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煜珣揉着摔疼的屁股,哀怨的看着门口怒目横眉的美女,不甘道:“那是我哥!”
第一百七十六章:鱼未上钩
很多人都见过江天一跟在煜珣身边,所以,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明着是泓宝阁的一个小管事,实际上是煜珣放在外面的一个眼线,加之他和谢锡铭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导致任何一个对煜珣有敌意的人都会把他列入重点观察对象。焓琦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他可以稳坐钓鱼台,看着别人帮自己钓鱼。而这个人,就是司徒劭。炊筱猜得不错,江天一羽杀楼少主的身份暴露了,而泄露这个秘密的,就是当年雇佣羽杀楼杀害原左丞相司徒令的雇主,焓琦的外公,太师李华业。
李太师和司徒令并非死敌,确切的说,二人并没有什么来往,唯一的过节儿,便是政见不同,却也只限于朝堂之上。可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关系,让李太师有胆量雇凶杀人。司徒令死后,皇上为了安抚司徒家,让他弟弟司徒今接任左丞相之职,还把公主焓暝,也就是李太师的外孙女,嫁给了他儿子司徒劭。
羽杀楼杀害司徒令的事情被李太师抖了出来,皇帝当即派焓琦带兵围剿,焓琦却在眼看功成名就的时候,被打成了重伤。炊筱、煜珣取而代之,最终,羽杀楼覆灭。司徒劭也欠了皇家一笔人情债。
按理说,司徒劭应该转而支持焓琦,与李家走的更近一些,但事实证明,他比他父亲要狡猾的多。他从未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一直是游走在皇帝、煜珣、炊筱、焓琦四方势力之间,哪边都不得罪。直到,他看见那个为了自己主上拼尽全力的小侍郎,他的心才有了一丝偏袒。谢锡铭温文尔雅、无欲无求的恬淡性子,让他向往,但那人却一心一意护着不得势的太子,又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和谢锡铭接触多了,理智也就败下了阵,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的做在一起吃茶,也是一件让他欢喜雀跃的事情。
焓琦那天在大营中给他看的那封信里写的清楚,父亲的死和煜珣有关,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他收留了羽杀楼的余党——江天一。他原本并不想被焓琦牵着走,去做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但是,当谢锡铭和江天一同进同出的样子在脑海中浮现时,他犹豫了。
进驻梅城的当天,他把谢锡铭拉出了焓琦的视线。他不想这个人受伤,却在下意识中不想放过江天一。于是,谢锡铭被他堂而皇之的囚禁在了益楼半。之所以选择这个酒楼,司徒劭可以说是考虑的很周全。一则,酒楼的老板是曦国人,对宏国的政事向来不闻不问,在他们这里,只要出得起钱,没有人会问你想要做什么;二则,宏国人对曦国的商贾向来是敬而远之,各方势力并没渗透进来,所以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对付女干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益楼半的幕后老板并不是曦国人,而是太子煜珣。也就是因为这个,江天一根本没露面。
但炊筱并不知道益楼半也是煜珣的产业,所以,当他派去接应的人,火急火燎的找到江天一时,他正化妆成江暖竹的样子,在泓宝阁打理回攸城的各种事情。
过来接应的人把炊筱的意思一说,江天一立马就明白了。于是,司徒邵在钓了两天鱼,一无所获之后,却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将四年前司徒令被杀的前因后果悉数写全,还附上了李太师当年雇佣羽杀楼时所书的合约和其他一些证据。虽然合约上的名字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以司徒邵的精明,这些证据足以告诉他究竟是谁害死的他爹。
于是,焓琦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谢锡铭早被江天一带出了梅城,不知所踪。恰逢此时攸城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焓琦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查找谢锡铭的下落后,便带兵南下,回转攸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攸城之困
煜珣提心吊胆的在香城等了四天,终于等来了江天一和谢锡铭。人一聚齐,他就开始张罗着回攸城的事情。安顿好一直守卫自己的众多侍卫和周小树一家后,第二天一早,他便弄来四匹马和一辆马车,带着几个人晃晃悠悠的离开小山村,循着僻静的山道,不慌不忙的往南走。等他们回到攸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这三个月中,攸城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啸胤皇帝以‘弑兄杀弟’之名问罪焓琦,焓琦不服,带兵与之相抗,父子二人在攸城内外对峙月余,却是不分胜负。攸城作为一国之都,自然物阜民丰,所以,即使是被困了一个多月,依旧井然有序。如果硬要说无序,那也只能是有些慌乱的朝堂了。
啸胤皇帝曾经也是领兵打仗的马上帝王,其雷厉风行之势虽不如当年,却仍然可以震慑住蠢蠢欲动的墙头之草,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以石山荣为首的三十万大军不听号令,暗兵不动,因为这个,他不得不去调集远在槐田、紫阳二郡的兵将赶来护驾,也就是这么一耽搁,焓琦趁机将党羽悉数转移。现在朝堂之中只剩下左右丞相范乐哲、司徒今等一批老臣,而且几乎全是只会动嘴耍笔杆子的文臣,武将就剩下邓水行、胡山鹰、葛笏生和王大力,而这四个人中,前两个是年过花甲的老将军,后两个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不卖力气干活的主儿。
老丞相范乐哲的意思,息事宁人,找个能说会道的,劝降焓琦;司徒今的意思更接近于皇帝,灭掉焓琦。可在这个生死关头,谁都想活命,所以文官们也就豁出命去争论这些事情,啸胤皇帝在朝堂上听的是头痛欲裂,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了。也许是因为当初装病骗焓琦的经历很深刻,他突自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出了些问题,于是让御医一诊治,还真出了毛病。问题不大,但若不小心,也是可以致命的。他患了严重的‘阴虚阳亢’之症。依照御医的说法,戒急戒怒,凡事心平气和的用药调养,就可无事。但问题是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法让他不着急,于是,日渐消瘦憔悴的他病容越来越显眼,朝堂之中的慌乱也就越来越盛了。
煜珣拖着下巴,听着石山荣、沙华、段飞鹏、葛笏生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朝中现在的事情,心里不停的打着小算盘。焓琦的兵将把攸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虽然回来了三天,却一直没能混进去。要不是江天一飞鸽传书回泓宝阁,恐怕他们现在还不得其法。但是,原本只想弄来攸城城内的情况,却没想到这四个举足轻重的大将军跑了过来。
石山荣等人的军队驻扎在攸城之外,赶过来是正常的,但是葛笏生的第六军却是攸城的守军,现在正跟城外的焓琦对阵,而他却跑到了自己这里,当真是让他吃惊了一把。
葛笏生憨憨一笑,跟众人卖了一个关子,“殿下,你肯定猜不到我是怎么穿过的焓琦大营的。”
煜珣晶亮的眼睛里是难掩的兴奋,他直接点头道:“猜不到,但是我能预感得到,应该是件好事,快说说。”
“是夏德海送过我来的。”葛笏生说完,咧嘴笑了,“殿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应该是向着咱们的。”
“你是被他抓住然后送过来的?”
“不是被抓,我偷溜出城刚好碰见他,然后他就送过我过来了。”
“他没问你过来干什么?”
“问了,我说出去搬兵。”
“然后他就把你放了?”
葛笏生点头,“他还问我,是不是殿下没有死,我说不清楚,得去梅城查过才能知道。”
段飞鹏看着一旁淡然喝茶的煜珣,忧心道:“殿下,我们会不会暴露了。”
煜珣摇头,“小天刚才说笏生身后没有尾巴,所以我们是安全的,放心好了。不过,未防有变,计划估计得提前。”
葛笏生点头,却还是有些犹豫,“殿下,夏德海是员虎将啊,如果能归顺咱们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炊筱却在一旁皱眉道:“夏德海是李家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跟着焓琦、魏钐东征西讨过数次,应该不会轻易偏向我们吧?”
“也说不准。”段飞鹏突然插话,“他从梅城回来后找过我几次,聊了许多殿下和翼王的事情。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对焓琦很是不满,的确像是有心归顺。”
石山荣摇了摇头道:“夏德海不是一个轻易易主的人,他很忠心。我担心,可能有诈,殿下还是小心行事才是。”
煜珣眼睛转了半天,望着葛笏生道:“他还跟你说别的什么了吗?”
葛笏生摇头,“他只是约好今夜三更在大营里等我,把我送回去。”
煜珣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次,我们只能兵戎相见。这样吧,如果能生擒,一定不要伤害他,到时候我再劝劝试试。毕竟他也是大宏曾经的五虎上将之一,能留下还是留下的好。”
炊筱也同意的点点头,然后拿出地图往桌子上一铺,将自己和煜珣商量过的计划说了出来。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夜袭”,实施起来也比较容易。石山荣、沙华、段飞鹏三方的队伍分别驻扎在攸城的三个方向,只要做到悄无声息,便可轻易的围住焓琦,到时候葛笏生从城内杀出,里应外合,焓琦必败。但是众人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一点,那就是夏德海。凭借多年征战的直觉,他一定能猜到些什么,这无形之中给众人增加了一些困难。
葛笏生懊恼的抓了抓头,拧眉道:“哎呀,都怪我,怎么偏偏让他给撞上了呢?”
煜珣‘呵呵’一笑,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笏生,你刚才说夏德海三更的时候等你?”
“是,他那么说的。”葛笏生看着煜珣有些小得意的样子,会心一笑,“殿下,你有主意了?”
“嗯,有。”煜珣转脸看着炊筱,见炊筱微微点头,才道:“我们今儿晚上二更天的时候干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炊筱道:“虽然二更时他们没有睡,但这却是防范夏德海的最佳时机。而且,以我们现在的人力,杀焓琦不是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沙华看着葛笏生,担忧道:“我们二更起兵,你们城里的队伍怎么办?”
葛笏生也拧起了眉毛,“是啊,殿下,得支会城里的弟兄一声啊。”
“这个你不用管,我让小天去办。对了,城里是王大力在带兵吧?”
“对,是他。”
煜珣志在必得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办,大家赶紧回去准备,二更天,以城内的烟花为号,不得有误。”
众将齐声称是。煜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叫来江天一,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了他。江天一抓过一只肥嘟嘟的信鸽,绑好信筒子,然后轻轻一送,鸽子展翼而飞,紧跟着他又放了十来只,用来迷惑别人,这才安心的回身去交差。可刚走没两步,却被一个黑影阻住了去路。他一抬头,就见贝耀飞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努力回想了这几天自己的行径,他发现并没有招惹过这人,便伸手去推,没想,这人的气很大,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墙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香粉之祸
江天一看着压在自己脖子下面的胳膊,翻了个白眼,“贝耀飞,你吃饱了撑的不成?跟我较什么劲?!”
贝耀飞的伤已经痊愈,现在每天的任务便是恢复由于长期躺着而造成的四肢僵硬,当然,还有一个让他乐此不疲的事情,就是缠着煜珣,但是昨天晚上,他不但没能如愿,反而惹了一身不痛快。微微眯起鹰目,盯着眼前这个经常无视自己的人,他幽幽道:“你昨晚带煜珣去什么地方了?老实交待!”
“啊?”江天一想起这人把煜珣缠得死紧,心里就不舒服,“没去什么地方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说着,他左手一翻,拍出一掌,贝耀飞无奈,只得松手。“殿下的事情岂是你能管的?你是他什么人啊,管那么多!”
贝耀飞一窒,随即道,“他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管!”
“哼,小爷我没功夫儿理你!”江天一说罢,转身就走。贝耀飞没问出结果,自然不会让他离开,黑色丝绦瞬间从袖子里滑出,直袭他后腰。江天一猛力向上一蹿,贝耀飞一下打空,随即控制丝绦,顺势想要盘上江天一的腿,江天一再次提气,双脚在丝绦上一点,一个后翻,落在了地上,张嘴叫道:“贝耀飞,你发什么神经!”
“谁让你随便带煜珣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贝耀飞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天一无辜的吸吸鼻子,不甘愿道:“怎么是我带殿下去,是殿下带我去的好不好。”
“这么说你是承认煜珣昨晚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贝耀飞悠哉的看着他渐渐变红的脸,又道:“要不要我把谢锡铭叫来,帮我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你敢!”江天一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兮兮的瞪着他,小声道:“我告诉你,但你知道就行了,别跟铭说。”
贝耀飞欣然点头。
“那里是我们一个联络点,殿下昨天去布置了一下以后的事情。”
贝耀飞眼睛转了转,明显不信,“联络点?说清楚些。”
“你不许大嘴巴告诉铭,铭不喜欢我去那里。”江天一眼巴巴的望着他。
“放心吧,你们两个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煜珣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江天一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声,“其实也没啥。你应该知道,殿下手里有个汀兰院,和泓宝阁一样,明着是做生意的,实质上是暗庄。”
贝耀飞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昨天我们去坞县那个点转了一圈,但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坞县是攸城旁边的一个小县城,位于浦攸江的分岔口,消息通达,而且十分富庶。煜珣在那个地方设了好几个暗庄。昨天夜里,他突然接到消息,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在那里等他,他便和江天一赶了过去。
贝耀飞皱眉,“没干什么多余的事情?那他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儿?”
“嗨,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江天一无奈望天,“是不是袖子上的味道最重?”
贝耀飞默然。
“春华哥的一盒香粉不小心散了,我和殿下身上多少都蹭到了一些。”
“春华?男人也用那东西?”贝耀飞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两个字。
江天一干咳一声道:“就是汀兰院的老板。真的只是香粉撒了,没别的事情。”
“当真?”贝耀飞狐疑的盯着他,直到煜珣出现在江天一身后,他才缓慢的卸下了脸上的怒气,“江天一说的是真的?”
江天一也听到了煜珣的脚步声,急忙转身,一脸委屈的望着他,“殿下,不怪我,是他非要问的。”
煜珣点头,笑道:“小天,你去忙吧。我跟他解释。”
江天一“哦”了一声,朝贝耀飞做了个鬼脸,径自离开了。煜珣看着眼前这个一天不缠着他就不行的人,突然觉得他还是躺在床上时候比较可爱。
贝耀飞见四下无人,立刻一步上前,黏在了那人身上,冲着他耳朵吹气,“珣,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去逛汀兰院?说,是不是以前的相好?”
煜珣甩了个白眼,不耐道:“贝大侠,你一天不挂在我身上就不行么?我很累的。”
贝耀飞一听他这么说,更来劲了,双肩一压将所有的重量都扔给了他,“昨天去汀兰院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