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心既然已无法回复当初,那身在何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肖衍只除了那一晚,一直都对他很好,他甚至能看出他的痛苦,他的无奈。相爱
的两人在一起是幸福的,幸福与幸福累积在一起,是满足。不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痛苦的,痛苦与痛苦累积在一起,是憎恨。爱与不爱的两
人在一起是酸涩的,酸涩与无奈累积在一起,带来的唯有寂寞。
是呀,寂寞!肖衍感到寂寞,牧秋是那般实实在在的在自己面前,但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人的欲望是无穷得,刚开始肖衍只要
能拥抱着牧秋入睡,他就感到很满足了,只要牧秋能在他怀里,其它的他都无所谓。但而今,就算紧紧拥着牧秋,他也感觉不到丝毫满足,
他的心就象一个两端都开着口的瓶子,只要一天不把另一端的那个口给堵住,他就一天不用想把他填满。瓶子的那个开口就是牧秋的心,他
堵得是那样的幸苦,但却总是功亏一溃。他好累!而今只有那寂寞又重回他身边。
寂寞总是在人们不防备时,钻入心间。现在的牧秋就是一个被寂寞占据的灵魂。没有了罗文传的爱,他就又象回到了父母离开他的那一段时
日,寂寞啃噬着他的心,不管肖衍如何在他身边打转,他感到的也只有寂寞。在肖衍为他把这个院落起名为逍遥居时,他感到的是寂寞。在
肖衍每隔一段时间送来的礼物中,他感到得是寂寞。在肖衍陪着他弈棋、弹琴时,他感受到的也只有寂寞。
在一次春日午后,区昊乘着肖衍离开的片刻,塞了一样东西给我。触手所觉是那般的熟悉,低头看去,那是一把漆木梳子,是那把被俘时失
落的母亲的遗物。疑惑的抬头看着区昊,见他正看着自己。
“这是罗文传让我交给你的,他已出去了。他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还想与他重聚,他会设法救你出去的。”区昊意有所指的看着牧
秋说道。
“不用了,如果你能再见他,就替我告诉他。以后他不必再等我了,牧秋和罗文传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说出这句话的牧秋心在泣血。
“是吗!如果你愿意,我会替你传达的。不过错过今日,我就没法再帮你了。肖衍很快就会察觉是我救的人,在这我也没法再待。你真不愿
意走吗,可能会连累你的!”
“不用了。”看着牧秋不再说什么的身影,区昊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果然没多久,肖衍就知道了罗文传逃走的事,在同时也发现区昊不见了。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肖衍气得脸色发白。
牧秋是这天晚上才知道的,那一晚肖衍夹着一股怒气再次占有了牧秋。看着牧秋在自己身下倦怠的脸容,肖衍说不出的难过。昨晚的发泄虽
然让他平息了怒火,但随之而来的心痛却是他无法忍受的,两次的相拥都没有给牧秋留下什么好映象,只是徒然在牧秋心中又一次留下了伤
痕。
“罗文传的逃离,是不是你都知道?”站在窗前的肖衍轻声问道。知道了是区昊帮忙罗文传逃走的那一刹那,就想起了牧秋那天曾经在区昊
的陪同下去过地牢。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时候拿出来问,也只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是的!我知道!”在经过一夜的风暴后,此时的牧秋是赤身裸体的,身上一片狼狈,肖衍并没有帮他清理。他自己更是没有办法移动身体
。这声预料之中的回答,是从牧秋干涸的喉咙中发出的。
肖衍沉默无语,听到牧秋沙哑的声音,早已不再恼怒的他有得也只是心痛罢了!虽说他看着窗外,但满眼所见居然全是牧秋赤裸的伤痕累累
的身体。心里的唯一愿望就是赶快过去把牧秋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但牧秋的背叛却象那无形的一层薄薄的纸,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犹豫
着要不要捅破,彻底不去计较。
终于,再也敌不过那层不舍,肖衍回身走向床前,在牧秋诧异的眼神中,唤奴仆送上热水,而后帮牧秋清理着身上的污渍。牧秋再也没有想
到,这次肖衍会这般温柔的待他。原以为被残酷对待了一晚后的自己,会又象上次那般,接受一次仆人不屑的眼神。
看着眼前替自己盖上被子的肖衍,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肖衍。他应该是在暗自恼恨自已的吧,在知道自己暗自帮助罗文传逃跑后,还这样温柔
的对待自己。牧秋知道肖衍是爱惨自己了,要是能够回应他,该有多好。就此彻底忘了罗文传,与肖衍携手共渡一身,未尝不可!
但自己那被罗文传填满的心,又如何分出一半来给肖衍?自己又如何能够背弃罗文传,虽说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灵魂
也沦于下乘!
爱上一个男人,已是为世人所不容得了。虽说他牧秋可以不管俗世的牵拌,与罗文传相携到老。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与一个不爱的
人共渡一身的情景,更何况还是肖衍这样一个男人。他或许能把他当作知音,每天弹琴、弈棋。但只要想到他会随时随地占有自己的身体,
他就说不出的厌恶。他只要他的罗哥哥与他相拥而眠,只有那样他才会睡得安心。
但此时身心过于疲倦的牧秋,却在肖衍的怀中睡着了。但肖衍却无法入眠,他爱得那般苦涊、无奈、彷徨。他该如何让牧秋爱上自己,忘了
罗文传。这是他一辈子的难题。他的前半生,只要他想要的,他都能得到。在战场上,他屡战屡胜,无人匹敌。在官场上,凭借着他无人能
极的战功,他更是已位极人臣。但唯有牧秋,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从何处着手。用他一贯的手法,他强行占有了他,但那又有什么
用,他仍是寂寞,仍是不满足,心中那个坑一直都无法填满。
以后的日子,是在两人战战兢兢的相处中渡过的,似乎这两人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的了。岁月悠悠,转瞬就五年过去了。在这五年间,牧秋甚
至连肖府都没出过,简直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其实他真要出府,肖衍是不会阻拦的。郢城早已是肖衍的天下了,又如何
会怕牧秋逃了出去。但牧秋的心早已死,春日枝头的鲜花在他眼中看来也只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整日坐于“逍遥居”中,任时光飞逝。
在这五年中,唯一一次的例外,是肖夫人的来访。是呀!肖夫人!牧秋早已忘了肖衍是有个正室夫人的。每天肖衍都要往“逍遥居”一行,
甚至每晚都是在“逍遥居”中渡过的。培受冷落的夫人,自然免不了好奇之心,前来看看牧秋是个怎样的人?让自己的夫君居然为了他一个
男人而动心。
让牧秋分外惊奇的是,这位正室夫人并不是上门来问罪的。牧秋一眼就看出,她是真正的好奇,好奇于他牧秋是个怎样的人!夫人虽说不是
什么天香国色,但性情却出奇的好。看得出,她也是寂寞的人。在这样的府邸,没有一个心心相映的夫君,寂寞是不可避免的。
那天,两人相谈甚欢,自那次以后,夫人就常常乘肖衍不在时,光顾“逍遥居”,让牧秋教她弈棋。牧秋也非常愿意与夫人相处,没有男女
之情的相交是轻松的。与肖衍相处是紧张的,夫人的到来让牧秋在那紧张与沉闷的空气中找到了一个出口。
事情的变化是发生在五年后的初春,原本平静的肖府变得喧嚣起来,也同时让两人沉静了五年的关系有了变化。就象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
湖面,激起无数的水花,还伴随着那漾开的一圈圈涟漪。
那一日,每日必来报到的肖衍却一天都没出现,让牧秋很是吃惊。早已习惯于肖衍的牧秋,这一日居然总是心神不宁。或许每个人都会如此
,只要一样事物成了习惯,有一天忽然打破了那惯性,就会说不出的别扭。
每晚都会拥牧秋入睡的肖衍,今天却直至夜半都没有进入逍遥居。这五年来,总是与肖衍两人同睡一床的牧秋说不出的不习惯,居然一晚都
没有好好入眠,直到天色微明方才进入梦乡。
第一日的不见踪影,或许是临时有事。但第二、第三日仍旧不见其人,其预意却是不言而明。牧秋不觉心中暗忖,是不是肖衍已经放弃了,
是不是肖衍开始不耐烦了。心中的那份不确定,让牧秋心神不定。终于在第四天,被前来弈棋的夫人察觉了。
“牧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下棋的人最忌心不在焉。一个心思全不在棋局中的人又如何下得好。看着面前心思全不在棋盘上的牧秋
,夫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哦……没……没什么”被夫人唤醒的牧秋赶紧掩饰的说。
“是吗!我看……是不是老爷的事,让你心不在焉啊?”府中这几日的动静,早已看在她的眼内,今天来原也想把这事告诉牧秋,此时又如
何看不出他的心事!
“怎么会!牧秋只是身体有些不适。”被一语道破的牧秋,有些慌乱的辩解道。
“是吗?这几日天气乍暖还寒,最是要当心身体。”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牧秋一眼。
“多谢夫人关心。”
“其实,你也是府中一员,关心一下老爷的事也是应该的。前几日,皇上赏了老爷一个舞娘。听说不但舞跳的不错,连人也长得漂亮。这几
日,前院可是热闹的很!老爷整天就在府中开宴看舞呢。”说完,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没看牧秋,又继续道:“我想这几日,老爷定是也没
上你这来吧!”
听了这话,一直疑惑着肖衍为什么没来的牧秋,才明白了过来。心中并没有如何的难受,倒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不是以后自己就
可以清静了!每日下下棋、看看书、弹弹琴。不必再为了面对肖衍的感情而烦恼。
“看样子,倒是我多虑了!”一直在观察着牧秋的夫人有些自嘲的说道。原本他以为肖衍这样的爱着牧秋,牧秋至少也会有些动心。但从刚
才他的反应看来,那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听到心爱之人另有新欢时该有的。看着面前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喃喃说道:“现在我真是有点
同情老爷了!”
“嗯……什么……夫人您刚才说了什么,抱歉牧秋没有听到。”
“没什么……我只是说牧秋你也该落子了吧,想的也太久了。”
“哦!对不起!夫人!”
看着正在低头想下一步该如何走的牧秋,夫人笑了笑说道:“我看,牧秋你有点神思恍惚呢!想必是身体不是很舒服吧。这盘棋就留待以后
再下吧。想来我们经后会有很多下棋时间的,也不必急于一时,牧秋你就好好休息吧。”说完,就起身带着侍女向外走去。
牧秋赶紧起身相送,在牧秋起身的同时,却看到了与正要出去的夫人迎面相逢的肖衍。几人同时愣了片刻。
“见过老爷”夫人向着面前的肖衍行了一礼,说道。
“是谁让你到这来的?”话声中微带着怒意的肖衍问道。
“妾身听说府中有一位弈棋高手,老爷又每日国事繁忙,妾身实在……”
“你是在怪我,一直不去陪你吗?”
“妾身哪敢呀,老爷是国中重臣,自然有国家大事要忙碌。而妾身自然不能为了自己而不识大体,只有自己找点事作,只求老爷原谅。如果
老爷认为不妥,妾身以后不来就是了。”
“哈哈……真是没想到,我夫人还是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呢,这点小事,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一丝恼意在肖衍眼中掠过,只是被那阵
大笑掩去,没有人发觉。看着已经跪在地下的牧秋说道“他在府中原也是没什么用,能教教夫人下棋也不错呀。只是希望夫人不要跟这些下
等人走得太近了。”
早已习惯了肖衍喜怒无常的牧秋,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唯一担心的是为什么这几日没来逍遥居的肖衍,这会儿又跑了来。难道他这么
快就厌了那个舞娘?低着头跪在那,只顾想着心思,全没注意到夫人已经离开了,而肖衍也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第十一章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肖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牧秋,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在背后扎成一束。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一绺发丝垂于眼前。牧秋长的并不
好看,全身上下也就这头长发是自己欣赏的。
缓缓的蹲了下来,一手伸到牧秋的身后,轻轻抚摸着那头乌亮的长发,顺手解开了发带。肖衍的动作让正在沉思的牧秋身体一僵,那是每次
肖衍碰触牧秋的必然反应。感到牧秋身体的变化,肖衍恼怒的一把抓住了他那头乌发,使劲一拉。
吃痛的牧秋被肖衍拉的抬起了头,看着肖衍眼中的怒火,牧秋一阵心悸,本能的想要逃离肖衍的掌握,但那被抓得生疼的头皮让他不能动弹
一步。看着在自己手下吃痛的脸,肖衍稍稍放松了手劲,但仍没有松开抓着牧秋头发的手。
“很好呀!看来这几天你一人过的挺愉快的!”轻轻把牧秋眼前的那绺头发掠到他的耳后,肖衍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原以为这几日没有来
,牧秋或多或少会有些想他。原以为五年来的相处,牧秋或多或少会有些在意他。这几日的沉迷,原本就是他故意的。五年来的付出、等待
,他厌了。是的,他厌了。他要试试牧秋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他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离开了牧秋就不行。
恰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让自己沉迷在歌舞中,沉迷在美色里。但在那翩翩舞娘的身上,他看到的只有牧秋。是的,只有牧秋,这几天来
,他甚至连那个舞娘是高是矮都不知道。在宴会中,他满脑子都是牧秋。终于,今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要来看看牧秋。如果他是在乎他
的,他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只要能在一起。
可看到的是什么,在门前遇到夫人的一刹那,他心中一阵阵的涌上的是恨。那无边的爱这时,都已化成了恨,恨牧秋给他带来的痛苦,恨牧
秋的无动于忠,他更恨的是自己无法不爱。
“如果你愿意的话,凭着这一身的功夫,我可以带着你隐居山林。从此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放开了牧秋的头发,肖衍抱着最后
一丝希望说道。
“牧秋当不起将军厚爱,牧秋只不过是将军府中一个小小的奴隶罢了。只想安静度日,牧秋只有让将军失望了。”
看着低着头说这些话的牧秋,早就知道结果的肖衍无奈的说道:“还是忘不了罗文传吧!”
看着不说话的牧秋,嘲讽的笑道:“奴隶吗!你身上有哪一点象奴隶的,既然你执意只想平平静静的当一个奴隶。那我就如你所愿。”
“来人!”一个奴仆应声跪于门外。
“叫于总管来一下!”
不一会儿,府中总管于平就来到了门外,跪下请安后,就听到肖衍吩咐道:“于总管,从现在开始,牧秋他就跟府里奴隶一样待遇,不必给
他特殊照顾。这房里的仆人你重新分配一下。”
“是的,老爷!不过老爷我是不是要给他安排个工作?”看着跪在那里的牧秋,于总管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府里的奴隶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还要问什么!”说完,看也不看牧秋一眼,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