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
这个时间已经不远,因为就在后天。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君子城家家户户门前开始挂上两个大红灯笼,到处都是一片喜庆,街上的氛围也比往常热闹几分,老人小孩皆是一副高兴的表情,嬉笑声不绝于耳。
在这个越来越喜庆的日子,销金街也显得特别热闹。
自从其他赌坊陆续推出纸牌游戏后,各大赌坊又火起来,沿街都能看到不少脸上堆着自信或失望或绝望的表情从赌坊里进进出出。
对面的茶楼,几个老赌徒聚在一起,手上执着一副牌,正在玩时下最流行游戏之一——十三张。
十三张是天龙赌坊一个月前推出的玩法,虽然还没有斗地主流行,但是对于赌徒而言,他们却更喜欢这一种,两人对两人,比斗地主还公平。
斗地主玩乐性比较强,赌钱反倒不是很适合,因为他们觉得二对一不是很公平,不过还是很多人喜欢玩这东西,闲来无事就会凑三个人一起玩,很多茶楼酒楼都能看到这种现象。
这时,一个手提着一只鹦鹉的中年人从楼下走上来。
鹦鹉发出的声音令几个赌徒下意识的看过去,随即又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牌。
中年人往里面看了一圈,最后定在几个赌徒身上,然后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你们怎么又在玩牌?”
“别废话,影响我判断。”边上一个赌徒头也不抬,随后将手上八张连一块的牌扔出去,能压到这牌的几率不大,但是赌博这种游戏本来就容易有意外,所以他的表情并没有放松,仍然盯紧自己的对手。
一圈下来,果然没有一个人有,赌徒立刻扔出手中剩下的两张,一对五,很小,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赢了!”
“操,又输了!”
两个对家哀嚎一声,连续几轮,他们手中的牌都烂得不行,运气太差了。
“嘿嘿,王老二啊,看看这是什么?”这时,赌徒的搭档将手中的牌摊开,赫然是八张连一块的牌,而且刚好比他大。
赌徒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了庆幸,“妈的,幸好叫到你了,不然就输了。”
另外两人却眼红的看着他的牌,如果这牌是他们的就好了。
被忽视的中年人有些不高兴,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上来之前听到的传闻,顿时笑起来。
听到笑声的四人抬起头,以为他在笑他们,“有什么好笑?”
“当然是笑你们太落伍了,竟然还在玩十三张。”中年人将他的鹦鹉放到桌上,然后硬是从王老二身边挤了一个位置。
王老二嗤的一声,伸出手戳了戳桌上的鹦鹉的脑袋,后者连忙往后躲闪,很有灵性,他道:“落伍的人是你吧,现在哪个人不玩纸牌的,也就只有你才会整天逗弄这只死鹦鹉。”
“别弄我的鹦鹉,这可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金贵着呢!”中年人立刻把鹦鹉拿下来,免得被他把脑袋戳坏了,“说你们落伍还不信,我刚刚在外面听到有人说天龙赌坊又出新玩法了,听说这一次的新玩法跟斗地主和十三张不一样。”
四个赌徒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骗他们的,不过也未必不可能,四人有些心痒痒,最终还是老王二先开口。
“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我怎么知道,只是偶然听到有人这么说而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赌博没兴趣。”中年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鹦鹉,他花在鹦鹉上的银子比起赌徒输在赌坊里的只多不少。
四人琢磨了一下,最后决定去赌坊看看,招呼也不打便急急忙忙跑了。
中年人对着他们的背影笑起来,告诉他们这件事当然不是好心,他就是想看他们陷进去,让他们敢嘲笑自己,他最然在鹦鹉身上花了很多银子,但是鹦鹉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像赌博,输了就拿不回来了。
天龙赌坊推出新玩法的消息一经传出去,不少赌徒纷纷闻风而来。
原本流向其他赌坊的赌徒又跑回来了,新鲜的东西总是能吸引人,特别是好赌之人。
这次的新玩法与斗地主和十三张不同。
两种游戏其实是属于温和型的玩法,好玩但是不够刺激,一些资深的赌徒玩不了几次就会觉得无聊,又跑回去玩其他赌博,所以一开始就有人放话说天龙赌坊的纸牌游戏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倒。
其他赌坊也开始等着看天龙赌坊的笑话。
直到十三张的玩法出现,众人才知道原来纸牌游戏还能有很多种,原本渐渐流失的赌客又给拉回去一些。
不过十三张和斗地主大同小异,在民间到是能流行,但是在赌坊却不能,所以不少人又在等天龙赌坊会不会再推出什么新的玩法,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王老二四人知道这个消息的速度不算慢,但等他们赶到赌坊外的时候,里面却已经人山人海了。
“你们看到没,听说这次的新游戏比斗地主和十三张更是超级,更好玩!”
“里面的人太多了,我还没看到。”
“我有听到,听说游戏的名字叫二十一点,博的完全是运气,但是若能翻倍的话,赢得就多了。”
“怎么回事,说说说说。”
王老二四人也竖起耳朵。
“二十一点就是手上几张牌的点数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一这个数字,超过就是爆了,没点数,如果庄家也爆了,那就是和,点数比庄家大就能赢,总之非常好玩,要不要牌全看自己的意愿。”
周围的人顿时被他说得心痒痒的,听起来确实比斗地主和十三张刺激好玩得多。
王老二四人立刻顺着人流挤上二楼。
纸牌游戏全部都在二楼,有好几个大厢房,厢房里又摆了近十张赌桌,赌桌边上都围满了人,不少人都在玩,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四人无法,只好在边上先看看规则。
新游戏推出的同时,其他赌坊又被影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长孙少奇
崇明二十七年,皇宫迎来一年中最盛大的皇宴。
大清早,皇宫上下便忙碌起来,不断有人端着盘子或拿着东西进进出出,这次的皇宴不比以往。
皇宴也成为国宴,和普通的家宴不同,家宴的成员只是后宫妃子和皇室所有成员,而国宴则包含了大亚所有四品包括四品以上的臣子,非常盛大,就连崇明帝都很重视。
国宴的时间未到,通往皇城的大道上便开始出现一辆辆或奢华或低调的马车,马蹄声‘的的’的响,有的非常高调的在车顶插上证明身份的旗子,有的则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有眼睛看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是谁家的马车。
百姓们都不敢靠近这些人。
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他们也知道。
国宴对皇家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这一天所有有品级、身份不低的人都会带着他们的夫人进宫,要是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其中一辆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很可能是他们倾家荡产都得罪不起的。
傅王府
安子然在外面奔波一天,一进大门就被傅无天拉到房间里,此时距离国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房间的桌子上早就摆好一套新衣服,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安子然对衣服的颜色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鲜亮就可以,所以他的衣服通常都是宝蓝、青色、赤色或蓝色等,但是他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印象中他只穿过几次而已,而且还是白中带黄的月牙色。
这一次,傅无天却为他准备了一套纯白的华服,淡蓝色的丝线在袍子的边上绣出一朵朵莲子花纹,白色丝滑的面料本就端庄高贵,添加上暖色系的颜色,穿起来顿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显得高贵不可侵犯。
安子然很少穿这么繁琐的衣服,第一次穿有点不适应。
因为他时常往王府外跑,衣服太复杂反而会碍手碍脚,所以他的穿着向来能简则简。
这一次为了参加皇家举办的国宴,他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
待安子然沐浴过后,傅无天便亲自为他穿那套新衣服,一件件套上少年纤细却不显单薄又充满诱惑力的身体,下面早已鼓起一个帐篷,若不是等一下还要参加国宴,他会直接撕开少年的衣服将他扛到床上,先干了再说。
安子然全当没看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服侍。
傅无天拿起只有巴掌宽大的蓝色腰带,以纯白的面料为底,蓝色丝线在腰带边缘绣出两条波浪纹,中间则是竹子图案,非常漂亮。
傅无天搂住他的腰,将腰带仔仔细细的给他系上,纤细的腰身被完全的勾勒出来,有些爱不释手的在他的腰身轻轻的摩挲几下。
安子然拉开他的手。
傅无天轻笑一声,从屏风上将那件雪白色的锦缎披风拿下来给他披上,临近过年,天气就越冷,君子城不在温暖的南方,所以冬天偶尔会下雪。
白色的披风将少年衬托得越发俊秀无双,他的皮肤本来就偏白,穿上这身衣服后就像一块透明的翡玉,通透又赏心悦目,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安子然果然把下人都给惊艳到了。
王妃身上有一股淡然高贵的气质,但还不至于让人不敢靠近,但是穿上这身衣服后,瞬间成了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漆黑的眼睛仿佛广阔无垠的夜空,显得无比神秘与美丽。
不少人都给看呆了。
以前因为时常能看到,而且王妃刚嫁进王府的时候,他的样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当时带着点婴儿肥,所以外表只能算是可爱,后来慢慢瘦下来,五官也开始改变。
对王府众人来说,他们天天见着王妃,一天一天的变化给他们的触感不深,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王妃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一个下人抹了把嘴角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咱们王妃简直好看得不得了,等咱们王妃去参加那什么国宴,一定能惊艳到很多人。”
“说得没错,看看到时候谁还敢说咱们王妃长得丑。”小丫鬟立刻一脸愤愤不平,他们的王妃明明这么好看,怎么可能长得丑,要是这样还算丑,那天底下就没有长得好看的了。
身为傅王府的下人,他们偶尔会外出采买,因此不可避免的听到外面的人谈论安子然的声音。
其中八卦得最厉害的就是安子然的相貌,因为见过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对他有印象的又是原来那个安子然,尽管后来有人亲眼见过他减肥后的样子,但也只是少数人而已,到现在仍然有人在八卦王爷娶了一个丑王妃。
“祖父不跟我们一起进宫吗?”
安子然见老王爷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心下诧异,他还以为他们是要一起进宫。
傅无天解释道:“祖父不和我们一起,迟些时候,小叔会带他进宫。”
安子然一听就明白了,老王爷身份比较特殊,又因为犯病,所以不宜于太多人见面,可能见一见太皇太后就会直接回王府。
两人随后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黑色的马车像一阵旋风在街道上快速的奔跑起来,这里住的人家都是一些高官权贵,不像闹市人来人往,因此不用担心撞到人。
不过除了他们的马车,街上还有其他马车也像赶时间似的风风火火的跑过去,隔一会就能看到几辆马车争先恐后的比拼谁更快,少数才是选择避让,所幸街道比较宽阔,不至于碰撞到。
安子然看着坐在他身侧的傅无天,他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玄色镶金边的阔袖蟒袍,五官的棱角被衬托得比往常还要犀利,闭着眼睛还能感觉到睁开眼时那股震撼的张力,随意的姿势也带着很强烈的存在感。
“王妃,你再这么看着本王,本王会吃不消的。”
傅无天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对上他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挪揄。
安子然没有尴尬,从容的收回视线,张了张嘴正准备转移话题,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身体立刻不受控制的往前扑,眼看着就要磕碰到,一条结实的臂膀迅速的从他腰间穿过将他拉回去。
安子然反扑到傅无天身上。
外面响起马儿受到惊吓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还没等他们问明情况,一个质问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们眼睛怎么而看的,不知道这里有人吗?现在撞坏了我们的马车,你们要怎么赔?”
气焰十分嚣张。
傅王府的马夫却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虽说对方的身份看起来也不普通,可人家马夫也是有靠山的,当即反驳道:“明明是你们自己突然冲出来,怎么能乖我们?”
“狗奴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把你家主人叫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撞本公子的马车?”声音又换了个人,显然是正主了。
听到这,安子然觉得再不出来真要给人小瞧了,他也想看看,什么人在这附近撞了人竟然还有这么嚣张的底气,想来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马车的帘子掀开,两道人影先后走出来。
众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望过去,一柔一刚两个人,站在一起却透出几分绝代风华的画面霎时令看热闹的人呆了呆。
“郡王?”
以‘本公子’自称的那个人在看清傅无天的面容后失声叫了起来,这两个具有强烈代表的字一出口,围观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这人好死不死竟然撞到郡王的马车,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傅无天冷漠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看到他惊讶的脸,不由得挑了下眉,“长孙少奇?”
“不错,本公子就是长孙少奇。”长孙少奇收起一脸诧异,傅无天虽然不是一般人,但是不代表他会怕他,长孙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作为长孙家唯一的独苗,他完全有横的资本。
说道长孙少奇,不得不说是一个超级幸运儿。
长孙少奇并不是长孙成德的亲孙子,长孙成德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当今皇后,大皇子虽然是他的外孙,但终究不是姓长孙的,为了传承长孙家的香火,长孙成德便将长孙少奇找了回来。
长孙少奇是长孙成德的弟弟的孙子,两兄弟年轻时走了不同的路,后来就分开了,再相见的时候,一个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一个富甲一方的富商。
可惜的是,两兄弟才相见没多久,弟弟一家在举家搬到君子城的路上遭遇匪徒遇难了,只留下一个年幼的长孙少奇和偌大的家业。
后来长孙成德找到长孙少奇带了回来,从小悉心教导,可惜长孙少奇才能平平,脑子不够聪明,不适合走政途。
虽然长孙少奇小时候经历了家变,但是他也是幸运的,一下子从富商的孙子变成宰相的侄孙,身份地位上升了好几个档位,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分,有长孙家给他撑腰,难怪他敢这么横,君子城敢得罪他的人却是不多。
“长孙少奇,你的马车惊吓了本王的马,你要如何赔?”
傅无天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副纨绔子弟做派的长孙少奇,黑色的眼睛透出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长孙少奇被他看得眼皮直跳,他虽然不怕傅无天,但是爷爷曾经叮嘱他不要与傅无天对上,见面最好绕道走,说吃亏的只会是自己,那时他不以为意,以长孙家的实力,何必怕一个被崇明帝讨厌的王爷?
多年的优越感还是令他有些看轻傅无天,现在被他的气势一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傅……郡王,你自己看清楚,我的马车被你的马车撞坏了,你竟然还敢说本王的马车吓到你的马?”
长孙少奇脑子没浑,到底还是没敢当众叫出傅无天的名字,不然一定帽子扣下来他就惨了,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是自己的马车突然冲出来才会撞到对方的,如果他撞到的马车主人不是傅无天,他倒是可以借身份压对方,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讹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