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诚(下部)+番外——牧野姑娘
牧野姑娘  发于:2015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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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血流不止的人突然次笑,丧心病狂的人才停下来。

“笑什么?”

“货……”

话还没说完,一记枪声响起,谁的血全溅在了身上,白色的衬衫上是殷红血迹,四周是浓稠刺鼻的血腥味,眼前的人转过身,惊愕的望着开枪的人。

“抱歉,老凯,我手滑了一下。”说话的光头随即又开了一枪,击中了老凯的胸前。

老凯攀在栏杆,扶住身上暴血不止的胸前,声音急喘着,“你,你们……”

“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些货我们兄弟两拿的话,可以挣多少?”

“哼,不过,该谢谢你,把箱子扔给了我……”

“你就安心的去死……”

“你们……”

话未完,人倒在钢板上,砸出巨响,血不停的从身体内溢出,完全无法阻止,血泊里是睁大眼睛全身抽搐的人,身边的人条件反射望着这个即将消失的人。

阿海迅速的往后躲着,颤粟的爬着几步,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人也极度的恐慌。

“我送你下地狱去陪他……”

拿着枪指着他脑袋的光头恶狠狠的说着,阿海反应过来停下了,眼前是两个对着枪口的影子。

“货,货,还有一部分……”他惊魂未定的慌乱的说着。

“……”光头收起了枪,瞥了眼这个急张拘诸的人,查看着箱子里的货。

果不其然,下面是些石头,手枪再一次的移到了这个满身血迹的人脑盖上,“其他的货呢?”

“放,放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他汗不敢出直盯着那渗人的枪口。

“起来……”枪在他身上移动着。

他慢慢的爬起来,树林下的声响引起了持枪人的注意,凶恶的脸上是一股急躁,恶狠的眼看得出来,他们不打算要货了,而是选择杀人灭口。

不安不停的作乱,身体强烈的反应着,拖着疼痛不已的身体,不停的往前爬,背部似乎被击中了,他仍然继续抱着骨灰爬着,身体爬过的地方,血也肆意跟着沾染,生锈的铁块上血迹斑斑,血从手指缝隙间流在了地上,他却仍一步一步的挪着。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半夜吧,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

不用等了,要是困了,你就先睡。

得回去了,他们该着急了,得回去,他们现在也在寻找吧。

没关系,很快就可以爬回去了,很快就可以到家了,很快就可以回城西了,很快就没人再欺负了,也不用听别人差遣了,很快……

好,尽量晚饭时间就回来。

现在几点了,手为什么不爬快点,钢板怎么这么硬,腿怎么这么重,前面为什么这么虚空,眼睛,眼睛为什么看不太清楚了。

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会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

枪声,枪声,枪声。

耳朵里满是这个声音,身体麻木的不知到疼痛,突然身体失去了重力,好像在往下掉。

桥下,水里,耳边,嘴里,血。

血,好浓,好像流进了鼻腔,身体里面也好像有血溢出,水好像也全部是血的味道,很腥。

思路渐渐的清晰了,思维突然加快了,脑海中飞驰而过的是,童年时的与小伙伴嬉笑打逗,初中时暗恋的前面的长发女生,高中时认识的蚊子,胖哥时的欢乐,西瓜地里,夏天,弯腰挑西瓜的强子,坐在西瓜地的树下乘凉。

还有,沙滩上冲自己跑来的小静,站在窗边的微笑的女人。

阿诚,我走了。

我想带你走。

你要来找我。

还有,初次相识的那个和风春天。

你好,我叫阿诚。

康渡。

站在阳台看着夕阳,骑着自行车在风中徜徉,坐在河堤前聊天嬉闹,火车站前的最后一面,早上的一句,我会早点回来。

用着嘴型说的一句。

宝贝,我爱你。

男人的样子渐渐被悲鸣的黑暗吞噬,身体也渐渐的沉底。

有什么,抱住了身体,有一丝的熟悉,有一丝的温暖,水没了,身体却是湿的,心脏好像不会跳了,呼吸也似乎可以停下了,有些累了,有点困了,好想就这样永远的睡一觉。

“阿诚。”男人的声音。

梦境?

“阿诚。”男人拥抱着这个陷入黑暗边界的人。

是谁,焦躁的在耳边说话,有什么吹入了身体,是气体?有什么按压着心脏,呼吸似乎还能维持一些时间,心脏好像还能跳动几秒,手,好像还残留了一丝的力气,眼睛似乎还能撑开一些。

“阿诚。”

声音,有痛心的声音传入耳朵,有温热的液体掉在了脸上,是眼泪?

眼前是一片黑暗,是在什么地方?

手被人握住了,温度却感受不到了。

渡。

张开的嘴,声音却无力的堵塞在了心口。

我想回家。

渡。

“你说过会陪着我,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阿诚……”

对啊,说好了的,过几天就回去,再也不回这个伤心的地方。

说好了的,和治好身体之后,就去找家人朋友。

说好一起回城西的,一起回家。

一起生活。

但是。

对不起了,好像不行了,身体动不了了,感觉渐渐的消失,男人的声音也越发的小了,手里的温度渐渐的淡了。

对不起,好像得走了……

因为小静来接我了……

胖哥也冲我挥手了……

渡,对不起,我也要走了。

对不起……

一行泪水从眼角划下,手从男人的手中滑落,砸在了地上,男人慌乱的抱着自己的爱人,不停的大声嘶喊着爱人的名字,阿诚。

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

荒凉的桥下,是男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仍然站在远处的几人,呆滞的望着这一幕。

凄冷的阴天里,这是一道抹不去的泪痕,化不开的伤。

这一页的痛苦被时间翻了过去,被阿海委婉伤感的嗓音代替。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来时躲不掉

他走得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呀飘你摇呀摇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摇

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公园边的储物店里,憔悴的男人拿着钥匙,打开了柜子。

里面是一个骨灰罐子和一个木盒子,他没去动那个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罐子,而是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里面是一本老旧的书和一个满是痕迹的打火机。

这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有十多年了,他还留着,他按着开关,咔咔的一声,没有火,气应该早就已经用完了。

他握紧了这个旧物,拿起了那边陈旧的书,《药材》

翻开里面的内容,全是用红笔注释了的字,因为怕他不懂,所以,一个一个的解释,一个一个的写上注解,但是,每一次,他解释完,他就会睡着。

页码在最后停留了,上面是几个唧唧歪歪的字。

下一次,我会好好爱你。

眼泪在此刻崩溃而出,砸在了书本上,砸进了身体深处。

时间停止了,眼泪却仍然在流,柜子前是一个男人抱住那些旧书本,失去控制的哭泣声。

第67章:

形影斑驳的大树下,是一个背影,阳光透过空隙点落在他身上,他无所察觉般的看向了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地,山谷的凉风柔和的绣过耳际,也扶起那松乱的发丝。

这个瘦弱背影,手触碰到树干的那一刻,时间空间被反转了般。

空灵的风变得急促,明朗开阔的草地也渐渐的被黑暗侵扰,草地与蓝天的水平线消失了,脚下的点点光迹被寂寥吞噬,甚至是身体,也逐渐被恐慌腐蚀,瞬间,整个世界彻底的沉浸谷底般,压抑低沉,昏暗。

他慌乱的转过头,寻求着一丝的光亮,踩在野草丛里,往光束最后消失的地方走去,背后的亮色引起他的注意。

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光粉般的脚印,泛着白色的光点在这个世界里很是明显,花粉突然一粒一粒的向空中凝集,犹如千千万万的萤火虫飞翼夜空,又犹如填满这深邃夜空的点点繁星,秘境般的神秘幻景。

手情不自禁的触摸着这些亮色花粉,得到的是一丝细微的温柔,让人安心,嘴角不自觉的抹开了微笑。

不远处的树下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透着这些细微光线,女人的脸上显得很是白皙。

“阿诚。”

“小静。”他高兴的往女人的方向跑去。

“我来接你了。”甜美的声音里却显得有些寒冷。

“我……”

话未出口,就被人拉扯住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阿诚。”

他回过头,“胖哥。”

胖哥微笑着,“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你怎么……”

“阿诚。”远处的女人似乎有些急躁,“跟我走吧。”

“小静……”他亲唤了一声,人也变得有些恍惚,脚也不由自主的往女人走去,但是手臂上的力道握的更加的紧了。

“该回家了,阿诚。”这么一句话,让他清醒了些。

他看了一眼胖哥,微笑着挥开了手。

“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他慢慢的走近女人,开口的第一句是。

“对不起。”

“……”

女人的神色被树荫遮挡,看不清什么,裙子随风微微扬起,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粉彩仍然飞悬空中,女人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在了光亮中。

“你要幸福。”

女人的声音点破了这个梦,他猛的坐起来,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手牵动着想抹一下汗,却发现被温柔握住了。

他一时有点懵了,自己是死了?还是?

靠在床边睡着的人被这动作惊扰,迅速的掰过这个呆滞着人的脸,激动的按着呼叫器,最后又迫不及待的叫着。

“医生……医生……”

病房里,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坐在病床上的人,手触摸着遮住眼睛的纱布,自己没死?

但是眼睛,这份无我的黑暗是,瞎了?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眼前的人身上是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是医生?站在墙边的男人看着病床上的人,多日的担忧苦痛在此刻被喜悦高兴代替,他多想现在就上前去抱抱这个人,多想亲亲这个失而复得的爱人。

“康先生,他身体并无大碍,眼睛明天换药……”

“康先生?”医生动了动这个直盯着病床上的人。

“啊?怎么样了?”他回过神问着。

“人没事,身体方面……”

医生说了一大堆离开了。

阳光点缀微风吹起窗帘的房间里,男人慢慢走近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人揽入身前,亲吻着这个人的额头,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渡……”他摸着男人的背轻唤着。

“我还活着?”

“嗯,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跳。”男人的声音里有些颤抖。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

男人抚摸他额背,慢慢缓解他的担忧,说着。

“眼睛,受了点伤,现在抹了药绑了纱布所以看不到,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不是瞎了?”他还是有些担心。

“傻瓜,当然不是,纱布等过了几个礼拜,就能拆开了,那时候你就能看见了。”

“……”

“嗯。”没死,没瞎,就已经很好了,而且,男人的话让人安心,让人依靠。

他手伸向前,准备环抱着这个男人,却发现右手被扯痛了,很小但让人害怕,“手怎么了……”

“手没事,只是在打吊针。”男人了解着,触摸着那打着药水瘦弱的手。

“那其他的……”昏迷之前的全身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伤,也害怕自己身体又有哪一部分残缺了。

“其他的都没事,放心啊。”

“我的腿呢?”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那股疼痛是从脚底不停从经脉传来,刺痛不已。

阿渡手轻微的触碰着他的腿,感受到的人迅速的抱住了这个男人,声音略微的哽咽,但是他忍住了泪水,因为眼泪在出现死前幻觉前,就好像彻底流干了般。

“谢谢你……谢谢……”

“还有一句呢?”男人低声说着。

“对不起。”又做出那种事,对不起,差一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不起,现在变成这样,完全是自己的错。

“我接受你的道歉。”男人温纯的语气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的责备。

“我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你身边,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都得跟我说……”

“嗯,我都听你的。”

原本该紧张的病房被温和的带过,也许是受暖日影响,也许是失而后得的珍惜,也许是事情圆满之后的释然,只要还活着,就够了,他已经道歉了,也已经接受道歉了,这就够了。

不会责怪,不会埋怨,更不会痛骂,因为那些阴暗的故事已经远去,已经被时间翻盖上,封锁上了,而前方还挥洒着阳光,等待着他们。

在医院住了三个礼拜,身体方面没有多大问题,背后的枪伤好的差不多了,眼睛呢,还需要换一段时间的药,其他的主要是靠调理,至于心里方面的,也用了特别的方式,那就是全然说出。

他将原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从分手开始,仔仔细细的说清楚,梦见小静的事,小静最后那句祝福的话。

当然,那么多的事里面,还有杀人的事。

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也给说了出来,眼前的人也没觉得惊讶,反而是这个人,支支吾吾的介意他对她有什么看法。

说实在话,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毕竟也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样,但是好不容易他还活着,已经不想再为那个女人而烦恼,争吵,而是想在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更加的珍惜这个人,更加的珍惜两个人的时光。

“她,那个,骨灰……”坐在床边的人尴尬的吐出字,害怕这个男人生气。

“我已经放到了城西,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让人拿过来。”男人大度的握住他的手说着。

他低下头无地自容着,“就放那吧。”

其实,从醒来的第一天,阿渡就已经告诉了他,现在在初次相识的城市,回到了原地,回到了这只有快乐暖意的地方,就好像是回到过去那般温馨幸福。

当然,除了森,他谁也没告诉,包括蚊子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这个城市,因为,伤刚好的人禁不起他们闹腾,而且,不久之后,他眼睛就会恢复,倒不如让这件事风平浪静的度过。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的户口已经换了,是原先的名字,原先的身份,至于,警察局那边,还有那天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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