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翻了个白眼，“以后，不要给我问这种白痴问题。”

“呵呵……”

“小熏，过来，上台了！”裴玄朝这边招手。

“来了！”魏熏转过头来对周澜说，“澜哥，给我一点鼓励吧。”

周澜张嘴想要说什么，魏熏已经抱住了他，停顿了大概有三秒钟，他才低声说，“谢谢了，澜哥，我会加油的，你就看着我吧。”然后放开，向SUNNY三人跑过去了。

周澜望着魏熏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才往前台走去，那边的四人已经留下了一个位置给他。

坐在台下看着，又是另一种心境。此时台上的魏熏，光彩夺目得似乎和刚才那个在后台别扭的人是两个人，真的像是一个闪烁的明星，他和其他三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不过是一个替代者，是一个曾经被那样咒骂的新人。

周澜在那些如潮的尖叫声中，听到了“SOULV”和“魏熏”的应援声，他心里无比宽慰。

魏熏，还有自己身边的四个人，也许他们的舞台经验确实很少，可是他们都尽力地让自己适应舞台，并凭着自己的舞台天赋发挥着最好的自己——其实他们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孩子。

周澜想到了在之前魏熏问自己的问题——

“澜哥，你觉得，我们能走到多远？……我们能不能走到像SUNNYPOP这么远，甚至是更远？”

那个时候，周澜的回答是肯定的“是”，没有别的答案了。可是，作为一个在这个圈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或者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尤其是在这个圈里。

但是，周澜还是会说“是”，他愿意相信这是唯一的答案。只要他在，他都会努力去创造这个“唯一答案”的条件，直至最后……

不知不觉，演唱会已经接近了尾声……

“彭！”舞台上的冷焰火放射出来，台上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那五彩的舞台灯光和璀璨的焰火中，他们犹如站在一个不可亲近的神坛之上扮演着神圣的角色——这就是明星的光环，让台下的人为之迷醉，趋之若鹜。因为遥不可及，因为种种美好，所以才无可自拔。

在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声中，周澜闭上了眼睛。终于结束了，谢幕了。虽然台下绝大多数人呼喊的都不是SOULV的名字，可是他相信，总有一天，在这里，或者是在一个更大的地方，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了“SOULV”这个名字疯狂喊叫，他们，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舞台，无可替代。而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还是守在他们身边的吧。

“澜哥。”

周澜睁眼，看向旁边叫自己的陈鹭。

“我们也会站在这里，对吗？”

其他三人同样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周澜，尽管在那变换的灯光中，每个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可是那眼神却是一样的。

“是。”还是这个答案，肯定的答案。

然后那四个人无声地笑了，加上站在舞台上，对着台下鞠躬的魏熏脸上灿烂的笑容——构成了周澜脑海里这一晚所有的记忆。

12.    发烧了

SUNNYPOP的演唱会比预计的要成功，即使一开始针对代替吴瞬位置的魏熏不满，可是事实证明，魏熏的表现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他们把自己的部分演绎得很好，够饱满又没有抢掉SUNNNYPOP的风头，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加上事后SUNNY三人终于出面，对魏熏毫不避讳地大力赞赏和感激，SUNNY粉丝们对魏熏SOULV的怨言也就少了，甚至也有了一些肯定的话语。而SOULV的粉丝更不用说，这是自家偶像魅力爆发的舞台，一片叫好声。最重要的是，这次的演唱会确确实实让很多路人认识到了SOULV的实力，粉丝的数量也逐渐上升。

而魏熏还来不及怎么休息，就投入了接下来的专辑准备中，为了金色演唱会，他落下的课程实在太多，必须一一补上。

高强度的录音和拍摄进度导致的结果就是，魏熏感冒了。

魏熏是那种身体一直很好的人，据他自己说，已经一年多时间没有感冒过了，所以这次的感冒就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了。

艺人通常不会轻易去公立医院，去私人医院或者诊所的比较多。周澜带着魏熏在相熟的私人诊所里挂了一夜的吊瓶，可是第二天一早，魏熏的情况还是不大对，神情也有些恹恹的。

周澜的手掌放在魏熏的额头试了试，摇头，“还是有点温度。我打电话和他们说一下，今天的拍摄取消。”

魏熏抬头，脸上还是有些不大自然的潮红，眼睛里也透着些水意，如果不往病人那方面联想，确实多了好几分的艳色。他看着周澜摇摇头，“不用了，澜哥，我已经好多了。”

“生病的事可大可小，不要给我强撑。”周澜神情严肃。

魏熏拉住周澜的手，或许是因为生病，说话难得带了些许撒娇意味，“澜哥，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就一点烧，不影响拍摄的，也许跳舞的时候出个汗，差不多就好了，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场拍摄了，拍完了就结束了，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周澜犹豫了下，确实，现在的行程真的容不得一点耽搁，专辑发布和签售的时间都已经公布出去了……

“小熏，你真的确定自己可以坚持住？”

“嗯，澜哥，我没那么弱。”

“好吧，如果有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澜哥。”

周澜开车带着魏熏直接去了公司，倪斐他们已经到了，摄影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虽然是最后一场拍摄，可是大家依旧很严谨，每一个细节都不容许马虎，所以可能一个cut下来就要重复四五次，拍个半个来小时。周澜对魏熏还是不放心，在一旁就盯着魏熏看，一旦他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他就准备叫停。魏熏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表面上看上去柔顺服帖，其实骨子里倔强强硬，不是一个会示弱的人，又是个完美主义，事事都追求完美——这个孩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可是连着两个小时的拍摄，魏熏始终都没有表现出异色，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提膝转体，甚至倒立都做得很好，而且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他的眼神也表现得很好，和他沟通时都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有一点，他今天的汗流得比往常多，周澜看到他在背对镜头的时候在悄悄擦汗，不止一次了，而且他的喘气似乎也比往常要严重一些……周澜越看越觉得不好，终于等到了导演满意说“卡，OK了！”，周澜快步走过去，停在了魏熏面前。

“澜哥。”魏熏望着周澜，浅浅地笑了，“拍完了。”

周澜看到他脸上几滴滑落下来的汗，皱眉，拿出纸巾给他擦汗，“你就逞强吧，流了这么多汗。”

“澜哥，我也流很多汗啊，你也帮我擦吧。”闫奚顶着毛茸茸的卷毛凑了过来。

周澜看了他一眼，把整包纸巾扔给了他，闫奚扁扁嘴，小声说着“偏心”。

“澜哥本来就偏心魏美人的啊。”沈黎和陈鹭从后面过来，陈鹭还大力地拍了下魏熏的肩膀，虽然力道不轻，可是他们平时都是这么玩过来的，魏熏只是看着弱，其实力气也不小，通常他会揍回来，只是这一次没想到这一拍直接把魏熏给拍倒了——真的倒了，魏熏往前扑去，周澜及时接住了他，后退了一步被身后的倪斐扶住——

魏熏抱住周澜，呼出一口浊气，才在周澜耳边说：“澜哥，真的撑不下去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哇，陈鹭鸶，你把魏美人给拍晕了！”沈黎瞪眼叫道。

陈鹭看着自己的手掌觉得不可思议。

“都发什么呆？”周澜翻了个白眼，“帮我把手，送小熏去医院。”

“哦……”

刚刚完工的摄影棚里，又是一阵慌乱。

13.    陪床

魏熏的高热虽然降下来一些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周澜让另外四个人回去休息，自己在诊所里陪床。

因为发热的关系，魏熏额头密布着细汗，周澜用毛巾给他擦汗——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到魏熏最弱的一面。魏熏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不舒服还是因为梦到了什么。魏熏平时总是习惯性地对人笑，会给人一种似乎无欲无求，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周澜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魏熏的时候……算起来也快两年时间了，在五个人中，周澜和魏熏是认识最久的。那个时候因为和郑墨千打赌输了，周澜不得不重拾经纪人的行当，并接下组新团的case。他们五个人每一个都是周澜挖回来的，魏熏是第一个。那是一个圣诞节，周澜在马路边，看到坐在甜品店窗边的魏熏。魏熏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帽子下那张脸眉眼清秀，天然精致，带着一种男女莫辨的中性魅力。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点了一堆的东西，却没有要吃的意思，看着窗外的圣诞树发呆，一动不动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周澜就是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寂寞，那种茫然的气息。周澜走进了甜品店，在魏熏的对面坐下——

“我是WT的经纪人周澜，你有没有兴趣来WT参加新人面试？”

魏熏转过头来，和周澜对视，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变化，那么近距离看，周澜有一种面前的人是一尊不真实的人偶娃娃的感觉。

良久，魏熏才拿起周澜的名片看，他的手指摩挲著名片上周澜的名字，然后说了一个字：“好。”

周澜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而他后来和魏熏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发现，魏熏是一个戒心极强的人，而且如果以他自己的个性，未必会主动走艺人这条道路，可是，当时，魏熏就这么答应了。

在那后来，更让周澜吃惊的是魏熏的学历——他是国内数一数二大学的毕业生，专业是似乎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法学系。这样的一个人选择艺人这条路，确实匪夷所思。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管在出道前训练有多么辛苦，遇上了怎么样的挫折，魏熏从来没说过泄气的话，更别说放弃了，他认真地做好自己的事，似乎还颇为享受，从他的笑容里周澜可以分辨得出他是不是真的开心。魏熏的心理历程是怎么样的，周澜不知道，他也从没提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似乎从加入SOULV开始，他代表过去的那一扇门就已经关闭上了。

周澜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这支SOULV的成员各自都有自己的一些问题，可是只要不和现在有冲突，周澜都不会去探究，他觉得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一些私人空间，包括他自己也一样，所以他不会浪费过多的好奇心。

这时，周澜看到魏熏的眼睫毛颤动了下，然后眼睛慢慢睁开。

“小熏？”

魏熏看到了周澜，嘴角上扬，眼睛因为湿润发亮，“澜哥……”

“感觉怎么样了？”

“不舒服……头晕……”魏熏现在没有逞强了，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医生说你还要再休息，明天应该会好一点。”周澜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想吃。”魏熏直接拒绝了，“澜哥，我想喝水。”

“好。”病人最大，现在魏熏说什么周澜都会满足他。

周澜倒了水，喂魏熏喝了，小孩又有别的要求了——

“澜哥，有点冷，能开空调吗？”

“你在发烧怎么能开空调？”

魏熏拉住周澜的袖子，“那澜哥，你可不可以上床陪我？”

“一张床？”周澜有些犹豫。

魏熏的眉头又拧起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澜，“澜哥，你怕我传染给你？”

“那倒不是……”周澜本身是不习惯和人同床的，可是想到眼前的是个病人，还是算了——“好吧。”

周澜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下，换上了睡衣才返回来。魏熏把另一边被子掀开，笑盈盈地看着周澜上床，然后他很快靠了过去，一只手还环住周澜的腰，蹭了下：“澜哥好瘦啊……”

“小熏，你过去一点。”周澜想要把魏熏的手给拿开，可是作为病人的魏熏力气却没有一点减弱，只是体温稍微烫了一点——不过，这样他还会感觉冷？

“不要，我想要靠着澜哥。”魏熏很固执地不放手。

和一个同性在床上搂抱在一起，周澜反正是觉得别扭的——可是，这是自家生病了的小孩，想到这个，周澜又释然了——生病了嘛，难免会任性一点的，就由着他吧。

周澜以后会慢慢明白，同情和纵容有时候真的是要不得。

“澜哥会觉得讨厌吗？”魏熏贴着周澜，小声问。

“还好。”

“因为是我澜哥才觉得不讨厌吗？”魏熏又问。

“……应该是吧。”周澜含糊地回答。

在周澜看不见的角度，魏熏嘴咧得更大了。

“我也是，”被子里，魏熏一只手摩挲着周澜的手指，“只有澜哥才可以。”

周澜确实感觉到魏熏对自己的依赖，当然，他也喜欢这样的依赖。

“我记得小熏你对自己床的洁癖很严重，是因为这里是医院的床所以无所谓了吗？”以前其他人上的他的床魏熏肯定会黑脸，而且毫不掩饰地嫌恶。

魏熏轻笑，“我不是说了吗？因为是澜哥才可以。”

“好荣幸……”周澜的嘴角扯了扯，“不过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魏熏顿了下，“澜哥介意我交女朋友吗？”

周澜还真的认真想了下，“现在当然不行，公司的禁令你知道的。你们每个人都一样，这一条不能违背。”

“我问的是澜哥，不是公司。”

周澜一本正经：“在这一点上，我和公司是保持一致的……”

魏熏往下移了移，在周澜的颈处又蹭了蹭，“真没情趣……”

“什么？”周澜没听清楚。

“没什么……”

周澜想着，难道生病了就变得这么别扭了吗？

室内恢复了沉默——也许是因为之前太累了吧，或许也因为身畔人身上的热度，周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皮愈来愈沉，就睡着了。

魏熏仔细听着周澜浅浅的呼吸声，手下的触感都在提醒自己，这是真实的。他侧身看着周澜的睡脸，端正的长相，当然和艺人一比，不会显得出众，可是这张脸即使经常呈现严肃的态度，也能给自己带来安心和温暖。或许是因为疲累吧，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有些淡……魏熏伸出手，指尖轻触饱满的嘴唇，眼眸里的光暗沉了下去……终究还是收回了手，脸贴在周澜的颈侧，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科隆香水味道入了眠。

这晚，一夜好梦。

14.    半月会

半月会是几个主要经纪人和执行长一起对旗下艺人工作讨论的日子，而这一天，难得在公司的BOSS郑墨千也参加了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