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冉半开玩笑的从他怀里出来，笑着摸摸他的腰：“明天早上给你做薰肉和煎蛋饼好不好，你最近都瘦了。”
“一米八六，八十公斤，标准体重。”秦子航说，“况且瘦了好啊，省得每次压你你都嫌我沈。”
林亦冉也不理他，重新把床铺好，将枕头拍得松软无比，然后像手卷寿司一样钻进被子。
他注视着秦子航，欲言又止，然后说：“我过去找过很多份工作，去餐厅刷盘子或者酒店服务生都是家常便饭，你也知道，我甚至还去过gay bar卖唱过，当时的收入还很高呢。”
秦子航最不愿听到的就是他这一段经历，挑挑眉：“于是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亦冉讪讪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去打工什么的，我不是一个很娇贵的人还需要你养着…….呃，哪怕你这次真的破产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你去住贫民窟的。”
秦子航无可奈何，已经完全没了脾气，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你瞎想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次失窃，哪有这么夸张。放心，你老公会把你照顾周全的。”
他亲亲宝贝的脸蛋，搂着他的腰侧身躺下。
工作室失窃，也不过如此。比之于他前几年漫无目的的赚钱和空荡荡的房子，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个温柔可爱的老婆，想想也值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反正有爱人了，那些也都是小事。
秦子航这么想着，呼吸着宝贝洗发水的清香，竟也睡得安详踏实。
Chapter 57
暖洋洋的阳光照进屋子，地板上一层碎碎的金，玻璃上蒙着水气，不知被谁写了一句“Good Morning”。
秦子航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睡意朦胧的接起电话，对方上来就说：“秦，我是弗恩，我已经查到黑客入侵的部分信息了，是你们内部人员没错。”
秦子航瞬间清醒：“知道具体是谁了吗？”
“抱歉，还需要一点时间，总之你可以申请监控你所有员工的账户转账了。”弗恩说，“你尽快来一趟吧，我在你的工作室这边等你。”
秦子航应了一声，挂上电话飞速的拿起床头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心里还在想，自己的心理素质也真好，竟然一觉安睡到八点。
下了楼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只小鱼不知疲倦的接吻，厨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林小人妻穿着可爱的围裙正在刷盘子。
“你醒啦，”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早餐在桌子上，你昨晚就没吃东西吧，不够还有。”
秦子航看了看桌上的薰肉和煎蛋饼，说：“你吃吧，我现在得去趟警局。”
林亦冉不满的看着他：“你能不能体谅我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忙了多久，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好好给我坐下吃饭！”
秦子航无奈的坐下，刚把一片薰肉塞进嘴里，然后就见老婆拿了一张存折过来。
林亦冉眨眨眼睛：“这里面的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主要是当时卖房的钱，加上我打工挣的存款，大概有差不多五万美金。现在给你了，你拿去用吧。”
秦子航瞬间想起了过去听过的故事，有些宠物担心主人会陷入生活危机，把自己的食物节省下来给主人吃。
他哭笑不得的把存折塞回林亦冉的手里，啼笑皆非的问：“你知不知道这些钱也就够我买一架高级相机？”
林亦冉有点失落的皱了皱眉：“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分担点儿，我现在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你不是每天都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吗？没有你的话谁给我做饭打扫屋子暖床？”秦子航把鸡蛋饼送进嘴里，又吃了几片薰肉，才觉得空空如也的胃舒服了些，“很美味，真的。”
他又摸摸林亦冉的头：“这些钱还是你来支配吧，这个月我没有收入了，生活费还得你支付。”
“可是……”谁也不喜欢什么都做不了或者什么忙都帮不上，林亦冉咬咬嘴唇。
“你做的够多了，”秦子航认真的亲了亲他的唇，“要是没有你我可就一团糟了。我走了，宝贝，今晚别等我。”
秦子航说完就出去了，眉宇间仍有些凝重。
＊＊＊＊＊＊
急匆匆的驾车前往工作室，一路上广播里正放着纽约股市不容乐观的走势，然后又播报了进来的严寒天气使得流落街头的人面临生命危险等等一系列糟糕的情况。
秦子航自儿时开始便享受着非常富足的生活，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给了他良好的物质条件，他的人生一帆风顺，唯一一次低谷就是当年和初恋男友分手，而又因祸得福遇见了林亦冉。
在他没受过打击的事业里，任人不当似乎也是糟糕的一笔。除去财产损失不谈，共事四年的同事还存在背叛也令他心寒。
他赶到工作室时弗恩警官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操作，林亦冉的教授也在旁边看着资料。
“抱歉，我来晚了。”
弗恩递过几张纸：“这是保险公司发来的传真，根据您上的保费，他们愿意索赔70%的损失。当然，前提是您需要提供相应单据。”
秦子航接过来，满是疑虑的看了一遍：“我还以为会是75%。”
谢利尔说：“没有办法，你只能跟保险公司协商了，你的保险金过去好像停过三个月，所以比率下降了。”
秦子航点点头，虽然对待这位教授仍然没太多好感，但不能否认他的人脉和经验给自己提供了帮助。
“秦，你能不能想想最近和谁有过过节？或者谁遇到麻烦可能需要大笔钱财？”谢利尔提醒，“摄影器具的丢失是一方面，公司的所有营业额和注册资金也全部被窃，这笔损失可不小。”
“我当然也想过，可是圣诞之前我本身就不在，这次真的太突然。”秦子航感慨的说，“当年我们都参加过柏林摄影节，一起共事多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弗恩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毕竟人心都是摸不透的嘛，我在警局这些年，看到意想不到的事太多了。父子相争，情人反目，兄弟相残，企业背叛也不过尔尔。”
秦子航笑了一下，半是自嘲道：“吃一堑长一智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秦子航的助手推门进来，道：“老板，本来约好艾丽西亚今天来的，她现在人在外面怎么办？”
“艾丽西亚？”秦子航皱起了眉，“是<<摄影周刊>>的那个编辑？我知道了，再让她等一下。”
他跟两个人耸耸肩，“我还没跟丹尼斯谈过关于杂志社违约金的问题，看来几张法院传票就要寄过来了。”
他礼貌的轻轻把门关上，头疼的下楼去应付那个伶牙利齿的美女编辑。
屋内。
谢利尔问：“真的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我也在尽力。”弗恩遗憾的说，“我想帮他，而且我很欣赏他，年轻有为又不那么张扬。可惜电脑数据查来查去就那么几个信息。”
谢利尔顿了顿，说：“若用非法方法呢？他用的是黑客入侵，我们也试试怎么样？”
“……名义上来说不可以，但是办案中有些事也未尝不可，我可以用警官的身份试试。”半晌，弗恩慢慢问，“可是，这个年轻人这么重要？”
“不。”谢利尔摘下眼镜，嘴角带笑，“但是他的伴侣很重要，我很喜欢他，不想看他难过。”
……
秦子航结束完谈话回到屋内，谢利尔和弗恩都神色凝重的盯着屏幕。
气氛有点凝重，秦子航问：“有线索了？”
弗恩正色道，“我并没有加入你的专案组，只是以个人名义帮忙而已。所以现在进行的调查都是非法的，无法作为法庭上的证据。”他将笔记本转过去，“但是，秦，你最好看看这个。”
液晶屏幕上是好多份近期私人转账信息，其中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一位女士近几天的转账情况，其中有近百万的巨额转入。
账户的注册人叫海莉.普莱斯。
账户主人他并不认识，不过他手下的一位策划名叫布瑞迪.普莱斯。
……
Chapter 58
秦子航在纽约的公寓住了三天，在弗恩的介绍下他顾了一名私家侦探，全天跟踪普莱斯夫妇的行踪。
前两天一无所获。第三天中午，私家侦探跟随普莱斯的表弟进了一家二手摄影器具交易所，拿出了一架市场价五万美金的高档相机，以三万五美金卖了出去。
高额聘请的私家侦探很聪明，他在附近耗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在店里询问了半天，再次回去购买了这台相机，然后立即以赃物的名义送到警局。
经调查证据充足，纽约警局以最快速度派出人手，逮捕了布瑞迪.普莱斯与他的太太。
警察出示了包括倒卖赃物的所有证据，与此同时警方掉取了他们一家的账户记录。三个小时之后，布瑞迪的太太哭着承认了她丈夫的盗窃罪。
“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他本来就是管账的，又是攻读计算机出身，趁老板一直不在动了歪心思！……我们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所有的钱都花光了保险也不管，眼看又到手术日期了！……没人愿意把钱借给我们，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我们甘愿服刑，可是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她才五岁啊！”
当天晚上秦子航去了警察局，警方表示普莱斯将工作室账户里的所有钱款都存在了一家外国银行，并且幸运的是除了垫付手术费外并没有挪用太多，大概很快可以追回。
普莱斯太太的供述他看了一遍，最终什么也没说。
作为被窃者，他有一万个理由谴责他们，但是他甚至没去见普莱斯一面。
普莱斯跟他做了三年同事，但凡他跟自己说清楚难处，而不是利用他天才的计算机技术研究了两个星期公司的防卫系统，一切会大不相同。
弗恩也在警局里，没穿警服，作为证人前来。他听了一段审讯，脸上的线条依旧冷峻，面对声泪俱下的两个人没太多情绪。
这个社会有太多爱莫能助，身为旁观者，也只能冷眼相待。
秦子航冲他点点头：“真的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都不知怎么表达感激。”
“没关系，还是谢谢利尔吧，毕竟是他介绍的。”弗恩说，“你的照片我看过，拍得很棒，要不一会儿也给我和我女儿拍一张？”
“你女儿？”
“她今年十七岁，得精神分裂已经四年了。”弗恩点燃了一只香烟，烟草的味道有些苦涩，警局的院子里只有不多的几盏照明灯，一片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四年前我妻子成为一场持枪案的遇害者之一，我十三岁的女儿就在车里…….”
“后来那名罪犯被判处死刑，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妻子死了，女儿得了精神分裂，她害怕一切剧烈的声响，讨厌一切红色的物品。在谢利尔医生介入治疗之前，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过对话了。”
弗恩重重的吐了一口烟，“灾祸从来都不是犯罪的理由，不论有多少难言之隐，法律都是底线。过了这个底线，谁都不值得同情。”
秦子航第一次很佩服林亦冉，他每次听人倾诉这些时怎么说的？他自己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样在烟雾缭绕的院子里静默，一直到有警察通知去做笔录时才进去。
＊＊＊＊＊＊
次日清晨，秦子航顺着高速回家，压抑了一个礼拜的心情终于放晴，好像绷了一根很紧的弦忽然松开，还有一点疲惫。
把皮卡开进三天没回的家，都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被打开。
“子航，你回来啦！”林亦冉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黑眼圈还挂在漂亮的脸蛋上。
秦子航摸摸他的脸蛋，“不听话，这两天又没好好睡觉。”
“你肯定也没好好睡啊。”林亦冉满不在乎，然后神色认真的问：“你的工作室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秦子航不太想谈这个话题，疲倦的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嗓子。
“有没有抓到盗窃者？钱还能不能回来？对你的信誉有损害吗？”
秦子航慵懒的靠在一个软垫上，“就这样呗，宝贝你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处理就好了。”
“什么啊……！”林亦冉眼圈都快红了，急得要死也不知怎么办，好不容易把秦子航盼回来，他却仍什么都不愿跟自己说，简直要愤懑至极。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拿我当你的伴侣看待，秦子航，我不是你的依附品！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难道你觉得我头脑简单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亦冉发火实在太少见了，秦子航莫名的看着他，赶紧哄着：“别生气嘛，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你烦恼。”
“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更烦恼好不好！”
“好啦，老婆我问你，”秦子航忽然有点恶作剧的心思，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如果我说我破产了怎么办？”
林亦冉愣了一下，随即安慰的握住他的手：“那也没关系的。咱们可以把房子卖了，租一套便宜的小公寓……还有车，车也卖了吧，做公交就行。我上学是公费所以不用担心，课余时间可以到餐厅当服务生什么的。”
秦子航默，哭笑不得的说：“你倒是考虑得周全。”
林亦冉很温柔很温柔的说：“其实你这几天不回来我就想到了，真的没事儿，你破产了也不怕，我可以陪我同甘共苦的。”
秦子航：“谢谢你，老婆。”
“我还从报纸上找了几份出租信息呢，还有房屋中介所的电话，”他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大堆联系电话，“都在这儿呢。”
秦子航：“……”
他真的不知道林亦冉为什么这么没安全感。
林亦冉还在说今后怎么节衣缩食，秦子航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亲爱的，我刚才逗你呢，我没有破产而且已经将盗窃者抓获了，你就放心吧。”
林亦冉僵了片刻，接着脸色难看的将便签塞进垃圾桶，一言不发的走上楼。
秦子航头皮发麻的追上去，在楼梯拐角处抓住他的手腕，“别生气嘛，就开个玩笑而已，真的！”
林亦冉一脸恼火的扭过头：“你什么意思啊，是在考验我吗？”
“考验你？真没有，我知道你爱我，愿意和我风雨同舟。”
林亦冉没说话。
秦子航温柔的捋捋他的碎发，“我不想跟你谈工作，也是舍不得你跟我一起犯愁。”
林亦冉讥诮道：“那你对爱情的表达方式还真奇怪。”
“好吧，我错了，害你担心了。钱应该能追回来的，大部分损失能走保险，就是摄影器具需要换一套新的，还要支付一些杂志社赔偿金。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不用卖房卖车的。”
“盗窃者呢？到底怎么回事？”
秦子航合盘托出：“盗窃者是我的一个财务，他声称是为孩子做手术才偷窃。不过后面的审讯才能得到结果，我回来也是拿东西的，下午还要去趟警局……详细的我回来一定跟你交待清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