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被肖行唤醒的牧秋,先是疑惑,当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是谁说要弹琴给我听的!你那样子也叫弹琴?能不能请公子好好履行你的诺言,求你不要再用那不成调的声音折磨我了。”肖行笑着
打趣牧秋。
脸色微红,牧秋赶紧道:“对不起,不知怎么回事就走神了。不知先生要听什么?”
“随意吧!”
牧秋定了定神,暗自沉吟了一会儿,随后一缕琴音缓缓而出。琴随心声,这时的牧秋不知不觉间弹出的音律,缠缠绵绵,飘飘缈缈,带着一
丝淡淡的愁,裹着一层隐隐的忧。让肖行听的直皱眉头。轻叹一口气,看向斜倚在门外的罗文传,他一下午都无动于忠的站在那,不知在想
些什么。这个下午可真够气闷的。
促狭的一笑,走近牧秋的身边,一把拉起了正在弹琴的牧秋,把他拥入怀里,也不管怀中之人有何反应,低头就吻了下去。站在门外的罗文
传从突然中断的琴声中察觉出了异样,转头看见门内发生的事,急怒攻心间,已经身随心转冲进了房门。
而此时的牧秋,在还没有察觉是怎么回事的同时,事情就已过去了。就见先前抱着自己的肖行,在下一刻已被远远的摔在了墙角,在他脸颊
左侧的墙上,还笔直的插着一把飞刀。而罗文传不知何时,已进了屋,此时正凶神恶煞般注视着肖行。
“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呀!只是吻了牧秋公子罢了!”斜睨了那把飞刀一眼,肖行有些心有余悸。真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要不是刚才那一激,自
己还真不会知道。不过有些话,他还是非说不可。半真不假的,肖行冲着牧秋说道:
“牧秋!这段时间与你相处,我早就暗暗喜欢上了你,只是一直不想说出来困扰你罢了。刚才看你那么烦恼,忧伤。我实在不忍心,一时没
有控制住自己,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实在报歉,让你困扰了。”
这时的牧秋早已听的惊诧的睁大了双眼:有人会把喜欢男人的事说的这样理所当然吗?一旁的罗文传更是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肖行就骂道:
“肖行,你这个混蛋,当初真不应该救你。你这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你们公子的一个侍从罢了,还轮不到你来骂我。”挥了挥手,肖行的话更是难听。就见他理也不理罗文传,又
向牧秋说道。
“牧秋,既然今天我的心意,你已经明白了,不知公子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这一份心意呢。”
“这……先生……这事有点不妥!”
“是不是牧秋你觉得男子之间相恋,有违伦常。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拘泥这些,爱就是爱了,管那么多干吗。只要牧秋你说一声愿意
,我一定与你长相厮守,绝不背弃。”
“长相厮守吗!”牧秋出神的喃喃念道,回首看了罗文传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两眼满是怅惘。
见他们两人如此,肖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忽然,罗文传不顾肖行,拉了牧秋就冲出了房门。看着两人冲出去的背影,肖行苦笑了一声,
是呀,长相厮守!这些正是自己希望的,长年的征战厮杀,终于在如今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如此相碶的人。但那人爱的却不是自己,这一切都
是为了什么呢,最终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自始自终自己也只是个过客。相信有了自己这一刺激,那颗鱼目脑袋应该终于开窃了。早在昨晚
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他就有了这个主意。虽说是演戏,但他确实是放了真心进去的。如果牧秋真的答应了他,他绝对会履行自己的诺言的
。唉!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就是今晚吧!看着墙上的那把飞刀,就把这个留下做个记念吧!
园中,罗文传把牧秋带到了假山处,这里地处偏僻,平时少有人来,是个谈话的好所在。酷日当空,罗文传找了一处背阴的所在才站定。牧
秋一路相随,并没有说什么。这时候的他心中想的却不是罗文传的事,而是肖行刚才的那一番话。长相厮守,他是希望自己能同罗文传长相
厮守的,但罗文传却要离他而去了。现在,他把自己拉出来,难道是因为肖行的那一番话触动了他,而不想离开了。想到这里,他怀着一丝
希望看着罗文传。
罗文传轻轻抚过牧秋刚才被肖行吻过的双唇,神情若有所思。轻轻的叹了口气,拥紧了牧秋,低头吻了下去。再也不是刚才肖行那种蜻蜓点
水般的吻,而是浓烈的喘不过气来的热吻。两人唇舌交缠,辗转缠绵。在这热腾腾的夏日里,硬是吻得热火朝天。不舍得离开牧秋的唇,罗
文传紧抱住牧秋早已摊软的身体,在他耳畔轻身低语道:“我可以答应与你长相厮宁,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有人碰你的唇了!”
“罗哥哥……我答应……”喜极而泣的牧秋,呜咽着赶紧答应。
轻轻的吻去牧秋脸颊上的泪痕,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人全不觉得天气的酷热。
当两人终于想到肖行时,已是月上中天了。那小屋中也早已人去楼空,徒留案几上一封书简。去的潇洒,不留一点尘埃,只带走了罗文传的
那把飞刀。
牧秋心中一阵难过,这几月的相处,两人说古论今,谈天说地,弈棋听琴,说不出的相知相碶,世上知音,唯肖行也。少了这一知音,生活
又恢复了原本的无味。
就在肖行走后不久,牧秋的义父单石终于在病痛中去了。那曾经享尽富裕的身体,也终于要埋入那一抺黄土了。在举行葬礼的那天,子女众
多,妻妾成群的送葬队列浩浩荡荡,说不出的风光无限,但对死去的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早在单石死去的那天,牧秋就已跟小夫人说了今后的打算,小夫人也知道,在老爷死后,这个家再也没有她和牧秋的位子了,他们不能等到
迫不得已的时候再打算,那就来不及了。在葬礼过后,牧秋就准备向单石的第三子单桑荣提出要走的打算,他知道现在府中当权的是这个儿
子,平时他并不如何关注这府中的事,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会连谁当家作主都不知道。
有“信阳君”相邀的书简,单桑荣是不会为难他们的,他是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去得罪贵族的。
看着单石这座极尽豪华的坟墓,想着那“石阳”荒野中父母简陋的坟茔,悲叹着人连死了,都还有平富的距离,不知父母在阴间是否也在为
贫穷而苦、为生存而操劳。或许他们又转世投胎了,希望下一世他们能够活得不要这么累。
世事无常,不知自己经后又会如何,前路茫茫。这时的自己又和当初离开“石阳”时有什么区别。——有的!当然有!以后的路途,他将不
再寂寞,他有罗文传相伴,他有小夫人相陪,他还多了满肚子的学问。他要逍遥的走以后的路,不再为过去伤怀、悲切。
第六章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牧秋他们正走在通往楚国鄢城的路上,鄢城是通往楚国国都郢的必经之路。一路行来,气候早已入冬,万象萧条。小夫人带着雁儿,牧秋身
旁跟着罗文传一行四人,早已没有人最初停停走走、欣赏景致的心情了,只想着可以早点到达目的地。
但他们这几日却是越走越心惊,望着迎面而来的那些逃难之人,一路之上络绎不绝。不知鄢城发生了什么事,罗文传终于止不住自己的好奇
之心,拉住了一个衣裳褴褛的老人。
“老丈,你们这是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伙子,看你们是远道而来,想来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鄢城被淹了!死了好几万人!(呵呵!偶找了几本书,可就是找不到白起是
在什么季节淹的城,所以就瞎编!呵呵!各位大大千万别骂偶!)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城了,赶紧回头吧。那里现在可是秦兵的天下,这里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攻过来。”
说完,也不理罗文传他们,就又溶入了逃难的人流中。罗文传不禁与牧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唉!这可怎么办!”
不知什么时候,雁儿也已下了马车,走了过来。显然也已听了刚才那位老人的话,冲着牧秋问道:“公了,鄢城被淹了,那我们还去不去郢
城了!”
看了一眼路旁马车上的小夫人,见她正焦急的看着这里,显然在等他们过去。牧秋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恐怕郢城是去不成了,现在那里说不定在打仗。”
“那公子!我们不去”信阳君“那,以后该怎么办呀?”此时的雁儿说不出的着急,原以为跟着公子,她们是不用担心什么的,可现在,她
却发觉原来世上的事,是这么不确定的,只这么一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座那么大的城居然就被淹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呀。雁儿那小小的脑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
罗文传在沉默了一阵后,终于开口了。
“牧秋!我看只有这样了,我一个人进城去看看,你先陪着小夫人,在近处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等我回来后再决定去向。”罗文传对牧秋的
称呼,这一路上早已在小夫人的默许下,改了过来。
“这怎么行,现在鄢城中可都是秦兵,那可太危险了。”牧秋知道,一国的军队进入了另一国的土地,往往就会抓人去做奴隶。虽说罗文传
功夫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被秦兵遇见了,可就凶多吉少了。
“牧秋你不用担心,打不过不会逃吗!我不会有事的,总是要有人去打探一下消息,我们这也只有我合适了。”说完,见牧秋还是一脸不情
愿的样子,就拉着他向小夫人走去。
“好了!好了!不是我去,难道还是你去不成。小夫人可还等着呢,你瞧她担心的!”
说着,三人就到了小夫人面前。见小夫人担心的神色,牧秋赶紧道:
“母亲,您别焦急。我们问过了,是鄢城出了点事,罗哥哥让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自己进城去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先四处看看,有
什么地方可以休息的。”
“哦!那我们就快启程吧!可是牧秋呀,那个鄢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母亲!这您就别管了!罗哥哥这不是要去打听情况吗!”牧秋为了不让小夫人担心,只能这样含糊过去。
四人岔出了大道,想找一处地方先安顿下来。但所到之处,却十室九空。无可奈何之下,罗文传只能随意找了一处空房,让小夫人他们先住
了下来。之后,就一人向鄢城方向行去。望着罗文传离去的背影,牧秋心中却涌上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公子!夫人让你进去,她有话问你。”说话的是雁儿。随着雁儿走进房内,一进门就听小夫人问道:“牧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
是有事瞒着我!”
“母亲!孩儿只是不想让您担心,放心好了,没什么事的!”
“是吗,但这样我更是担心。牧秋!能不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很想知道呢。”
拗不过小夫人,也知道这事迟早是瞒不了的,牧秋只能把鄢城被淹的事告诉了小夫人。虽经过牧秋百般劝解,但知道了真象的小夫人还是非
常担心。三人就在这异地空寂的小屋中等着罗文传的回来。
很快,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罗文传还是没有回来。门外寒风凌厉,屋内三人心情焦急。忽然风声中传来一阵马嘶。雁儿高兴的叫道:“回
来了!”但牧秋却皱着眉道:“不可能!罗哥哥去时并没有骑马!”“或许是在城中牵的马呢!”小夫人猜测道。
牧秋起身道:“还是我出去看看吧!”马蹄声已由远而近了。小夫人一下子拉住了牧秋要出去的身形。一刹那,牧秋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绝不会是罗文传,因为马蹄杂乱而无章,显然来人不会只有一个。面面相觑着,心中一阵惊悸,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这十
室九空的所在!
挣脱了小夫人的手,牧秋说道:“母亲!总要去看一下的,你们在这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说完,也不管小夫人的阻拦,就向门外走去。破旧的小屋虽说挡不了多少外面的寒风,但出了小屋,却更是寒冷。牧秋瑟缩了一下身体,向
发出声音的所在走了过去。藏于一间屋侧,见不远处一队秦兵正在逐门逐户的搜查。很快就该到他们栖身之处了。
知道事情严重的牧秋,赶紧一路躲躲藏藏的小跑着回了小屋。见到牧秋回来后紧张的神色,小夫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母亲,秦兵过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知道这事无法隐瞒的牧秋,只能如实相告。
听了这话,从小养在深闺,没出过什么门的女儿家,又如何受得了。只见小夫人跟雁儿两人当场唬得面色煞白,牧秋见了,心中一阵难过,
小夫人长得本就千娇百媚,雁儿也到了花信年华,要是让秦兵见了这两个女子,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一定要尽力逃走,但这小村
庄周围全是空旷所在,又如何逃得了。
牧秋一边带着小夫人她们离开小屋,一边绝望的想着,只有先离开了这个村庄再说了。马车停在门前,要是三人坐马车,虽说能够跑得快一
点。但那动静也太大了,那些秦兵可带着马呢!一会儿就会被追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在他们发现马车的时候,离他们越远越好。
牧秋带着小夫人三人掩出了村后,就在同时,秦兵中的一人也发现了马车。牧秋他们甚至还能听到那个秦兵的叫声“你们快来看呀,这里有
一辆马车!”见有人发现了马车,牧秋也顾不得会被发现了,拉了小夫人就跑。那个发现马车的秦兵,很快就发现了在村庄另一侧逃跑的三
人。
被他们发现的三人,又哪能逃得过秦兵的快马,很快就被追上了。只见那最先赶到的秦兵惊讶的看着小夫人和雁儿,大声笑道:“哈哈,他
娘的!瞧我发现了什么!真是挖到宝了!”说完,翻身就跳下了马,垂涎欲滴的向小夫人走来。见此情形,牧秋挺身挡在了小夫人的身前,
苦涩地想着,今天或许就是他这一身的终点了。学了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最后居然是死在这么一个粗鲁的小兵手中吗!
见了牧秋的动作,那秦兵非常的不耐烦,一把揪起牧秋的衣服,把他摔在了一旁。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的牧秋,被这一摔,当场就差点昏过
去。但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拍开了那只已摸上小夫人脸颊的脏手,站在小夫人的身前。这时候小夫人和雁儿,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而
那些搜索村庄的秦兵也已陆续聚了过来,在一旁起哄。
接下来的事,是牧秋一辈子的伤痛,每当他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痛彻心肺。那是人吗,那简直就是一群禽兽。他们把自己绳捆索绑,丢在
一侧。小夫人和雁儿两人的求救声一直都在他耳畔回想,那声嘶力竭的叫声,说不出的惨绝人寰。牧秋是那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
自己的愚蠢,肚中的那些学识,又有什么用,此时却救不了小夫人。
事后,他们三人都被用绳子绑着带回了那群秦兵的临时驻地。那里早有好多先前就被俘获的奴隶。“奴隶”!是呀,他们经后就是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