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元恒心底那么坏,生的儿子却是个好心的。
安亚非了解的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走。”陆寒情看着他笑道:“可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回来的?”
安亚非笑眯眯说道:“绵果。”
他可是记得绵果已经被摘下来了。
年节的时候因为水灾的事情没让他等到摘取的时间就走了,让他心里好一阵遗憾。
陆寒情闻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非儿倒是好记性。”
他倒是没想到,非儿居然还惦记着这果子。
安亚非斜睨着他,“怎么,不行啊。”
陆寒情笑着将他搂进怀里,“行,回去了我就让皇叔父多给我一些。”
安亚非笑得得意。
是嘛,反正皇叔父他们拿着那果子也是拿来当调味料的,还不如给他,让他来发挥这果子的真正用途呢。
当然,其实他也是拿来当调味料的。
有了陆寒情金钱的支持,这新房建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快。
速度不仅快,质量,那也是现世的那些水泥高楼不能比较的。
新房建成这天,安亚非是忙得团团转。
乡下规矩,建新房那天,有个“动工酒”,新房建成这天,还有个“入住仪式”,也就是现代的乔迁。
安亚非对这些是懵懵懂懂的,反正他阿爹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本来对于这些有点迷信封建的东西,他是不信的。
可是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对于这些东西,总抱着一种敬畏的精神。
整个凤山村,包括来建房的工人,都聚在了一起吃主人家的“入住酒”。
洛夕跟陆沧早两天就从洛城赶了过来,跟着安木友还有李亚罗一起,把一块上刻陆安府三个龙飞凤舞金漆大字的门匾亲自挂了上去,亲自点香酬神。
忙碌了一天下来,新房的事情总算是正式结束了。
前后两个大院子,别说晒粮食,就是来个千人军队,那也是站得下的。
六进的院子,这可比北口镇上陆府还要大了去了。
安亚非拉着陆寒情转了一圈,不停咂舌,当初他本来只是打算建个三进院子就好了,却没想后来硬是被他那好友又给加了三进院子,就连前后两个院子也给硬生生的扩大了一倍。
说是什么他们来了以后也得要种地,也要晒粮食。
还说他两个儿子以后说不定也要来住,所以院子什么的一定要备着。
安亚非现在想来,他那好友倒是想得深远。
反正不是他出钱,他才不管要建多大呢。
然后,房子就变成现在这样,转一圈都要一个时辰的地步。
搬进新房没几天,安亚非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阿爹,为什么我要亲自准备?”
他不会女红好吗?
穿针走线?
他来的时候学的那点女红,拿出去还不嫌丢人吗?
李亚罗扔给他一块红绸布,“这是枕巾,上面的月颜花必须得你亲自绣上去,别指望阿爹帮衬你。”
安亚非哭丧着脸的看着手里长方形的红绸布,欲哭无泪,他就知道,当初阿爹让他学绣活,肯定就是为了今天。“阿爹,我上次不是有绣吗?你说那个是给我的嫁妆。”
他记得去洛城的时候,他阿爹就扔给他几样东西,让他绣完,说是给他准备的嫁妆。
怎么现在还要绣?
李亚罗从一边的篮子里又拿出一块跟安亚非手里差不多的红绸布出来,没好气的道:“你这是绣的什么?阿爹让你绣月颜花,你可好,你这是绣的什么?花瓣都没见到一朵。这哪里是花。说他是花骨朵都是阿爹夸你了。”
安亚非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阿爹,这不能怪我,你当初也没说要花瓣来着。”
李亚罗拿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你的那个样布,难道是让你拿着好看的?”
真是,这孩子居然还敢给他睁眼说瞎话。
“好吧,是我的错。”安亚非揉了揉自己脑袋上被敲的地方,态度良好的低头认错。
然后又抬头蹭到李亚罗身边,讨好的说道:“阿爹,你看,我的绣活真是不好,那个,阿爹你帮着我一起绣好不好,我就在那个被面的一角绣朵月颜花就好了,阿爹你看行不行?”
他的手拿刀子勺子就行,拿针?饶了他吧,上次去洛城绣的那些东西,就让他十指多了不少的伤出来了。
李亚罗看了看手上花不像花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什么活计都拿手,唯独这绣活怎么也学不好。
见自家阿爹有了些动摇,安亚非再接再厉,“阿爹,你看,要准备的东西这么多,那个,我那啥,要是实在不行,每一份需要绣活的嫁妆上面,我,咳,象征性的绣一点就可以了?反正别人也不会真的拿着这个说什么的。”
李亚罗给了他个大白眼,“这绣的东西又不是给人看的,那是象征你们成婚后日子幸福美满的。要不是这样,阿爹才不让你这臭手来绣呢,白白糟蹋了这些好布。”
安亚非笑得一脸讨好。“阿爹,你跟爹爹这么幸福,让你来绣,不正是让我们沾了这幸福之气嘛,你说是不是阿爹。”
他万分庆幸,在这绣活上,这具身体的原主跟他一样,是个废材。
李亚罗被他说得逗笑,“你这嘴倒是能说,行了,赶紧在这边角上绣一朵月颜花上去,可别再给我绣个圆坨坨了啊。”
安亚非使劲点头,“放心吧阿爹,我会认真绣的。”
拿着红绸布,安亚非以要上战场的神情盯着他。
真是好艰巨的任务。
73、成婚
安亚非无辜的与他阿爹对望,真不是他的错。
他这几天其实真的有很认真的在绣这朵月颜花,那针脚他也是按照阿爹教的来绣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绣着绣着,本来该是花瓣的地方,就变成了一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来。
李亚罗见他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从洛城拿回来的那几块布上面的绣样还不错,怎么一让绣花就乱了呢。
洛夕有点好笑的走过来,见到好友的神情,再看那中间的红绸布,心里好笑。
他真是没想到,好友那双堪称巧手的手,居然对针线毫无办法,让他缝缝补补或者绣个什么草还行,一旦让他认真绣花,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咳。”成功引起两人的注意,洛夕忍笑对着李亚罗说道:“阿罗,我看小非该是因着成婚的日期渐近,心里紧张,所以这绣活怎么也不能绣出样子来。寒情明儿个就从洛城回来了,让他这两天陪小非放松一下,到处看看,反正这婚期还有两月,来得及的。”
李亚罗皱眉看了眼手里绣得乱七八糟的红绸布,又见儿子那神情,终是无奈点头,“行,兴许是我逼得太紧了。小非,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许洛夕说得对,该是他逼得小非太紧张了。
唉。
“阿爹。”安亚非隐晦的冲好友挑了下眉,然后蹭到李亚罗面前,讨好的笑笑。
“你啊,休息这两天,好好放松一下,这些绣活还是得你自己来完成的,阿爹能帮你绣的,已经帮你了。”李亚罗伸着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
安亚非只得点头。
陆寒情从洛城回来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彼时安亚非还在跟他好友洛夕蹲在后院的一小片地里刨着土,十二平米的一小块地,两人从上午一直摆弄到现在。
“我说这个坑是不是太深了点,你没见到这茄子苗都被掩土里了吗?”洛夕拿过一边的小铁锨,很是不满的指着面前的一个坑说道。
安亚非挑眉,“这哪里深了,上面不还露出一些苗来吗?”
还有一大半露在外面呢,“你到底种没种过菜?”
安亚非怀疑的看向自己的好友。
说自己种过菜,怎么连怎么埋苗都不知道?
洛夕挺了挺胸,“看什么看,我当然种过菜了,我家后山那小片地就是我种的。”
只给浇水,也算是自己种的……吧。
安亚非斜着眼睛看过去,十分怀疑。要是真的种过菜,还会连坑怎么挖都不知道?
陆寒情进到后院时,听到的就是自己未来夫郎与自己阿爹这么几句对话。
看了眼两人身前的土地,不由勾唇。
爹爹那么疼阿爹,怎么可能让阿爹去种地,后山那些地,都是下面的人挖好,种好,阿爹没事去浇浇水就行了。就连捉虫,那也是有专门负责的人。
想来阿爹一定是没跟非儿说这些。
想到此,陆寒情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慢悠悠的走近两人。
“寒情?”
“儿子。”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洛夕与安亚非同时转头,异口同声的喊道。
陆寒情走过来,笑道:“阿爹,非儿。”
安亚非惊喜的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还好,没什么事情。
洛夕则是几步走到自己儿子身边,对着他一顿挤眉弄眼,“儿子,你告诉小非,你阿爹我有没有种过地?”
陆寒情忍笑,认真的点点头。
安亚非瞧了好友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洛夕扭头,一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得意神情。
陆寒情笑着一手拉一个去到左边墙角的亭子里坐下,让东远端来一盆水给两人把手洗了。
“寒情,洛城一行还顺利吗?”擦干净手,洛夕首先问道。
安亚非也关心的看过去。
虽然知道陆寒情回去洛城只是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危险。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那柯貌谦,在元恒那么多年的熏陶下,他可不觉得他会就这么因着他舅父的事情就这么放弃了。
陆寒情点点头,给两人一人倒了杯热茶,“还算顺利,事情基本都被少澜跟颜飞他们处理得差不多了,皇叔父让我回去也只是有些事情问我。”
洛夕挑眉,了然道:“你皇叔父是想让你留在洛城,留在朝堂帮他?”
“嗯。”陆寒情安抚的拍了拍一边安亚非的手,“左丞相告老还乡,元墨被抓,兵部也一时无人可用。此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叔父想我留下帮他一段时日。”
洛夕撇嘴,“他倒是想得美。说好了陆家只是在朝廷有紧急情况时才会出手,平日里还是凉月国的商人世家,他倒好,居然还打起你的注意来了,你小叔怎么说?”
陆寒情想到临走时见到皇叔父的样子,忍笑道:“小叔给皇叔父揍了。”
洛夕闻言大笑,活该,让他打不该打的注意。那朝堂水浑得很,尽是些个老狐狸,自家儿子刚成婚,难不成就得日日里帮着他忙那些事情?
他还想着让大儿子就在婚前把陆家的事情交待给二儿子跟三儿子,他好带着小非到处去玩玩,来个异世的蜜月也不错。
哪怕不能到处走,就是两人在凤山村放松的在一起,没事种种地,然后去后山转一圈,那多好。
安亚非对于皇帝被打的事情,虽然觉得有点惊愕,不过也觉得打得好。
都说无官一身轻。
陆寒情真要进了朝堂,到时能不能走得了还两说呢。他可不想一成婚就跟爹爹阿爹分开那么久。何况洛城那地方,他是真心不太喜欢。
还是凤山村这里待得舒服。
三人又聊了些洛城的事情,便已日薄西山。
李亚罗知道陆寒情今日回来,张罗了一桌好菜,晚上六人加个小可可,吃得是开开心心。
时间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
要是总闲着,你会觉着这一天怎么那么长,要是一天到晚都有事情给你做,等到你发现时,才惊觉这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那么些日子。
过了自己在异世的十六岁成人礼,陆寒情与安亚非的婚期也近了。
因着洛城的一些事,两家商量了成婚就在北口镇这边便好,到时抽时间去洛城再象征性的请一些没来得及的相关人吃点便行。
安亚非自然是点头说好,要按他来说,最好是在凤山村请村民们吃一顿就好了。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真要说出来了,他相信别说阿爹,连好友跟陆寒情估计都得好好说他。
李亚罗自是也觉得可以,他可不希望儿子成个婚,两边折腾。
成婚这日,整个凤山村的村民都来了,就连附近几个村子里相熟的都来了不少。
一大早,天才刚擦亮,安亚非就被不人道的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起来。
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任着自家阿爹跟好友还有东远在自己身上摆弄,等到人终于清醒了时,他人已经整个的被收拾好,一身红色锦衣在身,就连一头黑发,也已被高高的束了起来,只在两鬓垂下一缕。
安亚非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见大红的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阿爹他们是不是去外面招呼人去了。
婚礼是在北口镇的陆府举行,村子里大部分人大概已经去了吧,估计只留下一部分在这边堵新郎。
安亚非起身在桌子上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刚吃没几块,门便被推了开来,东远进到屋里,见人清醒了过来,笑道:“安公子肚子是饿了吗?要不要我让人给你端一碗粥过来垫垫肚子。”
安亚非求之不得,这会儿先把肚子吃饱最好,不然他可得饿差不多半天呢。
成婚的程序他已经在这几天被他阿爹念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回想了一下成婚的程序,安亚非还是很庆幸的,幸好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礼节,只要他穿好嫁衣,在这边乖乖的等陆寒情来接他,然后两人一起敬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的酒就好了。
也不用他像那些个女人出嫁似得要盖上盖头,还得在喜房里等着洞房,甚至连吃的都不给吃。
真是太残忍了。
安亚非甩甩头,想着昨晚上做的决定,心情很好的笑眯眯的把东远端来的一碗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从北口镇到凤山村这一条官道,今天一大早便已经有不少人在这边围着凑热闹,有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有附近镇子里闲着无事的人,更有一些乞丐也来了这边。
两边的大树上,翠绿的枝干上,一排红绸带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吉时,陆寒情准时出门,在好友司少澜与小弟陆墨桦等的陪同下,骑着纯白的马匹,一路含笑的朝凤山村走去。
一路过去,来凑热闹的人群不时传出嬉闹声,祝福声,当然,也有那倾慕的眼光不时朝着马匹上的新郎及两位伴郎的身上射去。
平日里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却愣是走了一个时辰。
等到了凤山村,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大地上,偶有清风拂过,撩起新郎的墨发,也不过是让倾慕的眼光更多。
蓝颜飞一袭白衣,仿若仙人,眉眼间尽是不怀好意的笑,见着新郎到了门口,携着陆谨枫严严实实的把大门给堵了起来。
陆谨枫眨着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白马上眼神刀子般射向自己的大哥,一副“我不怕”的神情。
陆寒情下马,挑眉看向门口的两人,想着是武力解决呢还是武力解决呢。
没等他出口,司少澜便几步走了上去,一个倾身,便把还在得意笑着的蓝颜飞给禁锢在了怀里,低语道:“阿飞,手下留情,今日是寒情成婚,他日我俩成婚时,少不得会被寒情狠狠报复的,乖。”
蓝颜飞无语看他,谁同意要跟你成婚了?
司少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拉着人让开了大门。
陆谨枫撇嘴,颜飞大哥也实在是太不够义气了,刚还与他说要怎么怎么为难大哥呢,这会儿不过少澜大哥那么几句话,居然就乖乖的让开了,这让他一个人要怎么为难大哥?
那不是等着被修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