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步辰都不能接受。

这要怎么办！

步辰烦躁得想打人，他走进死胡同里了。

雷宸也看出步辰心里有事，可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或是直言询问，步辰都说没事，雷宸也只以为他为袁少他们的死难过，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当某天于瑶从外面回来后，他突然高兴的跑到步辰面前。

“之前那样预言师在寻找一种在光明教廷那里才产的稀有材料，他承诺只要有人将材料弄来就可以换他一次预言，于瑶运气好，今天在一个黑市新来的流亡汉子手里买到了，我们明天就去找预言师。”

步辰最近的心情指数一直处于跌停状态，见雷宸一脸高兴，他不想让他跟着不高兴，便强装着笑脸点头。

第二天，雷宸带着步辰和于瑶去找预言师，步辰依旧没想出能够圆满解决的办法，走起路来脚下轻快不起来。

“我有种感觉，预言师的答案不会那么简单。”

不知什么时候步辰已经落后雷宸几步，于瑶跟着与他走了个并肩。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那答案是好是坏？”步辰嘴巴动动，干涩道。

于瑶：“我感觉，很坏。”

步辰闻言重重地垂下头，他就知道这该死的系统玩到这一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于瑶看着步辰，将她最近预感到的东西埋到了心底，也许她也瞒不了多久了，那个九阶的预言师一定可以看得出来，步辰与她和雷宸不一样，她看到了两个世界的交错，模糊不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回家的路就在步辰身上。

163、

预言师住的地方很大，说是宫殿也不为过，外观和内里的装饰都是符合黑暗主城的黑暗华丽风。

托各种小说和连续剧的福，步辰原以为他们会被拒之门外，然后进个门就要上演一出被守卫狗眼看人低挡在外面的狗血剧，可实际是，他们才说明来意，就被客客气气的请了进去。

九阶强者，不用特别说明，步辰也知道那是需要仰视的存在，更不用说是九阶预言师这种存在，估计在整个黑暗主城之中，除了黑暗教廷的教皇，就他最牛，没想到见他这么好见。

步辰几人被请到了大殿之中，一个男人侧身站在大殿一侧的窗前看风影，虽只看到半张脸，也能看出这人面相温和年纪也轻。殿中只有这么一人，步辰好奇的看了那人几眼，察觉到步辰视线，那人转过脸来，对着步辰笑了笑。

那笑容很好看，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通透，步辰先以为这是预言师的管家、追随者之类，这一下又觉得不像。

带着步辰几人进来的人向雷宸要了材料逞到那男人面前，那男人看也没看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步辰身上，透着些趣味。

步辰被看得心里发毛，直到雷宸微微侧身将步辰挡住，那男人终于收回视线。

宫殿中最显赫的地方摆放着黑玉石的宝座，他走到座前坐下，步辰这才恍然，这人原来就是他们要找的九阶预言师。预言师摆了下手腕，那个捧着材料的守卫低着头恭敬地拿着材料退下了。

“黑暗主城的中央，有一座上古遗留下来的传送阵，第一代的黑暗主教曾用它传送数十万的黑暗大军到光明主城，只差一点就此统一了这片大陆，当时黑暗主教就说，这是黑暗神留下的传送阵，拥有神的力量，只要找到适合的接引之石，传送阵就可以将人传送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预言师淡淡的话语，顿时叫雷宸与于瑶激动起来。

雷宸道：“多谢！”

预言师：“不需要道谢，你们找到了我需要的材料，我就要兑现我的诺言。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们需要的接引之石在哪里，很简单，流尽你最爱之人的心头血，接引之石就会出现。”

雷宸眼中的笑意顿时凝结：“……”

步辰在预言师的视线再次落到身上时，有种浑身一冷的感觉。

雷宸的最爱之人应该就是他吧，流尽他的的心头血，那他不就死了？

也许是嫌弃这消息还不够震惊，预言师又笑了一下，视线落到步辰戴着龙珠的手腕上：“看在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材料的份上，我还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件你想要知道的事，你在找的东西，同样在流尽你最爱之人的心头血之后就能出现。”

步辰冲口而出：“不可能！你胡说！”

预言师不因步辰的冒犯而生气，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笑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容之下充满了某种了然之后欣然看戏般的恶意。

三人不再有说话的机会，就被预言师的护卫赶了出去。去找预言师之前他们预想过很多种结果，却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得到了他们追寻许久的答案，可这个答案的却这么不能让接受。

步辰的心里乱成一团，估计雷宸同样也是，一路回去三人没有说一句话。

原本步辰只要纠结他们各自回家的生离，现在这一闹，简直升级成死别了，还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要不要这么坑爹啊，系统，到底要玩什么！我不玩了！我不玩了不行吗！

系统装死和装聋都显得比较有心得，接下来就算步辰再三辱骂，系统也没有动静，这种“反正你/你爱人要死了，不和你计较”的味道更叫步辰发狂。

黑暗主城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广场，上古遗留下来的传送阵就在广场中央。从高处俯瞰，传送阵的魔纹组合成一头巨大的魔龙，侧首展翼欲飞，细长的尾部高高扬起，魔龙的身上覆满鳞片，唯一能看到的一只眼睛处空洞洞的，硬生生将一只栩栩如生的魔龙去掉了所有生气，变成一幅石头的壁画。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传送阵再也没有人能够开启，早已废弃，当年关于这座传送阵如何如何伟大的光辉事迹步辰没心情关注，发呆地坐在传送阵边上的石阶上，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流，不少人虔诚狂热的对着传送阵参拜回忆昔日荣光。

步辰研究了很久，整个传送阵唯一可以放所谓接引之石的地方，就是传送阵上魔龙的眼睛处，步辰之前跑到那里比了比魔龙的眼睛，网球大小的一个窟窿，把他的心挖出来填进去估计差不多，什么心头血流尽就会出现接引之石，怎么出现啊？就算他心脏里长个结石也结不出这么大的来吧！

预言师一定是在骗人！

“天晚了，回去吃饭了。”

步辰回头，雷宸站在他身后。

“嗯。”

两人都不去触及那个话题，步辰默默的跟在雷宸身后，雷宸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行，牵着他的手一起走。

回到住的地方，于瑶已经将饭菜摆上桌，四菜一汤，步辰不挑食，每个菜都觉得好，完了还喝了一碗汤。

于瑶饭菜都没动：“雷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雷宸正在夹菜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于瑶：“昨天我进阶了，预言师没有骗我们，他告诉我们的是唯一的方法。”

于瑶拿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插在木制的桌上，锋利的刀尖轻易刺入木头中，看得步辰骨头一冷，他想站起来，才一动脚下一软整个人就一头栽倒在地。

雷宸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于瑶，“你对他做了什么？”

步辰只剩下眼珠子还能动弹，他也看向于瑶。

于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两人：“雷哥，我知道你一定下不了手，所以我帮你！我们走到这里，大家都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家的办法，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我想回家！”

雷宸一瞬间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他将人抱起来，绕开于瑶去找医生：“如果回去的办法是要同伴的性命为代价，那我情愿永远不回去。”

于瑶憋红了眼睛从后面追上来，喊道：“步辰不是我们的同伴，他算什么同伴，他根本不是和我们一样穿越来的，你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放弃回家的路，值得吗？我要回家！我想我爸爸，我想我妈妈，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

雷宸仿佛没有听见身后小丫头的哭喊，抱着步辰走远了。步辰没什么事，只是暂时的被麻痹了知觉，雷宸还没有找到医生，步辰便恢复了行动力。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人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在路上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广场的传送阵边。

于瑶的话步辰都听见了，她只是想回家，她没错。如果他是于瑶，或者他想要的龙珠不是要流尽雷宸的心头血，或者他没有喜欢雷宸，也许他也会做和于瑶一样的事。他没法讨厌于瑶，何况于瑶也没有对他下狠手不是。

看出雷宸的情绪低落，步辰想安慰他，可千言万语，有太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步辰。”雷宸突然站定，伸手拉过步辰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步辰轻轻“嗯”了一声，靠在雷宸胸前。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雷宸顿了一下，“我们就在这里留下来怎么样，我们可以把现在住的地方买下来，我已经八阶了，在这里只要有实力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我养你和于瑶。”雷宸的手指摩挲着步辰手腕上的龙珠。

我可以不回去，你是不是也能为了我放弃你要找的东西，和我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

最终，雷宸还是没有问出这一句话，但他知道步辰能懂。

步辰又“嗯”了一声，雷宸愿意为了他不回家，在这么个见鬼的世界待下去，他很想答应，可是他却答应不了，即使他能不要龙珠，愿意与他一起困在这个游戏里，他也留不下来。

眼睛好酸，要是哭了也太娘了，他喜欢男人不代表他就是娘。

拼命眨着涌上来的眼泪，系统控制面板上的倒计时还是那么清晰，3天。

2天。

1天。

步辰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管于瑶的问题，他站在大大的传送阵前，心里一片茫然。

他踩着魔龙的身体一步一步走着，从脚走到翅膀，从尾巴走到头部，他蹲下身，手指摸着魔龙眼睛处的窟窿，许久之后，又将手放回到自己胸口，心脏怦怦怦的跳动着。

雷宸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片刻也不敢远离。

天空开始飘落雨丝，细细密密，缠缠绵绵。

这雨下得还真是应景。

雷宸默默撑着雨伞，为步辰撑起一片天空。步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这该死的游戏，他都要变成忧郁青年了。

手掌按在雷宸的胸口，感受着其下的跳动。

“对不起，雷宸。”

这个选择题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难的一个，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但幸亏他还有机会。

【离本关关卡结束还有0时0分10秒】

不紧不慢的倒计时，步辰仿佛看到了他初被传送进游戏那会儿，只是那会儿的心情是茫然与愤怒，现在依旧是茫然与愤怒。

【3——2——1——游戏限时结束】

【叮！未在规定时间内按照攻略得到攻略物品，玩家本关卡攻略失败】

【叮！系统接下来玩家进行随机惩罚，然后刷新本关卡，请玩家做好准备】

【叮！随机惩罚传送开始，十、九、八……二、一，传送】

雨幕、雷宸，同时消失在步辰的眼中，步辰很想抗议，之前只说过攻略人物死亡才会惩罚，没说过攻略失败要惩罚啊，为什么会冒一个惩罚出来！

164、

【都没看懂我的意思，所以换了个方式重新写过了】

依旧是天旋地转的传送，步辰等到晕眩感消失，睁开眼睛。

卧槽，这是什么！

巨大的洞穴中央，一束月光从顶上缝隙中洒落下来，月光中，一只纯白色的狐狸卧在干净的草窝之中，它的身后九条尾巴缓缓摆动。

九尾狐妖啊！

步辰站在那里，看着那只狐狸挣扎着，然后生了一只小狐狸出来。

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和狐狸有些眼熟，他小心的走了两步，那只母狐狸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于是他更加大胆的靠近了一些，反复试探，他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看不见他，他仿佛是无形的鬼魂一般，能够穿墙入地，唯一他不能离开她十米，不，准备来说是它，那只母狐狸刚生下的小狐狸。

很神奇的感觉，步辰发现自己能感应到小狐狸的情绪，刚出生的柔弱小生命对母亲天生的依赖，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他简直体会到了上帝视角。

难道这就是系统所谓的惩罚？惩罚的点在哪里？

不累、不饿、不困、距离限制，步辰对这个惩罚很失望。

直到，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带着道士冲进来，将母狐狸杀死，带走洞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小狐狸在那些人闯进来之前就被母狐狸藏在了山洞顶上的缝隙里，步辰因为莫名的距离限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吊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然后失去母亲的小狐狸慢慢长大，用千年的漫长时光化作人形，来到陌生的人世间当起了明星，然后遇上了一个叫作“步辰”的人。

步辰一直跟在旁边看着，在他发现自己重新回到第一关遇到胡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特别是当他看到真正的“自己”以萌宠play出场的时候，他觉得眼睛都要瞎了，这白痴二货是谁啊！

看着“自己”的表演，一点一滴也没有错过胡狸的心理变化，原来，胡狸是爱上他了啊，那么那么的爱……

这个认真并不振奋人心，相凡，看着“自己”努力的欺骗胡狸的感情，他的心情越加沉重，从现在的角度来看，他就是个渣啊！

在“自己”完成攻略的同时那股莫名的束缚跟着消失，再次出现，是在未来7000千年后备受族人尊敬和爱戴的血族亲王出生的棺材里。

步辰明白了，他的惩罚就是了解他的所有攻略对象。

不了解就不会产生感情，不产生感情就不会有欣喜和难过，他怀疑当他经历完这一切，他是不是还能冷眼将这些攻略对象当成简单的游戏NρC，他不是那么冷酷和冷静的人。

步辰陪着曼菲成长，看着他踏上至高之位，看着他爱上了他们血族的食物，一个人类，人类战神。

然后暮寒、苏默、曲明轩、曲立轩、赛壬、商陆、万怀雪、司马流风……在他们或长或短，或耀眼或平凡的生命里，陪着他们爱上“步辰”。最特别的是，在苏默他们三人的那一关里，他同时变成了三个，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分身术。

终于到了雷宸，经历过前面的八关，步辰甚至有些不想再去看雷宸。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爱，他还能再单纯的只看着雷宸吗？

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他睁开眼，白色天花板出现在视线中。转头，雷宸与他并排躺在床上，在他的注视中，雷宸醒了过来。

雷宸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完洗衣服打扫卫生，然后迎着晨曦跑步去工作。

作为一个独居的单身男人，雷宸的习惯比优秀的家庭主妇还要值得夸赞，步辰从他出生就跟着，看着他一路长成，也许是以前腥风血雨的日子过得多了，步辰能了解他现在特别渴望平静的生活，哦，忘了说了，雷宸进过特种部队，现在因为身体原因退伍了。

雷宸家住六楼，房子是他平凡的工人阶级的父母攒了一辈子钱买的，地段不好，房价涨到现在也卖不出50万的价值，不过胜在周围环境还算清幽。

“早啊，小雷。”

“早啊，老板。”

“早啊，雷哥。”

雷宸一路跑到工作的地方（步辰放松了身体飘着被拖），不少熟人都跟他打招呼，他一一笑着应了。

开锁，拉起防盗的卷帘门，再将内里的玻璃门打开，让阳光晒进屋里，每次都会产生里面的植物们此时很愉快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