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之旅——伶人
伶人  发于:2015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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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抬起视线,用疑惑但冷静的口吻问:「有什么不对?」

「很对。」他环在罗伊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英俊的、强悍的男人。翠绿色的眼睛闪烁冷调的光芒,从不慌乱。

……嘴唇那么柔软。

他低头用力吻他。

后脑被固定住,罗伊几乎要呻吟出声。他想避开,但……好吧,其实他也没有很认真要闪避。

嘴唇与舌尖纠缠着互相吸吮,心跳加快,肌肤充满热度。身体的反应极为直接,在他们开始当街互相摩擦跨下前彼此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对方推开。

「保持距离。」罗伊说,搭在费南德肩上,伸直了手臂拉出距离。至少身体是诚实的,他们没有「提不起兴致」的问题存在,他自我安慰地想。

「健全的约会……」费南德深呼吸,想把紊乱的气息恢复平稳。「这主意烂透了。」他比较偏好不健全的约会,比如说把人压在身下……这一类。

「散步什么的,快点把它结束。」他抓下罗伊的手,把人扯着往前。

「停。」罗伊站在原处,动也不动等待费南德停下脚步。他总是懂自己要些什么,他有属于自己的步调,不会让人牵着走。

至少现在还不会。

「等一分钟。」他说,扬起柔和的笑容往前走,一步、两步。

然后从后头抱住费南德。什么也不说,在他耳畔轻柔地呼吸,等待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的安稳速率。

微风带来一些植物的气味,树木与青草,还有泥土的湿润。

费南德低下头,罗伊漂亮的手指互相勾着,交握在他腹前。他看了一会儿,安静地覆上,缓慢而有力地抚摸。

……他得承认,健全的约会好像也没那么糟。

6.F by Ferragamo Black /夜色

前味:青苹果、薰衣草

中味:胡荽种子、马达加斯加黑胡椒

后味:劳丹脂、薰草豆

每个人都有规则。你的,与我的。

可是有些时候,那些规则并不重要。

「所以,该怎么联络你?」呆呆地躺在草地上,直到蔚蓝的天空开始出现夕阳,费南德才打破几乎长达半个小时的沉默。他怀疑罗伊已经睡着了,也许在中央公园睡午觉感觉不错,但他半点也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意愿。

过几秒罗伊终于回答,听起来不像是回答。「费南德?法布雷加斯?」

单手撑起身体低头睨他,「我以为你很清楚。」不会真的睡一觉醒来迷糊掉了吧?

把浏海往后拨,罗伊从口袋捞出手机按几下,惺忪的眼睛停在某个页面看了一会儿。

然后问题就来了。

当你的约会对象突然说出某些你的个人资料(以他的情况是科系),可是这项资讯你并没有对那名约会对象透露过,这时你该有什么反应?

A你调查我?(发怒)

B你怎么知道的?(追问)

C你好厉害!我崇拜你!(脱衣献身)

D以上皆非

……C是个不适当的选项,不在意被人撞见和当众表演是两回事,他倒是很乐意两人单独相处时脱给对方看。

「我不记得……有告诉你。」A和B的反应太直接,他想问但是不想追问,于是他选了D。

「你的记忆很正确,别担心。」罗伊把手机塞回口袋,躺在丰厚的草皮上摇手指,看起来就像个痞子……长得很好看,却硬是要故做神秘笑得一脸欠揍的那种。「来打个赌如何?我们的下次见面是下星期二。」

「约定好了何必打赌?」

他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不必约时间地点。」

「哦……这么有自信。」费南德翻身坐起,盘着腿抚了抚下巴思考。罗伊肯定掌握某些他不知道的资讯,这种无法捉摸的感觉……很烂。他扯动一边脸皮,皮笑肉不笑。「赌注是什么?」

「好问题,我想想。」要赌什么罗伊也没想,他只是想玩个游戏来为生活添加一点娱乐。

「如果你输了,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罗伊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笑意,费南德忽然停下不语,他发现他说出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赌注小得可怜。

他可以假设所有可能的答案,最严重也不过是罗伊与中情局或联邦调查局有关系。而说实话,真要有关系,对他来说哪里严重他也不知道。

又或者罗伊雇侦探调查每个他认识的人、再更糟糕一点,可能罗伊的家族与他家有过节——好个莎士比亚的浪漫——费南德嗤笑;当然还有可能罗伊是个灵媒、也许他们的前世有过交集,要真是这种原因费南德觉得自己可能得去研究佛洛伊德。他宁愿想成罗伊其实暗恋他很久,调查喜欢对象的资讯这种事很正常,至少这想法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理。

「怎么知道你的科系?那没问题。我很意外,你的胃口真小。」稍一使力,从仰躺切换为坐姿的动作相当俐落。

「不,换一个。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伸懒腰舒展身体,几秒前的俐落马上染上散漫慵懒,「不触犯法律与个人原则的前提下,请说。」

「『答应我一个要求』。」

费南德稍稍加重语气,罗伊立刻反应过来。他也覆述一回自己几秒前说过的话,换掉结语。

「……在不触犯法律与个人原则的前提,好。」

罗伊没有问。

费南德的赌注可大可小,罗伊的履行与否,在那句答应的前提之下可以握说有绝对主导权。

当然,对于赌约,罗伊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拥有但书的应允不过是在帮意外发生的百分之十作防范。

「那,如果我输了,你要什么?」费南德问,礼尚往来,有输自然有赢,两方的赌注。

「一样,一个要求。」

费南德真想跟他说你实在很没创意,可是若罗伊真的说出一个具体的条件,说不定他的评价马上会从没创意降级成无趣。

「与你相同的回答太乏味,」费南德说,答应得很爽快。「好,一个要求。」

「任何事?没有但书、没有前提?」罗伊有点意外,这么简单?

「没有,只要我做得到。」

「看来是我诚意不够……」他轻笑,认真反省自己的态度,外表依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尊重每一位约会对象、尽量对等给予,除了那些他做不到的承诺。他自认这是个好习惯,费南德答应时也说过『只要他做得到』,虽然罗伊在提出要求前也会衡量对方的能力范围、绝不会提出无理或天马行空的要求,费南德那句话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听到费南德那么干脆的回答,罗伊在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比起他来,是不是少了那么一点诚意。明明只是说法不同、追根究底意思是完全一样的话啊?

「反正,我会赢的。」罗伊没有得出结论,逃避似的暂时将疑惑摆到一旁,喃喃地说。

「我猜你只喜欢玩有把握的游戏。」环上那个抱着单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肩头,费南德低沉深邃的男低音附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却充满重量感,「虽然我讨厌输,但没关系,我很乐意陪你,只要你高兴。」

眨眨眼,罗伊看着费南德,没有说话。费南德环在肩头的手移到罗伊后颈,姆指指腹缓缓摩娑,手掌几乎覆住了发尾到肩胛上方那一块肌肤。他凑过去吻罗伊的脸,想要向对方反映最原始的生理需求。

「结果出来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在那之前我想填饱我的胃。」

「饿了?」耳边传来低低的应答,不停有细碎的吻落在脸颊边缘与下颚。有半边身体靠在一起,他拍拍费南德大腿,假装以为这样的制止有用。「安分一点。要在附近的餐厅?还是回家叫外卖?」

也许有用吧,至少在公开场合。

「热狗。」费南德挪动下巴随便指路边的摊贩,另手直接盖上旁边人的裤裆揉搓,充满暗示与性骚扰。

「唔,我比那有看头多了。」发表完感想,罗伊拍开他的手,边笑边说:「饿还不快点去买。」

「你是很有看头……回家再吃。」虽然大庭广众下不能真的把人怎样,费南德还是多摸好几把以后才满足地放开走去热狗摊。

留在原地的罗伊皱眉苦笑,喃喃抱怨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愠怒,只是对自己拿费南德的嚣张行迳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件事充满无奈感。把脸埋在膝盖里,好一会儿才长长叹口气。天气这么晴朗、空气这么清新,他们的对话竟然如此下流。

「真是的……」拍拍膝盖站起,离开草皮和青草香,直直走向背对着自己,正在购买晚餐的男人。

罗伊才一靠近,费南德立刻转过来。他看到罗伊没有太讶异,反倒是罗伊看到摊贩准备的热狗堡数量疑惑了一下:「你不会只打算吃这个吧?」

「当然不,一个给你的,蕃茄酱还是黄芥末?」

「都要。」

将正好数量的铜板放在工作台上,费南德把其中一个热狗堡递给罗伊。

他们随便找张椅子坐下,搭配附近街头艺人的表演,三两下解决这份餐前点心。

费南德发现,罗伊在用餐时总是很安静。他不是不说话,而是把大部分的专注力都摆在食物上,即使开口,也是把口中的食物咽下以后。

「离开这里前叫外卖的话,回到家就不必等太久。」罗伊估量一下自己的胃还有多少剩余空间,再算算开车时间,掏出手帕擦手,哪怕十指半点酱料也没沾上。「还吃得下吗?

「当然,又不是那些减肥中的女人,怎么可能吃一份热狗就饱了。」这份量只够止饥而已。

「想吃什么?中国菜?披萨?」解决完填牙缝的点心,绕过名符其实真的很多乌龟的乌龟池,往进来时的方向慢慢走去。

「海鲜。」费南德看着那些悠哉爬行的乌龟说。

「日本料理很多,生的。」瞥一眼费南德视线的方向,罗伊忍不住笑了下。海鲜,他决定不提醒费南德这是淡水。

「要煮熟的。」提议否决。

「海鲜义大利面。」罗伊干脆拿出手机,在搜寻页面上打了「海鲜」和「外卖」两个关键字。

费南德揽住他继续走,避免罗伊因为没有看路而发生什么意外,嘴巴没有闲下地继续否决那道义大利料理。

「那不如给我海鲜饭。」

「好,海鲜饭。」马上改换关键词,有指定比漫无目的搜寻简单。很认真想解决民生问题的男人随口问。「对义大利面有偏见?」

「我觉得会吃不饱。」

随着搜寻结果出来,问题就从吃什么转变为要吃多少。罗伊在一家提供外送西班牙菜餐厅点了混和橄榄和蔬菜总汇,他抬眼注视一直揽着他的腰,明显将他护在身侧的费南德。对方以眼神询问,最后罗伊摇摇头,向通话中的餐厅服务人员加点炖牛肚与海鲜饭。

天色渐暗,穿过广场后人逐渐变多,他知道费南德这举动只是要避免他与其他行人擦撞。有好几次罗伊想告诉费南德没有必要,即使在说话,他也会自己注意;况且男人跌跤或擦撞没什么大不了,过往罗伊都是处于保护者的立场,对今天的立场倒错感到诡异,而且微妙。

切断通话,费南德轻轻拉他闪避旁人。移动的幅度不大,交错瞬间他猜测还有几寸的距离,不刻意回避应该也不至于撞上……或许会擦过,只是可能,怎么看都没有移动的必要。

可是费南德这么做了。

然后罗伊再也说不出口要他放开。

******

曼哈顿的上西区宁静悠闲,内敛同时充满希望。

这里有独特的文化氛围,街头转角都有着情调各不相同的小店和露天咖啡茶座,生活机能方便多样。

罗伊把车停在某个街角,透过摇下的车窗口从一位满头白发但超级有活力的老太太手中接过一个中型纸袋,直接转给副驾驶座上的费南德。

「谢谢你,玛蒂。」

被称为玛蒂的老太太眼珠灵活的在罗伊与坐在副驾驶座的人身上转来转去。「两个男孩要去吃晚餐?」

「嗯,玛蒂,他是费南德?法布雷加斯;费南德,这位是我的鸡妈妈,普莱森太太。」

「你好,普莱森太太,很高兴见到你。」遭受到如此露骨的打量还是第一次,如果是年轻女性,费南德肯定自己会冷哼一声甩头就走。基于对年长者的礼貌还有罗伊巧妙的介绍词,他尽量让微笑看起来真诚。鸡妈妈,什么形容词都可以用上去,热心、关怀他人、充满保护欲,把她喜欢的人当成小孩一样照顾。费南德不是很喜欢与这样的老妇人打交道,她们总是问得太多太深入。

普莱森太太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叫我玛蒂,普莱森太太听起来年纪很大。」

「听她的,」罗伊语气有些无奈,故意用三个人都听得到的音量抱怨。「不然我们得饿着肚子看她花几个小时证明她依然年轻,虽然有时我都觉得这老太太比我还有活力。」

这话的下场是被普莱森太太打,罗伊故意装出疼痛的脸,「你看,她依然年轻有力。」

「的确是。」费南德一直保持微笑,让罗伊主导对话。

「玛蒂,下周找天一起吃顿饭,以你的时间为主,等你电话。」他吻吻普莱森太太的脸颊,像在哄小女孩,「我真的饿了,要先离开。」

「下次不要只说两个蛋糕,两个男孩光这样可吃不饱。你会感激老玛蒂的聪明。」她摸摸罗伊的脸,拍拍他然后挥手赶人,「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

费南德看到普莱森太太笑呵呵接受年岁相当于她孙子的年轻男人表示亲昵,不禁感叹罗伊对女人很有一套。从年轻女性到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再多来几个样本,就可以证明罗伊的守备范围从八岁到八十岁不等,相当宽大为怀。

车窗一摇上,费南德惦惦手中纸袋,有点重量。「里面是什么?」

转个弯再往前开,接着滑进地下停车场。「玛蒂在刚刚那条街上经营甜点店,我请她挑两款甜点当作餐后点心。」

「一个吻和几句甜言蜜语对老太太的价值胜过现金。」他刚才没看见罗伊付款,可能普莱森太太允许罗伊改天再结算。美色就像延迟付款的利息,他坏心地想。「真想知道你掳获过多少颗芳心。」

「我似乎闻到嘲讽的辛辣味道,这是对于男士受女性欢迎的一种肯定?」停车,熄火,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白痴就是找死。罗伊自认两者都不是。

「是的,甜心,」嗓音又低又轻,「虽然这种肯定发生在约会对象身上让人不太愉快。」

「受欢迎不是我能决定的。」伸手按开费南德的安全带,他下车关上车门,装作没听见那险恶的口气,示意费南德动作快点。

很聪明,把责任推卸得相当干净。

费南德哼两声跟上。

再度踏进这层位于二十七楼的大厦住宅,情调不同于昨晚。

——因为饿着肚子的男人就跟野生动物差不多,脑袋里只有食物,毫无情调可言。那种东西直到他们吃掉里头有洋葱、蕃茄与甜椒的蔬菜总汇、炖牛肚与半盘海鲜饭,感觉食物差不多填满三分之一的胃袋以后才回来。

他们没有大费周章坐上餐桌,依旧选择厨房的工作台当作用餐地点。为了避免碰撞,罗伊把原本并行的椅子其中一张移到垂直的那面去。

这样有点距离,但他们依然靠得很近,并不正式,却有种蔓生的亲密感。

「怎么?」看那个用餐时永远教养良好的男人,此刻依然优雅地挑开洒在饭上的胡荽堆在角落,挑掉这些香料可是大工程。「不吃?」

罗伊抬头望他一眼,眼神奇妙地充满哀怨,像是知道自己犯错却不想承认的小男孩:「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咬了咬下唇,又低头盯住那些香料碎片。「但我会吃掉它。」

「不喜欢不要勉强。」难怪他扫掉其他东西很快,一遇上海鲜饭吃得这么缓慢。

摇头,「不可以浪费食物是我家的家规之一。」

好像在谁的口中也听过这种说词。费南德忽然有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非常……良好的家规。」而且罗伊的双亲肯定严格执行,才会造成这种讨厌也得吞下的强迫症。费南德半边唇角勾起的弧度颇高。「吻我我就帮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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