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贺：“……”
曾明怒了：“你下来！”
李晓彦这才看到曾明似的，回过头认真的说：“曾明，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对不起。”
“……”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喜欢的人是安大哥。”
“……”
“我只把你当成好朋友，以前对你的照顾可能让你有所误会，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喜欢你哥，也不想瞒着你。曾明，我们做朋友好吗……”
安庆贺越听越吃惊，不禁转过头去看曾明的表情。难道……
曾明没有动。
他没有想到李晓彦会这样说，第一个反应是卧槽这货妄想症发作了吧，接着马上有一大堆反驳的话涌到胸口。
暗恋的帽子扣的有点大，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立场。
曾明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不是吧……”
李晓彦歉意的看着曾明：“我第一次在你家见到他，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可是……可是那时我还不确定这份心意要不要说出来。后来随着认识的时间越久，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也越重要。我不甘心永远只做他弟弟的朋友，我想让他知道！”
安庆贺打断他：“晓彦，对不起，我不能……”
李晓彦激动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答应我认真的考虑这件事！”
“我很认真。”安庆贺轻声道，“我并不是敷衍你。我明白你说的，但我真的对你没那种感觉。”
“……不，我不相信！”李晓彦眼圈一红：“是不是因为曾明喜欢我，所以你不想让他伤心？”
“……不是。”
“爱情是没办法让的，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曾明：卧槽！
安庆贺再次摇头：“不是这样的。”
曾明终于忍无可忍：“学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
“……”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对方也确实是个男人。”曾明说，“但那个人不是你。”
“……”
“你不是我的菜。学长，你误会了。我没有喜欢过你。”
“……”
……
告白的闹剧最后不了了之，李晓彦没让安庆贺他们送回家，红着眼睛下了车就打的走了。离开前一脸忧郁沉痛，仿佛这两兄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曾明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两人一路无语的驶回家。
安庆贺很犹豫，路上就想问问曾明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话到嘴边又怕话题太敏感，万一他是故意扯出来欺骗李晓彦的，这么一问就太伤人心了。
再说李晓彦会对自己告白他是一点预料都没有，当下还真有点没回过神。
上辈子到现在，除了前男友他没有和别人交往的经验。没想到这一世倒颇有桃花运。估计像李晓彦这一类年轻帅气的类型，在圈子里必定人见人爱，他也许根本没料到自己的告白会失败吧。
想到这，安庆贺自嘲的笑了笑。
可惜……他真的没这个意思。之前还一直担心曾明和这个人有什么，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家。回到家，曾明抱着包就回了自己房间。
安庆贺跟在后面进门，先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去书房处理了几件公务，才打开手机看秘书下午发来的短信。
周末诊所没有大事，只有不急的几个预约也已经放在办公室里，等他明天回来再处理。
安庆贺看完就关了手机，这时时间已经到晚上七点半了。被李晓彦这么一闹，晚饭都还没吃。他站起来走到曾明的房门口。
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安庆贺问：“明明？”
里面应了一声。
“晚上吃什么？”
一阵光脚踩地板的咚咚声，曾明跑过来开了门。
“吃什么都行。”
“那我去下面？”
“好。”
安庆贺转身吁出一口气又转回来，踌躇着问：“你没事吧？”
“没事。”曾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李晓彦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对他真的没什么。”
“我对他也没什么。我说过的。”曾明抬起头，眼睛里有些逞强的神色，“哥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当然是真的。”
两人对峙着沉默了两分钟。
曾明又问：“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是不是很恶心？”
安庆贺叹气，原来在担心这个。
有点想笑又忍不住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当然不会觉得恶心。同志是小众性向，但和普通人的区别也只是喜欢的对象是同性而已。我是一个医疗工作者，这些常识还是有的。”
曾明燃起一点点希望，亮晶晶的眼眸抬了起来。
安庆贺又补充道：“不过这不代表我赞同你去交男朋友。”
“我没有啊……”
安庆贺提醒他：“刚才你在李晓彦面前说，有喜欢的对象。”
“那个啊……”曾明不好意思的摸着衣角，这个动作他一紧张就做，“学长当时误会我，所以我才这样说而已。”
安庆贺挑眉：“真的？”如果没有喜欢的人，这熊孩子又是怎么肯定自己喜欢同性的呢。
这种既担心被人知道又想要倾吐的心情，多少年前安庆贺自己也有过。看到曾明的犹豫、紧张、忐忑、不安，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代，觉得很有必要更加宽容。
曾明咬着嘴唇：“也不是完全假的。我对学长的确没想法，不过喜欢的人嘛……是真的有。不过目前只是暗恋。”
“暗恋？！”安庆贺没来由的一滞，“暗恋谁？”
曾明笑了笑并不回答。
“不能告诉哥？”
曾明摇摇头，心说还不到时候。
“同学还是老师？”安庆贺马上在心里拟了个问卷，试探着问，“是老师吧？连李晓彦也没看上眼，对方肯定不是个小男生。”只是不知道哪个老师入了自家小弟的法眼。不过这么说起来，似乎曾明学院的几个导师都年纪挺大……
安庆贺一想起曾明被某个大叔抱在怀里，心里就有种怪怪的不适感。这感觉随着曾明飘动的小眼神愈加强烈，安庆贺不由自主的抬起手。
曾明忽然从他腋窝底下钻出去，跑到厨房开冰箱。
“哥，煮面放什么佐料，没青菜哟！”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玩岔开话题这招！安庆贺蹙眉，连一点线索都不给，难道那个人他认识？
他也走过去：“喂，真是你学院的老师？”
“是本专业的？”
“年纪比你大很多？”
曾明一抬下巴，冲着安庆贺眨眼睛：“哥，我好饿！”
“……你小子！”
饭还是要吃的，再饿下去大家都得胃疼。
安庆贺系上围裙从冰箱里面拿出食材开始做菜。那个杂志封面人物安庆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居家好男人。
安庆贺今年三十岁了，他有张英俊的东方人的脸型，属于斯文温和的长相，因为笑的多，眼睛周围稍微有些笑纹。一看就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人。
曾明一边啃苹果一边斜睨忙忙碌碌的男人。安庆贺其实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腰高大健壮，他暗暗羡慕，每次都想找机会伸手摸一下那些腹肌，但又怕对方觉得奇怪只得默默幻想一番作罢。
今天……如果告白的人自己……
想的太投入，安庆贺一转身，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曾明迅速败下阵来，红着脸别转目光。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安庆贺问。
“呃，我，我在想，你明明和我吃的一样，怎么会长这么壮。”
安庆贺顿时一怔，过了一会自己也疑惑起来：“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你？”
“诶？”
“身材高大与否得问问你的家族遗传吧，你是像你妈妈还是爸爸？”
“我像妈妈。”曾明低下头，“我妈不怎么高。”
“呃，对不起。”
发现自己把气氛弄得有点伤感，安庆贺想找点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他放下手上的锅铲，又去翻食材：“对了，除了面条，我们再做个汤吧！”
“汤？家里不是没菜了吗？”
安庆贺眨眨眼笑起来：“我变出来。”他从背后拿出两个番茄：“做个蛋汤？”
曾明噗一声笑，想起妈妈的感伤瞬间被治愈了。
……
吃完晚餐，曾明照例窝在安庆贺腿上看了半天电视剧。之前好不容易阻止了安庆贺继续问下去的兴趣，他也弄得脑细胞全灭，累到半死。
李晓彦出其不意的告白不但让安庆贺吃了一惊，也让曾明措手不及。不过总体上说倒是对他有利无害。
他眼睛盯着电视机，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分析。
首先，这样一来就排除了李晓彦的威胁力，省的曾明自己费心去试探安庆贺对李晓彦的想法。其次，李晓彦的表白也直接帮他试探了安庆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
不排斥，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曾明知道安庆贺以前受过情伤，有个未婚妻。
安庆贺没有提过那段逝去的恋情是怎么回事，然而从他们认识至今从没见他接受谁的感情，就知道当初那一段有多么刻骨铭心。
且，安庆贺是直男无疑。
他自从出名以来，围绕在身侧的桃花多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优秀的男人。虽然不管男女没有一个正式被安庆贺接纳，但他偶尔敷衍一下的约会对象清一色全是异性。
同性的，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今天下午李晓彦表白的时候，曾明站在车门外听的清清楚楚，有一时半刻他甚至希望安庆贺会答应考虑一下。
毕竟李晓彦在同志圈里算是极受欢迎的类型，长得帅又会玩，据说可攻可受。如果安庆贺有半分可能喜欢男人，李晓彦都是个不错的对象……
可是安庆贺很笃定的说了对不起。
曾明叹了口气，这个对他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然而任何消息都好过没有消息。
曾明对自己能否比得过李晓彦持保留态度，连李晓彦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吗？
路漫漫其修远兮。这场攻坚战从一开始就非比寻常。
……
电视剧响起片尾曲。
夜已深沉，曾明伏在温暖的怀里睡着了。安庆贺摸摸他的脑袋，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大概只有真的到了那一天才能知道答案吧。
……那一天也许已不遥远。
第十四章：平等的家人
周末之后，天气就不太好。
周一早上安庆贺冒着大雨送曾明去了学校，说好放学要等他来接。但下午曾明却只等到了秘书送来的伞。
秘书说今天有位陈先生预约安庆贺晚上一起吃饭，安庆贺去赴约了。曾明起初还以为陈先生是诊所的普通客户。
但安庆贺当天晚上回来的有些晚，回来后还一句话不说就去洗澡。后来曾明起床去倒水喝，看到一脸怔怩的安庆贺安静的站在窗口发呆，手里拿着一杯凉透了的茶。
不对劲。
曾明看了一会就默不作声的回自己房间，回想傍晚秘书说的那个客户叫什么陈米苏的。看起来应该不是普通级别。
他决定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忽然出现的“威胁”。
结果很顺利就查出来了。
陈米苏是个名人，在安庆贺父母的城市里非常出名。
他家里人身居高位，而且还在往上冒。他本人以前曾在部队呆过，一两年前在家里势力的培植下开始往从政的路线上走。
长相嘛……曾明随便上网搜一下就找到了他最近出席某记者招待会的报道。
长得还不赖。
最重要的是，这个陈米苏不但是安庆贺在部队的战友，而且还是他念书时就要好的竹马。
至少秘书是这样总结的。
这个昔日的好朋友来找安庆贺叙旧，内容是什么无人知晓，但结果弄得人一整晚在窗口发呆？纯粹是聊聊近况？你逗我吧……
安庆贺平时一皱眉曾明都能放在心里揣测上三天，这一次的反常他当然察觉出异样了。然而他不想去问安庆贺。
任何惹他不快的事情他都不想做。
况且安庆贺把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还是不愉快的那种。
曾明只好默默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期望可以分担一些。
单身的安庆贺平时工作就挺忙碌，家里打扫清洁什么的都是曾明做的，以往等到休息日他也会帮帮忙，洗洗衣服什么的。但是这几天来，他都因为有心事而忽略了这些。
曾明整理他的房间，打扫卫生洗掉他换下来的衣服裤子，甚至连安庆贺平时包揽的煮饭烧菜也接过手。
终于某天下班回到家的安庆贺站在卧室和厨房门口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咦，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曾明不太会做饭，但是可以感觉出他很用心，三天来伙食也在慢慢进步中。
安庆贺以为之前顿顿吃的都是外卖，享受一切到现在，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厨房垃圾桶里的食材垃圾证明这些饭菜都是出自曾明之手。
到底错过什么了？
这熊孩子不是喜欢抱着电视机和游戏机当饭吃么，在安庆贺眼里他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就算偶尔他也会对着他唠叨几句生活不易，工作辛苦的烦恼，但是安庆贺从不以为这小子能懂得他的想法。
毕竟年龄相差了近十岁。
现在看来，是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了。竟还学会默默持家了？
安庆贺重新关注了一下曾明的日常。这一周来他都没有接送曾明，早上起床曾明已经准备好早餐，等他吃完曾明已经出发去学校。下班回家，他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从重遇陈米苏的震撼中猛然回过神，安庆贺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同了。
……
这天晚上吃过饭，曾明照例洗好碗才去洗澡。安庆贺换下来的衣服裤子袜子手帕，他也一并在浴室洗干净。
出来时安庆贺还在客厅看新闻，
曾明站了一会，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哥你的心情好一点了吗，你之前怎么了？
好像有点多事，算了吧。曾明摸摸鼻子想回房间。
安庆贺回过头：“你不看吗？”
“看。”曾明马上改变方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安庆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想看电视剧还是娱乐节目？”
“都可以。”曾明双手交握坐的端端正正，一改平时爱趴在沙发上犯懒的习惯。
“今天的菜很好吃。”安庆贺笑着说，“如果明天能有鱼吃就好了，好久没有吃鱼，真想尝尝……”
曾明撇了一下嘴：“你能尝出味道了？”真从迷惘中醒了？
“你说什么呢。”安庆贺转过头，“我怎么尝不出味道。”
“嘁。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一直魂不守舍。”曾明翻个白眼，“我不会做鱼，想吃鱼，你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