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帝(四)——碧藤萦溪
碧藤萦溪  发于:2015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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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知道他的心思,贝耀飞突然沉声道:“禹青长老,贝族不会被王上舍弃的,你放心吧。”

贝禹青愣怔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半晌无语。直到席恩被下人服侍起身来到大厅,他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儿来。突然之间很想笑,一辈新人换旧人,自己是该歇歇了……

席恩听贝耀飞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皱眉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宏军明后两天可能会强行攻城?”

贝耀飞点头,“现在问题是,那个曾经跟着我的江天一有没有从我这里拿到驱虫药。”说着,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席恩面前,“王上,臣有罪,甘愿受罚!”

“锦,你这是干什么!”席恩大惊,慌忙伸手扶他。

贝耀飞没起,皱眉道:“臣不该被女色所迷,耽误国事。希望没有铸成大错。因为臣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不能确定有没有把药给那个江天一,臣,罪该万死!”说着,他重重的磕了个头。

席恩起身离座,扶住他双手,强行将他拉了起来,“朕不怪你。”

贝耀飞微敛眉眼,遮住了眼中的精光。“王上,臣建议迅速加派人手以防不备。而且,我们还是再审审那个江暖竹,没准还能套些话出来。”

席恩点头,对一旁的冯孝奎道:“冯将军,备战的事情你去办吧。”

“回王上,城中兵士早已全员备战。只是连云谷里的守军并非臣管辖……”

席恩一摆手,对一旁的贝禹青道:“禹青长老,你去安排一下吧。”

“臣遵旨。”贝禹青说完,朝冯孝奎点点头。冯孝奎一撇嘴,有些不屑。

席恩对身边的靖袭道:“去把那个江暖竹带上来,朕要亲自问她些话。”靖袭称是,转身离开。席恩看着贝耀飞,心里有些诧异,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贝耀飞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柔柔一笑,心中却另有打算。‘江暖竹’这个名字他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宏国的事情好像也很熟悉,但是也想不起来,而自己跟这位王,似乎也是很熟悉,但是,依旧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恐怕只有那些牢牢印子脑子里的知识了,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但是,现在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也就都无所谓了。只是……,他刚一清醒突然听到的‘江暖竹’这名字,却深深勾起了他兴趣,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重复着,必须见到这个叫‘江暖竹’的女子,她会帮自己解开所有的谜团,因为,她很可能是打开自己所有记忆的钥匙!

第二百二十五章:想不起来

煜珣恼怒的跟着几个扰人清梦的侍卫走出牢房,抬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很是郁闷。原本以为打发了贝华熙就能清净的睡个觉,谁知道还没睡实,就又被折腾了起来。虽说只有贝华熙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保不齐他会说出去,到那时,自己该当如何?哎,还是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才是,但是……,他偷眼四下张望了一下,再次叹气,要逃出去谈何容易,即使有人接应,也不一定能成功啊,这里毕竟是席恩的下榻之处,整个晴城守卫最严密的地方,恐怕就属这里了……。越想越头疼,煜珣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发蒙、浑身发冷,现在别说体力,就连跟这些人继续周旋的脑力都有些不足了……。烦闷之中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总会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帮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起自己,这一次,能不能帮他逃出这个地方……

煜珣抬脚跨进大厅,明亮的烛火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黑暗再无其他……黎明前的夜,好似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无情的吞噬着天地间的万物,只留下让人恐惧的黑还有面前这个冰冷的房间……。觉得冷,是因为站在席恩下垂手的那个人,冷漠张狂的让人心寒……,这个长得和贝耀飞一模一样的人,他不认识,因为不论是贝耀飞还是贝春锦,对自己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敌视。心里一片冰冷,身上也冷得要命,他知道自己定是被折腾病了,病得连一颗心都不想再跳动了……。如果,如果他知道和曦国为敌换来的是他的敌视,那么当初,他也许就会换一种方法和曦国交涉,而这一切,貌似已经晚了,他的贝贝,不见了……

站在煜珣身后的靖袭抓着他肩膀就往下按,煜珣冷冷瞥了他一眼,倔强的站着,要他跪席恩?除非自己的腿断了!一瞬间,他冷静了下来,既然那个人已经不记得了,也就算了,他还有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所以,他还要继续跟这些人斗下去!即使付出所有,也无所惧,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兄弟们会帮他走完这条路!

贝耀飞见到这个狼狈的宏国女干细时,只能说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异样,不但如此,连自己期待的记忆,都没有半分的复苏迹象。他对这个人,相当失望!

席恩冷冷一笑,轻蔑道:“江暖竹,你如今已经是朕的阶下囚,还敢不跪?”

“是阶下囚又怎样?本姑娘不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强求不了!”煜珣翻着白眼,使劲挣了一下。靖袭皱眉,冲他小腿踢了一脚,就着他踉跄的身形再次下压,强行让他下跪。煜珣急了,回身就是一爪子,直奔靖袭眉眼,靖袭抬手一把擒住他手腕,向后一拧,按着他背再次下压。煜珣早已疲惫的身体怎禁得起他如此大力,心口的伤丝丝拉拉的疼,喉头一阵腥咸,血便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再想站稳,已然不能……

靖袭哪里想到他这么弱,见他缓缓下滑的身体,一时间有些慌乱,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眼前黑影一晃,江暖竹已经落入了一个人怀里……

贝耀飞愣怔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过来的,一晃神儿的功夫,人已经被自己抱住了……

席恩不悦看着他,想要发火,却又担心他生气,正纠结的时候,贝耀飞惊愕的望了过来。席恩以为自己看做错了,眨了下眼,定睛再看,那人已经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煜珣小心翼翼的喘着气,额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扶着贝耀飞站稳了身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眼中映出的依旧是他冰冷的眉眼……

贝耀飞松手,围着他转着圈的上下打量,忽而,他眉头一松,嗤笑一声,回头对席恩道:“王上,这个人可能不是江暖竹,他,应该在假扮江暖竹。”

席恩一愣,不解,“锦,这是怎么回事?你……,认识江暖竹?”

“臣不认识,确切的说,臣不记得了。只不过,这个人明显化了妆,他掩饰得很多。”贝耀飞说着,回头挑衅的看着煜珣。煜珣心里一紧,咬着嘴角没有回声。

贝耀飞再次走近他,低声轻笑,“你太看不起我们巫族了。就是宏国再厉害的用药高手,在我们面前,都不值一提。”

煜珣忍着心口的痛楚,微微敛目深吸一气,再睁开眼时,他已经不再慌乱,“江暖竹就是我,你的旧识,不然刚刚为何救我?”

贝耀飞正为刚才的事不爽,好不容易转开了话题,这人好死不死的居然又提,“我不认识你!就算以前认识,现在也没关系了。哦,不对……”他突然邪邪一笑,又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仇敌,呵呵,你落在我手里,别想再耍花样!”

“哈?”煜珣苦笑,“你忘了也罢,我告诉你,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落在你手里了。”见贝耀飞皱眉,他继续陈述曾经的过往,平静无波的语气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这颗心现在有多痛……

“两年前的三月十二,清祥画舫赌石之后,你挟持我进了一个古墓,之后我们就纠缠了两年,变成了今日的仇敌。”

贝耀飞抿唇不语,这番话他辨不清真假,却听得揪心……

煜珣不看他,转脸对着席恩,“你们大半夜的叫我起来,有什么事,直说吧。”

席恩巴不得自己亲自审问,而这么一闹腾,他也就把刚刚让煜珣下跪的事情给忘了。他冲贝耀飞招招手,道:“锦,来朕这里,我们一起审。”

贝耀飞低头沉吟了一下,转身走到席恩一旁,皱眉不语。席恩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贝耀飞一惊,慌忙抽手,却没抽出来,席恩温柔一笑,手指紧了紧便放开了。但贝耀飞心里却炸锅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席恩之间还有这一层暧昧关系,他觉得即使自己喜欢男人,也绝对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况且,自己喜欢的还是江暖竹这样的女人……。他突然打了个激灵,自己喜欢江暖竹?这怎么可能?

席恩见他愣神,暗中懊恼自己操之过急,尴尬的轻咳一声,他冷眼看着江暖竹道:“朕问你,江天一为何会和锦一起走在街上?你们对锦做了什么?江天一现在何处?”

煜珣懒懒的瞥了他一眼,缓缓道:“这得问你们的国师大人啊?你也说了,小天和他一起走在街上,又不是我和他们一起走在街上,我怎么会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贝禹青偷眼瞄了一下面沉死水的席恩,又看看明显神游天外的贝耀飞,暗叹一声,插话道:“江暖竹,老实回答王上的问题,省的受皮肉之苦。那‘引明金针’的厉害你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想再用它对付一个姑娘。”

煜珣冷冷一笑,翻了个白眼,“老头儿,你能再虚伪一点吗?哼,别说我不知道小天对你们的国师大人做了什么,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贝禹青胡子一撅,冷哼一声,对靖袭使了个眼色。靖袭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金针的锦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煜珣心里一颤,眼中却毫不示弱。

贝耀飞瞥了他一眼,还在琢磨刚才自己突然想到的事情,下意识出口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说完没等众人反应,他便再次走到了煜珣面前,捻起他的长发放在了鼻下,半晌喃喃道:“混了幽兰的金盏粉,你的发色必定比这颜色还要淡。”

煜珣吓了一跳,强忍着想转身逃跑的冲动,直直的望着他,眼中却闪过一丝惶恐,「这人,会揭穿自己吗……?」

贝耀飞对他真正的样子非常好奇,如果自己真的喜欢江暖竹,那这个人是不是在利用江暖竹的身份?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他看着那双深碧色的眸子,皱眉道:“眼睛像是用碧墨染的,但好像……”说着,欺身上前,一手将人揽了到自己近前,一手强行支着他的眼皮,伸出舌尖,舔上了他水润的眸子……

煜珣痛哼一声,抬手就打,贝耀飞放开他眼睛,转手一抓,擒住了他的手腕,“不是碧墨,但很像……很像是……”「很像是我配的东西……」

贝耀飞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心思百转,「这人到底是谁?!该死的!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明明……,明明是那么重要,为什么要忘记!」

贝禹青见贝耀飞突然煞白的脸色,心说不好,赶忙上前去拽他,“国师大人,既然她不愿配合,我们也没必对她仁慈。”

贝耀飞被迫放开了煜珣,冷眼扫向贝禹青,贝禹青心中一凛,却仍是坚持己见,低声道:“国师大人不可被这妖女迷惑,别忘了你的身份!”

席恩对靖袭使了个眼色,靖袭了然,领着人将煜珣按住,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七寸长的极细金针。贝耀飞眉头紧锁,犹豫了半晌,回头给了贝禹青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他,转身走到靖袭身侧道:“我来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与君同梦

靖袭一愣,手中金针已经落到了贝耀飞手中。贝耀飞不慌不忙的走到煜珣面前,淡淡一笑,“知道这针怎么用吗?”没等煜珣回答,他继续道:“这针是穿骨用的,它可以刺透皮肉穿入骨髓。通常都是用在锁骨、肋骨,当然,也可以用在指骨上。呵呵,你别看它细,它里面可是别有洞天。看到这上面的小扣了吗?等它全部探进骨髓之后,只要碰一下这个扣,这针就会变成一根小狼牙棒,这些细碎的小毒刺会让那根骨头变的千疮百孔。”说着,他按了一下那个小扣,就见原本细如发丝般的长针眨眼间变得足有拇指粗细,密密麻麻的全是倒刺。

煜珣咬着嘴角,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发怵。

贝耀飞嗤笑,伸手轻轻揉了揉这人紧锁的眉头,柔声道:“别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说完,他不知又按了一下小扣,那针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其实这些并不是它最可怕之处,它真正可怕的地方,是萃在上面的药液,你看,”说着,他将针递到煜珣眼前,借着烛光微微一捻,“这根针是蓝色的,知道上面是什么吗?呵呵,要不要试试?还是,你告诉我江天一在哪里?”

“贝耀飞你个混蛋!”煜珣怒极,张嘴就骂,“你脑子进水了,居然拿这东西吓唬我?你以后还想不想好过了?!不想过就滚!”

贝耀飞惊愣的看着眼前被气得满脸通红、嘟着嘴委屈的盯着自己的人,心突然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他伸手揉了揉那人淡金色的长发。

煜珣咬着唇,极力忍耐着,却止不住溢出的泪水,明明是把自己当宝贝的人,如今却像仇人般拿着刑具对着自己……,浓重的苦涩浸满心头,腌的胸口那里一阵阵的抽痛……。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结束这场战争,带着他的贝贝离开这个诡异的国家,离开这纷扰混乱的俗世!

“怎么,害怕了?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贝耀飞轻快的说着,却无法掩饰话语中的一丝惶恐。

“不好!有本事你自己出去找啊?跟一个女人耍什么威风?!”煜珣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瞪着他,“伤了我,你会后悔的!”

“是吗?”贝耀飞低头敛去眼中的烦躁,伸手去扯煜珣衣襟,“你真的不打算说?那我可要动手了。”

煜珣仰头,放弃般的闭上了眼睛,“我早就是你的了,但是我的兄弟们不是,所以,我任凭你处置,但他们,你不能动……”

贝耀飞拿着金针的手一抖,像是在急于掩饰着什么,金针一滑便刺进了皮肉,钻入了煜珣锁骨之中。煜珣身体一抖,剧痛袭来,整个右半边身体好似被扔进了滚开的油锅,除了疼,脑子里再无其他……

尖锐的痛楚让他原本清明的意识开始恍惚,他想晕过去也不错,至少自己不用再这么忍着了……。忽而,唇边一片冰凉,一颗药丸混着嘴角的血送进了嘴里,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去,却不知,这样一颗药,断绝了他陷入昏迷的渴望……

金针只刺入了半寸,贝耀飞便懊恼的停下了手。就如煜珣刚刚说的那样,他后悔了,没有来由的后悔,看着这个人痛苦,他的心也跟着战栗,他想伸手将那根针拔出来,却见靖袭拿了颗药塞进了煜珣嘴里,还没等他作出决定,人已经被别人接手了……

靖袭抓着煜珣的头发往后一扯,强行让他抬起了头,厉声喝道:“江天一在何处,说!”

煜珣白了他一眼,拧着眉闭眼不看他,靖袭请示的看向贝耀飞,却见他垂手站在一侧,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靖袭又偷眼看了一下屋子里的其他人,除了席恩仍旧仇视的瞪着江暖竹,其他人都兴致缺缺。他一想也是,任谁都不愿意观摩一堆大男人刑求一个弱女子的戏码,暗叹一声,他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煜珣连白眼都懒得赏给他。靖袭无奈,伸手去碰那根金针,原本刚刚适应了些许的煜珣,被剧痛惊得猛然瞪大了眼,金针刺入,他忍不住低吼一声却失了最后的力气,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瞬间垮了下去,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溢出嘴角,冷汗打湿了鬓角凌乱的发,而后顺着发尖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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