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上——居桩
居桩  发于:2015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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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青莺没有去乘轿撵,她向悠息离去的方向,急追了几步,看到悠息的背影,赶紧喊道:“大魔法师,请留步!”悠息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舒青莺来到悠息面前,躬身施礼,而后说道:“大魔法师,有些话,小臣不吐不快!”

悠息微微点头,轻声道:“你便说吧。”

舒青莺正色道:“如今灵长愈加骄纵,我恐他有不只是有僭越的行为,而是有了僭越的心!”

悠息道:“你继续说。”

舒青莺再施一礼,道:“我想他在觊觎第一守护族的位置,大魔法师不得不防!”

悠息微微叹息,目光看向远方,轻语道:“天要下雨,非人力能阻!”

3、毁灭契约

使团由亲王居浩亲自打点,因时间紧迫,他用了三天时间安排好一应事务,便请示大魔法师悠息。悠息将启程的时间定在第二天。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风和煦,吹得人十分的舒适。国王居然亲率王公大臣出王都欢送。除悠息外,此次魔法师族派遣了六位魔法师,其中还有悠息的师妹,也曾经是王储伴读的魔法师悠怡。可见大魔法师对此事的看重。

居然再三叮嘱居浩务必以大魔法师为先,尽全力协助于她。而后,居然对悠息深深施了一礼,道:“王国的安宁就全赖大魔法师了,如能永绝兽族之患,本王不胜感激涕零!”

悠息微微动容,道:“我当尽我所能,王上不必忧心!”

王庭使团终于出发了。一路上,见到很多从边境那逃往内地的流民,全都骨瘦如柴,面色憔悴,一看便是长期惊恐所致;更有商族普通民众放弃家族产业,一家老小举家搬迁的。大魔法师悠息与亲王居皓见此情景,知道边境情况愈加恶化,便加快了行进的速度。沿途绕过城池,风餐露宿,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境。

大魔法师悠息与魔法师悠怡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二人自幼一同长大的,感情深厚,私下无人时便以师姐们相称。悠怡戴着四色玫瑰花争艳图的面具,身材窈窕,及腰长发黝黑柔顺,大眼睛很是灵动。她掀开车窗帘,探头看着路边一家五口正坐在那休息,就着水啃着窝头,各个面黄肌瘦,心下不忍,又放下帘子,对正在闭目养神的悠息说:“师姐,你说这次和谈能成吗?”

悠息缓缓睁开眼,看着悠怡,说道:“我也不知道,总得一试吧!”

悠怡担忧地说道:“要是不成,这些百姓可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背井离乡吧?”

悠息也掀开车窗帘一角看了一眼,又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声,道:“兽族之患已过数千年,一朝就想永远杜绝,操之过急了。”

悠怡道:“最急的还不是王上,我听说王上放出狠话,不杜绝兽族之患就退位让贤?”

悠息点点头,道:“王上是这样说了。”

悠怡惊道:“那岂不是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悠息无奈一笑,道:“我认为是!”

悠怡闻言往后一靠,叫道:“完了,那些兽族要是死不和谈,王上要真退位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悠息道:“王上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国王,这不是他想当就当,不想当就可以不当的。”

悠怡一想也是,道:“王上以前还是王储的时候,就特别急躁,做什么事都不能稳稳的,如今当了国王还是那么急,唉!”悠息一笑,重新闭上眼睛。

这天,过了百城之域,又行驶了大半天,居皓知道很快就要到分叉口了。居皓依旧骑在高头大马上,连续几日,每天仅休息两个时辰,他衣衫略微不整,看得出疲惫之态。他策马来到悠息的马车前,十分恭敬地出声询问:“启禀大魔法师,前方便是分路口,不知我们是前往冰地还是水地?”

片刻,车帘掀开,悠息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向远处观望。居皓看着悠息的百合花面具,心里很是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与悠息一同出去办理事务,自悠息成为大魔法师,以往同为王储伴读时的亲密感便不复存在,从此只能远观。悠息看了一会,开口说:“亲王想去哪处便去哪吧,我带领族人走两极山,与亲王分开走。”

“这怎么行?水地与冰地均得到了通知,都为迎接大魔法师做了隆重的准备,您一处不去,未免不妥!”居皓赶忙说,“再者说,水地与冰地史上就不曾有魔法师去过,这次是大魔法师亲往,他们很是期盼啊!”

悠息淡淡地说:“此次事关重大,就这样定了,还请亲王告知所去之地?”

居皓一见悠息态度坚决,也没有办法,沉思了一下,说:“如是这样,我就带领其他人前往冰地。冰地王冰极与我都曾是王兄的伴读,是幼相识了,更好接触一些。”

悠息点点头,没再说话,回到了马车里。居皓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策马重新回到队伍前头。

一行人不曾停歇,很快就来到了分路口出,路口处立着一块巨石,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奈何处。下边几行小字:

左为冰

右为水

中间分两极

却不知此去何所意?

奈何!

奈何!

居皓看着这名字很是不解,也不深思,看向眼前出现的三条路。中间那一条,已是杂草丛生,显然少有人走,这条路便是通往赫赫有名的两极山。他吩咐众人原地休息,策马向悠息的马车走去,边走便想着该如何说服悠息放弃走两极山,魔法师族多是女子,山路难行,强行走两极山,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想到这里已来到了马车前,他恭敬地唤道:“启禀大魔法师,已经到了分路口了。”半晌,马车里也未见反应,居皓提高声音再次说:“启禀大魔法师,已经到奈何处了。”依旧没有反应,居皓无奈,说了声冒犯了,便伸手掀开车帘,向车里一看,大惊,悠息与悠怡全无踪影。居皓赶忙策马来到另一辆马车,上面是随队的其他魔法师,也是全都不见了。

居皓抬头看向远处,路的尽头,云雾缭绕,隐约见一座极高的山峰,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念着:“大魔法师悠息,悠息!”

两极山,顶峰。悠息迎风而立,身后站着穿着魔法师白袍的三男三女,他们都深深地注视着悠息。

只见她的白发随风飘扬,丝丝缠绕;白色长袍迎风摆动,哗哗作响,应着半边白雪皑皑、半边鸟语花香的景象,犹如天人。

此时悠息眼里全是忧郁之色,西方大陆的情况远比预计的还要严重:万里山河一片苍凉,不见一点绿色生命,到处都是动物的尸骸白骨,死气沉沉。如此这样,只能自己亲自驻守于兽族,否则难以在百年内使其恢复生机。

悠息转过身来,对一位离她最近的悠怡说:“悠怡,亲王的队伍到哪里了?”

悠怡轻挥袍袖,空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副景象:居皓为首的队伍在冰上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前方不远处,一位身穿乳白王袍的男子率大队人马等候着,那名男子身材纤细,尤胜女子,黑色披肩长发,面带一片雪花图案的面具。他就是冰地王,冰极。

悠息点点头,说:“通知亲王,尽快安排与兽族谈判。”悠息停顿了片刻,说:“你们不要进入冰地通知,告知冰地外的官役,由他们去通知。”

悠怡屈身答道:“诺!”便带着其他魔法师挥着袍袖,转眼便消失了。悠息又看了眼那副景象:居皓与冰夜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她一挥手,景象消失了。她放眼望向脚下的东方大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城池错落地分布着,城池间的官道上,人来人往;城池里,商铺林立,一片繁荣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魔法师倾尽全族之力守护的人间!”悠息心中感慨万千。

与兽族的谈判定在三天之后,在全兽狮族的王庭进行,届时其他兽族的王均会出席。狮族是兽族中最为强悍的,狮王震强大且文明,多年来,慢慢征服了其他兽族,西方大陆已隐隐出现统一的趋势。

悠息这三天来一直呆在两极山,她在研究两极山的奇特情景,一半冰天雪地,一半青山绿水,就已奇异之极,更为奇异地是,靠近冰地的那半边山是青山绿水,靠近水地那半边是冰天雪地。这样一来,冰地与水地之力都无法渗透到两极山上,就造成了两极山防卫完全空白,兽族有机可乘。她试着下些魔法禁忌,却不到一时三刻便失去效用,悠息知道此次与兽族签订毁灭契约,势在必行。

三日后,狮族王庭帐内。一头金毛雄狮懒洋洋趴在正中央的卧椅上,左右两侧,分别趴着一只剑齿巨虎与一只毛色雪白的狼,下方左侧是半兽族的王依此是牛人王、马人王、羊人王、狗人王这四大半兽种族;右侧是稀有物种的王依次是鹰王、鱼王、熊王、蟒王、鼠王。王庭帐外,两侧站立着形状各异的兽族,全都怒气冲天,凶狠异常。

悠息淡然地走在中央,悠怡、居皓紧跟其后。她缓步前行,全然不在意两侧兽族的示威。居皓满眼的激动之色,深情地注视着走在前面的背影,满腔的敬佩之情。

三人很快来到的帐内,帐内中央放着三把椅子,悠息径直走了过去坐下,悠怡与居皓也坐了下来。立时,帐内各类不同的强大的王者气息散发出来,直逼在座的三个人类。所有的兽王都目光凶恶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盘点心。一时间,帐内一片寂静。居皓在这强大的气势压迫下,不禁冷汗直流,他看着悠息的背影,安静而淡然,完全不为所动,心中更加敬佩。

许久,狮王站起身来,蹬直四肢,抻了个懒腰,又晃晃头,打了哈欠,然后蹲坐在王座上,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狮子,两侧的虎王与狼王也蹲坐了起来,三兽目光炯炯地看着下面的三个人类。

狮王开口说话了:“人类,你们是来求饶的吗?”

“胡说八道,我们此次是来拯救你们,这是我们王国的大魔法师,亲临贵地,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居皓后背都湿透了,却还义正言辞,语气铿锵有力。

他这句话无疑激怒了好强的兽族,他们吼叫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扑上来,那架势似乎瞬间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帐外的兽应和着嚎叫起来,一时间声响沸腾。虎王站了起来,一声虎啸,威震四方,四下又恢复的安静。狼王优雅地舔着前爪,问:“你们吗,凭什么?”

“就凭这个。”悠息淡淡地说,她伸出右手,摊开。

所有的兽王全都注视着悠息的掌心,一颗种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哈哈哈哈……”大帐内兽王们张狂地笑道。

“人类除了美味,就剩下愚蠢了,凭这颗小种子,就想来谈判,可笑,哈哈哈……”黑熊王捶打着胸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是,就是,真是有够蠢!”羊人王也笑得不行了。其他的兽族王纷纷附和着。

狮王,虎王,狼王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悠息手里的种子,半晌无语。悠息回过头看了眼悠怡,悠怡会意地点点头。悠息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种子洒落在地。狮、虎、狼三王全都站起身来,绷紧身子,紧张地注视着悠息的动作,其他的兽王也停止嘲笑,注视着地上的种子,目光里全是费解。悠怡一把拉起居皓,身形一动向后飘去,与此同时,悠息将手掌放于种子上空,片刻,就见种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发芽、生根,成长,速度之快,转瞬间便长到一人之高,并也更快的速度长高、变粗,王庭一下被顶破了,兽王们慌忙离开座位,向王庭外跑去。只一会,王庭像纸做的一般四下分裂为碎片。外面的兽族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悠息从空中飘落在地,看着不再四处逃窜的兽族,全都定格般张着大嘴,吃惊地看着这棵转瞬长成的参天大树,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悠怡带着居皓返身回来了,居皓目瞪口呆,愣愣地走上前,摸了摸一下树干,傻傻地说:“是真的树啊!”悠怡先是惊奇、欢喜地看着这棵树,随即无比崇拜看着大魔法师悠息,这是何等高深境界的魔法啊!自己终极一生也不可能达到,不!是历代大魔法师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这棵二十人合围粗细直插云霄的参天大树,是兽族这万年以来,唯一的绿色生命,也是西方大陆目前唯一拥有的绿色生命。整个西方大陆的兽族全都仰望这颗如珍宝般珍贵的树木。狮王一阵狮吼,伴随着虎啸与狼嚎,终于引发了兽族们数千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喜极而泣的万兽齐鸣,声音惊天动地,响彻云霄。东方大陆的人全部停下正在做的事,仰望西方,面色疑惑。议政殿内,居然大步走到殿外,灵长及众位族长紧跟在后面。他们来到殿外,耳边是愈加响亮的兽鸣,居然望着西方天空,心中焦急:“是大魔法师的缘故吗?”

过了好久,兽族们终于停止了鸣叫,却依旧高兴地东奔西走,不分种族地拥抱在一起,或是哈哈大笑,或是抱头痛哭。狮王与虎王、狼王互相看着,他们眼里全是震惊,以及欣喜。

这万年来,兽族们悔不当初,用尽了一切手段,企图恢复西方大陆曾经的生气勃勃,却毫无起色,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变得如地狱一般。

狮王缓缓地向树下面站着的悠息走去,虎王、狼王及其他兽族王慢慢地跟在后方。狮王直直走到悠息面前,停了下来,众兽王也停了下来,神色庄重、眼神热切地看着狮王与悠息。狮王注视着悠息,良久,说:“我是狮王震!”

悠息轻声回答:“我是大魔法师,悠息!”

4、毁灭契约

与兽族的和谈开始了。冰地边界处,亲王居皓与兽族谈判代表鼠王历时三个月,使尽浑身解数,分毫必争,争得脸红脖子粗,终于签订了长达三百多页的协议,协议内容面面俱到,就连赠送的鸡尾巴上有几根鸡毛都做了明确的规定。协议被快马加鞭送回王都交给居然审定,居然召集各族长、世家家主、王公大臣及智者们披星戴月地商议了三天三夜,确定无误之后,歃血为誓,又派快马送回边境。这份协议又被送去兽族内审定,兽族那边所关心的无非就是生存,生命,还有悠息,确定了这三样后,各个兽族王都大大方方歃血为誓。这份带着双方誓言的协议书,重新回到冰地边界处,最终确立了毁灭契约订立的日期。

第二十一代国王居然,登基的第一百年,第九个月,第三天,人之国与兽族订立了毁灭契约,契约的有效期是三十万年。这一天,被设为人之国国庆大典。从此,西方大陆被归入了人之国的版图,成为附属国,人之国的附属国由两个变为三个。狮王震确定了万兽之王的地位。大魔法师悠息用魔法种的树,被兽族尊为神木,成为兽族图腾。

悠息了结了持续数千年的兽族之乱,国王居然欣喜若狂,特赐悠息“无上尊荣”,在王都之外,悠息享国王的待遇,并对魔法师族大肆封赏;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三个月。人之国民众全部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一时间,大魔法师悠息的名字深入人心。

转眼间,又过了三十个年头。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廷议。殿议仅各族族长及两位王族首领及三位辅政大臣参加,而廷议各个世家及十六大家家主都要参加。

勤政大殿内,济济一堂。因大魔法师悠息驻守西方大陆未至,其余祭祀族族长灵长,四大种族,八大世家,十六大家之主都到了。

农族族长农科与商族族长商博正一唱一和、声情并茂地力荐国王居然尽快纳妃以延续王族血脉。

自居然即位,这百年来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又长久地杜绝了兽族之害,备受人们爱戴,但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没有王储。他一直以兽族入侵为由,拒绝纳妃。现如今,天下大定,四方祥和,王嗣便成了众臣民的心头大病,于是,几乎每日的国事均会提到纳妃这一话题,众族长及王公大臣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完全一致。今日也不例外,众人似乎是商量好的,目标全部都指向王嗣的问题上,完全没有给居然转移话题的余地。居然不禁大感头痛,他想今日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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