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曲寒风从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口中听到自己孩子是累赘的话。

“既然是累赘，为何当初生下他们？”曲寒风冷声问。

“为什么？”圣女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神奇的，曲寒风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异色。片刻后，她又道：“时间太长了，我都已经忘记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了呢……”

圣女说完这句话后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断气，只是昏迷了而已。

……

圣女的自动出现省了很多事，不过相对的，圣女在他们这里出现，左尊和教主老头的目标也会直指他们。说白了，圣女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圣女受的伤不轻，可是曲寒风绝对没有那么好心去救她，医仙也省了，就随便给她看了下，死不了就行。

“话说……我们今天才恢复了身份，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曲寒风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觉得不太科学。

这一问倒是把陆徵给问到了，他也奇怪这女人怎么就爱找了过来，之前曲寒风一直是女人装扮，他就扮演着小正太养伤。除了每天去小树林里锻炼锻炼，基本上也不外出，不可能被人发现才是。

“蛇杏草。”医仙道。

“什么？”曲寒风看向他。

“你身上有蛇杏草的味道。”

“……那是什么？”他从来都没听过什么蛇杏草好么，还有蛇杏草的味道，他从来不在身上放有味道的东西。

医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走出了房间，陆徵曲寒风也都跟上。医仙走到了屋外，绕着墙角走了走，不过两分钟，就从墙角处的碎石中找到了一条小蛇。

一条灰不溜秋的小蛇，跟环境溶于一色，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曲寒风仔细嗅了嗅，一股不是很明显的气味，似乎很熟悉……跟圣女有关的东西……

瓶子！

曲寒风进了一下房间，其实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背包里把那个不知道扔到某个犄角旮旯里的瓶子给找出来。

背包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无论多大的物件都能装进去，这不，他把很多东西直接打包装进箱子，然后直接把箱子扔进背包，既省了背包位，又省的一个个去看。

不过箱子太多也不容易找，还得一个一个看过去，索性他的东西整理的比较清爽，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装的东西。咦，可疑物……陆徵什么时候还给他写了标签进去，他怎么不知道？

装着小瓶子的箱子打开后，曲寒风就看到盖子上有张纸条，写着“可疑物”三个字，这箱子里东西相当少，就只有一个小瓶子和一块手绢。

医仙等人进来找他之前他把箱子又收回了背包，然后将那个小瓶子递给医仙。

“我一直觉得这东西有股味道，不过他们都闻不到。”曲寒风说。

医仙接都不接，只是看着曲寒风的眼神又变了。

最让曲寒风惊恐的是，医仙居然笑了！

医仙笑了！

他笑了！

笑了！

了！

虽然医仙的那个笑容真的淡的可以忽略，可是他真的笑了，而且不是讽刺，不是冷笑，而是真真实实的笑。

曲寒风和陆徵都本能的看向了西边，想去验证一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你跟我来。”医仙难得一见的笑容一闪即逝，然后撂下一句话就让曲寒风跟他走，后续半点没有。

曲寒风用眼神传递给陆徵：“我能不能不去？”

“去吧，他应该有东西要教你。”陆徵看得出来，医仙对他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尤其他媳妇那嗅觉，那叫一个神乎。

好吧，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嗅觉好的有点过分。

曲寒风和陆徵住在一家民宅，医仙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而且绝世谷的弟子们充分发挥了他们能干的本事，在住的地方给医仙弄了一间药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多的曲寒风都要以为他们是把绝世谷给搬来了。

医仙不准人随便踏入他的领域之内，所以曲寒风一直就没进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草药十分整齐的装在了竹扁里晒着，一个架子归一个架子，大概有四五十个，每个上面有四到五个竹扁。曲寒风暗暗咋舌，这么多草药，不愧是医仙。

“这里一共六百七十五种草药，给你一个时辰，找到蛇杏草。”医仙又只是撂下一句话，把曲寒风丢在院子里，自己进了草屋。

曲寒风：“……”无语凝噎。

曲寒风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路，不一会儿陆徵就过来陪他了，贴心的端了茶和点心，然后曲寒风研究各种草药，陆徵就在旁边给他喂东西吃，那恩爱秀的别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不过秀恩爱，就是医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着个小药臼坐到椅子上去捣药。

说起制药，陆徵倒是比较感兴趣，因为他的生活技能专精，而且也开始制药，关键是，他做出来的畸形怪状，他很想知道搓圆有什么技巧……

曲寒风认真的去看每一个药材，不仅仅是记住味道那么简单。相较枯燥的文字知识，还是认草药来的方便一些，陆徵就认识那么几种草药，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就不用去请教别人了。

“华谷主，这是什么？”曲寒风举着手里的草药问。

“钩藤。”

“就是您现在手里的草药吧？”曲寒风笑眯眯的说。

闻言医仙眯了眯眼，然后将小药臼递给陆徵，“这里一共七种药材。”

所以医仙的意思其实是让陆徵把药臼拿给曲寒风去闻一下味道，然后在这里这么多种药材里把七种药材找出来？开玩笑吧，这可不是玄幻电视剧，他媳妇也没学过好不好？

陆徵觉得这考验巨困难无比，可是对曲寒风而言，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手到擒来。

在他之前看过去的几十种药草中就有一种是医仙现在在鼓捣的药草之一，当然，他叫不出名字。

发现自己有这个天赋之后曲寒风的兴趣更浓，其实大部分草药晒干之后味道都有点明显了，说白了，这里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至少陆徵是这么觉得。而且各种草药混杂，要一个个区分，对嗅觉也是一个重大的负担。

顶着各种混乱的草药味，曲寒风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出来医仙正在制的药的七种药材，包括蛇杏草也成功的找了出来，简直让医仙刮目相看。

“阿嚏、阿嚏……”闻的味道太多，曲寒风的鼻子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医仙扔了一个瓶子给他，没解释，药庐的弟子小声告诉他只要嗅一下鼻子就不会再难受。曲寒风犹豫的揭开了瓶塞，一股清凉的味道涌入，顿时让他整个人舒畅了起来。

98、五毒

毫无疑问，曲寒风的嗅觉相当逆天，医仙用了二十多年才真正可以完完全全的分辨出每一种药材，而蛇杏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草药……无色无味针对一般人而言，他自己多年试验，已经有了辨别的能力。

蛇杏草是杏蛇的最爱，这种蛇不常见，甚至很多人不知道这种蛇的存在。杏蛇无毒，蛇杏草一般生长在荒漠，数量稀少，杏蛇会追逐蛇杏草的味道而去。

另外，杏蛇无毒无害，蛇杏草却是一种有着特殊毒性的毒药——蛇杏草汁会让人昏迷，昏迷却有意识，让人查不出病因，解毒的办法是喝水。

且不管圣女自己服用蛇杏草汁昏迷后如何，医仙的解释还是难以让曲寒风信服，可是他不能跟医仙坦白。

“那个瓶子我放在背包里，即使是杏蛇，也不可能隔着一个系统闻到味道。”曲寒风不能对医仙说，却可以告诉陆徵。

陆徵也在疑惑这个问题，如果系统都不可靠，还有什么可靠？

“但是圣女确实找来了这里。”陆徵道。

“嗯……”曲寒风眯起眼，看着前方的屋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

曲寒风名义上（？）成了医仙的弟子，不过医仙没有承认，曲寒风也不点破，能跟这位前辈学习，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至少萧靖是这么告诉他的。

医仙觉得曲寒风很有潜力，对药材的鉴别能力相当之强。即使如此，三天之后的书本考核还是照常进行，对此陆徵就不发表任何意见了，他尊重曲寒风的任何决定。嗯，除非医仙揍曲寒风的时候，他绝对会替曲寒风挨打……

曲寒风安心的跟着医仙闭关去了，圣女什么的他就交给了陆徵。

圣女和萧靖两个人之间有着秘密，可是这个秘密，他们不说就没人能撬开他们的嘴。

闲暇之时，陆徵和四王子去了小树林。

明教技能陆徵真的再熟悉不过，只是打架的时候不是每一个技能都能衔接上，或者说，仅凭那几个技能，根本不足以应付敌人。他需要更高的灵活性，也需要更多的战斗经验。

只有他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四王子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陆徵想保护曲寒风，他想保护少盟主，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

陆徵的武功在四王子之上，毕竟四王子虽然从小习武，但是中规中矩，比起陆徵，少了猥琐。另外，陆徵的内力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内力。

“你的内力……”四王子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陆徵是一个没有内力的人。

陆徵微微勾起唇角，“我的内力不用在意。”

四王子有些疑惑，却没有再问什么。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四王子将一个卷轴递给了陆徵。

“所有的？”陆徵接过卷轴，有点讶异。

“日月教所有的据点都在上面，你没有查到的我也查到了。”不是四王子骄傲，而是他有骄傲的资本。

陆徵手上的这份卷轴，正是包含了日月教所有据点的卷轴，之前他给过叶无情一份，但是那份只是他的手下多方查探得到的，不算齐全。

之前说过，四王子和他们是合作关系，其实这件事和四王子本身关系没有大到那种程度，可是爱情让人奋不顾身，为了少盟主，四王子这是豁出去了。

江湖武林人士再多，终究也只是个江湖，而皇帝才是天下权利最大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是江湖人，也不得不在这权利最大的人面前低头。

陆徵简单扫了一眼卷轴，上面的地点比他之前给叶无情的要多很多。

“谢了。”有了这份东西，相信教主也坐不住了。

四王子知道陆徵是个有野心且报复心强（你看错了）的人，如果他是敌人，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敌人，不光是他，曲寒风那诡异的能够招五毒的本事也让人不寒而栗。

也幸好，曲寒风和陆徵不是他的敌人。

“徐杰的事……谢谢了。”如果不是他们，徐杰真的可能就跟他阴阳相隔，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当时四王子的情绪陆徵还是看得很清楚的，换做是他，曲寒风是少盟主，估计他已经崩溃。相对而言，四王子已经够坚定了。

“要谢，就谢我媳妇吧。”陆徵笑眯眯地说。

四王子：“……”

对于陆徵那么自然的把曲寒风称为媳妇，四王子表示他接受无能。

“你和曲寒风……”四王子发现，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来形容陆徵和曲寒风的关系。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陆徵明知故问。

四王子蹙眉摇头，想了想，还是问：“你跟他是怎么……在一起？”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是陆徵先跟曲寒风说明白，还是曲寒风先说，然后对方听到后是什么反应，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他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来，我慢慢告诉你……”陆徵心里打着算盘，现在四王子跟他是合作的关系，一旦日月教从武林消失了，他们的关系也就结束。四王子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大靠山，他不想着巴结，不过，有点后台基础还是比较好的。

感情问题上，陆徵绝对是师父。别看四王子一副高冷的样子，在对上感情的时候，他真的很不知所措，明明喜欢，就是不敢开口；明明已经多次想要放弃，可是一看到那个人的脸，完全没了那个勇气。

关于这点，陆徵丢给他一个问题：现在少盟主对他还像之前那样有着深仇大恨吗？

……

现在的少盟主对四王子绝对不是被抢了女人后森森的仇恨，曲寒风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石阶上神游天外的少盟主。

少盟主不经意的碰了碰自己的唇，后脸色红了一下，又突然变白，紧接着皱眉，又很无奈。整张脸比调色盘还要精彩，曲寒风就一直看着，遗憾的是他没有摄像机。

过了大概十分钟，少盟主终于发现了曲寒风，这让他又一次变成了调色盘。

“曲少侠……”少盟主抱拳跟他打招呼。

曲寒风颔首，问道：“少盟主今天觉得如何？”

外伤他是给少盟主医好了，骨头的话还是医仙出的手，据医仙说，少盟主距离心脏的那根肋骨差一点被切断了。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出来晒太阳，不需要继续躺着了么？

“很好。”少盟主回答道，“几日来一直没见曲少侠，都没机会跟曲少侠道谢，多谢曲少侠救命之恩，徐杰没齿难忘！”

原来少盟主叫徐杰……

“少盟主客气了。”曲寒风赶紧回个礼，这小孩还是很有礼貌的。

“不是客气，曲少侠救的，是徐杰的命！”少盟主说的相当严肃。

命，一个人只有一条，失去了，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换做曲寒风，如果他在奄奄一息之际被人救了，他也一定会心怀感激，而且这份恩情，不是简简单单的挂在嘴上就罢了。

“先前看少盟主在想什么，少盟主是不是被何事困扰了？”曲寒风不讨厌徐杰，甚至觉得这家伙有点萌萌的，不过最萌最逗比的还是他家喵。

说起这个，少盟主又要红脸了。

“曲少侠叫我徐杰便可……”少盟主看向其他地方，支支吾吾道：“在下并没有想什么……”

少盟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我看，少盟主是为情所困。”曲寒风还没开口，女人的声音就先说了出来。

曲寒风和少盟主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除了珍珠翡翠，还在这里的女人就只有圣女。

圣女的危险性很高，因此医仙用他独门点穴法封住了圣女全身各大穴道，现在的圣女有武功跟没武功一样。可是，这个女人还会用毒，这点必须得在意。

“你说什么？”原谅少盟主的敏感，现在他见到女人和日月教的人都没好感。

“少盟主是为情所困，曲公子可有帮助之法？”圣女望向曲寒风，和少盟主相比，她显然对曲寒风更有兴趣。

曲寒风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少盟主说：“少盟主，你的药该煎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曲寒风很讨厌圣女。

少盟主也讨厌圣女，“在下一起去。”

圣女会因为曲寒风和少盟主的讨厌而恼羞成怒或者羞愤？太天真了，如果她那么容易动情绪，她就不是圣女了。

圣女不冷不热的看着曲寒风和少盟主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这笑容落在了萧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