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神——易修罗
易修罗  发于:2015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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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星君眼中流露出不舍:“不瞒你说,早在上万年前,你尚未修炼成人时,我便已看到了你今日的结局。这几千年来,我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让你脱身的办法,哪怕知道结局是不可扭转的,仍不自量力地想要一试。”

“可就在刚才,当我再次卜到你的将来时,就知道千年来的努力最终还是付之一炬,之所以说那么多,大概只是因为为师的不甘心吧。”

“师父,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之所以来到天庭,是为了寻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但是你刚才却说,我回来,是为了完成我的使命,那么现在,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如果我临阵脱逃,神民就会认定我是一个骗子,这跟统治者强加于我的罪名又有何两样?我会用鲜血向每一个神证明,爱情是值得用生命去扞卫的。”

大白星君叹息着摇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神不为己,天地不容,圣父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受推崇了,爱徒又何必一意孤行?”

“大概是因为我的存在,并不是以满足大众的喜好为意义,更何况,能与玄霖死在一起,这才是我自私到极致的愿望。”

凌泽白对师尊深深地作了个揖:“感谢师父多年培育之恩,容徒儿先走一步了。”

礼罢,他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小胭等候在正厅外:“主神,你进去那么久,跟师尊都聊了些什么啊?”

凌泽白不答反问:“你还记不记得,自我上次醒来至今,已有多久了?”

“当然,到今天正好一年。”

“一年……”凌泽白低声复述着,“地上一日,天上一年,我想我懂了。”

小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神你懂什么了啊?”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日,天上一年,互为一日,互为一年。一年一日,相差虽大,但在永恒的时间中,一日一年,皆为一瞬,一瞬和一瞬之间,又有什么差别呢?”

小胭挠挠脑袋:“主神,我都快被你绕蒙了。”

凌泽白冲她笑笑:“你多多保重。”

“……哈?”

凌泽白抬头望天:“可惜今晚的首映式看不成了。”

“诶?主神你不去了吗?为什么啊?”

行刑者守在星君府外,但见他们要抓捕的对象白衣飘飘、脚不染尘自远处走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人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在这样的形象面前,行刑者只觉自惭形秽,渺小卑微,所做之事,皆为不被原谅之罪。

他下意识地把手铐往身后藏了藏,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来此地的目的。

凌泽白走近后只问了他一句话:“玄霖呢?”

行刑者低头俯首:“有同仁去请。”

凌泽白点头:“那么走吧。”

行刑者到底还是没有为他戴上手铐,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凌泽白身后,宛如一个守卫。

他们方走出几步,就听小胭在身后指着高高悬挂的镜屏喊:“快看!是玄霖!”

凌泽白立即止步抬头,玄霖被行刑者押解着出现在镜头里,周围堵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

“玄霖为什么总督会下达对你的逮捕令?”

“听说你跟人之子感情龌龊是真的吗?”

“他是不是用妖术诱惑了你?”

“玄霖可不可以请你解释几句?”

玄霖停住脚步,面对镜头:“我跟泽白从来都没有过感情龌龊,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世界上最真挚,也是最纯净的感情——那就是爱情。”

记者群里爆出一阵惊呼,玄霖不加理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曾经跟每一个神一样,不懂得爱情,是泽白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对我而言,爱情就是拥抱时的怦然心动,是相处时的光阴恨短,是分离时的朝思暮想,是明明不喜欢下棋却觉得能跟他一起下棋是最幸福的事,是他在问我为什么不会飞的时候恨不得生出翅膀,是想保护他不让他受一丁半点的伤害,却又自私地想在最危险的时候留他在身旁。是只要有他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不会枯燥,是第一次觉得永恒的生命不是很长,是感谢自己是永生的神,未来无限的厮守都嫌短暂。在他握住别神的手时我学会了嫉妒,在他不肯透露我的将来时学会了猜忌,在把他关在门外避而不见时学会了痛苦,在相处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一秒中,在他的每一言、每一行、每一颦一笑里,学会了爱。”

“有一个人,他不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中,不在遥不可及的大地上,也不在长篇累牍的经文里,他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教会了我人的一切。”

“在遇到他以前,我不信人,是他让我相信了这世上有人。”

“凌泽白,你就是我的人。”

凌泽白脸上一烧:“作为一个曾经的人,你这样的情话,实在是太犯规。”

他转头对行刑者笑着道:“对不起,耽误时间了,现在让我们出发,与我的神团聚。”

小胭尖叫着扑上来,却没有抓住他的衣角。

行刑场,神山神海,人之子将在此得到神罚。

“我以统治者的名义,制裁尔等犯下的罪:犯神凌泽白宣扬氵壬学邪说,以人之子名号妖言惑众,蛊惑神心!犯神玄霖,误入歧途,不知悔改,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尔等二神,混淆黑白,颠倒阴阳,罔顾神伦,无视纲常。所作所为,神人共愤,是以圣人落下龙石,以示惩罚,导致疾病肆起,牵连无辜!”

“犯神凌泽白与玄霖,触犯人威,罪不可恕,是以判处极刑,以警众神!”

“来神啊!”邹世春扬声高喊:“引天火!”

“哎,这位大哥,”凌泽白低头,“敢问尊姓大名?”

“王二狗。”

“好名字。二狗哥,麻烦你把两个十字架钉得近一些好吗?”

王二狗默默照做,凌泽白和玄霖的指尖总算能碰到彼此。

“天天喊着烧死那些秀恩爱的,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被烧死了。”

玄霖微笑地望着他:“还有什么遗憾吗?”

凌泽白使劲地想了又想:“刚才那句情话,你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很遗憾。”

“我可以为你再说一遍,”玄霖压低声音,用极具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凌泽白,你是我的人。”

凌泽白脸又红了:“再听一遍还是很犯规,这么总裁的句子从神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想让人仰望呢?你再说一句,你这个磨神的小妖精。”

玄霖照做:“你这个磨神的小妖精。”

“啊啊啊啊,”凌泽白激动地浑身扭动,“可惜你被钉着,不能给我跳小苹果。”

“但是我可以唱,”他抒情地演唱起来,“摘下星星送给你,拽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凌泽白热泪盈眶:“有生之年能听到男神为我一人唱小苹果,这辈子也值了,”说完他大喊:“点火吧!无论人生还是神生,我这一辈子无遗憾了!”

荧粉漫天纷飞,扬洒在他们身上,凌泽白的月白色长袍很快覆盖了一层幽蓝的荧光。

“我明白之前你说这种自带荧光的粉末很漂亮的意思了,”凌泽白感慨,“不过这特么真的不是磷粉么?”

一阵轰鸣自远方传来,神们侧耳倾听,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恐:“落龙石了!要出大事了!”

“神要处死人之子,众人发怒了!”

一声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第三声、第四声……

八枚龙石一个连着一个,尽数落下,所有的神都惶恐地跪倒在地,向大地叩首:“人迹!圣人显迹了!”

“不要再逆地而行了!速速释放人子!”

“释放人子!”所有神都喊了起来,“赦他们无罪!”

“赦免无罪!”

邹世春慌张了,但还是不顾一切地下了命令:“行刑!”

“你说,我们死后会化蝶吗?”凌泽白突发奇想。

“无论你化蝶、化灰,还是化成狗,我都愿同你一起。”

“呸,”凌泽白笑,“你才化成狗,我只想安静地化成一个雪糕。”

不,用这个作为临终遗言太不霸气了,凌泽白发誓要想出一条让世神震惊的话来。

“我种下爱情的种子,总有一天会长出果实,待到爱情遍地开花那一天,人会宽恕你们的罪!”

火炎焱燚,染蓝天际。

“我们烧死了真正的人!”众神愤怒了,“打倒邹王朝,我要谈恋爱!”

“打倒邹王朝,我要谈恋爱!”一呼百应。

神们冲过去,邹世春在护卫的掩护下狼狈逃跑。

“快看!”有神指着天火燃烧最旺之处,所有神循声望去,只见烈火中飞出两只蝴蝶,一玄一白,展翅翩飞,缠缠绵绵,直至远方。

——神届亥子714年,人之子被处死在十字架上;亥子715年,革命军揭竿起义;亥子737年,邹王朝被推翻。新帝上任,改写律法,准许恋爱自由。后其他诸国纷纷效仿,从此神界再无爱情禁令。

——与恋爱相关的产业层出不穷,月老、丘比特、维纳斯等从房产中介跳槽,开起了婚姻中介,宙斯逢网友面基必约炮,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举办了隆重盛大的婚礼。

——后神创立了泽白教,教内信奉凌泽白为主人,他的爱神玄霖亦被封人,二人的人像被竖立在泽白观旧址,生生不息地为世神所瞻仰。他的信徒在天庭各地传播教义,广修教堂,后发展为神界规模最大的宗教之一。

******

凌泽白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吓了一旁的小胭一跳。

经过了短暂的错愕,对方总算反应过来,激动地一把将他抱住:“小白!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被雷劈死了呜呜呜呜!”

凌泽白有片刻的恍惚,他看了看周围医院模样的布置,又低头看了看病床上的自己:“我昏迷了多久?”

“足足一整天,你可把我吓死了。”

“地上一日,天上一年么……”凌泽白喃喃自语。

从病房外传来骚动,凌泽白不解地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那道雷不仅劈到了你,还牵连到你旁边的明星嘉宾,玄霖也跟你一起入院了。现在媒体记者和粉丝包围了整个医院,我一直守着你,也不知道亲爱的男神他醒了没有,”小胭抹着眼泪说。

“他醒了,”凌泽白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是你在看镜子里的你,还是镜子里的你在看你?”

“什么?”

凌泽白回答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拥抱:“谢谢你,你真是一只好鸟。”

小胭在原处愣了半天,最后勃然大怒:“凌泽白!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凌泽白早就已经冲到了病房门口,恰逢苏醒后的玄霖打此经过,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右手。

一片空白,不见未来。

玄霖刚刚做了一个漫长又荒诞的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神,这会儿手莫名其妙被人抓住,想也不想转头呵斥:“你做什么!”

梦中的少年,不,一个由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修炼成的人,冲他咧开嘴,露出一齿白牙。

“帅哥,你相信有神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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