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南琅秀逸
南琅秀逸  发于:2015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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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不许忘了,这样你才不会忘了我,就算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面,你这个笨蛋也不会忘了我了……”

“啊?!很久很久?”

“再说一遍吧……我会永远记得的……”他的声音忽然轻了,变得很认真很认真。

“我阳明,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红芜了~!我现在,最最爱红芜了!”好,又一次脸不红气不喘。

“如果我有力气的话,一定会再和你打一架……再和你喝一次酒……”红芜轻轻笑着说。

“这有什么,你身体好了就来找我呀……我说过了,我会在阳明山等你的!”

他抬头,看向我身后的阳明山。

晨光中的阳明山,迷雾朦胧,好象是含着雾气的眼眸。

“会记得的……记住阳明山的样子……记住你的样貌,你的声音,即使已过千年,物转星移,沧海桑田,我对天发誓,永不相忘。”他笑了开来。

看着红芜的俊美的笑脸,我情不自禁地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他立刻像捕捉到什么一般,反把唇凑了过来,压上了我的唇。

舌头带着他的热度,席卷了我。

一片湿湿软软的,我浑身都酥麻了。

为什么……这个吻……让我有些不安?

我不敢多想,只能承认是自己多心。

有些笨拙地回应着他。

忽然之间,感动涨满了胸口。

一下子,他停了,松开了我。

“我走了。”他看着我说。

“啊?!”

“我很开心……”他看我似乎太紧张,立刻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可是顷刻又变得邪恶起来,“如果你有把今天的话忘了一句,我一定带你去温泉洗个十次八次!”

呃?!

坚决不敢忘!

我点头如捣蒜。

“可是,你的身体没事吗?”我还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看着那一身血衣,分外扎眼。

他回头一笑,仿佛是让我安心。

几纵几跃,已消失在茫茫树林之中。

“喂……”我再叫一声。

没有回答,只有回声。

喂~喂~喂……

“喂,红芜你回来!!不要走!!”我着急起来,又拼命大叫几声。

没有回音。

“红芜——红芜——”

仍然没有回音。

走了……

红芜,走了……

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他还会回来吧……

小时候,他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可是这次,他会回来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红芜。

我大概,真的爱上你了。

不,我很确定。

你,千万也不要忘了。

记住你的样貌,你的声音,即使已过千年,物转星移,沧海桑田,我对天发誓,永不相忘。

第五十八章:红袖一梦残

红芜——不要走!

“阳明,阳明,醒醒,醒醒!!”

“澄空……?”

“对啊,快醒醒!!”她还在摇我。

“澄空……我不敢睁开眼睛……”

“阳明……”

“我怕我醒来,眼睛看不见了,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中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不停地有人在叫我名字……”

“怎么会呢……你只是……只是那天回来,突然发起高烧,昏睡了三天三夜,找遍了整个离王府的御妖师,你今天总算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来,看到澄空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周围也是人影幢幢,似乎都围着我,但是我却觉得世界好苍白。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就算看得见你,看得见寻,看得见蔷薇花,但我也觉得有什么东西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澄空……”

“阳明……”为什么,澄空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好疲惫。

我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总算让眼前的事物更清晰了。

周围果然是一群白衣的御妖师,澄空放大的脸就在我面前。

可是,他们看我的表情,好奇怪。

澄空的脸色,也很苍白,嘴唇还在颤抖。

“澄空,你怎么拉……啊!”我大叫一声,“你,你怎么手臂上带了黑纱?!”

转头一看,竟然所有的御妖师的手臂上都带了黑纱。

我顿时心里一凉。不祥之感陡然升到最高。

“有人死了?”我颤抖着问。

谁知此话刚出,那一群御妖师突然齐齐跪在了地上,低着头。

“谁死了?!”我抓着澄空大叫。

谁死了……谁死了……

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这么慌张……

哈哈,也许只是死了一位长老呢,也许只是、只是天玄的特殊节日呢……也许、也许……

“阳明……”澄空忽然很温柔地抱住我,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温柔,这么悲哀的神情,“你……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他们早都在那边等着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哪里?”

澄空不语。

“去哪里啊?!!”我大叫起来,推开了澄空。

“马上就要举行玄葬之礼了,如果我们还不快走,你可能,可能就赶不上了……”

澄空道,又转头对那几个御妖师吩咐,“带他走。”

******

母后,你知道吗,我的心现在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

马车颠簸了一整天。

“澄空……我好害怕,我可不可以不去……”我忽然拉住澄空的衣袖,露出了可怜的目光。

“你——怎么能不去呢……”澄空低低地道,似在叹气。

马车停了。

我觉得浑身的血液好象快倒流了。

澄空催促我下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闭上双眼,眼前一片黑暗。又睁开眼来,轻轻地踏了出去。

点绛山庄。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

我的预感……很不好的预感……不,一定是错觉……一定……

是太簇三妖都死光了吧?是这样的吧?不然,不然就是哪个御妖师死了吧?恩,是这样的——

“澄空……红芜在哪里?让我见见他好不好?我三天都没有见到他了……”我转过头去,扭住了澄空的衣服,不知不觉,口气中竟有我从来没有过的乞求。

“阳明……”澄空的回答,却只是低低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的蔷薇花呢?

我转头看向那曾经布满蔷薇花的土地。

都枯萎了。那一片地上是歪斜满地的黯淡的花瓣和花枝。像一夜之间被狂风夺去了所有的芳华,那一朵朵艳人的蔷薇,骤然,消逝了。

灰黄的土地上,只有暗淡的颜色。

凋谢的蔷薇花,飘零着干枯萎缩的花瓣,低垂着,高贵的头。

是啊……蔷薇该谢了……

点绛山庄,那满山遍地,铺天盖地的红蔷薇,都凋谢了。

风中,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小小的旋风,卷着那地上一席一席的蔷薇花瓣,最后又总是无力地再次飘回地面,坠落在灰色的大地上。

可是这一刹那,我忽然想起那一天。

那个飘着细碎的蔷薇花瓣的日子,那个在蔷薇花海洋中向我走来的身影。

步履轻捷,暗香浮动。

我又猛地转头看向澄空:“红芜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阳明……”澄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红王,他死了。”

红王,他死了。

红王,他死了。

“他,就在昨天死的。”

他,就在昨天死的。

他,就在昨天死的。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去找澄星,我去找观寒……无论找谁都可以,我要问个清楚……我绝不相信……

我甩开澄空,发足向前奔去。

澄空,又在骗人了……

我穿过曾经他带我走过的小路,弯弯曲曲,一条接一条,黯淡的蔷薇,一路接一路,漫山遍野……

轰!——

我冲进了正厅。

正厅中跪满了人,白衣的,黄衣的,黑衣的,密密麻麻。

听到声音,他们都诧异地回头。

不,不在这里,红芜不在这里!!

我又!!几步跑下了台阶,向着曾经住过的地方跑去——后面是澄星从正厅中跑来的声音——“阳明——”

推开前面那群挽着黑纱的侍女,我砰地推开了门。

这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折花雕的外方内圆窗棂……白玉的酒壶……墙上的兽皮……石床!石床!!

我扑过去,却忽然僵住了。

好冷的石床。

低头,那本应该熊熊燃烧着烈火的地方如今一片灰烬。燃烧殆尽了。

不——不——

红芜他一定是忘了——他一定是忘了……他忘了他怕冷,他忘了我怕冷……他只是忘了……

“阳明……”澄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也是一群人赶往这里的声音。

“阳明……红王,他死了。”

红王,他死了……

“呵呵!”我忽然转身对着澄星一笑,“他藏到哪里去了,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害我找得好辛苦!!呵呵呵呵……”

“阳明,别笑了……”澄星的看着我的表情好别扭,“你的眼泪,还一直往下掉呢……”说着,她拿出一条白绢,一点一点,很仔细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

“你们……怎么能这么骗我呢……你们怎么能对我说红芜死了呢……”我再也止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呜咽。

“火都没了……他还不回来……你们还这样说……你们……”

“阳明,红王死了。他的寒病,早在徵宴之前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那、那是不是,只要我的血就可以了,我马上给,我还有很多……很多,再多都无所谓……”我捋起了衣袖,伸到澄星的面前。

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下落。

“没用的,什么都救不回来了。红王死了。昨天死的。”

她身后那一行人又是齐齐跪下了,臂上的黑纱分外刺眼。

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他明明不久前才来见过我!!我还给他吃了桂花糕!!他那时还很健康……不、不对……他那时……

我脑海中晃过当时沾过他的红衣的满手的鲜血。

不……

我推开澄星朝外面跑去,跌跌撞撞,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缝中绕过,又匆匆下了台阶。

太簇宫,太簇宫,他一定在太簇宫!!

观寒说他最喜欢太簇宫……观寒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太簇宫……

为什么都要说红芜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红芜死了……

眼前又是当初那千心万苦翻越的山坡,我扒着山坡上的杂草,奋力地,奋力地爬上去,用我最快的速度——泥土都抹在了脸上,露出来的尖锐的石头划上了我的手臂……

我只是想找到红芜……红芜……

“我喜欢呀,最喜欢最喜欢红芜了~!我现在,最最爱红芜了!”

我最最爱红芜了……

最最……

我说的都是真的……

终于翻越了那座山坡,我飞奔下去——却停在了那里。

一排黑衣的乌玄教众,牵着长长一串的妖怪正从那里走出来。

纠结的蓝色印记,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和惨白的脸色。都是太簇的妖怪……

都是太簇的妖怪……

长长的,好长的一串队伍……

可是,没有一丝的妖气……

那从来没有过的沉默……是悲哀吗……

那曾经涣散的目光中闪过的……是眼泪吗……

太簇的妖怪,怎么又懂得流泪……

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也不要红芜了吗?

我推开前排的一群黑衣人,向太簇宫冲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妖魔地?太簇宫”。

空荡荡的太簇宫。一行侍卫拦在前方。

我抬头,依旧是阴暗的,布满阴霾的太簇的天空。

忽然天空中仿佛划过一道暗影,巨大的灰色的羽翼展开,轻轻地,轻轻地腾起——

徘徊在太簇的天空中。是太簇三妖中的“宫”……被重伤的“宫”……

静静地,却有一丝悲鸣。

灰色羽翼下的悲鸣。低沉地,呜咽地,像是一道沉重的、沉重的目光,俯视着大地。

大地之间,久久回荡的是它低低的悲鸣。

傀儡般走在前方的妖怪忽然都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宫”所在的地方,聆听着它一声又一声泣血的悲鸣。

悲鸣之下,太簇宫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那个曾经持着碧绿扇,轻轻笑着的人。

抱着一团红,那流云般柔软的黑发倾泻而下。

依旧俊美的脸。

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气。

没有微微颤动着的长长的睫毛,没有带着邪魅目光的眼,没有微扬起的,带着慵懒笑容的嘴角。

观寒抱着红芜,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

悲鸣之声轰然而下。

红芜……

你告诉我,你没有死,是不是?

红芜,你怎么会死呢?你那么厉害,那么英明神武,你怎么会死呢?

你不是说,白玉珠应该永远和妖狐在一起吗?

你不是说,你要永远那样抱着我吗?

红芜……你怎么会这样就死了呢……

你会永远记得的,你会再和我打一次架,再喝一次酒……

你说,要带我去温泉洗个十次八次……

“我喜欢呀,最喜欢最喜欢红芜了~!我现在,最最爱红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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