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冉想了想，然后半真半假的说：“这样吧，要是真的度蜜月，我倒宁可去世界屋脊西藏呢。”

或许是受秦子航的影响，他对西藏有着很特殊的感情。他一笔一画的描绘着西藏湛蓝的天空，西藏贫瘠的土地，西藏独有的格桑花，以及西藏虔诚的人。

“那边高原反应很厉害的，你受得了？”

“怎么受不了，你真当我是玻璃人么？”

秦子航意味深长的笑：“难道你不是玻璃吗？让我检查检查……”

然后林小人妻就被坏笑的秦子航半抱的扔上床。

“……”

两个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天晚上就兴致高昂的在网上订了火车票，网页浏览一遍找到了一家非常合适的情侣旅馆，又进行了简单的行程规划。

跟秦子航去的那次不同，自从拉萨通火车之后，乘飞机的交通方式逐渐被取代，沿途观光成了拉萨之旅的重要组成部分。坐在火车上悠闲又能逐渐适应高原反应，也是比较健康的方式。

驰骋在青藏铁路上，感受着沿途的风光，绵延的高山和无尽的草原。火车行驶得很快，但是沿路的美景越过车窗闪过眼前，越来越壮丽震撼，就像播放快进电影一般。

美好的景致总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秦子航感慨：“其实西藏真的挺不错，上次时间有限，我还真的一直很想来看看藏羚羊。”

“据说藏羚羊以前是可以变成人的，它们才是藏地的守护神。”

林亦冉眨着大眼睛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上次来的时候藏民们说的。这里的人都很敬重动物，他们恪守着许多自然法则，所以藏地总是充斥着神秘。”

火车行程长达两天多，在火车上要过夜的。列车在西宁停留时间较长，据说要加氧气供应了。一些乘客下车体验了一下海拔逐步爬升的高原风光。

林亦冉白天吃了一大堆火车停站时兜售的零食，直接结果就是晚上闹肚子，胃抽筋似的疼，倒在软卧的床上疼的脑门发冷汗，缩成一团低声抽气。

秦子航喂了宝贝两片药也不见好，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拿林亦冉左右不是，最后只好把他的头放到自己腿上，让他稍微舒服一些赶紧睡下。

他们对面是一对真的来度蜜月的小夫妻，女孩笑得甜甜的，男孩也毫不掩饰的表达爱意，看得林亦冉和秦子航有些道不明的滋味。

不过他俩十分热情，看到林亦冉肚子疼还主动拿来暖水袋。

林亦冉折腾到十一点多总算阖上了眼，秦子航也大松一口气，无奈的坐在下铺给林亦冉充当靠枕。

一个晚上保持僵直的姿势没辙的对着他白皙的脖子发呆，轻轻的用修长的胳膊把他抱在怀里，这样也挺好，最喜欢的人趴在自己怀里甜甜睡去，这是多么难得又宝贵的经历。

只要静静的看着他，就会觉得幸福，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完美是有可能的，永恒也是值得努力的。

对面的小夫妻挺兴奋的睡不着，大半夜干脆起来一起坐到下铺跟秦子航聊天。

女孩子很健谈的样子，看着他们好奇：“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要说亲兄弟又不太像，是不是好朋友啊？你对他还真好，一路上我还挺羡慕有你这么个朋友的。”

秦子航笑笑不置可否，微微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惹来林亦冉的不满轻哼：“你就当我们是关系非常亲密的室友吧，一起出来玩当然要照应着点。”

“是吗？我过去和我室友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现在结婚了都没时间联系了。”女孩子说完甜蜜对着老公的笑了笑。

“是啊，毕竟婚姻最重要。”秦子航礼貌得点头，拍了拍林亦冉的后背，忍不住想吻他。

婚姻是大多数GAY无法企及的终点，但还好爱情却是所有人都有权利拥有的。

＊＊＊＊＊＊

第二天醒过来时林亦冉还是难受，看着被自己靠了一宿的秦子航弯弯嘴角，胃里说不出的难受，伴有轻微的高原反应让他眩晕和嗜睡。

秦子航把他从怀里揪起来，“你胃疼好点没有？”

林亦冉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嗓子哑得厉害：“咳咳……好多了。”

秦子航把水杯送到他跟前，喂他一口一口喝下去。林亦冉润润嗓子，笑得柔柔的往他身上一靠。

“还有多久才到啊？好慢……”

“不远了，你这么能自虐，再乱吃点东西几天也就羽化登仙了。”

林亦冉软绵绵的锤了他一拳，当真转头想接着续梦。

“喂，你当我夸你啊。小懒虫，你快起来吃点东西，要不然你的胃该罢工了！”

“……不要。”林亦冉平时一天到晚从来就不好好吃东西，这次出来高原反应主要就表现为呕吐。

“我是真的没胃口……”火车上人不算多，林亦冉温软的声音压得极低，“我试过了，总是一吃就会吐的。”

“你就是想心疼死我吧？”秦子航无奈，在行李箱里翻腾一遍问：“你要不要吃点高原反应的药？难受不要忍着，火车上有医生。”

林亦冉摇摇头：“没事，我睡一觉就不觉得难受了。”

“你最近怎么这样爱睡觉，梦里有好事不成？”

林亦冉吐吐舌头：“反正没有你！”

秦子航没趣的转身给他去买接水，回来时看他还没睡，眼睛睁着有气无力。

“什么时候才到啊，怎么这么慢。”

“都说高原反应会很难受你还来，”

秦子航教训着，想了想又说，“你先别睡了，这样会越来越难受的。来，起来清醒清醒。”

林亦冉点点头，扯过自己的手机。

他们头互相靠在对方肩膀上，两个人挂着同一副耳塞，循环播放的是一首暖暖的歌。

我望着我 当时的那个我

告别的一刻 开始要做一个旅客

你的泪光 让笑容挡在了眼眶

看着我看成一个远方

我的倔强 逆着人群肩膀从刺眼的阳光

慢慢走进满天星光

有人转身 认出我哭过的脸庞

轻轻对我笑 笑出了眼泪 别感伤

秦子航接连听了几遍郁闷的扯下耳塞，“能不能换一首，这只歌我都听腻了。”

“不要，我喜欢这首歌。”林亦冉略带撒娇的任性，跟着轻声哼起来。他的声音有种男孩子难得的澄澈，轻轻的在秦子航耳边回荡。

这首歌林亦冉两年前就听过，那时很迷恋“人如旅客随走随停”的洒脱，现在才觉得，其实这是首很温暖的歌。

人如旅客，总要启程出发。一路上遇见谁喜欢谁，都是很巧妙的缘分。人们都是沿着自己的轨迹前线，交叉纵横，然后邂逅不期而遇的爱人。

Chapter 40

在两天的行程后两人终于抵达拉萨。藏地海拔平均4000米左右，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屋脊，站在地平线上仰望天空，是北京人从没见过的湛蓝色。

蓝得纯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碧空如洗云彩都不忍破坏太过震撼的蓝色，苍穹就像一颗巨大的蓝宝石覆盖下来，抬头就能触摸到晶莹的色泽。

林亦冉的高原反应还很严重，脸色苍白有些怏怏的。秦子航找好预订的宾馆，拉着他在前台小姐的怪异注视下领走了情侣间的钥匙。

西藏地区的基础设施并不好，不错的宾馆也只有一张双人大床，不过倒有一个花盆里种着三朵太阳花，安安静静的绽放。阳光灿烂的从淡紫的窗帘后射进来，房间里一片美丽的光彩。

他们是自由行，不算来回一共七天，第一天就耗在了林亦冉的呕吐不止上，什么都不吃没精打采。

秦子航并不是第一次来西藏了，高原反应比上次好了很多。顾不得自己问前台找了片止吐药片给林亦冉服下，趁他不吐的空当想给他塞点东西吃。

秦子航端起盛着白粥的小碗递到宝贝老婆嘴边：“你也吃点，本想把你养胖的可现在这么还是这样瘦，看你比女孩子还轻呢。”

“不要，恶心。”林亦冉捂着嘴，小脸窝在枕头上可怜兮兮的，“我这叫身材好，你不喜欢就算了。”

“谁敢说我不喜欢你，我还想吃了你呢。”秦子航刮了刮他的鼻子，逗他：“宝贝，你不会怀孕了吧？”

林亦冉没力气的闭上眼睛，哼哼唧唧的：“贫！”

“也是啊，最近我们的安全措施做的很好的……”他戏谑道，“反正咱们现在也不出去，不然就留在宾馆做爱吧，这次我特意带了很多杜蕾丝呢！”

秦子航轻咬他的脖子，在白玉似的颈间落下齿痕。林可爱很快就瘫软在他怀里，乖乖的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懒懒的依偎着他：“你老实点，我真没劲儿……”

秦子航调戏之，顺着衣领把手滑进去，细腻的皮肤欲火升腾，“老婆你皮肤真好……”

“你好烦……”林亦冉根本不晓得自己能有多诱人，只得略带害羞的微微闭眼，任凭湿湿的睫毛上下轻颤。

挣扎了两下逃出魔爪，转瞬又被捞了回去。

“我们把蜜月计划改了吧，就改成做爱做爱做爱怎么样？”秦子航干脆的把老婆搂着脖子滚到床上，顷刻间就脱光了可怜老婆的衣裳。

于是，来到藏地第一夜的收获就是一场漫长而销魂的性爱，林亦冉受不了的呼痛才让他在做完两次后老实下来，心满意足的抱着宝贝老婆去浴室洗干净。

一清早醒来时明明挺早，林亦冉的高原反应全消失了，挪动身子，带着鼻音的可爱抱怨：“都怪你，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我现在累得要死你叫我怎么出去……”

“亲爱的，谁叫总是让我欲罢不能？我也是忍了好久才没有继续折腾你的。”

“烦人。”林亦冉懒得和他辩驳，调情似的瞪了他一眼。

秦子航径自亲了上去，两个人又翻滚在床上，发丝凌乱。林亦冉身上的吻痕太刺激感官，抱着白嫩的肩膀纤细的腰吻了又吻，清晨欲望躁动忍不住摁住又要了一回。

完事之后秦子航神清气爽的穿衣服，暧昧的看着林亦冉腿上留下的痕迹。黏乎乎的身上都是他的东西，林亦冉羞恼至极，没什么力气的怒视，软绵绵的扔过去一个枕头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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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秦子航提议去吃藏族餐馆。

听闻藏族人吃饭痛快喝酒豪爽，两人便好奇的走进一家正宗的藏族饭店，名叫“屋脊格桑”。

里面零零散散的有几位藏民，更多的是外地甚至外国游客。藏族风情浓郁，夸张的色彩和粗狂的线条勾勒的是他们虔诚的信仰。

据说古文明耶路撒冷是最受到幸运和不幸交锋的地带，因为他集中了神明的眷顾、土地的富饶、民族的信仰。西藏也是如此，他具有天底下最纯净的阳光、最接近天堂的距离以及人民最虔诚的信仰。

林亦冉喜好零食，对于藏族的大盘大盘端上来的肉敬谢不敏。好奇的拿起了一下秦子航的酒杯，偷抿一口。

青稞酒、奶茶和手抓羊肉是藏族的三大特色，林亦冉刚喝一口就被没接触过的怪味道呛到，端着酒杯一个劲的咳嗽。

秦子航跟身边的一位来自上海的游客聊天，转过头来拍他的背：“喝红酒都能喝成神志不清的人还敢喝青稞酒？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没我的同意你不许碰酒！否则酒后乱性的事做了别怪我……！”

旁边的上海人听了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呃……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秦子航抱以微笑，顺便正大光明的搂着林亦冉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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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布达拉宫的路途是很震撼的，一路都可以看见跪拜的朝圣者。他们身戴银饰器物，把家财变成向神明祈祷的身外之物，采用最虔诚的方式表达他们对信仰的祷告。

他们在用天底下最单纯的姿态生活，他们脸上烙印下了深深的岁月痕迹，却并未随外界而改变内心。

林亦冉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满满的感动，有些羡慕他们。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信仰，信仰不一定是哪个神明，但是在我们一蹶不振时，总要有什么依托激励自己重新振作才对。

秦子航上次来时总觉得西藏每一处都是拍不完的照片，这一回却让林亦冉作为镜头里唯一的主角。

路旁随处可见的是一对对举着V字型手势的情侣，张扬的搂着对方的腰吻着脸颊，将幸福永远定格在众人面前。

林亦冉精致的脸庞在阳光下夺目耀眼，他却没法当场拥住他接受旁人的祝福。

秦子航心思一动，一把拉过带着墨镜摸着厚厚防晒霜的林亦冉，摘掉他的墨镜露出漂亮的大眼睛。

“你干嘛啊？”林亦冉正在看朝拜的人群并且心潮澎湃，忽然被打断有些不悦。

“在这里取景应该不错，来照张相。”

林亦冉莫名其妙：“人这么多怎么照相，一路上你拍的还不够多么，你想办摄影展？”

他正说着，偶然向前方望去，一对情侣正在请别人为他们拍照留念，他们搂着彼此的腰，热吻的难舍难分。

林亦冉心知肚明了，笑笑扯了扯秦子航的袖子：“你真逗，人家有光明正大接吻的权利，你羡慕什么？别太计较这些了。”

秦子航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说：“我觉得你长得比那女的好看多了。”

哪个男生会喜欢跟女孩儿做比，林亦冉满脸不高兴：“去你的，有你这么比的吗，哪有可比性！”

秦子航不接话，很认真的拉着他走向一个外国人，三言两语的用法文请她为他们拍照。

年轻的法国女孩露出一副很激动的神情，高高兴兴的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笑得林亦冉头皮发麻。

林亦冉在女孩子的注视下勉强保持自然的微笑，对秦子航笑道：“你又跟人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秦子航也笑，举起相机晃晃手：“亲爱的，到老公这儿来！”

“你有没有一点正经的！”

林亦冉还没反应过来，火热柔软的唇突然贴上来。

林亦冉吓了一跳，短暂的头脑断线，光天化日下他竟然敢吻自己，好像所有隐密的情感一下子公之于众，暴露在天下最纯净的阳光下无处遁行。

但是被最爱的人搂在怀里，好像天经地义一样的接吻拍照留念，感觉太幸福太珍贵。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让人忘却现实，幸福的心脏超过承受能力的颤抖。多想让时光凝滞在此刻，隽永的悬挂在记忆的回廊间。

对面是哢嚓哢嚓的快门响声，林亦冉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温顺的张嘴。

同性恋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能毫无顾及的站在阳光下拥吻，好像他们是被社会认可一样？

秦子航拥住林亦冉，视线交接，唇瓣相依，十指紧扣。

他们就像一对旅客，经历过各自短暂的旅程后幸运交会，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之后发誓走到同一条轨道上。

阳光太刺眼，灼痛了双眼的热度让他们忘了理智和现实，忘情的相拥热情的接吻，连现实都变得无足轻重。

我们常会这样形容某件事：这是一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是小事，我们对小事的定义是不同的。

拥抱是小事吗，亲吻是小事吗，那么做爱呢？

我现在终于可以这样回答你，假使来自于别人，做爱都可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倘若来自于你，连轻吻都是虔诚的大事。

当人生中的每一步都渺小微茫，便只有一件事展现得庞大而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