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嫣旨
嫣旨  发于:2015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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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苏哲抬起头,嘴里叨咕起来,“你刚才看见了么,我怎么觉得他的样子有点面熟?”然后看着关佑迷离的眼神,才想起这孩子刚才一直昏迷着,连忙摇了摇头。

“苏焕哥哥,你说什么?谁?你说谁?你刚才看见秋神了?拍照了么?”郝恬拔着高音从座位上扑过来,完全一狂躁粉,害得可怜的司机师傅连磨了几下方向盘,才稳住了脆弱摇摆的小面包。

第4章:传说中的秘密任务

苏哲走下他们的小面包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虽然刚看完剧本苏哲就料想过,这么一部叫做《黄沙路尽头》的戏不会找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外景,不过,当一路颠簸来到这幢被称作酒店的三层小楼后,发现这竟然是放眼望去最宏伟的建筑,一种跟片名一样的悲凉之气不禁从脚底板油然而生。

小地方偏归偏,到底是剧组指定的统一住宿,一下车就有挂牌的工作人员上前接待。那人满脸堆着笑,一边把人往里领,一边翻着手里的小本子,然后掏出两张房卡,转身手一递,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这登记的是两位……”

那边话音没落,苏哲就看见郝恬一个健步从后面窜上来,一把接过房卡,“苏焕哥哥出来拍戏,只跟一个助理像话么,我……我是临时加派的。”说完就给愣在一旁的苏哲和关佑一人使了一个眼色。

“哦,不过我们按接到的通知只安排了两间房,这小地方本来房间就紧张,这会儿估计也不好协调。”

“没事,没事,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俩住一间就行。”郝恬说着,一把揽上关佑的脖子扮起了哥俩好。

那人一看她一个女孩子都说没关系,也乐在没给他添麻烦,自然不再说什么,交待了一句,“明天九点一楼大厅开碰头会。”就又跑去接待后面来的人了。

三人进到房间里,把门一关,关佑才从郝恬的钳制下喘了口气,一夺回声音就喊开了,“郝恬,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小姐跟你住一间房,你就偷着乐吧!”这边骂完,一转头就双手合十的装出一副乖宝宝样,“苏焕哥哥,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到了这会儿,郝恬终于把她口中的任务和盘托出——伪装成苏哲的助理偷挖边秋的新闻。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因为边秋会出现的地方只有片场,而即便是到了片场,他也从不接受任何采访,所以想挖他的新闻,唯一的途径就是偷拍。用郝恬的话说,这趟她来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往私里说,这是拿着公司的钱来完成她贴身照顾偶像的心愿,往公里说,万一让她挖到什么独家,主编happy,她这枚小小的娱记也前途各种光明。所以也多亏了她跟苏哲的这层关系,才让他们主编把这等艰巨的任务派给了她这个黄毛小丫头。

苏哲听了直点头,对于这个小妹妹,能帮他是自然要帮。倒是一边的关佑满脸苦相,“哥,那我还是跟你住呗,我还想多活两年……”说着身形伶俐的躲开了郝恬的如来神掌。

第二天天刚亮,苏哲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经过了之前的长途跋涉,这一觉应该睡得跟死过去一样,可实际上,苏哲只是闭着眼睛,压根就没睡着。

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分析了一圈,他的结论是——过度兴奋。因为直到进入剧组,或者说直到踏进这间门上贴着自己名字的宾馆房间,他才有了一丝真实感,他是真的要演电影了。可能是剧组封闭拍摄的设置,可能是那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让曾经受尽冷眼,处处碰壁,只能整晚在练功房里练舞练到脱力的日子一瞬间变成了前尘旧梦。

冲了一把凉水澡,灌了一杯袋装的速溶咖啡,沐浴在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的温暖阳光里,苏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加油,这是一扇门,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5章:从不和人打招呼

扔下还在呼呼大睡的关佑,苏哲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一早就跑到了一楼,帮着场务忙前忙后的搬椅子,倒茶水,逢人就鞠躬握手,然后附上一句真诚谦虚百分百的“请多关照”。虽说这事他干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不知咋的,唯独今天这动作做得分外舒经活络,这话说得分外顺口溜滑。

可能是年轻导演的缘故,整个剧组班子基本都是些新嫩面孔,碰到这么个积极有礼地演员,大家都是笑脸相迎。有个上了点年纪的灯光师傅还上前拍了拍苏哲的肩膀,夸他不错,没有那些年轻演员的臭架子。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苏哲的心情更加舒畅。

打了一圈的招呼,最后苏哲迎着准点到来的高导演,主动上前握手寒暄了几句,转过身刚想落座,顿感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感受着这股完全凌驾于导演之上的强大气场,苏哲根本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脑子里没多寻思,就着一早晨的热乎劲儿,苏哲直接大跨步迎了上去,先是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然后左手托着右手伸了出去,“您好,我是苏焕,很高兴能有机会跟您共事,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嘀嗒,嘀嗒,两秒钟过去了,伸出去的手还是空空的,苏哲略带疑惑的微微抬起头,这一望恰好和边秋的眼睛对上,人还是昨天的那个人,衣服没变,头发没变,连胡茬也没变,可这么近的距离望过去,才发现那张隐藏在随意与不羁下的脸孔,完全让他这个靠脸吃饭的偶像自惭形秽。

可是,这分明不是研究人家五官的好时机,因为随着时间的拉长,苏哲感到四周空气的温度似乎也在渐渐减低。一切好像瞬间凝结了一般,面前的边秋宛如一尊石像般静静矗立,而身后的所有人都掐住呼吸一般把整个大厅变得比安静还安静。

郝恬手里攥着直接从被窝里拖出来的关佑,飞奔着下楼,一看到这犹如定格画片一般的景象,直接泻了气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死翘翘了。”

苏哲不知道他和周围的布景一起暂停了多久,只知道当终于有人开口打破沉寂的时候,自己的衣领早已被汗浸湿了。

说话的是高导演,语气中饱含着故作自然的尴尬,“苏焕啊,那个,一会儿开完会,你去找下造型组的小刘,头发,头发要染回来。”一边说还一边动作僵硬的拨着自己的头发。

之后的碰头会说了什么,苏哲一句也没听清,当他的脑子恢复正常运转的时候,镜子里的他已经变成了黑发的板寸造型。

“苏焕哥哥,你说呢?”

“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在商量怎么跟秋神道歉……”

“道歉?!”这两个字的发音根本就是暴躁版苏哲的启动开关,“凭什么给他道歉,他是影帝,是牛叉,是了不起,但他就算再厉害也用不着摆那么大的架子呀!都说劳动不分贵贱,国家主席见到环卫工人还主动握手呢,他那么晾着我是几个意思呀?他都国际巨星了,犯得着在我这个无名小卒这里找优越感么?……”

苏哲就是这样,别看平时耍起帅来惜字如金,可谁要是真的惹了他,那冲动的小脾气一上来,简直文思如泉涌,一开口就能千八百字不打顿。

以往这种时候,关佑和郝恬的角色就是帮腔作势,一捧一和,不把那倒霉孩子说得爹娘都嫌弃,那是根本停不下来。可是今天,这两个人却蹲在左右仿佛吃了哑巴药。

“你俩咋啦?”没了两个小和声,苏哲明显感觉气氛不足。

郝恬乘着这个空,递上了一杯水,“苏焕哥哥,你先喝杯水,消消气,这事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告诉你,就不会让你……”

“分明是那个边秋目中无人,关你什么……”看着郝恬饱含歉意地大眼睛,苏哲的理性终于一点点的归位,“他不会是……”

只见郝恬的脑袋重重的点了两下,“他从不参与商演,从不接受采访,从不合影,从不签名,从不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从不!怪不得原本都会互相热络问候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上前,因为就算是新手中的新手,也都知道这些关于边秋的常识。所以这哪里是人家故意让他下不来台,分明是他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哥,那咱还去道歉不?”关佑对着苏哲已经有点扭曲的脸,直接提起了这不开的一壶。

“去!”这一声答透着雄浑的悲壮,紧接着又换上了泄气的腔调,“不过这次丢人丢得有点大,先让我缓两天。”

第6章:NND这才叫演技

苏哲的这一缓,当真整整两天没有出门。在关佑看来,他这两天都在认真地研究剧本,可只有苏哲知道,他手中那本好似字典一样的厚厚剧本,是在他每每回想起那天的丢人情景,内心窘迫到无法清醒面对时,用来拍晕自己的。

就在苏哲想尽办法依然无法疏解那种丢人到想死的纠结情感之时,一旁挂断电话的关佑给出了一条早死早超生的出路,洗干净脖子,咱们向着第一场戏开路。

这一场戏是在镇上的一个派出所取景,苏哲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他扮演的小刑警徐简跟领导提出辞职,领导交给他押送边秋饰演的要犯刘东强的最后任务。另一个就是徐简和刘东强在警局里的第一次见面。

剧情简单,总共只有三句台词,可坐在前往拍摄地点的车上,苏哲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就在他即将到达的地方,他又会见到边秋。

这边一下车,苏哲立刻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炙热目光,这关注度仿佛回到了刚出道那会儿的人气鼎盛期。只是苏哲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一左一右跟在身后的关佑和郝恬,苏哲恨不得让两人拿块布把自己罩起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人员稀疏的地方坐下,苏哲抖了抖压在身上的无形铅块,低声问道,“我脑门上写着‘我是二缺’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可我怎么觉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嘲笑还饱含着各种羡慕嫉妒恨呢?”

“呵呵,那是因为,主动去跟秋神打招呼虽然超二,但却是他们想干却不敢干的事。”郝恬给出了结论性的发言,说着溜圆的大眼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冲二人向后使了一个眼色。

顺着郝恬的目光指引,只见两个面露羞赧的姑娘端着手机向着同一个方向集中。而她们移动的目的地已经围了一圈人,看到这情景,抵抗不了围观天性的三人也跟了上去。

影片是同期录音,所以虽然围了不少人,但大家都很自觉地保持安静。三人走过去,还没看到啥就先听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声。

“你是活腻歪啦,还是坐牢作上瘾了?居然还敢杀警察!”紧接着又传来几声纸张拍打的声音。

看着前面那两个姑娘面部瞬间扭曲起来,苏哲也侧着身挤了进来,只见边秋双手铐着手铐低头跨坐在一张桌子前,头发有些零乱的耷拉着。这一刻苏哲才突然意识到,略长的头发,满脸的胡茬,原来是为了片里的人物造型刻意留的。

再看自己,居然顶着那头现代感极强的头发就来了,结果被拉着现场处理。难道这就是差距,想到这苏哲又燃起了一股想抽死自己的冲动。可想归想,真的抽显然不合时宜,于是苏哲决定暂且放过自己,继续看戏。

桌子的另一边,在片中扮演苏哲警队前辈吴组长的演员正攥着手中的一叠记录纸,一边拍着边秋的脑袋,一边吼道,“我让你杀警察!还敢不敢杀警察!……”连拍了五六下,最后将那叠纸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和着吴组长粗粗的喘气声,苏哲终于第一次听到了边秋的声音,沙哑低沉,“之前犯的罪,我已经偿还了,我没有杀他,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可我没有时间等。”

“没时间?我知道你那个贼老子要死了,你急着赶回去,可我的同事这会儿已经躺在停尸房里了,他老婆孩子问谁去要时间?你坐的那十年牢算个屁,像你这种败类就不该放出来,就应该一辈子关在牢里,就你还想着给你那个贼老子送终,做梦,你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吴组长说着,一把抓起桌上的记录纸朝着边秋脸上摔去。

就在那纷飞的纸张中,边秋轰的一声站了起来,双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在纸片落定,四周再度归于平静之时,漕着极度紧绷压抑的低沉声音,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我没杀他。”

短短的两分钟,苏哲仿佛接受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第一次在拍摄现场,感受到镜头前边秋那股直扑面门的神气。直到导演喊出cut,所有嘈杂再度塞满现实,他才终于又找回自己的呼吸。

第7章:轻伤不下火线才是真劳模

苏哲根本来不及整理自己脑中碎了一地的表演学概论,就已经听到了导演助理催他赶紧换服装的声音。和着赶鸭子上架的时候,鸭子们应该也都怀着跟他现在一样想一头撞死的心。

可就在他赴死一般迈出步子的时候,脑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血!”

声音来自刚才的那堆人,与此同时,一个熟面孔的纤细身影一脸凝重的一边喊着“让开!”,一边怪力附体般扒开人群窜了进去。苏哲定睛看,认出她就是那天在机场见到的跟在边秋身边的女人。

透过疏散开的人群间隙,只见那个女人端起边秋的手,而就在那手腕与手铐接触的地方,有着明显的血迹。

后来苏哲才听别人说,原来因为道具组的疏忽,没发现那副手铐有毛刺。审讯室的那个镜头前后排了两三条,边秋的手一直用力绷着,再加上最后砸桌子的那一震,几次下来,就划了几道挺深的口子。因为这个,那女人还跑到道具组去兴师问罪。不过这事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一早就嚷嚷着叫停了,奈何咱们的影帝大人,一开拍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只顾着演绎那种令人屏息的压迫感,连疼都没觉出来。

不过当时那会儿,苏哲只觉得那女人紧张得有点夸张,先是让随行的黑衣人拦开了围观的工作人员,又用冷冽的眼神制止了几个想要拍照的剧组小姑娘的动作,接着一把接过剧务递上的药箱,就开始处理伤口。

边秋倒是配合得很,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任她又是消毒,就是涂药膏,直到那女人拿起纱布准备包扎时,他才按住了那双麻利的小手。那女人抬起头,询问的眼神中竟然隐约带着几分温柔。

“先别,后面还有一场戏。”原来这才是边秋的声音,不同于刘东强好似西北黄沙的沙哑口音,他原本的声音更清淡些,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边秋说着接过那女人手里的纱布,直接按在了伤口上。

还有一场戏……好吧,受伤的果真不是他。痛感神经坏死也就算了,在血染片场之后他满脑子想着的居然是包扎的纱布会造成下一场戏的细节穿帮,真不愧是劳模精神放光芒。

就在苏哲脑细胞异常活跃的各种YY之时,突然听见导演助理慌乱的声音,“下一场,下一场……苏焕,你怎么还没去换服装?”

‘原来下一场是我!’苏哲在意识到这个重要问题的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脚底抹油赶紧跑,就这,他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背后飞来一记眼刀。

好在这场戏无比简单容易,就是吴组长拉着刘东强从审讯室出来,徐简和二人擦肩而过之时,与刘东强对视一眼。

这个镜头只拍了一条就通过了。导演一脸赤诚的目送着边秋离去,扭过头又看了遍监视器里的回放,然后拍了拍站在一边的苏哲,称赞道,“演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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