
cris  发于:2015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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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个故事人物背景是台湾,故事背景大部分在巴黎左岸。

由于人设需要,文中有以台湾普通话为主等多个地域的语言。涉及到影响大部分童鞋理解的词句,文后会有部分注释。

扫雷:用得不准确的台语,请台湾本土的童鞋及台语专家自带避雷针~~

如果被雷劈中,还请狠狠告诉我,哈哈~~

内容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风,陆翎 ┃ 配角:秦婉,夏安然,许同,裘叶,贾郁鸿,等等…… ┃ 其它:

序章

民国86年发生过很多大事。

首先是一个伟人辞世,紧接着,一位桃色新闻不断的政客连任了美国总统,再后来,一片多年流离在外的土地在举世瞩目中回归了海峡对面的大陆怀抱,最后是大陆横贯万亿年的长江被成功截流。

但这些头条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并不如《联合报》B叠小小豆腐块中的当地新闻来得剧烈。

民国86年11月,凌氏集团总裁凌儒涵痛失爱妻,“癌症”二字开始频频出现在有心人眼前;

同月在桃源山区发生疑似黑道火拼事件,记者赶到时只看到染血的泥土和布满枪眼飞屑的树干,警方深究多日仍难查出是何人所为;

同月,凌氏发出寻人通告,凌氏总裁的“挚交”,一名叫做“裘叶”的男子失踪。

这诸多事在人们心中散布出阴影。

十多年过去,当初的阴影在很多人心中早就荡然无存,却在极少数的人心中蜕变,凝聚,固化成了盘踞心中的疑问。

不约而同地,人们都把这些疑问深埋在心底。随岁月流逝,它们在有的人心中蒙尘,也在有的人心中变得更加鲜明,必须要一探究竟才能满意。

下午茶时间,日光初斜。散落烧仙草和奶茶杯的小街口,秦婉拽住一个人的手。

“你又要一个人走?”

拖着行李箱对此不以为意的男人,是她浮萍一样到处漂泊的哥哥凌风。

刚接到他道别的电话,她就告假失魂落魄地奔出学校赶过来,完全不顾闺秀的教养,倒像一个“销查某”,脸色苍白,头发都乱了。

“嗯。”

“可是爸爸说过……而且,你也知道妈妈她一定会……”秦婉无法说完整凌风现在出走,到底会迎来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风扬起嘴角:“不要紧。”横下心要出游,很快将不再有这样可以任性一把的日子,他微笑着帮她理理水蓝色的短斗篷。

“那,请贾先生送你……”秦婉跺了一下脚,咬着牙关放行。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像对孩子般,他作势亲吻左右轻贴秦婉的脸颊,“小婉,照顾好自己哦。”

脸上那一点点的温度,让秦婉鼻尖酸痛难忍。风掀起枯黄的叶子纷纷从树上落下,舞向明晃晃阳光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撩起了他深灰色的风衣。在计程车后备箱放进行李,凌风头也不回坐进后座,亮黄色的车身绝尘融入了台北萧瑟的秋。

“为什么总这样……这一年都要这么过吗?”

秦婉静静地站在原处,她用微弱的声音对自己喃喃说痴话,却一步也不敢追上去。

的确,那个家谁又想要回去?

虽然战火不在自己身上燃烧,但隔岸观火的她很清楚凌风的境地不如他自己了解的那么乐观。

她一遍一遍地用凌风即将面临的下场焦虑自己,却又十分羡慕他把头探到家人不在的地方偷吸空气。

如果跟着他?秦婉头脑轻松了一瞬。不行。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立场。

“小姐,请回去吧,今晚老爷夫人都在家。”

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一旁整齐的榕树后站出来,那是凌家的管家贾郁鸿,平时不管看见什么事,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让手下拿过一张卫生纸递给秦婉,并不相劝。

见秦婉硬生生逼回眼泪开始平静,便轻扶着她的肩,把她让进了打开车门的黑色limo。

车如水鸟般无声滑走。

顺着七弯八绕的盘山路,那辆豪车拐进了很多年轻人心向往之的阳明山别墅区。

“喏,那是凌家的二小姐!

山脚下路边推车卖卤味的欧巴桑们拿出自己熟识这个人家的架势,八卦起自己道听途传的“内幕”,七嘴八舌,声音聒噪,但这并不阻碍她们最终对凌家达成一个共识,“看起来好命啦!吼,那可是一个常常闹鬼的大宅子勒,住满恶鬼的阴曹地府而已啦!”

“是吼,听说以前的凌太太……”

当然,这样的讨论不属于秦婉。对着那个家,她有一种与之隔绝的奇特单纯。

她额头轻靠着车窗,眼神放空,心已经飞到了欧罗巴。

如果身体能随心而行该多好。

她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用日文轻轻念叨一首俳句:“心如虹之架桥,随‘风’而动。”

贾郁鸿闻言,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那个负有盛名的家庭,等待她的不是诗句意境的无虑。

秦婉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凌风不顾父亲凌儒涵之命又一次离家带来的麻烦。

******

销查某:台语,疯女人。

第一章:玛丽皇后在马赛港登陆

经过十五小时的飞行,凌风在阳光最美的午后落到巴黎的地面。

飞行过程中有一阵不停地打喷嚏,搞得自己很狼狈。但因为出了台湾,脑中一闪而过的奇怪预感自动隐形。

独自一人在异国,有一种令人上瘾的抽离感。就像在梦境,陌生,却又有一种来自大脑深处的亲切。

在酒店放下行李,他拖着自己的家伙出门。穿过熙攘的人群,向市中心走去。

塞纳河贯穿红绿斑驳的巴黎,河畔绿树挺立,“苍蝇船”热闹如织。金红色的夕阳透射过晚风,铺进微波粼粼的河面。

“从这里出发,沿着贺伯格大街,可以走到协和广场。”

这是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坐标。

凌风俯下目光,望着河面不停闪现的碎金。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感觉像母亲的手从虚空中拂来。

这次离家,跟向父亲请求的“毕业采风”不同——事实上,他的结业作业早就一路绿灯通过了导师的考量——除了借旅行大肆观光外,多年来他心里有一些深重却不敢多想的疑惑。疑惑关于母亲的去世,而答案跟左岸息息相关。他想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机会,藉由自己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内容让它们浮出水面。

从哪里开始呢?

“Bonjour!”

感到有人轻扯他的衣角,凌风转过身。

那一刻,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契机。否则他不会让初见就这样一闪而过。

面前是一个七八岁,扎着金色小辫子,舔着七彩棒糖的小姑娘。

“哈喽!”他提示她自己可以应付的语言,“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你是流浪者吗?”

她竟瞬间切换双语能力,眼里扑闪着清澈的光:“英俊的先生!”

她的奉承逗乐了凌风,他折下身体缩短彼此的距离,反口恭维:“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呢,贝尔……我可以叫你‘贝尔’吗?”

小姑娘喜悦地瞪大眼睛,继而露出一个有意识让自己“宠辱不惊”的笑容:“我叫爱莎!因为你有 ‘魂不附体’的感觉,”她抬起肉嘟嘟的手,指指凌风的手提箱,“爸爸说,一个人带着行李,四处飘荡就是流浪,就像枫丹白露的落叶,永远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枫丹白露的落叶,哈?”凌风赞赏地笑起来。

“对呀!其实,我也从一个流浪者聚集的地方来,你愿意去‘巴黎的肚子’看看吗?旅人?”

爱莎的小嘴像蜜糖做的,凌风却没有及时绅士地回应。

巴黎的肚子,那是中央菜市场,本名为“阿莱”。

凌风放远目光,越过绿化带的树梢,不远处是那座极富盛名的铁塔。再远一点,似乎能看到方尖碑的金色楔形文字。

“迷人的阿莱,迷人的秋天。”母亲的一张巴黎景照背后,写着这么一行抽象的字。

本来没有想要那么早就直奔主题。

“看吧!”

小女孩察言观色得出结论,“走吧,我带你去!”转身一蹦一跳开始引路。

凌风无奈地笑笑。纠结太久的疑问,突然要着手一环一环解开谜底,多少让人有点抗拒。何况,万一没有答案又该怎么办?

他轻吸一口气,紧步跟上小姑娘。

如织的游人,各式摊点,抛彩球的艺人,间或一动的真人雕塑……不用说,阿莱到了。

“阿莱是巴黎最富生命力的街区。”

这是母亲告诉他的。那个风韵极美的闺秀常常穿着得体的旗袍或是洋装,在他很小的时候把他抱在腿上,为他解读各地风情的画册。

十色景致,百种风情,的确,左岸很美,阿莱也是。

但她的眷恋明显超过了普通人对风物的欣赏,颇有一种想要时光倒流的感慨。

“爱莎!”

一个中年妇女远远地朝这边叫。

“噢,该死!”小姑娘眉头打结,“总有一天,我要跑去妈妈找不到的地方!”

“爱莎!”母亲急切的呼唤打碎了爱莎的遐想。

“Je viens!”她用法语不满地嘟囔,回过头对凌风伸出手道别,“再见了绅士,希望你流浪得愉快!”

凌风配合地接过她软软的小手,作势在她手背上空一吻,目送满意而归的女孩随母亲溶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爱莎的双语能力令人印象深刻,但是,流浪?

他皱起眉头。

她说他“魂不附体”,孩童的目光总是一针见血。但如果流浪是很多衣食无忧的人的精神企盼,魂不附体却并不是他对于自己的追求。

那么,他的追求是什么呢?

凌风伸手揉搓太阳穴。

他是凌氏集团总裁的独子,学业完成后就继承家业,这是顺理成章也是很多同龄人求之不得的事,父亲周围那些朋友们的下一代都如此,有那么困难吗?

但他是gay,还希望做一个画家。这两个秘密都是对他年近70岁的父亲,凌儒涵传统价值观的挑战——他不仅没兴趣去经营一家企业,更没兴趣把家里交际圈内的某位名媛娶进门,入夜之后缠绵直至他的下一代顺利产出。

他的追求不是S型的柔美曲线,而是刚强有力的拥抱,是硬邦邦的肌肉和……

胸口一阵气滞。

不自觉地冷笑。他的追求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是无法实现的。

可是放弃的话又不甘心,无法在任何思维的间隙里转过身面对真正的自己。

还是,放弃身后的那个家?让那个女人得逞算了!

脑中相反的声音相互较劲,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母亲如果在世,是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吧!……那母亲当年在这里到底遇见了什么?跟她之后的人生是毫无关系的吗?那为什么她追忆的笑容并没有惋惜失落的神色,反而保持着一种满足;如果她当年的遇见因为一直持续在她身边让她满足,为什么她又要不时地忆起过去呢?

沿着协和广场漫步,满眼的现代化玻璃和铝合金建筑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他静静地走着,直至绕广场一周后,接近广场中央的“圣婴之泉”。

这是一座常出现在母亲故事里的建筑物,远处能望见被夕阳刻画出明暗线的圣尤斯塔奇教堂。

黄昏中的古建筑令人静止,Déjà vu适时出现。

就像撞见宿命,凌风停住脚步。

晴空下,圣婴之泉完美呈现古典的神龛造型。让古戎生动优美的浅浮雕,处处展示着它“文艺复兴时期杰作”的身份。听说它背后是堆砌如山的尸体,而如今,为了满足观光客的期盼,正中央泉台上喷涌出的泉水,与夕阳映照闪耀着琉璃的光泽。

Innocents。纯真中重生,是否能涤净原罪,让灵魂脱胎换骨重新来过?

他兴致忽起,打开手提箱,支起画板,拿出碳棒,开始一笔一笔把那圣爱围绕的肃穆雕塑收进自己的画框。

这座让人充满遐思的艺术品在渐浓的暮色里愈发神秘。夜风一阵凉过一阵,凌风手指冻得僵硬,却心如止水。他的眼神在“圣婴之泉”和画布之间如电光火石般飞速闪掠,良好的速写功力把眼前的景物生动地带入布上的空白。

“喀嚓!”对面白光一闪,身体的本能反应把凌风的视线牵引过去——

“咔哒!”碳棒掉到了地上,他木然不觉。

越过画板的上边缘,他的目光定格在离他不远托着相机的身影上。

最后的一线夕阳淡淡地铺上那具身躯,低调的烟灰色大衣,托着相机的手腕处,隐隐闪过一星袖扣幽蓝的微光。

优雅的衣服褶皱,大卫般完美的身体轮廓,浸透着暖色调的朦胧温柔。

凌风目光上移——那是一张令他呼吸断送的脸。他让人想到王尔德的情人波西,想到暗夜里被烛光照亮脸庞的厄洛斯。

爱神厄洛斯的双眸中闪现暧昧迷醉的星点光辉,它们毫无感知凌风的视线,专注地凝视着圣婴之泉汩汩涌出的泉水。

他在想什么?

普赛克的违约窥视会让他立刻逃走吗?

“Ling,看看你的眼神,你冲动了?”一个穿刺了鼻环,打扮嘻哈的黑人爽朗的笑声打断凌风单向发出的电流。他显然是那个人的朋友,凌风看到他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抹迷人的笑容浮现在那张脸上。

他散漫地调侃:“是啊,你不觉得它很性感?”

黑人大笑:“大伙都在等你,怎么样,是加入我们呢,还是跟你的情人对望过夜?”

“噢,当然是跟你们!”那张脸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通常你们的表演都能让我省下晚餐的费用。”

“噢,得了吧,明明对食物挑剔又热衷的人是你!”

二人相互调侃着转身离开。凌风犯痴般收不回视线,像向日葵一样朝着对方转动站立的角度,对方却始终没有向这里看一眼。

要不要追上去?

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捡起地上断了头的炭棒,收起画板。

身后是被街灯照亮的圣婴之泉,泉水不断向外冒,溅起的水花映出琥珀色的夜。

酒店房间虽小,内置却舒适周到。

凌风彻夜无眠。

阿莱很美。巴黎也是。

千色浮世,只因一笔点睛而鲜活得妙不可言。

乳色的羊毛地毯上支着他的画板,画纸上眉目的底稿已经打好,他拿起笔刷,调好颜料,缓慢、细致地开始点染。

Ling?他是姓林、姓凌,还是叫翎?中文的名字吧!

——你这个不肖子孙!凌家不幸!……竟然看这种书!这讲的都是什么?!

被继母夏安然送到父亲手里的漫画,翻开的页面恰好展现男主们的性爱画面。

——这都是些变态!怪物!……

记忆中的骂声和父亲挥斥下来的拐杖,都离奇地撞进脑海,却又紧接着淡去。

同在一座城市,还能再见面吗?还能再见面的吧!

他带着无意识的微笑,无以自拔地沉醉在中央菜市场的“场景重现”里,直到天幕发白。

随着天光,巴黎在寂静的黎明中苏醒。

街声四起,这座城市的另一角,阳光照进一家叫“La Paris”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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