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忠诡笑道:“这个还不简单,你忘了我表弟今天来看我了吗?”
墨松瞬间就明白过来:“你是说你让你的表弟顶替你睡病房?”随后又失笑:“他好像是因为你受伤了大老远跑来看你的吧,结果你不仅没跟他聊两句话,还把他的钱包偷了拿去用,你这个当表哥的也真够行的。”
两人进了医院的大楼,铁忠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别这么大声,小心被人听到。”
墨松苦笑地摇头,说:“你表弟也是,没心没肺的,你这么坑他,他居然也不生气,知不知道我当时知道质问他的时候他还一味的维护你。啧,这么好的表弟上哪找去啊。”
“所以我让他睡我的床啊,看我多么关心他啊,晚上还有美丽凶悍的护士美眉来查房……嗯?美女你好呀。”铁忠朝着楼梯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说着,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墨松也顺着铁忠的目光看去,立马笑道:“这不是白护士吗?怎么站在这里?”
两人面前正是小白,此时她没有穿护士服,只是着了身便装,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见铁忠和墨松走过来,便眉毛一抬,十分不客气道:“唉哟,这不是铁中校吗,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屁股的感觉还好吗?听你这口气像是好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本美女再给你看看啊?”
小白说这句时配上那阴测测的语气,铁忠登时就背上一寒,本来已经没有痛感的屁股这会儿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已经好了,谢谢白护士的关心。”铁忠连忙求饶,他是打心眼里不敢再惹这个女人了,自己现在还没出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她阴上一下,那就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墨松微笑道:“白护士穿得这么好看,是要跟男朋友去约会?”
“没有,是我的哥哥来接我回家了。”小白对墨松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并没有怎么刁难他。
铁忠有些意外:“哥哥,你还有个哥哥吗?我也有个表弟,就是你今天在我的病床上看到的那个帅哥。”
“哦——”小白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长叹,“原来那是你的表弟啊,果然是兄弟呢,怪不得感情好好哦,他对你那么好,你也一定要在乎他哦——”
“……”铁忠总觉得小白话里有话,但是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哪不正常。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老是猜来猜去,多心了吧,铁忠暗暗告诉自己。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妹子,大哥完事了,咱们回家吧!”
铁忠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他抬头朝楼梯口看去,那个男人也正好走下来,两人目光一对视俱是愣住了。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回轮到小白惊讶了:“哥,你跟这只沙文猪认识?”
铁忠听到小白对自己的称呼有些无语,但是也懒得去计较什么,那些话都左耳进右耳全出了。
墨松也对那男人似乎十分感兴趣,铁忠只听他说道:“白夏阳?你认识铁忠吗?”
这个男人叫白夏阳吗?墨松居然认识他。铁忠暗自腹诽道,看这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可真是一点都不白。但是他随即想到,面前的女护士也姓白,而且还叫这个男人哥,那不就是……
果然,只听白夏阳板着脸说:“秋婵,你怎么给人取这么难听的外号,太不礼貌了!”
“啊!哥,你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叫我的名字啊!”白秋婵嘴巴一瘪,“讨厌!”
铁忠笑道:“原来你叫白秋婵啊,秋天的月亮,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白秋婵一脸烦躁地偏过头去,故意不理铁忠。
白夏阳走到铁忠面前:“真没想到咱们居然又见面了,我先前向来笔录的警察打听过你,他们说你离开医院了,我还在心里可惜呢。”
铁忠对这白夏阳十分有好感,当时自己和那个大学生力气不够不能拉开车门,如果不是这个汉子及时帮忙,恐怕车上还得再多出几条无辜的亡魂来。
“我姓铁,单名一个忠字,是名军人。”铁忠友好地伸出手,两人握了握。
白夏阳挑了挑浓眉:“军人?怪不得这么有正义感。这个是我妹妹,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别往心里去。”
白秋婵不满道:“哥!——”
“其实是我的错。”铁忠笑着摆了摆手说,“你妹妹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少装好人了”白秋婵冷哼一声,“人前一副样子,人后又是一副样子,我还不清楚你们这些臭男人。”
自夏阳喝道:“秋婵!”
“你以为我说错了吗?!”白秋婵嚷嚷,“每次衣服都酸得发臭了还在穿,次次要我催你才肯换,一边换一边还不情愿,好像在拿刀架着你似的。我就奇了怪了,衣服是我洗,我都没嫌累,不知道你累个什么。”
白夏阳被当着铁忠和墨松两人的面揭穿老底,登时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你这死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了!”
“哼哼,我不管你了,你要喜欢在这聊就可劲聊吧,本姑娘不!奉!陪!”白秋婵气哼哼地绕过铁忠就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直响。
白夏阳叹了声气,他抓了抓后脑勺说:“对不住了,秋婵只是嘴巴不饶人了一点,心地还是很好的,爸妈去得早,我又不会教孩子,结果把她宠成这样。”
铁忠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白夏阳便从怀里抽了张名片出来,说:“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出来找我玩,我觉得跟你交朋友应该挺有意思。”
铁忠接过那张名片,发现白夏阳的职业居然是在一家健身房当教练。
白夏阳说:“我先走了,去得晚了那丫头又要来小脾气。”说完便朝着白秋婵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墨松酸溜溜道:“哎呦男人缘挺好的嘛,一天里就有两个帅哥给你名片。”
铁忠忍不住在他脑袋后来一下,笑骂道:“瞎说什么,没个正经的。”随后又说:“松子,听你刚才主动叫他名字,你不是认识他吗,怎么他话也不跟你说一句?”
“只是跟研究所的领导出去吃饭的时候认识的。”墨松白了他一眼,“他跟的是别的领导,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墨松说完又诡笑着来了一句:“怎么,不喜欢我跟他在一起?”
“……”铁忠真是被他给打败了。
第26章:照片
铁忠和墨松一路说说笑笑进了病房,他俩一推开门就看见表弟正大大咧咧地蹲在床上啃着铁忠的战友们送来的水果。
“表哥你回来了!”表弟看见铁忠高兴地从床上跳下来,对他伸出手道,“把钱包还给我吧。”
铁忠故作不知:“什么钱包?”
表弟嚷嚷说:“你还装傻,今天下午你把我打晕了,钱包肯定就是被你拿去了!”
“啊不好!”铁忠一拍脑袋,慌神道,“今天下午那公交车失火,我情急之中没注意,好像把钱包掉上面了。”
表弟脸一下就白了:“什么?!那我怎么办啊,钱包里还有好多卡呢!”
墨松斜着眼睛看铁忠:“你不是帮公交车上的人逃生,根本就没上去过吗?”
表弟:“……”
铁忠扯了扯嘴角,忍着笑从口袋里把钱包掏出来还给他。
“我靠!”表弟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表哥你吓死我了!”他接过钱包就打开检查起来,墨松说:“你好好看看少了多少钱,我帮他贴了,他今天吃饭还抢着付账,天知道前面还大手大脚地花了多少。”
铁忠登时抗议道:“我根本就没有怎么花钱好吗?”
表弟却对墨松的话不是很在乎,他直接从钱包最深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来,看到照片没有损坏才彻底放松下来。
铁忠心中好奇,他呼地一下闪电般将那张照片抢到自己手中,仔细一看发现照片上居然是个男人。
“我操你他妈真行!是不是在搞同性恋啊!”铁忠后退一步大叫道,“居然把个男人的照片收在钱包最里面,我说我当时怎么没有看到呢!”
“表哥你快把照片还我!”表弟的脸顿时就红了,他追上铁忠想抢回那张照片,可是铁忠身为特种兵,多年的训练让他行动十分敏捷,而表弟已经退伍有几年了,两人的身手根本就不能比。
果然还没两下,表弟就被铁忠再次按回床上,铁忠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身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
表弟两手被铁忠缚在身后,挣扎不过道:“表哥别玩了!把照片还给我吧!”
“嘿呀还害羞了。”铁忠一直都喜欢捉弄他,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玩,又说道,“同性恋就同性恋吧,这年头连跨物种都能相爱了,更何况只是两个男人。”
墨松看着这两兄弟打闹在一起,只是在一旁直笑,就看见表弟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半晌后,表弟说:“表哥,你没说错,那个是我在部队里交的男朋友,明年准备出国结婚。”
铁忠:“……”
墨松:“……”
“你他妈唬我呢!”铁忠不可置信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认真的?”
墨松也不敢相信,虽然他没怎么与铁忠的表弟接触过,但是铁忠经常跟他提起这个表弟的事情,在铁忠的描述中,表弟是那种会看着大街上的美女流口水的人,并不像个同性恋。
表弟被铁忠压着也不动了,只道:“表哥,这事你千万别跟我妈说,我准备先出国结了婚之后再告诉她,那样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铁忠松开制住表弟的手,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开了句玩笑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对方,可居然就这随口一说,他妈的就说中了!
“坐起来吧。”铁忠冷着脸在床上坐下,“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表弟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铁忠一声大喝把他差点从床上吼得跳起来:“人没死就给我动起来!”
表弟以前当兵最怕被班长这么吼了,闻言马上条件反射似的爬起来。
铁忠又道:“坐下!”
于是表弟乖乖坐好。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铁忠寒着脸问道。
表弟说:“就是在新兵连的时候……”
“新兵连?!”铁忠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那时候天天训练你居然还能跟别人搞这种事?看来是雪里红和酸菜没吃饱吧!”
表弟惨叫:“表哥你能别提雪里红吗,我现在一听这名字就想吐!”
铁忠一个爆粟敲上去:“我跟你说重点呢,别提那些无关的事情!”
表弟:“可是雪里红明明是你……好吧表哥我不说了。”
“旭阳啊旭阳,你怎么弄了这个毛病啊。”铁忠想起舅妈的脸心里有点堵,“这你妈要是知道了,她得多伤心?”
表弟垂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不是控制不了吗?”
墨松在一旁说:“你放心吧,你表哥肯定不会告诉你妈的,他自己就……”
“你别说插话吗?”铁忠打断了墨松,又对着表弟道,“他人呢,现在在哪?”
表弟闷闷地老实交待:“还在部队里……”
“很好!很好!”铁忠冷笑出声,“你当年服役是去的南京军区没错吧,他的番号是多少,叫什么名字,你通通都给我说出来!”
表弟犹豫道:“表哥你别这样,他已经结婚了……”
“他妈的居然还结婚了?!”铁忠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你说他明年退伍跟你……不对,有问题。”
铁忠刚觉这话里有点漏洞,表弟就趁着他一个不注意将照片抢了回去。
铁忠:“!”
“哈哈哈哈!”表弟一把照片抢到手便马上从床上跑开,逃到门口兴高采烈道,“表哥,亏你平时那么精明,这回也被我骗了吧,哈哈哈!”
铁忠咬着牙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舅妈了!”
“别啊。”表弟连忙道,“不要跟我妈说了,免得她又疑神疑鬼,到时催婚催得更紧。”
铁忠:“你不结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的好表哥!我都说了刚才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是同性恋好吗?”表弟大声叫道,他叫完又小心地朝着走廊里看一眼,似乎有点害怕刚才那句话被路过的人不小心听去。
“你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铁忠正色道,“你说自己是同性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老老实实都给我交待了,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妈来收拾你。”
墨松忍不住提醒道:“空穴来风不是这个意思,你成语用错了。”
铁忠不理他,只盯着表弟,表弟本来已经想打开门溜走了,看见铁忠的脸色却又不敢马上跑掉,只说:“表哥,我真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这么上纲上线好吗?”
“手机。”铁忠朝着墨松一伸手,言简意骇道。
表弟这才叫道:“别给我妈打电话,我说还不行吗!”
表弟重新回到床边上坐下,他低着头看着那袋苹果,说:“这袋苹果得归我。”
铁忠:“行。”
表弟补充道:“还有那袋梨子。”
铁忠:“可以。”
表弟哇哇大叫:“表哥,你不会真的要我说吧,这个话题很恶心的好吗!”
铁忠把手掌握在一起用力抻,指节哔啵地爆响,表弟只好老实道:“照片上的人是我的战友没错,而且我跟他的感情的确也很好。”他看着手中的照片,陷入了回忆中。
表弟:“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和他是在新兵连认识的,后来下了连队也被分到了一个班里,那时的新兵都是老乡跟老乡抱团,我就是单独一个人,于是就跟他凑到了一起,也算是相互间有个照顾。后来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跟他的感情也越来越要好,那时就有别的战友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是小两口,表哥你也应该知道,部队里开这种玩笑很正常,也不是什么无关大雅的事情,所以我和他也并没有怎么反对,还很爽快地接受了别人这么称呼我们。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说如果咱们退伍了以后肯定就要分开,可能的话敢不敢跟他去国外结婚,我当时跟他好得不得了,又觉得他在开玩笑,当然就满口答应了,然后他就很高兴的样子,跟着又马上变了张脸说我别臭美,他跟母猪结婚都不会来找我。”
铁忠算了明白了个大概:“后来呢?”
“没有后来啦。”表弟向后一倒躺在床上,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放手的豪迈,“还记得那年洪水吗,他当时抗着沙包去堵,结果洪水太猛前面的人没拦住,大水当时连他在一起冲走了十几号人,只救回来了一个,其余的全死了,我们昼夜不分地沿着下游找了一个星期,才在三十里外的河滩上找到他被水泡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军医检查完之后说他曾经有过一段剧烈挣扎的时期,应该是抱着浮木飘了几个小时,最后体力消耗完了,人也就去了,军医还说他死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