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啦!警察来啦!”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走!快走!”厮杀在一起的人开始四下逃散“快!快啊!”
为什么不跑呢?血,“我”看到了滴在地上的血,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腿上几道长长的口子流出来的。想跑,但是脚却重得提不起来,“我”受伤跑不动了。
“喂,等等我啊!”打斗的双方各顾各跑的跑、散的散,“我”被抛下了。“我”无处可逃,只有移动到旁边一座桥柱的后面,靠在桥柱的阴影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恶!”视线越发模糊起来,受的伤不轻啊,我心想。一抬头,前方多了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人,不高的个子,看不清长相,只是模模糊糊的轮廓:“你是……白天的……”
穿风衣的人从衣服底下掏出一支笔和一把剪刀,在“我”跟前蹲下,用剪刀剪开“我”的衣服,开始用笔在“我”的肚子上画起来。
黑色的……花朵?“我”想踢开他,可是身体完全使不上力:“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穿风衣的人没有理会“我”,继续熟练地把“我”的身体当做画布一般画着黑色的花瓣、枝叶……
笔终于停住了,而“我”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我”的全身,甚至连脸上和指尖都被画满了。
“你的生命到此结束了”穿风衣的人将笔收起来,从风衣下面掏出了一根长针:“但是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噗!”长针如一道闪电般垂直刺入“我”的头顶,“我”双眼一黑,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就断了气。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从耳朵传来类似咒语的声音。
奇怪,“我”应该死了、五感都消失了才对,怎么还能听到声音?然后,“我”的视野又渐渐亮了起来,渐渐清晰起来……难道“我”死而复生了?
终于,“我”的视野完全清晰明亮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在“我”身上画满黑色曼陀罗花、又将仅剩一口气的“我”杀死、穿着长风衣个子不高的人——啊!
我猛然惊醒!
富源金店的经理室内,王医生:“李大师你终于醒了?!”李坎刚睁开眼睛就惊恐地叫起来:“啊啊啊啊——”
王医生:“李大师你没事吧?!”李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挣扎着要爬起来:“啊啊啊啊啊——”
龙擎苍连忙按住他:“李坎!李坎!别怕!你看清楚、看清楚是我!是我!”
我从死者的记忆中回来了?
龙擎苍之前见过几回,也算见怪不怪了:“被上完了?”李坎不说话。龙擎苍揉着他的头发:“这下又给谁给上了?”李坎还是不说话,“噗”一声竟然主动抱住龙擎苍的手臂。
李坎在微微地发抖,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龙擎苍:“醒了就好,我都忘了你的特殊体质,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王医生:“我有车,我送李大师回去吧。”
“不要!”李坎躲在龙擎苍身后使劲摇头:“我要龙擎苍送。”“行了行了,你和陆峰留下处理后面的事情吧,我送童子鸡回去。”
在车上,龙擎苍:“好了好了,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什么了害怕成这样?虽然我是不介意被你搂着手臂啦,哈哈哈!”
看到车上只剩下司机和龙擎苍,李坎才抬起头来,悄悄地问:“龙擎苍,王医生的来历你清楚吗?”
“怎么忽然问起他?”龙擎苍纳闷:“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能让放在身边吗。”
“他除了医生没做别的?”李坎追问。龙擎苍:“他们家几代行医,从他爷爷就跟四海会有来往,他就是个医生还能做什么别的。”
李坎:“……”龙擎苍:“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不敢肯定”到了活动中心门口,李坎临下车的时候对龙擎苍说:“反正你防着他点就是了。”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看到的情景,应该就是给我看过相的那个身形高大的劫匪的记忆,他和我有一面之缘,才能上我的身。
他受了重伤,然后在天桥下面遇到一个穿风衣的人,他身上的图案就是穿风衣的人画上去的,然后,穿风衣的人杀了他?
“你的生命到此结束了,但是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令我震惊害怕的不是这些,震惊害怕的是当“我”看清穿风衣人相貌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王医生!
王医生会画符、御尸?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因为王医生是个非常好的人,一直很照顾我。刚被抓到四海会的时候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是他给我治好的,要是没有他拦着,说不定我已经被打死了呢。
“你到哪里去了?”我一抬头,发现韩槊正在宿舍门口,用非常严肃的目光看着我,我:“我、我去买面包了。”
韩槊:“面包呢?”我一看,双手空空,面包早就不知道掉哪了。
“你是四海会的人?”韩槊问。我:“四海会?什么东西?”
韩槊:“你不用装傻,我看见你从车上下来的,里面那个人是四海会的头目龙擎苍吧。”
“你看错了。让开,我累了。”我推开韩槊,进到宿舍,一头栽在床上。
韩槊不依不饶地问:“阴阳师是不能和黑社会扯上关系的,你身为世家子弟为什么会跟他们有来往?”
“关你什么事,”我不甘示弱:“你也是道上混的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迫不得已”韩槊说:“我没办法选择出生在什么家庭。”“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说:“我也有我的苦衷。”
“难道他们威胁你?”“……总之不关你的事。”就算我对韩槊说了,也于事无补。韩槊沉默了,谁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食堂的电视播出了富源金店遭抢的新闻。但是新闻内容变成了两名劫匪在警察明枪无效的情况下被击毙,赃物被悉数追回,其他情况只字未提。
我发现韩槊老盯着我看,我也只好装作不理不睬。
第二天一早,我们和往常一样,排队在附近路上晨跑。“李大师,李大师!”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刀疤在路口挥手。
刀疤:“李大师借一步说话。”“行,我跟老师说一下。”
华靖宸:“什么事?”我:“华老师,他是我认识的人,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你们先走,我马上追上去。”
“不要太久”华靖宸虽然觉得来者不是很面善,但还是同意了。
“李大师来来来,这边”刀疤带着我往另一条路走。
“要说什么话啊?在这里说不行吗?是龙擎苍让你来的吗?”“大师你别问那么多,反正跟我来就是了。”
刀疤说着把我带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面包车前,面包车的车门忽然打开,刀疤猛地一推、里面的人猛地一拉,连拖带拽,一下子把毫无防备的我拖上车!
车门立刻关上,一支手枪指住了我的额头。
我害怕极了,不是因为遭到绑架,也不是因为被枪指着,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坐在车子前排位子上的男人——王医生!
第77章:归来者
“你们要干什么?!”我紧张地看着王医生:“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要干什么?”王医生带着亲切的微笑转过脸来,手里多了一根寒光闪闪的长针:“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拼命挣扎着,边挣扎便喊道:“你这个杀人犯、凶手、坏人!放开我!放开我!哇——!”惊醒,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噩梦。
太可怕了,不行,我必须想办法快点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第二天晨跑途中,远远地看见,在梦中遭遇的路口,站着两个人,可是脸却是完全陌生的,看见我们跑来,其中一个就使劲地冲我们挥手:“槊少爷!槊少爷!”原来是找韩槊的。
队伍停了下来,韩槊的表情马上变得凝重。两个人走过来跟带队的华靖宸说了几句话,华靖宸就招手把韩槊叫了过去。我竖起耳朵一听,原来是韩槊的父亲生病,派家人来接他了。
一个人说:“少爷跟我们回去吧,老爷真的很想见你啊。”另一个说:“老爷的心疼病要是再犯,只怕……少爷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走吧。”“我们专程来接你,要是接不到我们怎么回去交代啊。”来的两个人很为难。
“昨天你父亲来过电话,洪主任也希望你回去看看,尽一个儿子的孝道”在一旁的华靖宸也开口劝他:“去吧。”
“行,我跟你们走。”韩槊跟来的人走了。“韩槊不会有事吧?”我问华靖宸:“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
“别担心”华靖宸摸了摸我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蝎子组的总部,韩槊很快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蝎子组组长韩烈,并且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你没有病?你骗我?”
“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韩烈个头不高,但是体格强健,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身经百战留下的伤痕,不到四十岁的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韩槊面露不悦,明明是父子,关系却十分疏远:“把我骗回来有什么事说吧。”
韩烈:“放弃当阴阳师,回到组里来。”
韩槊:“怎么又是这种话,我们不是说好,除非你死,否则我是不会继承组长的位置,也不会插手组里的任何事务吗?”
“我改变主意了”韩烈说:“作为我韩烈唯一的儿子,你必须马上回来。”
韩槊:“你不讲信用!”
韩烈:“四海会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我还要跟你讲什么信用!”
韩槊:“四海会?”
韩烈:“四海会最近不断挑起事端,我们有很多弟兄都受了伤。”
韩槊:“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吗?”
韩烈:“昨天组里有两个人失踪了,失踪前有人看到他们跟四海会的人发生了争执。”
韩槊:“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四海会绑架了?那你应该马上去跟四海会要人,而不是逼着儿子回来!”很不耐烦,转身要走。
韩烈:“失踪的人有一个是阿坤。”
“阿坤也被抓了?!”一听到阿坤这两个字,韩槊震了一下,表情随即变了。阿坤,在蝎子组里混的时间算长的了,却还够不上重要头目,只是一个管着十来个手下的小干部。
然而对于韩槊,阿坤却不仅仅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更是他在组里唯一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因为阿坤和他一样——曾经看见过“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换句话说,韩槊跟他爸都没跟阿坤亲。
“你说的是真的?!”韩槊问。
“我有必要骗你吗?”韩烈反问。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父子二人的对话被外面传来吵闹声打断,两个手下押进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
韩槊:“李坎!”
“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车子后面,”手下向韩烈汇报:“我们就顺便把他抓来了。”
“我没有鬼鬼祟祟跟你们!”我辩解:“只是碰巧走在你们后面罢了。”
“槊儿,”韩烈问:“他是什么人?”
“他是我训练营的同学”韩槊回答:“是世家子弟”。
“就是,我是韩槊同学,不是可疑的人,放开我放开我!”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韩槊问,他正在用一种异常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啊咧,难道是怕我把他家的黑社会背景给暴露了?
“我是担心你,既然你没事就好”我急忙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很识相的,一个字都不会乱说的。”
“要怎么处理他?”手下问韩烈,韩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韩槊望着被按住动弹不得的李坎,产生了一个想法:“留着他,有用。”
“哈?”我有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怎么样?你打的什么坏主意?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你还不满意?”
“把他带到我房间里,”韩槊说:“我有话要问他。”手下:“可是……”韩槊:“把他带到我房间里,没听明白吗?!”手下:“是!”
我被绑在椅子上,手下关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跟韩槊两个人,被室友如此对待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要把我怎么样?不就是知道了你家是黑社会吗?我对黑社会没有偏见,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想当阴阳师就尽管去当好了,我不会碍着你的。”
“我问你”韩槊用我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像要把人吃了一样:“你是四海会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就算你不是,但是你认识龙擎苍对不对?”我还想否认,但是我发现韩槊的表情变得愈发可怕了,还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匕首:“算算算是认识吧。”
“四海会昨天绑走了我们两个人,你马上跟龙擎苍联系,叫他把人放了,要不然……”韩槊忽然弹开明晃晃的匕首逼上我的脸:“我就把肉从你身上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呜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学兼室友!”我可一点都不想卷进这些事啊,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事好商量,我照做就是了,你先把刀子收起来啦!”
“是这个吧”韩槊另一只手从我身上搜出了龙擎苍给的手机,翻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龙,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拿到我耳边:“跟他说,马上把蝎子组的人放了,要是不放或者是敢说多余的话,(匕首划过我的耳根)小心你的肉!”
“你你你你不要抱太大期望,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我我我我人轻言微,他根本不会听我的”我说:“我顶多也就是试试看,管不管用很难说!”
“嘟——嘟——嘟——”电话在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了:“莫西莫西,李大师,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