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还没有绯闻对象呢。”主编轻声呵呵，“两颗光溜溜的鸡蛋都清清白白，怎么可能？”

“我明白了。”娱记表示很上道，很明白主编想要的是什么。

狗仔就要有狗仔的娱乐至死的操守嘛，销量第一，娱乐至上。

任镇言翻了翻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角度真是太好了，周围的人站位也太好了。

一切都那么恰好，镜头里没有多余的人，而他当时选取的时机也正好。

外界传言陈述并不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因为陈述的家庭背景。他在这个圈里这么多年，没有人潜陈述，不是因为陈述长得不好，陈述在这个圈里长得顶级，气质又是罕见的儒雅干净，比大多数人都好。

据说陈述的母亲是袁衾，当年的息影嫁入豪门的影后，豪门恩怨是非多，嫁人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直接净身出户，销声匿迹。

陈述在十六岁的时候直接离家出走，开始试水娱乐圈，虽然星路忐忑，没人敢碰。背后一定有手保护，但这保护的力度是多少呢？

连绯闻都没有出的人。

任镇言在考虑要不要曝料，开小号微博没有什么意思，溅不起什么水花。

他手上有几个报纸的邮箱，把照片拷贝几份，找了一台电脑代理IP，用小号邮箱群发出去。

做这些不到一分钟就可以了，但任镇言手心里还是渗出汗水，点击发送的时候有些抖，转而一想，如果真没什么，大众的目光自然会转移。

他做的，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疑虑转移到了别人的头上，随手一挂，真伪自辩而已。

他恨，为什么自己出卖了底线才换取到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什么世界本来就不公平，那他设置障碍，只是充当了上帝的角色而已。

这么自我安慰自我辩驳后，任镇言又纾解了。

没有后台只是幸运的话，这么一打击，总要跌跟头，他的机会就多了。有后台的话，那自己和对方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也就没什么了。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不坏，他只是平庸的恶。保护自己的东西而已，他有错吗？

没错。

任镇言微笑，他气质本来就是偏邪魅一点的俊朗，网络人气很高，就是不红，他也知道，没有名导，没有好的角色，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演白面小生，靠邪魅一笑勾住观众。

机会就是这么少，你挡了我的路。

虽然你现在透明，但已经有了风头，那么就是你受打击，这是命。

＊＊＊＊＊＊

来接机的是一个穿着非常艺术的人。

穿着艺术意味着不走寻常路，顾寒是没欣赏出来美，每到这个时候顾寒都在反思自己的审美功能是不是退化到了一定的地步。

蓝色眼睛金色头发，身材高大，穿那种华丽而低调的深蓝色——汉服直裾。

顾寒：“……”

陈述：“……”

艾伦？克拉克伸出手臂，把两人一起揉在怀里，“Hi~o（*￣▽￣*）ブ我的朋友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楚说的很对，优秀的年轻人总能从人群中一眼辨认出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么？

陈述有些僵在原地的冲动，顾寒还好，从前接触过不少抽风的人物，有些人就是奇奇怪怪的属性，见怪不怪就好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鄙人顾寒。”

他用流利的伦敦腔把这段话飚出来，然后开始介绍陈述，演戏上他必须是沾了陈述的光，虽然导演目前看起来挺不靠谱的，但陈述本质上还是个靠谱好青年，“这是陈述，新晋影帝，我称呼他为陈老师。这次来伦敦，很高兴合作。”

陈述终于反应过来，心里暗骂楚恒出的什么馊主意，看剧本很阴暗，但没想到导演&编剧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中年大叔。

不得不说，这样高大魁梧的金发大叔穿上汉服——很丑。

艾伦？克拉克在见初次见面的时候很抽风，但出了大门之后顾寒发现这位家族教养还是很好的，司机时间掐的正好，几人出门立刻上车离开，前后不超过半分钟。

“顾，你的眼睛真漂亮，很像魔鬼的眼睛。”艾伦转过身对着顾寒诚恳的说，“在拍戏上，我筹备不到什么，所以大概拍摄中间辛苦你们了。”

陈述：“……”他们还要负责劳动的部分吗？回去一定要把楚恒吊起来鞭尸，此人罪大恶极，骗人无数，之前只是说小剧本简单拍摄，听艾伦这么一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以问一下事情的真相么？”顾寒心中做出几个猜测，这辆车已经价值不菲，司机是专业的，艾伦的举止显示了他家境良好，这样的人用话来说就是不差钱。

“我本来是金融这方面的，但做了十六年厌恶再次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喜欢上了电影，想要创造出自己的故事。”艾伦解释道，“克拉克家族的理念是不打无准备的仗，没有人同意我直接出一部大制作电影，只批准了一小部分，而我因为请了个团队，所以余下的金额只够支付你们两人的酬劳了。”

顾寒想你家人做的对，贸贸然试水转型，没有非常详细的计划确实不能够给予批准，大约家族也是看在艾伦的辛苦下仍然批复了一部分吧，如果是以前的他，绝对会打回重塑。

但他没有这么说，客气地安慰了一下艾伦。

艾伦摆摆手，“所以我改了一下剧本，不再是仆人，这个人只是一个喜欢诱惑别人用时间作为交换条件的魔鬼。”

29、灵感

“那新的剧本修改完了吗？”顾寒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艾伦摇摇头，“我卡在了这里。”

顾寒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陈述。

陈述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艾伦，一副暴漫里“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三人这样面面相觑，艾伦最后讪讪道，“我想，你们要不，再等我一个月？哦不，只要两周！”

一个月之后直接回国了，他们要参加帝凰天下的宣传，就算陈述可以不出席，但顾寒必须，因为这是他和大众的第一次交流。

过于密集的曝光会让大众审美疲劳而厌倦，但过于少的曝光则会让他刚在网络上起来的一部分人气散失，柯守逸罗列出了顾寒接下来一年的行程。

而且最重要的，他要在艾伦拿成片参加电影节之前，和艺星解约。

“监制没有说什么吗？”陈述逼问。

“没有监制。”艾伦眨了下眼睛，中年大叔无意识卖萌其实也很萌。

“所以你给我们看的剧本只是临时的剧本？”不完善的剧本拍个球！

“不，是完整的剧本。”艾伦抓下一根金发，金色头发无辜的在他的手上躺尸。

“灯光摄影师呢？”陈述担心这个人把这一项也包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以直接买回去了，他的眼睛中已经透露出了一丝绝望，心想在顾寒面前丢人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楚恒是怎么想的放他出来？本来他可以在国内休息一个月的。

“请好人了，专业团队，他们刚结束《迷失森林》的拍摄，从灯光摄影师到化妆师服装设计师是完整的配备，服装这些是家族赞助。”艾伦伪作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我是看到你们忽然想这么改剧本的，原来的剧本并不适合。”

“我想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剧本。”顾寒往后一靠，有些疲惫，飞机十几个小时确实有些累，他现在只想沾床就睡，明天起床再思考自己还要参与编写剧本这个难题。

“我想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艾伦说完这句闭上了嘴巴。

车行驶了一段路程，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顾寒从前未曾在这片活动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太过于疲惫，而身边也有主人的话，他会选择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座城堡。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陈述这个大活人，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顾寒遏制住自己想要打量艾伦的冲动，艾伦这种应该属于站在黄金沙滩上说自己没钱的人，本来还在愁剧本，看到眼前的风景，完全不愁了。

哪怕仅仅是拍城堡的记录片，也足够吸引眼球的。

这是从经济眼光来看待。

穿汉服也是以为他们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吧，表示一下自己的尊重，虽然最后弄巧成拙，可侧面反映了艾伦这个人——想法挺可爱的。

顾寒又理解了为什么克拉克家族会同意艾伦退出金融界，因为一个家族的支撑是一代人，他记得自己从前有个同学就说过，为家族服务多少年之后可以随意选择退出，或者继续，退出有“补贴”，继续的话在下一代的培养上会获得更丰富的资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在城堡的客房部分安排了啊、两间客房，陈述和顾寒比邻而居，从窗口可以眺望外边的风景，草坪很绿，天空很蓝，夕阳很美。

顾寒放了水在一米高的木桶中，本来想泡澡，结果又睡了过去。

木桶底部是加热层，只能起到保温作用，所以顾寒没有被热醒也没有被冻醒，就这么背靠在那个柔软的垫子上，一直睡到天黑。

陈述的体力好一些，洗漱过后在房间小憩一会儿就休息过来了，左等右等等不来顾寒，敲门也没有人回声。

“那我进来了。”陈述决定先君子。

进门之后去卧室找了一下，发现没人。

陈述扬眉，转战卫生间。

古老的城堡卫生间居然不上锁，这是放心呢还是放心呢还是放心呢？

陈述心中天人交战，他肯定顾寒就在里面，所以一直在交战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最后还是开了。

客房在最高层，窗外是天空，无边的旷野，所以窗户上并没有窗帘或者其他东西，夕辉映在顾寒脸上，让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睫毛很长，房间内还有热气的氤氲，雾里看花，水中看月，夕辉中看人。

皮肤细腻，锁骨美好。

像是画外人看画中人，觉不可触摸，却又想进入对方的世界，了解对方的处境。

他想靠近，最后又做了君子，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顾寒被这阵敲门声惊醒，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微笑背倚在门上的陈述。

顾寒脑子还在混沌状态，右手中指和拇指掐了掐眼角，“抱歉啊，我睡着了。”

他直接站起来，然后想起来自己没有穿衣服，又坐了回去。

陈述差点有反应，他有些不自然的把右腿放在左腿上，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幸好顾寒只顾着自己的尴尬了，没有发现他这个小动作。

“抱歉，能帮我找一下行李箱中的睡衣吗？”顾寒在梦里就觉得瑟瑟发抖，醒来之后发现尽管水还是温的，身体已经冷了下来。

陈述隔着木桶递给他，克制自己的目光，却仍然忍不住看向了顾寒。顾寒体毛少，骨骼清奇，水珠在皮肤上滑落……

打住，不能往下看了。

“一觉醒来觉得世界都颠倒了。”顾寒自言自语，食指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看向陈述的时候，陈述嘴巴都发苦，心跳不已，灵机一动。

“在旧的世界里灭亡，在新的世界里诞生。献出生命，燃烧灵魂，换取欲念的实现。”陈述低声吟咏着《Through The Glass Darkly》的台词。

“抬头看我，说出你的想法。”顾寒将睡衣带子绑上，抬脚出了木桶，踩在木制台阶上，右手忽然伸出，勾住陈述的下巴。

陈述微微抬头，眼睛似是赞美，似是崇拜，就那么看着他，宛如看着神祗。

灯光照着他的眼睛，发出蓝宝石一样的光辉，另一方的黑曜石让灵魂深陷，桎梏永生。

湖蓝色丝绸触感睡衣很光滑，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很是诱惑，然而本人却是不觉得，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我将满足你的愿望——当你与我以生命的交换。”

无论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还是色欲，当你想要，我就能满足你。

每一次交换都将牺牲七分之一的生命，当第七个要求提出来后，生命之火熄灭，归属魔鬼所有。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准备好了吗，绅士们？”艾伦探头，发现两人姿势有些怪异。

他立刻举起双手体贴的帮忙关上门，并且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抱歉，打扰你们了。”

顾寒&陈述：“……”

顾寒连忙放开陈述的下巴，把束着腰的带子又系紧了一些，打量好自己的装束发现没问题，才踩着木屐出门，冷静的开口，“你误会了，艾伦，我和他刚才只是在对戏。”

陈述衣服没有乱，所以整理了一下心虚，伪装了一下表情，宛如带着面具一般。他气质儒雅温润，俗称面瘫，面瘫是有好处的，不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想通的戏份，过来告诉你们两个我的想法。”艾伦一说到自己的剧本眼睛就发光，“你们赋予了我灵感！”

30、魔鬼

左岸起床闭着眼睛去洗漱，他按自己往常的习惯走进卫生间，却撞到了墙壁。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左岸是一个普通的高级白领，在离市中心不远处供房，每月用50%的钱还贷，40%的钱生活，剩下的10%寄回家里。

他有梦想，有欲望，对于物质有着强烈的需求，但是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像是无欲无求一般，面瘫精英的活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

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脚下是一座西方城堡，暂时空无一人的城堡。

除了他自己。

此刻的他站在古老的铜面试衣镜前照镜子，发现镜子里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幻想出的一个完美的人。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幻想出一个完美的人，以极其严格的标准去描绘这个不存在的人，通常这个人是他们内心的情人，而左岸发现此刻这个人就在镜子中。

左岸有些恐惧，他又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对他而言埋藏内心深处的欲望是必然功课，每个人都要带着面具生活，暴露真实只会让自己陷入众矢之的，尤其是在古老的，保守的东方。

左岸拧了拧眉头，“你是谁？”

他边问边试着伸出手去触碰对方，一只手从镜子中伸出来，阻止那只手，彬彬有礼的微笑开口：

“我是西泽尔，你的管家。”

镜子中的人穿着燕尾服，打着蝴蝶结，手上带着白手套，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碎金色细链在眼镜的一边，整个人气质看起来让人心折。

左岸确实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伯爵，有一个万能的管家替他准备好一切，但没想到，这居然成真了。

左岸掐了一下自己，会痛，这是真的。

但有一件事情太过于奇怪了，西泽尔是在镜子当中吗？

“我现在只能活在镜子中，无法完全脱离。”西泽尔彬彬有礼道，脸上是一幅恭敬的神情，“您是我的主人，只有您才能赋予我生命。”

“怎，怎么样才能赋予你生命？”左岸有些紧张，紧张到有些结巴的问西泽尔。他表现的像是遇见了初恋情人，而且是非常完美的情人，却用忠诚的仆人姿态面对他，服从他。

“只要向我许愿就好，我可以满足您的七个愿望。您的想法将拯救我——如果您愿意此刻下令，将我从这镜子中释放出来，我将有一个星期的自由。”

左岸按照西泽尔说的去做，西泽尔获得了七天的脱离镜子的时间。而在这七天，他展现了自己强大的能力。

西泽尔是一个完美的管家，他有着完美的外表，超乎想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