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亦是伤——灯辛
灯辛  发于:2015年04月30日

关灯
护眼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回趟家,至少一切等今晚过了之后再做打算。

他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到了家门口。今晚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身体乃至精神都已是疲惫不堪。

根本来不及多想,夏雨推开门就朝自己的床走去。

黑暗中隐隐传来谁的呼吸声,夏雨警觉道:“谁,谁在那儿?”

“你走得也太慢了吧,竟然这么晚才回来,我等得可是都要睡着了?”

听到那如噩梦般的嗓音,夏雨的心都凉了。

来不及细想,他本能地朝门口冲去。

黑暗中突然冲出了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将他抓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快把我放开!”

“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了,给我抬到床上来!小心点,别把他给弄伤了!”

“不,不要,不要脱,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把我送过去,别……”

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正在自己身上四处游移,夏雨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四肢全都被捆绑在床上,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怎么这么僵硬呢,别害怕,我说过的,我会很温柔的……”

夏雨猛然清醒,再次开始毫无意义地反抗。

“怎么这么不乖呢,我的头可是因为你受伤的额,再这么不听话,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别碰我……别碰我……”

“真好笑,你除了身体,还有什么是能给我的?别再反抗了,你是改变不了命运的!”

“不,什么见鬼的命运,我才不信!我不要信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魔鬼现在可是要进来了哦,小甜心……”

“不,不……”

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整个夜,复又归于宁静!

12.毁灭

天才蒙蒙亮,李琛深却被手下强行唤醒了。

他皱着眉,极其不满地问道:“什么事?”

手下也顾不得看他的脸色,惊慌失措地报告道:“老爷,不好了,山庄着火了!”

“什么?”

李琛深一惊,顿时睡意全消,赶忙起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快速穿戴完毕,离开前,他匆匆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熟睡的少年,轻声吩咐道:“好好看着他!”

说完,便不再犹豫,火速往山庄赶去。

“情况怎么样?”

“火是从主楼开始的,因为是瓦斯泄露引发的爆炸,再加上半山腰上风比较大,火势一下子就扩散开了!警察虽已全力抢救,可大多数别墅都未能幸免,现在也就只剩东南边的两栋是完好的了!”

“人呢?有没有人受伤?”

黄管家一下愣住,好半响才缓缓开口:

“几名工作人员轻度灼伤,还有几人瓦斯中毒,情况都不太严重!就是……”

她说着说着,眼眶突然湿润了,好半响才哽咽着继续道:“高晗少爷……他遇难了……”

“什么?”李琛深只觉心口一窒,呼吸一顿,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老爷!”黄管家惊呼一声,赶忙过去扶住了他。

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要让我后悔?

还真是傻呢,你人都不在了,就算我后悔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既看不到,也无法听到!你的生命就只是如此吗,只值一句“后悔”?究竟是你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瞧不起你自己?

李琛深无力地遥望着远方,反复问着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人。

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让他突然想要回忆起它昨天的样子,却恍然发现大脑里竟是一片空白,对它,自己什么也想不起。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明媚依旧的天空。

你看看,我现在就已经把一切忘掉了,忘记你还不是早晚的事?你如果想要让我后悔,方法其实是可以有很多的啊,为什么你却偏偏要选这最愚蠢最无效的一种呢!你这么笨,也怪不得我要将你抛弃!

再见了,就让我的山庄陪着你一起好好安息吧!

李琛深离开后没多久,夏雨就从噩梦中惊醒了。全身的酸软与疼痛将他的记忆瞬间拉回,他恍然明白噩梦并没有结束,永远也不会结束了!他茫然地盯着房顶,眼里是满满地心灰意冷。

李琛深命令手下不得将山庄里发生的事让夏雨知道。光是想到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李琛深就觉得头疼,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再次失去一个孩子。

当晚,李琛深做了一个极其漫长而又混乱不堪的梦。

梦里,他看到高晗微笑着拿着鲜花向他走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当时的自己被他那绝美的容颜惊呆了,一回神,他却已经离开了。向一旁的院长打听,了解之下却发现这个孩子竟先后被领养过四次,可是现在他却依然在这。

仿佛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命运让他等着自己的到来。尤其是当他听到那被院长称之为缺点的坏毛病时,他的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一点。这个孩子是为他而生的,只有他能征服他,拥有他。

梦境很快转变,刚才还是高高的颁奖台一眨眼竟变成了他在A市的卧房。他正压在这个刚刚被自己领养回来的孩子身上,贪婪地享受着他年轻的身体;而高晗,哭得红肿的眼睛正木然地盯着自己……

李琛深一惊,梦境再次转变。

他又回到了“想得山庄”。在那间书房里,那个孩子正坐在窗台上聚精会神的看书。李琛深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他,从他身后悄悄抽走了他手中的书,少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可那一眼却看得李琛深心痒难耐。他径直转过少年转向窗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李琛深觉得自己要疯了,那些过往的种种总是在他睡着时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不是他在吻他,就是他正准备吻他。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以前竟是如此的喜欢着他,那些消失的感情似乎一下子又都回来了,可是,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不行,我不能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再呆在这儿我早晚会疯了的,我必须得离开!

夏雨已经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了,极度虚弱的他被李琛深强行灌了几次,可最终还是被吐了出来。医生说,除非他自己有求生意识,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儿了,跟我走吧,我们忘了这里,重新开始,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李琛深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不无心疼道。

“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是担心会有冤魂来找你索命吗?”夏雨缓缓开口道。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哑哑的,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你在胡说什么?”李琛深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有些发慌,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了。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很担心高晗会来找你索命吗?”夏雨眼含怨毒地嘲讽道。

李琛深的脸立马毫无血色地苍白了,他愤怒地朝外面吼道:“是谁,是谁向他多嘴的?”

“别怪他们,他们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告诉我真相的人是你自己,不,确切来说,是你的梦!若不是你口口声声的喊着要高晗放过你,我恐怕会被你骗一辈子吧!”

“所以,你这几天不吃不喝,并不是因为气我强要了你,而是你真的想死,你想下去陪他?”李琛深突然明白过来,无比生气道。

“生,我们不能在一起;死,你总不能阻止了吧!”

“好,很好!既然你要死,那你就去死好了,随便你!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白痴,以为这样我就会内疚吗,告诉你们,离开这儿,我依然是我!”李琛深愤怒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琛深离开没多久,黄管家走了进来。

“是他叫你来的吗?你走吧,且不说我不爱他,单是他害死了高晗这一点,你觉得我会跟他走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躺在这儿等死吗?”

“不然呢?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至少在那边,有他陪我……”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别忘了,生前他是多么的喜欢老爷,即使是死,即使是死……”黄管家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沉默了很久才重新调整语气开口道:

“有件事,我并没对老爷说过,可我却想告诉你。听过之后,你再好好想想,他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13.真相

黄管家的声音如丧钟般缓缓响起,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凄凉而沧桑。

“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在临睡前对山庄进行最后一次的巡检。在经过主楼时,我听到老爷和高晗少爷发生争执的声音,本来想着要不要进去劝慰几句,却突然看到老爷出来了。那么晚了,他却开着车离开了山庄,直觉告诉我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为了以防万一,我干脆在主楼附近的别墅里呆了下来。

当晚的风很大,我一直在厅里等着,觉得有些冷,所以去关窗,却隐隐闻到窗外的空气中似乎有股瓦斯的味道。

我觉得不对劲,所以跑出来看看。

循着瓦斯的气味,我发现那竟是从主楼泄出来的。我觉得很奇怪,正要开门进去看看,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这种情况是千万不能打电话的,否则只怕会引起爆炸。我一急,对着二楼的窗口拼命喊着高晗少爷的名字,可是根本就没有回应。

我想着这样总不是办法,所以就去前面找人过来帮忙了。

大家根本还来不及靠近,突然“哄”的一声巨响,楼里竟爆炸了。大家都被吓坏了,好半天才想起要救火。

当大家四散着忙开了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楼顶有人,我猜那一定是高晗少爷,因为只有他还在那栋楼里。

我对着楼上大声喊着要他下来,可他却突然唱起歌来。火很快在他附近燃烧了,可他却不闪不躲,只一个劲地唱着同一首歌。没多久他的衣服就着火了,我当时吓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就那样被大火淹没了……

你想想,他生前最爱的人是老爷,即使是死,也是为了他。对这样一个从没把心放在过你身上的人,他值得你用生命去换他死后的陪伴吗?”

“你说他当时在唱歌,你知道那是什么歌吗?”

黄管家对他的反应感到无法理解,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当然记得,当时那场景实在太可怕了,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可以唱给我听听吗?”夏雨突然哽咽着哀求道。

黄管家心里不由得再次难受起来,可她没法拒绝,轻轻哼唱了起来。

“那是他那天在悬崖边唱给我听的歌,他在那一刻想到的人是我,是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呢?如果,如果……

夏雨终究泣不能思!

黄管家恍然大悟,她不由得感慨道:

“唉,那孩子,看来对你也还是有心的啊,只是可惜,就这样被毁了!

老爷他就像一个魔鬼,一旦他想要让谁爱上他,无论男人女人,没有谁能逃脱他的魅力!可他却从不愿把心完全交给谁,他只会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显得多情,滥情,甚至无情!但那些被他施舍了爱情的人,尽管只是一点,却愿意用生命去追逐它。可最终,即使那脆弱的一点他也不会长久的放往一个人身上,它们就如同那些黯淡了的生命一样,只会消失不见……

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却活得好好的,而像高晗少爷那样的痴情人却得不到善终呢?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啊!”

夏雨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恨恨说道:“不,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既然老天爷不来收拾他,那就让我来动手。我不会让他再祸害别人,绝不?”

李琛深对夏雨态度的突然改变觉得颇为意外,但既然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至于过程也就不想去深究了。总而言之,能抱得美人归,这对他近期阴霾的心情来说,不能不算是一次洗礼。

夏雨避开那直直投来的赤裸目光,将头转向床里侧,缓缓开口道:“我有三个要求,答应我,我就跟你离开。”

李琛深一愣,暗暗思肘着他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别担心,我的要求很简单。首先,我不要像他一样被你圈养,我要读书,甚至是上大学,你能答应吗?”

李琛深听完,暗暗松了一口气,大笑着说道:“这很容易办,我会给你请最好的老师,无论你底子多差,只要你肯用心,相信我大学是很容易上的;而且,就算你不想学习,想直接进大学也没有问题,我都能做到!那么,另外两件事?”

“如果我和你走了,那么,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你就不能找别人!”

“哦!这倒很有意思,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会对我的心感兴趣,希望我对你一心一意?”

“我不稀罕你的心,只是希望你能少害一个人!”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啦!如果你够本事,就将我的心整颗拿走,怎样,这样是不是更省事?”

“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有别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琛深看了看那张倔强而稚气的小脸,不免有些好笑。想当初,那些爱得他死去活来的人都向他逼要过这个承诺,他没有给,可如今,面对一个对自己只有恨毫无情义的人,他却答应了他。

“说说看,你最后的要求是什么?”

“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不再是夏雨……”

“不再是夏雨?你想要我重新给你一个身份?”

“没错,我要你把高晗的身份给我!”夏雨终于看向他,眼神坚定而倔强。

沉默半响,李琛深终于缓缓点头道:“我答应你!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永远记得他,可就算你……”

“不,”夏雨径自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想让自己永远记得他……”

当李琛深整理好已成废墟的山庄,将山庄和茶园的事都交待下去后,夏雨的身体也在渐渐接受食物后慢慢恢复了过来。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如果可以,李琛深这辈子恐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夏雨提出想在离开前自己一个人去拜祭高晗。李琛深想了想,终是答应了他。

他的墓就在他俩以前常去的悬崖边,不知道是李琛深有意安排,还是无意为之!

夏雨将花放在他的坟头,缓缓跪在了他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他笑得那么安详,那么美丽……

夏雨久久的看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缓缓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照片里的脸。迷蒙的双眼渐渐看不真切,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那笑容,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水雾……

夏雨不由得在脑海中寻找他的身影……

初次见面时的惊鸿一瞥,夕阳下他微笑着唱着歌的温柔神情,陪难过的自己过生日的细致体贴……

烹着菜的认真模样,炫耀时的神气模样,数着钱的可爱模样,想要自己守着他的自私模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