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想，卫常成就越觉得冷，刺骨的冷，他见识的最多的是兽人们之间的淳朴老实友好，虽然也有恶意傲慢讨人厌，但是他相信绝大部分的兽人都是良善之人，如今出了这样险恶的事情，卫常成不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是他总归感觉到了不安。

这个所谓的兽人大陆，似乎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单纯。

“会不会，是游兽？”杰弗里迟疑了半晌，说道。

“游兽？”卫常成和丹尼尔都愣住了。

“游兽，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指使兽潮的方向？”丹尼尔脱口而出，他心中虽然也对游兽起了怀疑，但是他的经验告诉他游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卫常成看着杰弗里若有所思：“族长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万一游兽得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够令兽潮的方向改变也说不定。”

杰弗里点头：“没错，我觉得小卫说的不错，游兽都是罪恶的存在，又游荡在兽人大陆的各个角落，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存在也说不定。”

卫常成缓缓道：“既然是罪恶的存在，会威胁到部族的安全，为什么不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杀死他们呢？这样不是更干脆？”

“虽然他们是游兽，但是也是生命啊，我们身为族长很不忍，只能把他们送到部族外面，能够活下来是他们的幸运，如果不能活下来也是他们的命啊。”杰弗里摇头叹息。

卫常成歪着头看杰弗里，呵，多么可笑，一边在嘴上说着不忍说着生命可贵，一边却将生命抛弃说生死由天，难道他们不觉得很矛盾吗？卫常成突然说道：“也可能不是游兽，咱们跟百鸟部族也有隔阂，而且比起游兽，我更愿意相信是百鸟部族的阴谋，毕竟当初跟百鸟部族的梁子结的可是有点大啊。”

“不可能是百鸟部族！”杰弗里毫不犹豫的否认了，“咱们之前不是都说过，现在还是雪月，百鸟部族那么怕冷，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更别提是引诱兽潮攻击咱们，百鸟部族的人只会自己冲上来拼命，可没聪明到耍什么阴谋。”

卫常成一乐，可不是，百鸟部族的人一个个恨不得说话走道都把鼻子扬天上去，这样的人与其说是不屑于耍阴谋，还不如说是不会耍阴谋，杰弗里这几句话说的可没错。

“说的也有道理。”卫常成道，“那这么说，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游兽做的喽？”

“肯定是！”杰弗里很肯定，“若不然还能是什么呢？总不能是野兽自己跑着跑着就相中咱们部族非得来咱们部族吧？百鸟部族已经排除了怀疑，除此之外还有谁跟咱们部族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引来兽潮将咱们灭族？”见卫常成要说话，杰弗里补充道，“游兽对每个兽人部族都抱有仇恨之心，把咱们部族当做第一个攻击对象也没什么。”

卫常成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话的意思就是合该东部部族倒霉呗？被游兽当做是软柿子捏了，卫常成又撇了撇嘴，这么说还得跟游兽说句不好意思，打破你们的期望了呗。

卫常成拿眼睛不住的扫射着杰弗里，杰弗里摸摸胳膊，话说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丹尼尔拉了拉卫常成，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卫常成“恩”了一声，也不跟杰弗里再说话，直接拉着丹尼尔就出去了，丹尼尔歉意的看了眼族长，不，父亲，意思是“我跟小成先出去了，父亲您就在山洞里好好呆着吧。”

两人出了山洞，等走了足够的距离后，卫常成摸着下巴开了口：“我觉得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丹尼尔望了望正在清理地上尸体的雄性，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过去帮忙。

卫常成侧头看了丹尼尔一眼转回来，又看了一眼又转回去，心里溜号的丹尼尔半晌没等到卫常成的回答，就回头去看卫常成，便发现了卫常成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禁奇怪的问道：“小成，你要跟我说什么？”

卫常成又来回转了两次头，最后还是低下了脑袋，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算了，没什么，那个，你帮我去找艾伦他们几个吧，我想跟他们说点事儿。”

丹尼尔点点头，卫常成看着丹尼尔的背影皱眉，自己要怎么跟丹尼尔说他怀疑杰弗里不对劲儿的事情呢？指定不能直接说啊，毕竟也是丹尼尔的父亲，其实吧，卫常成更想明白了一切在跟丹尼尔说，但是在调查的过程中老躲着丹尼尔也不是回事儿，卫常成不想跟自己最亲密的人还躲躲藏藏的，又不是虐文，完全没必要嘛。

那找个什么时间跟丹尼尔坦白一下呢？卫常成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想什么呢？”艾伦一个巴掌加上一个大嗓门差点没把卫常成的魂儿都吓掉，回过神来就是想要给艾伦也来个巴掌，不过看看紧跟在艾伦身后的埃尔顿，卫常成忍了。

Chapter 84

卫常成一行人回了山洞，丹尼尔跑去帮助清理尸体了，卫常成站在山洞门口张望了半晌，才放下山洞口厚厚的帘子进了里面去。

“怎么了？”罗伊一边给山洞里已经灭掉了的火堆点火，一边问道。

卫常成一一看过在场的兽人的脸，罗伊正盘腿坐在火堆前生火，鲍里斯安坐在罗伊的对面，而埃尔顿和艾伦挨着坐在床上，卫常成突然觉得有股奇妙的感觉，聚在这个山洞里的这些人，似乎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可以说更像是一个小团队，只是这个小团队做的事情有些不一样罢了。

卫常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先开口询问道：“你们对这次的兽潮事件有什么看法？”

在场的几个人中，艾伦是雌性，一直呆在土屋里面，听到卫常成的话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先说话，鲍里斯因为腿的缘故也留在土屋里，对这次的兽潮行动也不是很了解，因此也没说话。罗伊和埃尔顿对视了一眼，埃尔顿开口道：“当初咱们是亲眼见到兽潮跑向了南部，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攻击咱们部族的才对。”

“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不大对劲儿。”埃尔顿话音刚落，罗伊补充似的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很不对劲儿。”卫常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沉吟了片刻，“刚刚我和丹尼尔去找了族长，族长认为这件事情是游兽干的。”

“游兽？”鲍里斯皱起了眉头，双手无意识的交叉在一起，“族长为什么会确定是游兽做的？”

卫常成看了鲍里斯一眼，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就整个兽人大陆来说，别的部族不会轻易和咱们东部部族交恶，虽然之前跟百鸟部族的兽人有了冲突，但是很显然，兽潮的到来似乎没有百鸟部族兽人的影子，而野兽总不能是故意跑到咱们部族里来的，这么看来，游兽的怀疑确实是很大。”

火堆的火终于点了起来，罗伊扔下手中的树枝，两手相互摩擦了几下蹭去手心上面沾到的灰：“这种背地里阴人的事情可说不准，可能就是某个部族看咱们不顺眼呢，毕竟这种事情也查不到凶手不是。”

艾伦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直到现在才问道：“先不提这件事是谁做的，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是怎么将兽潮引过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卫常成苦笑一声：“我猜测对方的手上可能有某种能够吸引野兽的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倒是不得而知。”

事实几乎在场的人都知道，然而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大家又有些失望。

“其实我将你们叫来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卫常成话题一转，见吸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卫常成才继续说道，“我觉得族长有些奇怪。”

“族长？奇怪？”鲍里斯替所有的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什么地方奇怪？”

卫常成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斟酌着要怎么说才好，半晌之后才迟疑的开了口：“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族长似乎很肯定这件事情就是游兽做的。”

“这也不奇怪。”埃尔顿接话，“游兽在兽人大陆是遭到所有部族的兽人厌弃的，咱们东部部族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被游兽袭击的事情，族长认为兽潮的事情是游兽做的也很正常。”

“不，不是这样。”卫常成很果断的摇头否定了埃尔顿的话，“我有一种族长之前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艾伦打断了卫常成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族长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艾伦打断卫常成的话并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这次卫常成并不恼，又道：“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先说另一件事。”顿了顿，卫常成转头问鲍里斯，“鲍里斯叔叔，当初你带着我去找部族里的老兽人问河流洪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鲍里斯点点头，不明白卫常成怎么突然扯到了这件事的头上。

“那时候兽人大陆发了一次大洪水，水淹没了部族，等到水退了兽人们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到原本的部族继续生活时，是当时的族长站出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洪水。”

众人点点头，示意卫常成继续说道：“而之后每个出去游历回来的雄性，或多或少的都会从别的部族那里得知，别的部族的族长也保证今后不会再发洪水。”

众人迷惑的表情带了点顿悟。

卫常成又道：“回来后河中的鱼出现了很大的变故，本来河水中有许多鱼类，然而自从洪水退后，河水中剩下的鱼类寥寥无几。最重要的是，我当初问过族长为什么河流不会再发洪水？族长告诉我说，河水中多了些东西，所以以后不会再发水了，我又问那些老兽人你们可曾往河流中投掷过什么东西？他们说不曾投掷过。”

“那这能代表什么呢？”艾伦忍不住问道。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不，应该说自从卫常成来了之后，总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有些不正常的却经常被他们忽略的东西似乎一点点的在浮出水面，就如同河流的问题，如果卫常成不曾想着去调查这件事情，他们就真的一直觉得河流不发洪水是正常的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不曾经历过不曾听别人提起过所以不知道有洪水的原因，更多的却像是有一股力量让他们变作了傻瓜，让他们忽略了这件事情。

比起对这种未知的即将被探索的力量，他们更多的不是兴奋渴望，而是恐惧，然而看着卫常成，他们却又觉得这种恐惧也在渐渐地离他们而去，变作了自信和一往无前，似乎总要这个人在，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办到的。好吧，其实这只是种说法，比如卫常成就没有办法生下小兽人。

代表什么呢？卫常成歪着头也在想，他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嘴边在他的意识深处，然而他就是说不出来。

“强大的未知的力量。”鲍里斯突然开口，“这股力量似乎掌握着所有部族的族长，可以让族长甘心情愿的为他们做事。”

卫常成的视线又集中到鲍里斯的身上，他很赞同鲍里斯的话，鲍里斯的话更让他找到了一丝感觉，似乎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很快就要被自己想起来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突破口。

“如果真的有这股力量存在，那么他是怎么跟族长取得联系的？”艾伦道，“我觉得洪水那件事情一定是同时发生的吧，而族长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了保证，那得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在短短的几日跑遍整个兽人大陆一个不落的告知所有的族长？”艾伦脸上明显带着质疑。

而卫常成却眼前一亮。

他想，他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神。

他之前不是没怀疑过，然而那次向丹尼尔询问的时候，丹尼尔很肯定没有兽神的存在，之后直到现在也从未有人提过兽神，久而久之，他就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神的，不管是意义上的神还是真正存在着的神。

然而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似乎只能从神的角度去解释。

就如同艾伦所说的那样，谁的力量能在短短几日让整个兽人大陆的族长都知晓一件事情并告知兽人们呢？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因为他是神，他不需要用身体去做什么，只要向所有的族长传送这样的一个消息就足够了。

卫常成越发觉得自己蠢笨起来，这种事情应该很早就发现了的才对，偏偏到现在自己才弄清楚，卫常成都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了，又有着一个傲娇的系统，再相信这个世界有个神也不算什么。

只是新的疑惑又来了，为什么这个神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不，应该说只有族长知道？

卫常成前世偶尔兴致来的时候，也看过几篇男性小说，什么魔法啊修真啊他都略知一二，像这个世界的神这样的，他还真的有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说这兽神不关心兽人大陆呢，却帮助兽人大陆免受洪水之灾，至于其他的可能也有他却不太清楚，如果说这兽神关心兽人大陆呢，卫常成却又隐隐觉得差了些什么。

可能就是性格有些古怪？卫常成迟疑的想着，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在卫常成看过的仅有的那几本书里，似乎神啊仙啊什么的都是一些强大的人类，所有有些怪癖也不算什么吧。

卫常成又想到了游兽的事情，当初说过每当有雄性出生的时候，族长总会第一时间指出这是游兽然后将其抛弃，而这小雄性是否是游兽都是族长说的算的，兽身千奇百怪的什么样子都有，那么为什么族长会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游兽呢？卫常成想到了兽神的身上，应该是兽神告知族长的吧，一想到这里，卫常成又觉得这兽神实在有些吃饱了撑的了，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呢？便越发觉得这个兽神古怪得很。

[白痴……]

卫常成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着脑袋，奇怪，刚刚是不是有人说白痴什么的？是小克吗？应该不是吧，自己并没有听到小克每次必不可少的那个“叮！”字啊。

卫常成脸上几度变换，看得在场的人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卫常成又想到了什么，等现在卫常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后，还是艾伦率先开了口：“小卫，你想到什么了？”

卫常成无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说道：“这件事儿之后再说，我想先弄明白一些事情。”

几人对视一眼没说话，卫常成不想说的一向都不会透露，他们也就不上赶着找没趣了。

Chapter 85

卫常成现在自己都找不出头绪来，自然也无法对其他人说明什么，不过如果事情真的像卫常成所想象的那样，那么杰弗里的举动也很简单就可以猜出来，无非就是按照那个所谓的兽神的命令行事呗。因此卫常成还是绝对等到一切都明了了再跟丹尼尔细说。

艾伦等人离开了卫常成的山洞，不久之后丹尼尔回来了，顺便带回了今日的晚饭。由于收获了太多的食物，今天吃的都是鲜肉并不是肉干，吃了许久肉干了的卫常成吃的很是满足，毕竟肉干和鲜肉的味道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相比起卫常成的狼吞虎咽，丹尼尔吃的就斯文多了，一边吃着还一边关注着卫常成，生怕卫常成噎到，适当的时候再递过去一杯温水：“空地上的野兽已经收拾完了，至于陷阱里面和森林里的不过收拾出来一半，还剩下一半留在那里。”

“让大家加把劲儿，在今天晚上都弄出来吧。”卫常成抽空说道，“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冷，等到明天再弄的话恐怕有好多食物都不能吃了。”

丹尼尔点点头：“部族里的公洞已经都装满了食物，山体上面的空闲的山洞也已经放上了食物，这么一来空间就有些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