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泪泡眼，项秦勾起嘴角：“没必要，你跟他们不一样。”

“咦？为什么？”准备了很多理由誓要抗争到底的叶重华，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峰回路转？

“因为，”项秦郑重其事地回答，“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重华直接炸毛了，举起手中的企鹅朝对方扔了过去。

项秦也不躲，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企鹅穿过他的身体落到床上，弹性不错还弹了两弹，最后企鹅滚进床角，呆呆地抱着脑袋“叽”了一声。叶重华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他面前。

项秦颇为无辜地摸摸鼻子：“似乎逗过头了？”

08.项秦的身份

“咚咚”“项先生，午餐准备好了。”陈姨的声音打破一室凝固的空气。

“进来。”

陈姨端着午餐走进卧室，不经意间瞄到床角那个圆滚滚的球体，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是……毛绒玩具？早上进来打扫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该不会是项先生买来的吧……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蓦地打了个哆嗦。

发现陈姨盯着企鹅猛瞧，似乎误会了什么，项秦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那是重华的东西，大概是他刚才回去的时候忘了带走。”

“叶少？”陈姨一下子就猜出他指的是谁，想到那个长相乖巧的青年抱着一团毛绒玩具的样子，还真是毫无违和感，“那我继续打扫屋子去了。”陈姨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将午饭放到书桌上就离开卧室。

“重华。”项秦坐下来敲了敲电脑屏幕。

“干嘛？”叶重华不情不愿地现身，捞起床角的企鹅，他想要继续冷战下去，可是又不能不理会对方。而且仔细想想，项秦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是人类，根本没有立场因为对方说自己不是人就生闷气。

“陈姨叫你叶少。”项秦看了他一眼，拿筷子挑起几粒白米饭，“你为什么姓叶？”

“我不应该姓叶吗？”叶重华反问。谁让国师就叫“叶重华”呢？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谁知项秦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你的主人，你应该跟我姓。”

叶重华愕然：“项？项重华？！”

项秦晃了晃筷子：“不，就叫‘项小华’吧。”

“项你妹！”企鹅第二次穿过项秦的身体。

“好了，别闹（闹的究竟是谁！）。你这边有能够快速批阅文件的软件么？”项秦开始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又不失优雅风度的速度吃饭。

进入工作状态的叶重华还是很认真的，他恭敬地站在项秦身旁，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窗口：“这是一款办公软件，能够自动检测、修正文档中的语法、用词规范等错误，并用最简洁的语言归纳重点将其全部标注出来，最后还可以根据软件资料库里的类似案例提出批阅建议。”

“嗯。那些文件你拿去处理一下。”项秦将一叠文件推了过去，继续埋头扫荡午饭。

“请稍后。”叶重华微微欠身，从电脑中召唤出图片查看软件，一只巨大的卡通眼睛出现在文件上方，瞳孔中放射出一道锥形光束，笼罩住整叠文件，蓝色的光环随着光柱由上至下一圈接着一圈降落，一分多钟后光束收了回去，大眼睛闭起来，又凭空消失了。它的作用是将扫描的图像里出现的文字全部转换成文档。

叶重华把这些文档导入办公软件，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文件批阅完毕即可。

就这么不过五分钟的功夫，陈姨送来的午餐已经被项秦吃了个精光。我的天！这速度也太快了！那可是两个成年人的饭量啊！叶重华用家庭医生软件给他诊断了一下，居然没有消化不良，这不科学！

不同于之前吃饭的速度，项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看叶重华的小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心地开口解惑：“我在部队待了五年都习惯了。”

“那你怎么不留在部队？”叶重华好奇地问。以项秦强悍的身体素质而言他要晋升应该很容易。

“我父亲这边的项家是军人世家，而我的外公秦胜安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秦家自然从商的居多。我的父母都希望我能继承他们的衣钵，两人商量后决定，先让我进入部队五年，再为秦氏企业工作五年，最后看看我愿意选择谁。今年是最后一年了。”

没想到秦胜安是项秦的外公！秦胜安这个名字叶重华很熟悉，他是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天网的创始人。天网分为新闻、小说、动漫、游戏、音乐、视频、微博、论坛等几大版块，其中的小说版块就是国内流量最高的文学阅读与写作平台，秦皇汉武是网站的签约作者，叶重华重生前也是在那里连载小说。

叶重华暗暗咋舌，这可是军二代加上富二代啊！“那你有决定了吗？”

“你认为我应该选择什么？”项秦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问我？”叶重华一愣，他以为项秦是不喜欢约束的人，从对方能够成为大神级网络写手就可以看出对方根本不想走别人定好的路。虽说有网站帮忙宣传，不过他的创意和文笔都是不容置喙的。叶重华犹豫着回答：“应该，什么都不选。”

项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头开始查看办公软件已经整理好的文档，根据上面的提示快速批阅原件：“重华，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随时联系到你？”

“用手机吧，如果你允许我入驻你的手机，只要你带着手机就等于带着我。不过因为现有的手机太落后了，你这样做就等于给了我手机的控制权，跟这台电脑一样，里面的所有东西将对我完全开放，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叶重华严肃地讲明了其中的关键。

“没关系，需要怎么做？”项秦找出手机数据线连接到电脑上。

“请稍等。”叶重华消失在他面前。

过了半晌，手机自动重启，紧接着屏幕亮了起来，上方出现一个小型的3D虚拟影像，是叶重华的Q版形象，不同于全息投影的逼真，这个虚拟影像有百分之六七十的透明度，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虽然影像的固有色并不明显，但轮廓还是很清晰的。

“现有的手机大部分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投影，手机的分辨率越高，投影就越清晰。”Q版叶重华详细解说起来，“投影范围在屏幕边沿与屏幕呈一百二十度夹角放射状，离屏幕越远投影的透明度就越低，一般十公分以内的高度，投影透明度可以维持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高于十公分透明度会骤降，投影将于十三公分左右的高度完全消失。”

“不错。”项秦把手机竖起来，虚拟影像也跟着自动调节角度，原本站立在屏幕上的叶重华变成与屏幕平行，“明天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转转，你将我的办公室按照别墅的标准改造一下，顺便把我办公用的电脑优化优化。”

“好的！”看样子自己又多了个能走动的地方了！叶重华晃晃身子切换回全息投影的状态，手机屏幕太小，看什么东西都觉得过大，还是人类的视角比较舒服。

“明天需要你的系统光盘吗？”

“不用，到时候你直接把手机连接到电脑上，我就能控制电脑了。”

第二天，项秦带着批阅好的文件来到公司，叶重华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负责天网小说版块的行政总监，这个职位看上去并不清闲啊，他究竟哪来那么多时间宅在家里？平时一定是偷懒了！

叶重华一边腹诽一边尽职地开始优化电脑，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犹如炮弹一样的人影冲了进来：“老大！终于逮到你了！”项秦冷静地侧移一步，来者没能及时调整好方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由于这台电脑并非自己的主控电脑，叶重华对系统的优化速度要降低不少，不过既然项秦没有叫他隐藏起来，他也就光明正大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了，还能旁观一出好戏。

“老大！昨天我好不容易盼到你来上班，结果等我开完会来找你你竟然走了！”来人摆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妇表情，让人直想对着他的脸踹上一脚。一身高档西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邋里邋遢的，跟街上四处流窜的小痞子似的。这个声音叶重华记得很清楚，就是上次死皮赖脸想要跟自己语音视频的狂刀！

项秦悠闲地坐进办公椅，双腿交叠，手指敲击着桌面：“正事。”

“老大你是神！不！千年是神！那个游戏太牛B了！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从进门到现在，狂刀一直处于鸡血状态就没冷却下来过，“你不知道游戏组的人都快疯了，整天以测试BUG为名在玩游戏！”

“是吗？”项秦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阅。

“哎呦，要不是为了堵住你，我也在玩！”狂刀两眼放光地迫近，“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千年挖到公司里来？”

“玩游戏？”项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上个月你的业绩下降了百分之三点六。”

闻言狂刀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叶重华忍不住喷笑出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笑声显得格外清晰。狂刀汗毛都快炸起来了，他神经质地环顾四周，可是身边除了项秦，根本看不见第三个人：“是谁？！”

“怎么？”项秦淡定地反问。

“你没听见吗？刚才有笑声！”望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狂刀满腹疑惑，“难道是幻听？”忽然他余光瞥见项秦电脑屏幕上的Q版叶重华，以及机械手正在组装电脑的桌面动画，“这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叶重华忿忿不已，却什么都不能做，板着一张脸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桌面精灵。

09.见面礼

“优化系统。”项秦仿佛读出了Q版叶重华的纠结，眼中染上笑意，“那是我的桌面精灵。”

“呦！长得真可爱！”狂刀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叶重华，“去哪里下载的？我也想要一只！”

——可爱你妹！只你妹夫！叶重华整个人都快黑化了！幸亏在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咒骂对方之前，系统正好优化完毕，他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从这台电脑上消失，回别墅发泄怨气。

“咦？不见了！”狂刀大呼小叫起来，握住鼠标想要重新调出桌面精灵。

“滚。”项秦踹了他一脚，“这个月你的业绩如果没有提高百分之十，今年你就别想休假。”

“不要啊——！”整层楼都回荡着狂刀的惨绝人寰的哀嚎。

事后叶重华听说了这件事，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哼，还给他什么机会啊？你应该直接取消他的假期！扣光他的奖金！”要不是国际法规定人工智能不得有盗窃他人财物、入侵他人电脑的行为，他早就自己出手教训对方了。

“放心，他想要达到要求没那么容易，先给他一点曙光，累死累活眼看着就要完成了结果还差那么一点导致最后功亏一篑，这种感觉才是最绝望的。”项秦老神在在地回答，他总有办法让对方永远卡在那个点上。开玩笑，敢打自己的人的主意，真是找死。

“好！”这下子叶重华的心情彻底舒畅了，将完成办公室改造所需的物件列了个清单交给项秦过目。

没过几天，项秦的办公室就变成了叶重华可以自由现身的场所。项秦一般只有在陈姨打扫别墅的那天才会去上班，撇开狂刀不算，根本没人敢硬闯办公室，所以叶重华不必担心会有人看见他，当然，看见了也没什么，毕竟他的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狂刀的全名叫秦奕诚，是项秦的表弟，秦家现任家主唯一的儿子，为人比较吊儿郎当，平生的志向就是成为天网第一编辑，进而网罗全国所有大神，他父亲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倒是希望他尽快成家，收收心安定下来。对此秦奕诚表示他还没玩够呢！他父亲只好寄希望于妹妹的儿子项秦能够帮忙把他言周教好。还别说，秦奕诚就是不敢在项秦面前放肆。

但不敢放肆是一回事，厚颜无耻又是另一回事，秦奕诚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惯用的伎俩就是软磨硬泡，偏偏还能掌握好一个度，既不会让项秦真正讨厌自己，又可以最大限度地达到目的。所以他是少数能够进出项秦别墅的人之一，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秦奕诚这一个月被项秦操练得累死累活，结果还是丢了今年的年假，并被扣掉一半的年终奖，他在肉痛的同时更是下定决心要挖出当初坐在项秦身边的那个人的资料，才对得起自己的牺牲。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一定和神秘的制作团队“千年”有关。

秦奕诚打着如意算盘，特地选择了一个项秦上班的时间去探访，正好有陈姨帮他开门，如果那个人不在，他还可以向陈姨打听消息。

叶重华正在项秦的办公室玩着电脑，就接到了来自超级管家的信息，别墅出现新访客。【姓名未知，性别男，年龄二十七，身高……体重……身体素质：健康。无随身携带危险品。身份：普通访客（可修改）。危险等级：C级（有一定危险性）。首次来访，已写入资料库。】

叶重华调出访客的影像，认出了秦奕诚，此时项秦却是在开会，没一两个小时恐怕结束不了。于是叶重华决定先回去会会这家伙，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耍一耍对方。

“陈姨，你忙着哪！”秦奕诚毫不吝啬笑脸，只有打好关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可惜这位口风紧得很，轻易不谈跟房主有关的任何话题，当然，若不是这样也不会成为这栋别墅长期的钟点工了。

“不算忙、不算忙。”陈姨客气地回答，“秦少，项先生去公司了，可能要晚上才会回来。”

“哎，没关系，我不是来找老大的，我今天就是闲着无聊过来坐坐，顺便陪你唠唠嗑。”秦奕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捧着陈姨泡的茶左顾右盼，试图查探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但大概是陈姨收拾得太干净，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我听说老大又交了新朋友？”

“这个我可不清楚，你知道的，我来打扫的时间正好是项先生工作的时间。”陈姨卖力地拖着地，言语间滴水不漏。

好吧，还真是什么都套不出来……秦奕诚耸了耸肩决定上二楼找找线索。

刚踏上二楼，他就发现走道的大理石地板上有一摊红色液体，正从项秦卧室的门缝中缓缓流淌而出，嗯？是谁打破了红酒？秦奕诚一下子兴奋了，这不正说明卧室里有人吗！他蹑手蹑脚地靠近观察房门，却陡然发现那摊液体比红酒看上去要鲜艳黏稠许多，反而有些像……血？！

秦奕诚蹲下身，近看更像新鲜的血液，他刚想伸手验证一下，这些鲜红的液体突然急速收缩，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一般沿着米黄色的房门向上攀爬，瞬间整个门面布满了毛细血管一样的血网！仔细看，这些血管还在轻微地颤动。

秦奕诚一屁股坐倒在地，震惊地仰头瞪着那些血丝迅速变黑，腐蚀门板。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穿透的窟窿，而是一颗扭曲的人头！一层暗红色的物质束缚着整张面部，人头不停挣扎着试图破开禁锢，表情痛苦，嘴巴奋力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着腐蚀的速度增快，越来越多扭曲的血色人头挤满了整张门板，它们摇晃着头颅，互相纠缠、碰撞，直到其中一颗张大的嘴无意间咬到了旁边的同类，它毫不犹豫地撕扯下同类的一块头骨大口咀嚼，这种行为刺激了其他同类，顿时所有血色人头开始自相残杀，撕咬、吞噬、争夺，场面一片混乱，秦奕诚的耳边回荡着恐怖的惨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