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长雍主 上——雅寐
雅寐  发于:2015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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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设在临华轩外的望云亭。这亭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冬暖夏凉,地上铺了毯子,外面再支起几盘炭火,二月尤带寒意的风被挡在外面。

在场的大多数孩子都是第一次在室外用膳,觉得非常新鲜。

滕祁山扶着齐敏坐在一边,没有拘着他们,随他们围成一圈吃饭。滕丰宁辛苦一些,要照顾还不能自理的齐明铮。齐明曜他们几个出身高贵的不消说,滕家嫡支的孩子也是从小学的礼仪,兴奋之余也没有太多失礼的举止。

滕辉月被齐明曜和齐明炎一左一右挨着,又受到特别的关照。爱吃的菜都是看一眼就有人夹到碗里。

滕文珊和滕文奇一个是女子,一个是文子,都是有兄弟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滕辉月还只是齐明曜和齐明炎的表兄弟而已,不是嫡亲的兄弟。

滕文珊不禁多看了齐明曜几眼。对她来说,齐明曜的俊秀卓然比齐明炎的面瘫脸要讨喜不少。

只有陆展云被滕辉月勒令不准靠近在场的小女子小文子,很失落地被滕文治和滕文颐夹在中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菜。即使望云亭的名字和他的名字都有一个云字这个重大发现都无法令他高兴起来。滕文治和滕文颐有心结交他,试着安慰,可惜成效不彰。

突然被踢了一脚,陆展云吓了一跳,“啊“一声霍地抬起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滕辉月以为他想捣乱,眯起眼要恼,王承坚先一步出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阿云,好好吃饭!”

陆展云怂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哦……”

滕辉月突然有点同情他,看来又多一个人顶不住王承坚的一板一眼。连陆展云这种的棘头,王承坚都治得住。

用完膳,又玩了一会儿行酒令——当然,酒用一种很淡的果酿代替。小的们告辞的时候,脸上都带了红润的颜色,尽兴而归。

为了不让公主娘亲太操劳,所有小客人都是滕辉月亲自送走的。

入夜气温稍凉,滕辉月套了一件红色滚毛边的披风,红丹丹的小脸蛋在灯笼的火光下仿佛蒙上一层温润的光华,漂亮得不可思议。

齐明曜和齐明炎走到最后,前者忍不住拢了拢滕辉月的披风,又摸了摸他的颊:“阿樾,天凉,你不用送了,回去吧。”

滕辉月第一次代表公主府摆出主人的架势,肯定要有始有终的,不过他能听出齐明曜话里的关心,点了点头:“嗯,你们路上小心……代我向舅舅问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齐明曜应了,又看了他一眼,登上马车,齐明炎磨磨蹭蹭地跟上,眼角不停地瞅着滕辉月。

滕辉月踮起脚,用力一拍他的背:“回宫吧!”

齐明炎被暴力了也不恼,唇角勾起,用力点点头,上马车的动作一下子利落起来。

齐明炎的武学天分渐渐展露,进度可谓一日千里。因为对以后可能会再次发生的某些事的疑虑,滕辉月曾经想过阻止齐明炎学武,就让他成长为一个普通的皇子好了,他会保他一生的富贵。可齐明炎是天生的不甘屈于人下的性格。即使滕辉月利用郑太后和明帝的宠爱压他一时,也不可能压得一世。齐明炎执拗、偏激,睚眦必报,但同样,有恩必报。

滕辉月只希望今世,大家都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尽管目前他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送走齐明曜和齐明炎,滕辉月回到临华轩和父母歪腻了一会儿之后,回到他的栖月小筑。

然而刚靠近小筑,敛羽突然向前一步,挡在滕辉月面前,抬头看了看滕辉月寝室的方向。

“敛羽?”滕辉月疑惑地问。

敛羽停了停,沉默不语地重新回到滕辉月身后,跪下伏拜在地。

滕辉月心里一突。

敛羽虽然在他身边侍候,但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的主人皆只有一人。

滕辉月突然拔腿往寝室跑!

一路上不同寻常的安静更加证实他的猜测,滕辉月感到兴奋,心怦怦直跳!

用力推开寝室的门,夜明珠的照耀下,明帝优雅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他看到滕辉月,清冷俊美的脸上,缓缓露出极好看的笑容。

他向滕辉月张开手——

“舅舅!”滕辉月激动大叫,三步并作两步扑入他怀里!

明帝抱起他,笑道:“声音小一点,舅舅可不想把你公主娘亲引来。”

滕辉月抱住他的脖子咯咯笑,咬着牙悄声道:“若公主娘亲来了,我就告诉她我碰见了一只大耗子,才吓得叫起来!”

明帝挑眉:“哦,有多大?”

滕辉月比划了一下明帝的身形:“这么大……啊!”

他话没有说完,已经被明帝拍了一下屁股!

明帝笑斥:“胡闹!”天底下也只有这元徵小雍主,敢把堂堂九五之尊比喻成大耗子。

滕辉月亲昵地蹭着明帝的脸颊:“若舅舅是只大耗子,那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看最厉害的大耗子!”

明帝失笑,又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长了一岁,胆子是越发肥了!”

“都是舅舅的功劳!”滕辉月吧唧一记亲在明帝脸颊上。

遇上这么个宝贝儿,明帝也没辙。明帝抱着他坐下,捏捏他秀气的小鼻尖:“舅舅还以为你玩得什么都忘了。今天可高兴了?”

滕辉月点头:“高兴。就是很想您。舅舅您是怎样过来的?”公主府的护卫身手可不弱,他不禁眼露崇拜。

“避免劳师动众,我自有安排。”明帝不欲多谈。

滕辉月眼里带了好奇,但还是礼貌地没有追问到底。

“以后再告诉你。”明帝道。

舅舅承诺过的,必然会兑现。滕辉月更加不问了。

他抱着明帝不撒手,迭声问:“舅舅,你用过膳了吗?我让厨房备一些吃的过来好不好?今晚我喝了果酿,可好喝了,您要试一点吗?”

明帝抚了一下他红扑扑的脸蛋:“你别瞎忙,舅舅用过膳了。”

滕辉月轻轻道:“所以舅舅是特意过来陪我过生辰的?”

明帝道:“高兴吗?”

滕辉月点头,还生怕明帝看不见地连点好几次:“高兴!”

明帝被他坦率直白的感情取悦了,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滕辉月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只见一颗拇指大小的羊脂玉静静躺在盒里,它通体雪白,细腻莹润,浑然天成。玉的底部有一出天然的切口,上面用小篆刻着“月明”二字。

月指的是滕辉月,明指的显然是明帝。这是一个私章,还是滕辉月和明帝可以共用的一个私章!

“这是舅舅亲手刻的。”明帝道,“以后我画画,你写字,而后用这个章盖印,嗯?平时若你想用,也可以用。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我承认你的字画有我的一份儿……”

明帝写得一手好字,但其实他最擅长的是画画。

和明帝共用一个私章,还是明帝亲手刻的,这得是一份怎样的信任?滕辉月彻底愣住了,热气直往脸上冒。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太小,他都要以为明帝是在向他求爱了……

可是恐怕连皇后,都没有得到明帝信任如斯吧?

滕辉月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舅舅,阿樾最喜欢您了……我保证以后写字画画,都用这个章。”

这一刻他完全把同样送了他私章的阿爹滕祁山给忘了。虽然凡事有先来后到,但在滕辉月这个偏心的家伙心里,他总是放水让明帝后来居上。

明帝亲亲他的额头:“好。”

“舅舅啊……我的亲舅舅啊……”滕辉月蹭着他的肩窝。

“好了,时候不早了……”明帝拍拍他的背。

滕辉月缠着他不放,小小声道:“……舅舅今晚留在这里,好不好?”

明帝微微一顿。事实上他已经做好安排,今晚留宿公主府的栖月小筑。滕辉月睡了他那么多次的龙床,他睡一次他的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过看着滕辉月恳求不舍的小眼神,明帝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滕辉月双眼大亮,开心地又吧唧一下亲在明帝颊上……

******

第二日滕辉月睡到日上三竿。

床榻的另一边已空。滕辉月嗅着仿佛还带着明帝气息的被褥,欢快地在上面滚了两圈。

和明帝在栖月小筑共度一夜绝对是一个极为难忘的回忆!他像个主人一样,带着明帝简单地梳洗,两人仅着单衣,挨在一起入睡。因为无人侍候,滕辉月的足有些冰凉,明帝用温热的手捂热了他的足,那温度令人心旷神怡……

滕辉月觉得今年的生辰过得太好了!

若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次!

第34章:服软

福康长公主齐敏怀胎的月份见长,身体渐渐笨重起来,脾气也变得有点古怪敏感,受不了半丝委屈。

除了最心爱的儿子滕辉月,连滕祁山都吃了不少挂落儿。

齐珍因为嫡支的到来以及齐敏的怀孕得了一些管家权,从沉寂中重新活跃起来。她经常招呼嫡支大房的小邵氏与她的两个媳妇儿到安国公府聊天,偶尔还有兄长齐远的嫡妻高氏。她还请过嫡支二房的文子媳妇赵敬,可是赵敬托事不来,齐珍觉得没趣,便不理他了。

小邵氏是个奉承人的高手,虽然有心攀公主府的高枝,但丈夫滕英摇摆不定,她也不好太过得罪齐珍。她的两个媳妇儿是晚辈,自是不会在口头上得罪齐珍。高氏一向有些畏惧婆婆赵侧妃极为宠爱的齐珍,对她只有小心对待的份儿。

所以每当和这些夫人说话,齐珍都是高人一等的那个,时间长了,难免有些飘飘然。一次提到儿子滕祁岳的婚事,齐珍道:“我阿岳娶媳妇儿,必定要寻个贤惠不妒。这世间的男子,哪个真的想只守着一个人?都想着多几个伶俐解语的侍候。做妻子的,有了身子还不准丈夫近其他人的身,是什么道理?”

如今整个滕家只有公主府的那一位怀孕。滕祁山是驸马,不得立妾是规矩。谁也不能说福康长公主不贤惠。小邵氏和两个媳妇儿都噤声,高氏小心翼翼拉了齐珍一把,担忧地看着她。

齐珍自觉失言,但看到所有人都对齐敏噤若寒蝉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我又没有说错……”

虽然她到底不敢再议论下去了,但这件事还是传到公主府那边。

孕妇脾气不好,当场摔了一个心爱的茶壶,还立刻让人寻了两名貌美的少女送给滕祁岳。

“既然二叔以后的媳妇儿那么贤惠,必定乐见二叔早早有人侍候的!”齐敏如此道。

这还不解恨,等滕祁山回来,一通粉拳打在他身上:“说!驸马你说,是不是憋不住,想要旁的女人侍候?是不是若本宫不是公主,你已经娶回十个八个?”

可怜安国公世子被打懵了,一脸茫然,还得小心安抚竭斯底里的妻子,不让她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哎呀,夫人,为夫向天发誓,对你绝无异心,否则天打雷劈……”

“闭嘴!本宫准你发毒誓了吗?你若有个好歹,我和阿樾怎么办?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你是不是想着本宫不好了,你可以立新人?呜呜……”齐敏悲从中来,红着眼哭起来。

滕祁山急得简直想去撞墙,连连用眼神示意见势头不对躲到一角藏起来,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滕辉月过来帮忙。

滕辉月趴在墙角,没啥良心地摇头。明眼人都能看出齐敏是在趁机找茬儿!没看到滕祁山刚转开眼,齐敏哭着的眼睛里便露出笑意吗?

被娇宠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已经目睹皇室各种勾心斗角,在最动荡的时候嫁人成婚,努力收敛脾气做一名优秀的安国公世子夫人,掌管家大权,压制不着调的祖母与志大才疏但野心不少的继室婆婆,又要看在公爹的面上不能太过分,子嗣上不顺遂,承受了不少压力……

齐敏能等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已经是她好脾气了!天知道她多想把妨碍她的人通通拖出去打个半死不活!就齐珍这种,若在宫里她早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哪会像之前这般大度,轻易饶过她?

正好趁着怀孕无人敢惹的时候,出手捉一捉她的七寸,好叫她知道厉害!

因为有两个儿子,齐珍一直不肯安分。齐敏就让她知道,若她不安分,得罪了她,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好下场!

齐敏借题发挥,三分真,七分假,可以只一招已经让齐珍六神无主!

公主亲自赏赐,不能拒绝,不然下次来的就是懿旨和圣旨,那才真的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可是齐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妖妖娆娆的女人贴身侍候滕祁岳吗?万一她的阿岳真的被勾了魂,嫡妻还没娶就有了庶出子女,他还能说上什么好的亲事?

齐珍连忙找安国公哭诉。

给自己的小叔送女人……安国公滕海确实觉得齐敏此举不妥。可是内宅之事,自从齐敏管家后,他已经不再插手。而且他知道齐敏发难的前因后果,估摸着这是齐敏要整治齐珍,所以齐敏应该会控制分寸的……吧?

滕海一时也拿不准齐敏是不是真的恼怒了,只能选择相信。毕竟齐敏的身份摆在那里,肚子里还怀着滕祁山的第二个孩子,让着些准没错。难道安国公府还真能和皇室对抗不成?

“公主是君,我们是臣。公主下降,她贤惠,是吾府之幸,若不然……”滕海抚着须,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齐珍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若公主不贤惠,他们也只有受着。

以往齐珍因为各种事情和齐敏暗中较劲,确实被齐敏隐隐教训过几次。只是那些教训都没有真正触及齐珍的底线,没有戳中她的弱点。齐珍以为齐敏是看着滕海的份上,不敢把手伸向她的孩子们,所以她才肆无忌惮。

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这一刻齐珍才真正意识到,福康长公主齐敏,是真的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更令她觉得心凉的是,不久后,传来滕家嫡支二房的嫡子滕丰礼与越侯世子和江华郡主齐芝的嫡长女王秀娟订亲的消息。十八岁的滕丰礼甚至还只是一个秀才,来建康赴考,前途未卜。可因为江华郡主与福康长公主齐敏关系亲密,区区滕丰礼居然能娶一个县主为妻!

嫡支大房的小邵氏见风使舵,和齐珍疏远不少,以前都是随传随到的,如今开始会找理由推托。

齐珍的日子又开始冷清起来。老国公夫人严氏有心助她,可是她年纪已经大了,渐渐使不上力。等失了严氏这个倚仗,齐珍才惊觉自己已经完全处于一个不可逆转的劣势。

齐珍的三个儿子中,滕祁岳绵软好性,天真方正,滕祁川聪明有余,机灵不足,滕祁逸柔弱骄纵,资质都不算十分出众。除了滕祁逸性子像齐珍,支持齐珍外,滕祁岳和滕祁川对母亲为他们不断去争的行为只觉得惶恐,委婉劝过几次反而被斥责后,他们也不敢再说了。

可是齐珍得罪齐敏,滕祁岳的房里因此多了两个轻不得重不得的女人,够让滕祁岳头大了。齐珍视她们为洪水猛兽,严禁滕祁岳亲近,但也奈何不了她们,得好吃好睡供着。

滕祁岳体内流着建康滕家的血,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抱有强烈的好感,根本不想接受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忍了这么久终于没忍住,对齐珍道:“母亲,孩儿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与娇妻爱儿一同侍候您……母亲,孩儿不想争了。父亲和大哥不会亏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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