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认识那个人,怎么给你建议。”叶泽撇了撇嘴,索性激他一下:“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多高啊,勇敢地上吧!”
“可是百分之五十的失败率听起来也很高啊……算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泽奇怪地问:“你是刚看完动画片童心未泯想给我讲睡前故事?”
“……不是。”
“好吧,你讲。”
叶泽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进椅子里,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捧着加了牛奶的热咖啡小口小口地喝。
林开落温柔的声音如同绵绵小雨。
“《帝王师》是我的几个朋友做的,我已经和你说过。其实当初剧本是为两个CV量身定做的,其中一个暗恋另一个很久了,于是他找来朋友
写下这个剧本,融进了他们曾经配过的剧里面的桥段,打算等剧做出来之后就表白。可惜没等到那一天,他喜欢的人就消失了,完全联系不
上,也不知道是突然厌倦了这个圈子说走就走,还是……后来他退圈了,留下这个剧本给我们。当初交过音的人有些也离开了,只有我坚持
想把剧发出来,算是纪念吧。”
叶泽问:“那你这么随意地就选中了我?我真的适合这个角色?”
“你适合。”林开落坚定地说,“这个角色代表着一种执念,这种执念我也有,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曾经和你合作过很多剧该多好。
既然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从这一部剧开始,也许我还能给将来留下更多的回忆。”
“你说得真肉麻。”叶泽故意开玩笑似的说道。
林开落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有时候我告诉自己做朋友就够了,基友长存,有时候我想起这件事,又会觉得人生
短暂,也许哪一天你在乎的人就会突然从你生命中消失,现在不说,将来会抱憾终生。我不想再犹豫下去了……”
林开落的声音既期待又忐忑,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喜欢你,不止朋友意义上的。”
叶泽手一抖,温热的咖啡洒了满身。
“我……我去换一下裤子。”叶泽把咖啡杯放回桌上,一脚踢掉网线,跑进卫生间脱下裤子。
他把裤子丢进洗衣机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的说的话会不会被林开落误解啊?
算了,被误解也比被期待着给予回应来得好。
叶泽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冲去手上的咖啡渍,猛然看到镜子里面映出的自己竟笑容满面。
今晚他是不打算再上线面对林开落了,他最遗憾的是当时为什么没有录音,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失眠时,仍然开心并遗憾着。
第二天叶泽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季若愚家。
季杰被他吓了一跳,跑到叶泽面前用力扯着他的衬衣下摆,叶泽心领神会地蹲下来让他摸着自己的眼睛。
季杰嚷嚷道:“叶老师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叔叔给你放了一天假你就这么浪!”
“咳咳。”叶泽站起身甩开他,“不要乱说,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些话……”
“叶老师早。”季若愚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瞪了一眼季杰,又看了看叶泽的黑眼圈,微微一笑。“叶老师昨天劳累了吧,刚好我炖
了鸡汤,来尝尝。”
叶泽接过从季若愚手中递过来的汤勺,在餐桌前坐下,无奈地说:“我没有……我只是失眠没睡好。”
“哦?为什么失眠?”季若愚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站在叶泽身后,俯下身拿起桌上的调料瓶时几乎整个前胸贴在叶泽的背上。
叶泽有些不自在地向前倾了倾,咽下一口鸡汤。“也没什么事,咖啡喝多了。”
其实他是回想林开落说的话想到失眠的,真相他自然不敢说出来。
“以后少喝那些东西。”季若愚在一旁坐下,凝视着叶泽,“又没营养又难喝。”
“是是是,没有你炖的汤好喝。”叶泽笑着奉承,这鸡汤的确好喝。
季杰在一边抱着个飞机模型玩,听到叶泽说完这句插嘴说道:“我叔叔昨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大清早就跑起来熬汤,用瓦罐和炉子炖了
几个小时能不好喝吗。”
叶泽看向季若愚,对方对他耸了耸肩:“一时兴起。”
叶泽:“……你的兴趣真有意思。”
等叶泽喝完了汤,季杰却跑进了厕所半天不出来。季若愚收起碗筷,望着叶泽满脸的欲言又止。
叶泽说:“你有话就说吧。”
“嗯……”季若愚端着碗认真地看着叶泽说道:“这句话是我想对你说的,你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说,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关心
。”
林开落的声音在叶泽脑海中一闪而过,叶泽揉了揉额,试图让自己暂时不去想他。
“如果……”叶泽慢慢开了口,“如果你喜欢的人对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季若愚放下碗,一脸“不敢相信你居然还能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的表情,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回答道:“当然是跟他在一起啊!”
“嗯……问题就在这里。”叶泽皱起了眉,眉间拧出一道竖纹。“如果……是异地恋该怎么办。”
他没好意思说是网恋,只能勉强说成异地恋,反正也不算撒谎。
“这确实有些棘手。”季若愚作思考状,“异地最考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我觉得不能因噎废食,不要太顾虑以后的事,先坚持下来再
说。”
“那如果……”如果都是男的怎么办?叶泽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起身走进季杰的房间里。
季若愚跟了进来,追问道:“还有什么如果?”
叶泽打开课本,低头说道:“没有如果了,快叫小杰过来上课。”
一双手重重地搭在了叶泽的肩上,吓了他一跳,一扭头撞到季若愚的身上。季若愚低下头直视着他,缓慢而坚定地说:“叶泽,你一大老爷
们,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叶泽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怎么矫情了?”
季若愚说:“你还不矫情,你喜欢的人都跟你表白了你都不敢接受你说你矫情不矫情。”
“这哪能算矫情?”叶泽气结,立马又否认道:“我又没说是我的事!”
“好好好,不是你的事。”季若愚退后一步,抱臂看着他,“不管是谁的事,我都只有一个忠告,follow your heart。”
叶泽硬生生地说:“听不懂。”
“那你慢慢想吧。”
13、错过
《帝王师》发剧了。
有心的人翻出从前的预告,将预告与正剧的STAFF做了对比,顺带八了八已经消失的那几位CV的八卦。
游戏事件的风头还没有完全过去,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并非错在叶落随风,但很多事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只看当事人态度如何
。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叶落随风,仿佛置身事外,没有说过关于此事的一个字,每天给季杰补完课之后回到家,照旧挂在林开落的YY玩游戏。
游戏里总有人加他好友,不时还会有密聊刷屏,只要没加他仇杀没把他送上悬赏的,他都一律当作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来对待。
“日常。”
“哦。”
叶泽组上林开落,一前一后飞到副本门口,两人在游戏里越来越默契,游戏外的交流却越来越少。
没人主动提起林开落表白的事,像是朋友间开了个玩笑,听的人笑一笑就抛在了脑后。
这次仍然组不齐熟人,叶泽在近聊喊了两个野人进队。
进队的两个人名字是很明显的情侣ID,只是不知道角色背后的人是一对异性还是同性。
[小队]执笔书剑意:家咩酷爱过来~都在等你
[小队]执剑画冰心:有点卡等等
[小队]执笔书剑意:OAO你这么卡七夕任务怎么做
[小队]执剑画冰心:到时候争取不卡
“七夕快到了?”叶泽问。
“嗯,官网已经放出了活动内容。”林开落回答道,同时给他发过来一个官网公告的链接。“七夕那天你还上游戏么?”
叶泽看了看公告,每一年的活动都大同小异,只是奖励的装备不同。
“应该会上吧。”
“不如和我一起做任务?”仿佛怕他回绝似的,林开落补充道:“要跑好几个地图,又要跳崖,如果跟不熟的人做可能做到一半人就掉线了
。”
叶泽忍住笑,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他记得七夕的装备上会刻一句话:XX与XX永结同心。
“好。”
正值攻防时间,加上这个服务器一直都很卡,打着打着治疗妹子开始卡了起来,最后竟然飘到了场地边缘不停地撞墙。
叶泽瞥了一眼小队里林开落的血条,他知道自从上次大战之后,林开落和他一起打本时就再也没用过凭虚,即使他的减伤技能比自己还要鸡
肋,也努力抢过去仇恨自己扛下BOSS。
BOSS百分之几的血就过了,妹子仍然卡在墙角。
叶泽看准林开落血线降到百分之五的时刻,鼠标移到他的名字上,轻轻滑动上滚轮对他用出听风吹雪。
林开落的血量瞬间回复了一半,四个输出毫无悬念地过了BOSS。
[小队]执笔书剑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卡!
[小队]小叶子:没事,因为攻防吧
[小队]花开花落:没事~
[小队]执笔书剑意:_(:з」∠)_你们一个帮……看起来是情缘哦?
[小队]小叶子:不是
[小队]花开花落:呃,呵呵
[小队]执笔书剑意:=u=
交了日常之后,叶泽想起自己有好几天没有上过论坛了,索性直接问林开落:“《帝王师》的反响怎么样?”
林开落回答他:“据妹子们说,八卦比剧本身更吸引人。”
“……”
林开落又说:“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我写的是什么剧本么?现在我写完了。”
叶泽退出游戏,试探地问:“给我看看?”
林开落给他发过来一个压缩包。
叶泽解压之后看到文件夹里有一份名为“追逐”的文档,和一份名为“歌会”的MP3录音。
“那天你没有去我的歌会。”林开落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想听了,不用那么麻烦地去找录音。”
“嗯……”叶泽打开文档,看到标题就愣住了:追逐——献给叶落随风。
“你这个剧本是……”他再往下看,发现剧本做的很用心,每个人的对话都用不同的底色标注了出来。
林开落说:“这个剧本是为你写的,写的也都是你的事,或者说,写我如何追逐你的事。”
叶泽看完剧本,想了很久才想出一句他觉得合适的夸奖:“你的文笔挺不错啊。”
“叶泽,你可以认真一点么。”林开落说,“这个剧本是我原本想留给自己的纪念,没有想到你有一天会回来,可是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
还不如没有回来,让人希望落空不如没有给过希望,你明白么?”
“抱歉。”叶泽有些内疚,“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逼我。”
“如果我不逼你一把,你永远都不会主动去考虑吧,就算我做的一切都这么明显,你还是装作看不见。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
道。”
“你……”叶泽心情有些乱,畏罪潜逃一般离开了林开落的YY,关掉剧本,戴上耳机播放歌会录音。
“人生有两大憾事,一是得不到,二是已失去。得不到的东西让人想去追逐,已失去的让人学会珍惜,我追逐一个人的脚步很久很久,现在
终于能稍微赶上他,和他并肩,希望他永远变成我心中的已失去。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的人,请安静一些,不要影响到他,听不懂的,就当作
是新剧剧透吧,新剧名字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励志故事,可是实际上它讲的是一个错过的故事。好了,今天第一首歌支持第一个打出歌
名的人点歌,哎,看到了,那我就唱《那些年》吧……”
叶泽听完录音,终于明白自己几次被挂墙头最后都被平息下来,其中也有林开落出的一份力。林开落现在有能力保护他了,应该为此感到很
骄傲吧。
叶泽喝着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默默回想林开落说过的每一句话,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之后差点一口茶喷在屏幕上。
……刚刚林开落喊他叶泽!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真名告诉网上认识的任何人!
叶泽重新登陆YY,冲进林开落的频道,看到人还在房间里,开门见山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叶泽?”
林开落立即否认道:“没有。”
叶泽追问:“真的没有?不要骗我。”
“好吧,我喊了。”林开落说,“我能认出你,为什么你认不出我?”
叶泽迟疑了:“你是说……你是……”
林开落说:“叶老师,你这么扒我的马甲,明天还来上课么?”
“……”
难怪第一次听季若愚说话就觉得声音熟悉,看来自己的第六感还是没错的,只不过没有可想得太深。
想到季若愚和林开落是同一个人,而且一早就认出了自己,还故意套过自己的话,叶泽耳根蓦然变得通红。
“叶泽?叶泽?”林开落仿佛还怕他不够窘迫似的,一声又一声温柔地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我会去上课的,你放心。”叶泽佯装镇定。
“哦……”林开落声音里带着笑意,“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
“没有。”
“呵呵。”
“我先去录邻家恋人第二期,快到月底了。”叶泽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林开落却说:“别,你就开着自由麦录吧,我想听你说话。”
叶泽的耳朵更烫了。他打开《邻家恋人》第二期剧本,深吸一口气开始录第一句台词,然而天不遂人意,第一句话他就念得磕磕碰碰,只能
重来。
YY对面的声音消失了,一片安静,也许林开落不想干扰到他,也许人已经不在了……这样想着叶泽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哼了两句第一期
的ED寻找感觉,然后重新开始录。
放平心态之后录音的过程便顺利了很多,叶泽高效率的原因是他录音时不能中断,更不能一天录一部分,必须集中在一个时间段里一气呵成
,否则前后心境不同,连带表现出的声音和情感都各不相同。
几十条音轨剪在一起的总时长并不算长,叶泽录完后反复听了四次,确定没有任何差错,正要打包发给导演,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开着自由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