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 上——ranana
ranana  发于:2015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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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么个结果,两个警察也不好为难艳阳天了,两人走到门口,艳阳天也站起身,像是要出门,一个警察问他:“要出门?”

“去还车。”

“怎么回去不开车回去了?”另一个警察笑着问。

艳阳天道:“谁和我换着开?再在路上耗个几天,我自己铺子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两个警察无言,临走前再三嘱咐艳阳天一旦有周白清下落一定要和他们联系。

艳阳天站在屋檐下对他们说道:“他已经不是我徒弟了,教出个通缉犯徒弟我还丢不起这个人,要是两位警官抓到了他,也请你们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一定亲自废了他一身武功。”

陈十七在院子里听着,送走两个警察后,他来找艳阳天说话,他道:“我估计他们晚上还会再来,有可能会请你去局里走一遭。”

艳阳天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地走了。陈十七后脚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周白清在吃面条,问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

陈十七道:“还好之前带你去过火车站附近那条小路,现在要想找个没监控的地方实在太难,你和艳阳天都还算机灵。”

周白清问:“姚泰那儿有消息吗?”

“还没有,再耐心等等。”

陈十七把今天的早报给周白清看,上面已经登载出了全国通缉犯周白清可能已逃窜至江河的消息。

周白清继续大口吃面,陈十七问他:“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几个名字了?”

周白清道:“心意的事还是要问艳阳天,等他回来了我好好问问他。

陈十七道:“这个艳阳天也是奇怪,警察找他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把你卖了,你和他又没师徒情分了,再说他的武功还是你废的,没想到……”

周白清放下面碗,一抹嘴,看着陈十七道:“你别管了。”

陈十七莞尔,道:“你让我管我还不想管。”

他甩手走了出去,周白清在桌边坐了会儿,寻思片刻,拿出纸笔唰唰写下六个人名,艳阳天下午一走进这屋他就把这六个名字给他看。周白清道:“懂心意,可能会模仿心意,潜伏之术高明的,你看看还少几个名字?”

艳阳天瞥了眼,一路指着那些名字说下来:“死了,废了,移民了,可能,可能,可能。”

接着他在边上添了三个名字,周白清拿着这张纸反反复复看,艳阳天转身要走,周白清拉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艳阳天道:“煎药。”

周白清放开了他,等到艳阳天走出去后他又不放心,走到了窗口撩开些窗帘看他。艳阳天确实往厨房的方向走,走了没多久却被从前厅过来的一行人喊住,这一行人中带头的是个黄毛,艳阳天看到他,明显非常厌恶,想要绕开,可黄毛人多势众,堵住了他所有去路。黄毛高声道:“艳阳天师傅!怎么你是要来教教我们大家怎么闷声挨打不还手的吗?哦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已经还不了手了,是废人一个!”黄毛朝艳阳天敬了个礼,嘲讽地说道:“来啊大家啊都来和废人老师问个好啊。”

众人怪笑,艳阳天看着黄毛,一声不吭,周白清可知道被艳阳天无声看着的难受,他眼里那种轻视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黄毛大约是被艳阳天看恼了,用力推了下艳阳天的脑袋,大骂粗话:“你他妈脑壳硬是吧?我看你被多打几顿脑壳还硬不硬得起来!”

艳阳天面对黄毛毫无还手之力,身子左右摇晃两下站定了由上至下看着黄毛,道:“你师弟让我别和你计较,不过我人就在这里,你上一次没能把我打死,我倒要看看你要打我多少次才能给你师父报了这个仇。”

他话里激将法一出,黄毛立即摆开阵势,让他那些小弟都退下,他这次誓要亲自拿下艳阳天,送他上西天!

周白清从陈十七的书桌上拿了半截铅笔正打算暗中出手拦下黄毛,不料有人比他出手更快,那个人甚至没用到手,他只是笑着说道:“哈哈听人说昨天在路上看到了师兄,我正好也在这里会友,就想来看看师兄,没想到陈师傅的大徒弟也在啊,真是巧了!”

周白清凝眉打量那一边朗声笑一边边进到院子里的人,他身高腿长,面目英俊,装束时髦,约莫二十七八,笑时阳光灿烂,竟有几分眼熟。周白清仔细回忆,可光是觉得眼熟,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黄毛见了这个人,瞬间蔫了,放下拳头随便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走了。还是艳阳天揭开了这位神秘青年的身份,他称他为:“苍山师弟。”

周白清登时想起艳阳天那间苍山面铺,他放下铅笔,猛然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

他在颜芷凤最爱看的一本书里见过他,那是本旧书,书页泛黄,是本诗词集。艳阳天这位苍山师弟的照片就夹在这本书的第一百零七页,这页上有句词,词里有句话: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周白清转头再看艳阳天和苍山,两人身高相仿,艳阳天却稍微昂起了下巴看着苍山,阳光碎碎地洒在他身上,洒在他眼睛里,他稍长地眼尾便弯了起来,好像在笑,笑得眼里亮晶晶的。周白清感觉他看到的不是艳阳天,他看到的只是粒微尘,伏低在土地上,长久以来都在等待一束阳光来将他照亮。

周白清拉起了窗帘,他等陈十七过来给他送饭时问起今天武馆里是不是来了个叫苍山的。

陈十七道:“你说袁师傅啊?”

“他姓袁?”

“你不认识他?”陈十七反倒觉得奇怪了,“论资排辈,他得是你师叔吧?以前都没见过?”

周白清摇头:“没见过,我拜在艳阳天门下的时候,他爸收的徒弟都走了,他更不爱提以前的事,也没见过这个袁苍山来家里拜访过。”

关于袁苍山,陈十七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不是一辈上的,他也是听长辈偶尔提起过这么个人物,便大致和周白清讲了讲。

袁苍山出生江南,只比艳阳天小两岁,他父亲经商,家境殷实,他是家中独子,脾性顽劣,到了十来岁父亲实在难以管教,遂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艳阳天的父亲。他是艳阳天父亲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据说他天分极高,同门切磋时好几次还胜过艳阳天。但是十三年前一件怪事却让他逐渐被大众遗忘,袁苍山在与艳阳天一道去眉山清修时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父母甚至为他举办了葬礼,空棺下土,举家移民,离开了这片伤心地。然而五年前,袁苍山突然在江南现身,接连拜访多位武术名家,借切磋名义大败数十人,袁苍山的名号在武术界再次被人提起,一度有人将他与艳阳天相提并论,称他们是心意六合一对龙虎兄弟,必能将心意发扬光大。

可他失踪的八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重返人间的袁苍山并未在江南做过多的停留,他毅然北上,开办多家武术学校,闯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如今已是东北武术协会副会长了。

周白清听后,恍然大悟:“我只知道北方有个人心意也很厉害,但是多年前已经金盆洗手,该不会说得就是他吧?”

陈十七道:“说得就是他,他五年前连打数十场后就已经金盆洗手,专心开办武术学校。”

周白清细想番后,在白天写就的那张名单上加上了袁苍山的名字,他道:“白天我就想到北方有这么个人,只是一直想不起他的名字。”

陈十七觉得不妥,道:“他武功厉害罢了,要说做贼潜入的本事说不定不行。”

周白清还是将他名字保留,道:“先留着看看。”

他问起陈十七艳阳天的去向,陈十七道:“和袁苍山一道出门了,还没回来,大概是找了片地方叙旧吧。”

周白清心道,也不见这个袁苍山五年前去找艳阳天叙旧,更不见艳阳天提起这个师弟。他心里有疑问,嘴上却没说,入夜后他摸进了艳阳天的房间,坐在床上等他,一等等到了十一点,艳阳天才从外面回来。艳阳天一进门,周白清就皱起了鼻子,他身上酒气冲天,进了屋也不开灯,勉强扶着墙走到床边,顾不上床上还坐着个人,倒头就睡。

周白清推了推他,艳阳天嘟囔:“别弄我……”

“我问你,袁苍山有轻功吗?”周白清硬是把艳阳天拽起来,扶着他坐在床上问他。艳阳天喝了酒,脾气差得很,用力推开他还使劲踹了两脚,裹起被子不理他。

周白清扯他被子,艳阳天就跟着扯回来。周白清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暗暗数落了艳阳天两句,正打算要走,房门口却传来了卡啦卡啦的响动。艳阳天嘀咕:“谁啊,吵什么?”

周白清一把捂住他的嘴,警觉地坐在黑暗中,本是反锁上的门被人轻松撬开,门缝隙开,一道黑影闪身进来。周白清不想泄露真容,掀起被子想要去蒙那个黑影的脑袋,谁知黑影身手敏捷,抓住被子一角顺时针旋转数圈,将条薄被绞成了绳索状,同时施加在被子上的力道也因旋转被放大了数倍,如同条蛟龙向周白清盘旋飞来!周白清赶紧将被子脱手,窜到了门前,敲了两下墙壁试图叫陈十七过来帮忙。陈十七那里并未传来响动,而黑影已经到了艳阳天床前,周白清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了,飞步要去擒那黑影。两人在黑暗中过了五六招,黑影的招式清奇古怪,周白清一时品不出是哪门哪派,但那黑影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周白清收手跃到窗边,那黑影也停下手来,想必也已经摸清了周白清的底细,明白长久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两人在黑暗中屏息僵持之时,陈十七匆忙赶到,他从门外进来,无声地溜到周白清身边,黑影似是明白了他在形势上落了下风,弓起身子挪开两步,打起了衣柜旁边一扇小窗的主意。陈十七和周白清在黑暗中分开,周白清把手房门,陈十七施展轻功,侧步踩墙六个腾空步到了黑影面前,他正要出手抓那黑影,房间中忽然亮起灯光。周白清大惊失色,忙掩住自己的脸,而陈十七和黑影打了个照面,两人双眼均因突如其来的强光而紧闭了一秒,但手上都没怠慢,陈十七出拳,拳及黑影左胸口,被黑影右臂挡下,黑影推掌,掌风波及陈十七腹部,手腕被陈十七向外格开。

万般寂静,坐在床上,手里按着台灯开关的艳阳天直起了身子,拖着慵懒的腔调,低声问:“咦,怎么是你?”

周白清闻言,透过指缝看那个黑影,陈十七这时终于适应了灯光,望向那黑影,与周白清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是你??!”

两人又同时惊讶于对方的反应,陈十七看向周白清,奇道:“你认识他??”

周白清已无心遮掩自己的身份,垂下手道:“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万佛寺那个问心和尚!”

问心和尚听到自己法号被提及,竖起右手掌低头道:“多有打扰实在抱歉,和尚不过是想来还一样东西给二位。”

周白清道:“你说要还东西给我和艳阳天?”

艳阳天这会儿正趴在床上看问心,眨巴着眼睛不说话。问心和尚自僧袍内摸出样东西,上前要递给周白清,却被陈十七拦下,陈十七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我这里??”

问心微笑:“和尚也看报纸看新闻,通缉犯逃到江河的事和尚也知道,只不过要找他们二位费了番功夫,去了好几家武馆才找到了这里。”

陈十七道:“你所谓的费功夫就是闯空门吧?江河这么大,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水原路?”

问心道:“他二位都是练武之人,练武之人在水原路有几个朋友有什么稀奇的?”

他二人对话之际,周白清想起了什么,问陈十七道:“慢着!你不知道他是万佛寺的和尚,那你认出他是谁??”

陈十七斜挑起眉毛,道:“他?他就是南奉天的亲生儿子!之前调查时无意看到过他一张照片,绝对不会错!”

周白清大惊,他想起了那位矮瘦住持告诉他的那个故事,他还联想到问心和尚那一手好功夫,再加上他撬锁的本事,难道……

周白清冲陈十七使了个眼色,陈十七点了点头,两人把守住门窗,暗暗在拳中聚气。问心眉目沉静,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他道:“和尚现在不过是个和尚,这身本事也有些日子没用了,要不是刚才来屋中探访时这位施主向和尚抛来的棉被中暗含杀意,和尚也不会冒然出手。”

周白清道:“那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问心伸出手,摊开手掌,周白清伸长脖子看,问心和尚掌中似乎是颗黄色的豆子,可在定睛一看,哪里是豆子,赫然是枚棕黄色果核。

周白清不解:“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的东西??”

陈十七凑上去要看个究竟,可问心立即合起了手掌,睨视他道:“这是给他们的东西,不是给你的。”

陈十七撇撇嘴,对周白清道:“那你还不赶紧拿过去?”

周白清打了个手势,问心将果核轻轻抛出,陈十七见了,半个弓步上前,伸手要去抢,没想到他手指才碰到果核便被一股浑厚扎实的力道撞开,若不是他旋转双臂,急退两步,一掌打在墙上将这股力道化解,恐怕那只去抓果核的手已经丧失知觉!陈十七在墙边站稳了脚跟,不由佩服起问心的本领,他重新将问心打量了遍,拱手道:“是我小看了和尚的本领,你今天若是想走,我和周白清两个人都拦不住你。”

问心道:“施主言重了,雕虫小技罢了。”

周白清看陈十七被果核弹开,本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没想到问心抛出的这枚果核,不偏不倚地落到他手掌心,轻的如同羽毛,不带一点内力。

周白清也将问心重新打量了个遍,陈十七说得没错,问心若真想走,他和陈十七两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刚才在黑暗中与周白清比划那几招,显然没有用全力,数招之后他停手或许是已经认出了周白清,却不巧碰上陈十七进来,以问心的身手肯定不会怕他们,一定是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他来了武馆才想从窗口离开。

可如今他被陈十七看到了,他又为何还不走?是为了给他这枚果核?要是他不想被人看到,又想留下果核,那大可趁陈十七进来,灯还没亮时,就把果核放在桌上、床边,哪里都好,再溜之大吉,岂不是谁都不会看到他?可他偏偏留了下来,实在是奇怪。

周白清虽满腹疑惑,可还是将眼神从问心身上移开了,他捏起果核拿近了端详,果核两头尖,中间镂空,带着股醉人的香气,正是枚精品核雕。周白清忙问陈十七要放大镜,陈十七一走,周白清就问问心:“你真是南奉天的儿子?”

问心闭着眼睛,嘴唇翻动,似是在念诵经文。

周白清又问:“那那个女的,是你……是南奉天的……”

问心沉默,周白清也不好意思问下去了,他便问起那个核雕是从哪儿来的。

问心答道:“正是从二位带给我的铃铛里来的。”

“铃铛?”

问心道。“是,那串铃铛共有五十六枚,其中一枚不响,里面藏着的就是这枚果核。”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们?铃铛是给你的,说明里面的东西也是要给你的。”

问心道:“铃铛的主人不是和尚,和尚只是个和尚,东西是你们带来的,和尚只能把东西还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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