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皱了下眉头，像是犹豫要不要对那个人进行教育。

“许小枫同学！”

佘蒙回头看了眼许晓枫，果然一副欠抽的表情。嘴里还叼着烟头。

“请你起立！”

许小枫抬眼看着讲台上那个瘦不拉几的老男人。吐掉嘴里的烟头。站了起来。

“校规十则里第六条就是不得沾染吸烟喝酒等不良社会恶习。你……你这都是第几次了。”

许小枫站在那里，除了盯着老师的眼神凌厉了点意外没有其他反驳。

“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声音颤抖却威严。“坐下吧。”

这堂课，瓶底老师不停地咳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闻不了烟味儿到这种地步。

下午大课间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佘蒙跟许小枫和于海洋去了天台。许晓枫又拿起烟要抽。

佘蒙纳闷：“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大烟瘾？最近还越来越厉害了。”

许小枫：“管着么你。比你个同性恋强！”

于海洋阴阳怪气地摇摇头：“啧啧啧，这醋吃的。不就没跟你吃饭嘛。”

佘蒙拿掉许小枫放在嘴里的烟：“我再告诉你们一回！老子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的！”

于海洋惊呼：“啊？！”想了想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拍拍许小枫的肩膀：“瞧瞧，我就说吧！他也就是一时兴起。估计是被那小白脸的美色诱惑了。”

佘蒙照着于海洋的小弟弟飞起一脚：“滚你妹！”

于海洋再次惊呼：“我靠！踢坏了你赔得起么？我的小颖不会放过你的！”

许小枫又拿起一根烟点起来“你他妈又换了？你一个高中生合适么你！”

佘蒙叹口气：“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一个烟鬼一个色鬼。”

许小枫和于海洋一听这话怒火中烧起来：“你个死没良心儿的！你犯错老佘要罚你的时候谁挺身而出的？学校要开除你，谁求老佘出面解决的。你打架进局子，老佘不管，谁哭天抹泪求自己老爸保你的？还他妈无缘无故挨顿打。谁陪你天天挤公交的？谁天天给你带爱吃的菜的？”越说俩人越激动。

佘蒙被说的无言以对。 “我错了我错了。行了行了，小白菜快别说了。可怜的哟。”

许小枫收起玩笑脸，认真地问佘蒙：“你对那江宇天到底什么意思？”

佘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喜欢。”

“你不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不是！”

“靠！我他妈败给你了”于海洋表示无法跟外星人对话。

许小枫心理寻思了一会。跟于海洋嘀咕：“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他如果没喜欢上江宇天的话，最终还是会喜欢上一个姑娘。”

于海洋似懂非懂。

许小枫继续解释：“你看啊，他跟咱们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也没喜欢上咱俩吧！当然，我说的不是哥们之间的。”

于海洋打了个冷战。点头赞同。

“也就是他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

许小枫彻底把于海洋脑子里的水和面粉和到了一起。

但是佘蒙却听懂了。“好兄弟！还是你懂我！”

这时候于海洋弱弱地来了一句：“小枫，我怎么觉得咱俩这么悲哀……”

“我们是懂了，那小白脸可未见懂吧。人家一看就是正常人。”

“槽！你说谁不是正常人？”佘蒙上前掐住许小枫的脖子。弄得他咳嗽不止。眼见着许小枫长长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道子，才松了手。

“咳咳……大义灭亲啊你……咳咳……”

“我觉得他喜欢男人。可是……他未必会喜欢我。”佘蒙想起江宇天画的那个漂亮男生。

于海洋抱着脑袋崩溃状：“你们能用中文好好交流吗？！我现在都他妈分不清男女了好么？！”

许小枫摸着佘蒙掐过的地方，鄙夷他。：“就你那智商，也就配得上你那些个胸大无脑的货们。”

“靠！明晃晃的躺枪啊兄弟。我一个正常性向的人反遭鄙视。这都什么世道！”

“滚蛋！”打上到天台来。佘蒙就没停爆粗口。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烦躁。许小枫又接上了一根烟。

“可说你放学留下吗？”于海洋转移了话题。

“什么留下？”许小枫已经忘记了刚才课堂上的事儿。寻思了一会想起来了。“哦……那个啊……留啊。当然留。我们伟大的谢老师都发话了。我敢不留？”

于海洋看见他那贱样直撇嘴。心想，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儿？

聊了一课间。风吹的有点凉，三个人就回了教室。

第二天一早来到教室。整个氛围都很活跃。

同学们扎成一堆儿围着班委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

“班长，这可是高中最后一回！意义非凡啊！”

“就是，至少得留下不一样的东西吧。”

同学叽叽喳喳发表自己的看法。班干部努力吸收各方意见。尤其是班长，俩个耳朵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你们放心吧。我会参照去年毕业班的晚会，跟班任商量一下咱们班的流程。”

许小枫精神焕发地走进教室。听了一会讨论会。走佘蒙旁边坐下。

“你家彩虹还没来呢？”

“恩。”

“怎么样，今年元旦晚会走个节目吗？”

佘蒙刚开始还没察觉出来。这会看出不对了。“你妈又出国了？？”

许小枫白他一眼：“滚蛋！”

“那你乐得跟重获自由似的干嘛？”

“管着么！”

“唉不是，等会，你左脸是不是比右脸高一块？……我靠！被人打的？”

许小枫不置可否。

他的态度瞬间挑起了佘蒙的好奇心。到底何方神圣敢动许少爷。

“我槽！我勒个去！你不会是被老谢打的吧。”佘蒙找了半天可能性。只能想到昨天晚上许晓枫留下之后跟谢老师发生了冲突。

许小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胆量！跟他那长相忒不符了。”

于海洋听见俩人的对话。啃着汉堡从后面凑过来。“怎么的，你就这么拉倒了？”

许小枫又邪邪地一笑，弯起大大的眼睛，嘴角翘向一边，那笑容曾经被无数女孩子追捧。

可是她们不知道，那笑容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放学以后，许小枫让于海洋先走。佘蒙则留在教室让江宇天给他补课。

不知道江宇天是觉得吃人嘴短还是什么。竟然主动要求佘蒙放学跟他一起留下。

孤独寂寞的于海洋同学打电话给家里司机，把他接回去了。

“我看你数学也不是很好。从今天开始一个小时英语，一个小时数学。”

“啊？”背个九九乘法表都得犹豫着来的人。要学一个小时的代数几何？还是来个痛快的吧。

“你数学应该也得从一元一次方程开始补起。”说着江宇天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佘蒙看见上面赫然的几个大字，傻了。——“九年义务教育”

补习结束。江宇天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你很聪明。把之前的功课补上以后，成绩应该会有很大提高。”

佘蒙惊喜地看着他。从来不在意夸赞的他因为某人的一句夸赞喜上眉梢。

“不过那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就知道不会只有好话。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让小枫准备”跟着男神学习一点都不觉得累。所以如果你不爱学习的话，那只能说明你打开书的方式不对。

“明天开始我带饭。”

“啊？”他不想跟自己吃饭了？是不是我套近乎套的太紧了。他不喜欢？

“带咱们两个的。”淡淡地说完背包走了。

佘蒙啊？了一声，雀跃着跟了上去。继续抬着头盯着比他高的男生，一路叽叽喳喳。

“你会做饭？好不好吃？那我要吃……”行人纷纷侧目。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放假的气息。

西区育才的传统，全校师生一起跨年。12月31号晚上，全班自愿分组。每组出四个菜。拼成一个大席。并且一组必须准备一个节目。剩下的游戏环节由班委会组织。

每年的这一晚都是全校最热闹的。学生们尽情喧闹。有些节目专门拿教导主任开涮。欢乐的笑声驱赶了考试的紧张。对于毕业生来说，这一晚更像世界末日，仿佛明天的太阳不会再升起，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刻终结。

一些好事儿的学生们早就上不下去课。老师在前面讲，他们在后面筹划晚会怎么布置。

佘蒙通过江宇天这段时间的补习，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学习。算了，这么说有点违心。是不那么讨厌学习了。至少现在已经会用勾股定理了。

“哥们，元旦咱们几个一组吧。”佘蒙热情邀请江宇天。

“我不打算参加”

“别呀！虽然你是半路转过来的。但是元旦晚会真的好玩极了。”虽然看江宇天的性格也不像爱凑热闹的。可是打心眼里想跟他一起跨高中的最后一个年。

“就算你给我们凑个人数不行么。你看我们才三个人，班长说了每组至少四个人。”央求的语气。

其实班里很多人抢着跟铁三角一组。有了他们，其他组员就不用担心出的菜不好看，或者没有节目。

“我看看吧。”江宇天还是没有松口。因为那天可能要去别的地方。

佘蒙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没再说什么。晚上补习的时候也没再提这件事。只是专心做着江宇天给他出的题。毕竟元旦过后就要期末考试了。

从江宇天家出来，还没到公交站佘蒙就听见挺大的叫骂声。早就听出来是许小枫的声音，但是佘蒙很纳闷，许小枫平时都是阴坏，什么事儿都是连声都不吱就给办了。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嗓门骂人。

许小枫正一一教训眼前几个低着头的男人的时候，看见佘蒙朝这边走过来。

“你打磊子干嘛？”

被打得人佘蒙认识。是西区这片的小城管。剩下的是他的手下。比他们大4，5岁，但是对许小枫言听计从。曾经还帮自己打过架。

许小枫没理他，继续拿鞋拍着几个男人的头。一边拍一边骂“爽吗？啊？”

佘蒙实在看不下去。不是心疼那些挨打的。是看许小枫真气的不行。想知道为什么。如果真是那帮人不对，他何止拿鞋底子抽。

“行了行了。什么情况。磊子招你惹你了，还跑学校门口打来了。”

叫磊子的可算找着救星了。拽着佘蒙的胳膊就不撒手：“蒙哥，枫哥让我们堵人。我们有个兄弟下手重了点，枫哥就不高兴了。”

“我他妈让你们吓唬他！让你们那么打了吗？”许小枫抡起鞋底子又抽了磊子肩膀头子一下。“看看你们一个个虎背熊腰腰的，那么打他，他受得了吗？没看见他瘦得跟个片儿似的吗？”

佘蒙越听越觉得话茬不对。小枫让磊子堵人，磊子下手重了小枫反而心疼了？这什么情况？以前打架磊子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打怎么打，小枫从来都是嫌手轻啊。

“小枫让你们堵谁啊？”

“就一个老师，带个挺厚的眼镜……”

“滚滚滚！都他妈滚远点！”磊子的话被许小枫无情打断。

佘蒙会意地一笑，冲磊子摆摆手“你们走吧。没事儿了。”

磊子忐忑地看着许小枫，他不下命令，谁也不敢走。许小枫嗷地一句滚，一行人连跑带颠地走了。

等人走光了，佘蒙才开口：“就因为他打你一巴掌就找人堵他？”

许小枫背靠墙上，点燃一支烟。长长的腿支撑着身体。

“都找人堵他了，怎么还怪人下手重了？”

许小枫知道佘蒙太聪明了。就算自己不说，佘蒙也会条理清晰地一一说出来。

“我怕他告到校长那。”拙劣的借口。

“给你爸倒酒点烟的校长你会怕？来吧，兄弟。现在说实话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欺骗。”佘蒙用一口卖羊肉串的口音说道。

许小枫翻个白眼表示崩溃。

到底为什么呀？！”佘蒙虽然聪明，但实在想不出，许小枫为什么会因为磊子对谢老师下手重了而发脾气。

许小枫嘬了一口烟，踩灭了烟头。似是自己也在苦恼这个问题。

“不知道。”

“这句比刚才那句听起来真诚多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会知道的。佘蒙想，没准是这小子其实内心还是有一份善良在的。

后来证实，他想多了。

第4章：跨年

江宇天送走了佘蒙。坐在电脑前思考元旦要不要回东区。

他想东区那个人，却不敢见他。逃到西区来也没能让自己的痛苦减少。可是，那个人要的，他给不了，给不了，又如何回去。

江宇天眼里的佘蒙，长得干净，性格却不安静。只要他在，就会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很聪明，却总是说些没营养的话。有时候还会露出笨拙的表情，让人很想欺负。可其实却是个打架厉害的狠角色。

于是江宇天给他下了个定义，从内到外的矛盾体。

通过这几天一起吃饭，江宇天掌握了佘蒙的喜好。

肉类，无论鸡鸭鱼内脏，只要是荤的，他都没命的吃。

“看来明天得买个冰柜。”江宇天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宇天成功地让三个人俯首称臣。许小枫干脆打发了送饭来的人，堂堂正正抢江宇天带来的“两人分”。

气得佘蒙嗷嗷直叫唤。豁出命跟他们比划。“这是做给我的，你们给我吐出来！”

“哎呦！不要那么小气嘛！你之前不是一直吃我的！”许小枫自觉占理。一边往嘴里送嫩滑的牛肉，一边用手推佘蒙狰狞的脸。于海洋趁机扒拉好几口吃的。

江宇天看着佘蒙气红的脸，无奈又双拳不敌四手的样子。

笑了。

“唉唉！快看。笑了笑了！”还在教室里的同学小声议论道。

“真的！从他转过来第一次看他笑呢”另一个女生接话道。

“太帅了！简直可以跟我的偶吧媲美了！”女生们激动地叽叽喳喳。

佘蒙听到议论马上从战场上抽离出来回身看那个笑容。可惜，看到的还是那张木雕脸。

“哥们，你再笑一个。我刚才没看见”凑到江宇天面前，着急地说。

“对啊！哥们，给小妞儿笑一个～”于海洋自带贱音儿模仿佘蒙。

佘蒙起身给了他断子绝孙的一脚。接着又用手扒着江宇天的嘴角。“再笑一个，快点笑一个！”

江宇天脸上薄薄的一层肉就那么让他扯来扯去。

因为太过着急的情绪让佘蒙一时忽略了自己此刻的动作多么暧昧。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江宇天的双手正攥着他的胳膊以阻止他再扯自己的脸。

佘蒙一愣。才发现，两个人的脸离得那么近。眼前就是江宇天总是向下的眼睑。佘蒙腾地一下像弹簧一样直起了腰。往门外跑去。

身后是于海洋的咆哮：“你不吃我可不客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