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的来电。
沈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心里笑着那男人时间还真掐的准。
电话被接通后,陆昕呼吸都有些紧张,男人熟悉沉稳的声音在这霓虹闪烁的夜色中,从听筒里传过来,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总经理……”
心心念念的,最后就只剩下这一句称呼。
“今晚回去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和老幺过这里。”
“嗯……”陆昕应着话,而后没忍住,也没来得及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就打了个酒嗝,顿时脸上烧的厉害,不敢去看身旁沈韫的表情,更不敢再多对手机里的人说话。
“喝了很多酒?”
男人的声音又传过来,陆昕能想象出他问这句话时,眉头微皱的样子,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边一阵静默,又和他交待了几句其他话,便挂了电话。
陆昕脸上的绯色,直至回到郑宅里,都没有褪下去。
凌晨1点多,顾宅里还亮着灯,听见车响声,老管家就从屋里迎了出来。
沈韫送回人,和老管家说了几句话,也离开。
进屋里后,老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醒酒汤和一碗清淡的粥。
“少爷没多久打电话回来说您喝多了酒,要我让下人准备好醒酒汤备着等您回来,我不放心其他人弄,就一直候着您回来。”
老管家给他解释这么晚没睡的原因,放下食盘,推到陆昕面前,又笑着开口,“其实少爷一直都有让顾恺那小子打电话回来,您哪天看着累了不舒服了,老头子我可都是一一不敢欺瞒地报过去,让少爷好好心疼心疼。”
陆昕原本就没缓过来的脸色,这次彻底红了。
“哎哟……看来陆先生喝酒还上脸,瞧这脸色,要是少爷看了——”
“您别说了……”陆昕开口打断老管家的打趣,只是这话听着怎么也羞赧比恼意多一些。
老管家笑着止住话,又叮嘱他好好吃完粥再回房,才离开。
陆昕在这大厅坐了好一会儿,拿着手机咬唇,又一个人自顾自地笑,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很快就被接通。
“总经理……”
那边人没有应声,他陆昕知道,男人是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陆昕握紧着手机,放缓呼吸,轻轻开口,”我想你。”
寒夜的凌晨里,最柔软的一句情话。
从S市到哈尔滨的飞程,不过就2个小时,卓臻定的是下午1点的机票,飞机着落后,沈韫一行人随着人流出关。
温华身边的人去机场接的机。将人接到后,并没有回温家大院,车又在路上行驶估摸三个多小时,在已暗的天色下,停在一栋别致的建筑前。
沈韫在下机后就和温华通过电话,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去处,他老神在在地靠在车座椅上,并不急着下车,开口问向前座的温林,“让我猜猜,这里温泉,是你家少爷后来弄得”
温林恭敬给了肯定答案。
沈三少嘴角噙着笑,口上却不饶人,“这小子还真是能耐,这么个好地方也能被他弄到手。”
陆昕在另一旁坐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默思纠结,根本就没有注意听这沈三少实则赞赏的笑骂。
昨晚一时脑热对那男人说了那样的话后,那边许久的沉默。
就在陆昕快坚持不住地想要挂掉电话,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就像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着他的耳朵。
“我现在正在想,你过来这边,要怎么好好地操你。”
陆昕失神地挂断电话,身体曾经有过的欢愉记忆被男人一句话挑起,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清晰到让他不知所措——
男人的身体,最快乐抑或最悲哀的就是,禁不起心上人恶劣的撩拨。
他下意识地咬唇,止住这些让他面红耳赤的想法,随沈韫进了院子。
沈三少随意地在供人观赏的庭院里逛了一会儿,让温林到陆昕身边跟着,才迈开长腿,进了内部的汤池里。
本来他是想让陆昕和他一起过去,话还没出口,又止住。
要真和陆昕坦诚相见,两个男人倒也没什么好忌讳。
只不过,那是他兄弟顾均的男人。
想想上次在PUB里,那男人暴戾的态度,沈三少可不想把祸往自己身上揽。
要是没有枪,论徒手搏击,他不是顾均那厮的对手,沈三少思前量后,最终决定一个人先去享受泡汤。
陆昕和温林在庭院里站着,依旧是一片厚实的雪景,又见温家小院里那样的梅树。
开的花不似一般腊梅那样浓烈的香味,很特别而让人舒心的味道,花也开得比温家小院里更加漂亮,陆昕走过去,站在几株梅树下,抬头仔细看那花瓣的形状。
前一阵子在顾宅里,他空闲时就会和老管家一起修剪院里的花草。老管家对花草见识多,懂的也宽,总给他说这些花草的习性和背后一些趣事,陆昕也听的津津有味。
顾宅里种的,老管家和他说过,叫做“金钱绿萼”,香味很浓厚,每次陆昕靠近,都有些受不住它的香,所以这里的梅,他是真心喜欢。
“少爷,顾少爷。”温林在身后突然恭敬出声。
陆昕听了话,立即转过身,手上拽着的梅枝因被突然松力弹回,落下不少梅瓣——
顾均翘着唇角,朝他走过来。
“总经理……”陆昕站在原地,看他脸上的表情,脸上发热,眼神无地安放,就垂着眼,直到顾均走到他面前,抬手拨弄下刚刚落在他身上的梅瓣,手再顺势往上,贴着他的下颚线,轻柔摩挲,又淡淡开口道,“怎么在外面站着”
亲昵的动作,声音也透着愉悦。
陆昕不敢挣开他的手,只能顺着他的意抬眼看他。
温华和温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顾恺也没有跟在他身边。
偌大的庭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人的手有些得寸进尺地摸向他的耳垂揉捏。
陆昕抬手捉住他逗弄的手,再放下,尽量让自己忽视他有几分意外而后又有些促挟的笑。
“这里的梅和温家的是一样的。上一次在小院里,温家的小少爷说过,那里的梅是总经理和温少爷一起种的。”
男人抬头看向梅树,也不意外陆昕能分辨出这些花草的相似差别。
“这梅原先是五大古梅之一的宋梅,早些年温华在南方随他母亲住在一起,我和老幺过去,正好一道去了浙江的超山报慈寺,仅存的两株宋梅,一株就在那里的院中,老幺看着喜欢,那几天一直琢磨想把那株古梅弄回去。”
顾均转过身,看着站眼前的人,多了分意味深长的表情,“那是那寺庙的招牌,那株梅自然是没有弄走,移走了也是成活不了。不过后来老幺生日前一天,温华不知道弄些什么人,用那古梅的嫁枝,培育出这些新品种的梅,只有温家的地方有。”
陆昕迟钝地没有弄清楚男人话里的深意,只是有些喜悦,男人会开口和他解释这些。
他往前走,又伸手揽下一根梅枝,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回头对身后的男人说话,“总经理,我们屋里的梅只有五片瓣,你看,这种梅有六片……”
这一句话主称措辞,陆昕潜意识里脱口而出,心思在梅瓣上,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话。
陆昕这次过来,发型修剪,身上以前那种唯喏的感觉褪了不少,刚刚才过来看到他站在这淡色梅花簇拥的梅树下,心里就溢着某种情绪。
他走近他,扳正他身体面对自己,在陆昕讶异又诱着他的表情里,吻住他的唇。
不是情事前后的安抚,顾均第一次,不带情欲,甚至情不自禁地,给他由温柔辗转到浓烈窒息的深吻。
谁也不会料到,这里竟然会有温汤。
温华用了三年的时间,让人引水修池,又按照那个人的喜欢摆弄的设计。
沈韫一进里屋,心里直感叹,这里面摆弄的,简直太称他的心意。
现在这男人正闭着眼睛趴在池边。
雾气缭绕,温华穿着浴袍走近,见他濡湿的短发和裸露在外的肩及肌理漂亮的手臂。
轻轻别开眼,温华将身上的浴袍解开,留下一条包住下身的浴巾,从池的另一边下水,也靠在池边。
“我说,你这里弄得这么好却不营业,这可不像你们温家人一向有利必图的经商之道……”
温华望向那边一旦舒坦了就没正经样的沈三少,笑着开口,“这样不正称了你的意,你身上的那些伤,也该多来这边,这个池里加了药疗,你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别总不把身体当回事。”
沈韫自小喜欢的东西就想要独占,沈家就他一个宝贝,当祖宗供着,只怕这傲脾气的性子只增不减。
沈韫在池里坐正身体,看着温华,表情在雾气里看不真切,“看来这里还真是为我备着的……”又有些好笑地开口,“我说小老头,你干嘛坐这么远”
问完话,利索地起身,向温华那边走过去。
水声哗哗作响,沈韫靠在他身旁的位置,侧脸线条刚毅,宛如雕刻般俊美,让温华不敢再看过去。
加上顾均,他们三人是打娘胎里就认识。沈韫从小爱闹事打架,原因是为了总护着沉默不吭声的温华。
温华虽是长子,却是他父亲和情妇所生,在温家从小日子就过得不好,后来他随他母亲去了南方,沈韫和他小时候的亲密不再,关系却仍是深厚。
沈韫重情义,他这辈子就认定这两个兄弟是一辈子的感情。
他后来没有想到的是温华还会回来东北,甚至是不显山露水地成了温家的当家人。
这些事情他从没有多问,温华做事一向拿捏有度,沈韫觉得他自有他的打算和分寸。
只是这会儿,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的温华有些不一样。
平日里他跟他说话,就算不接下话头,温华也会笑着看他,跟他表示,他说的他都在认真听着。
温华向来笑多话少,沈三少喜欢和顾均耍嘴皮子的乐趣,却更喜欢和温华待在一起,即使没有话说,他也是舒坦自在的。
自刚刚从汤池那边过来,沈三少就觉得温华有意无意地在避着他,让他有些不痛快。
“二幺。”说了好几个段子都得不到身边人的反应,沈三少坐直身体,一只胳膊搁在台阶处,侧过身看着温华,叫他的小名,有几分不怀好意。
温华来不及说话,只感觉下半身的浴巾被一股力拽开,紧接着便是沈三少带着痞气的声音,”小时候你身上哪处我没有见过,用这么一块遮羞布挡着……”意有所指地往下看了一眼,“那处不敢出来见人”
温华第一次这样彻底地难堪。
他按住沈三少刚刚拽他浴巾的手,想要夺回他手里的东西,却被这男人欺身反扣,沈三少倾前身体,把他按在池边,笑的嚣张而得意,”这么多年没见,力气长了不少啊……”
温华不出声,用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一般兄弟这样打闹本是常事,但温华眼里蕴着恼怒,面上似乎是这汤池的蒸汽熏着,也染上温度。
狭长凤眼,薄唇上挺秀的鼻。沈三少这样近距离地看他,才发现眼前人经过这几年的雕磨,出落地如此漂亮。
“沈韫,你松手!”
温华终于低斥着出声,手被压着使不上力,他抬腿想要攻击,又被沈三少反应迅速地用腿隔开,两个人下半身毫无距离地贴近——
温华猛然受惊,用尽全力推开几乎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温华用训斥的语气,眼眶发红,却让沈三少有种错觉,他是在委屈。
“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
“你自己泡着,我先出去。”温华拿过他手里的浴巾裹好,从汤池里上了地面,情绪已经冷静声音温和,“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男人的身体本来就容易起反应,你别放在心上。”
沈三少想开口说什么,想到刚刚下身贴合时,触到他那处的反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面对心上人的裸体,都会有反应。
更何况他已经把他放在心里十二年。
温华不想他懂,也不必他知道这份心情。
第二十六章:渐进
另一间的小汤池,陆昕站在更衣柜旁,只觉得沉默地尴尬。
原先在外面院子里,他和顾均相拥接吻,后来那男人吻的力道越来越重,手从托着他的腰下滑到臀部,往他的方向按压,陆昕被吻的晕乎,却还是轻易地从男人动作里感受到他压制着的暗示。
“真想就在这里……”顾均暗哑声音,放开他的唇,红肿饱满,诱人地没有一丝唇纹,不舍地侧过头又吻他的耳后,含吮住耳垂逗弄。
冰凉的触感让他欲望清明不少。
陆昕一直在温柔地回应他,温顺而又带着他特有的魅惑,轻哼喘息,让他不自觉陷入情欲。
顾均有些懊恼,不再亲密地纠缠,拇指按压着他的唇,轻轻摩压,“以后不准穿这么少在外面。”
陆昕看着他眼里还未退下的情欲,对他笑,又被重重地咬了一下唇。
而后,他就被带来这间有着小汤池的屋子。
顾均已经换好浴袍,来到陆昕旁边,看着他,又开口撩他,“你是想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陆昕记得他下汤池里被温水浸泡的舒服温暖,后来又让顾均折腾的厉害,身体承受不住激烈到有些可怕的快感,竟然昏了过去 。
一个多月的工作,他和沈韫陪凯越那些员工加班加点,又因为那男人的一句话失眠,也难怪他体力不支。
陆昕一醒来,想起昨天的事,拿手捂住脸,好半天才回过神。
身体后面没有异样感,顾均并没有做到最后,想到这儿,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在汤池里,是他主动从池里走到男人身旁,也是他主动贴过去,摸上男人的脸,后来他却——
陆昕不知道顾均被他撩起来的欲望是怎么解决的。
以前在成都,那时候沈韫对他态度不冷不热,心情好时还爱说一些让他难堪的话,令他无从招架。
他和顾恺学习管理,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那天沈三少端着一杯红茶从外面踱了进来,在他旁边拿着桌上的书翻了一会儿,又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看。
那书房的暖气开得过足,陆昕一个人在书房,就只穿了一件低领线衣,有些遮不住的痕迹旁人轻易能看了去。
“陆助理,我告诉你一个关于顾Boss的秘密。”沈三少的恶趣味来的正好,他在书桌旁,身体前倾,凑近陆昕,“阿均在那方面可是从不会自己动手解决的。他身边跟过不少人,也不过就是仅限于一晚上,陆助理真的很厉害……”
那时候他为沈韫的这句话,心里失落难受了几天。
陆昕从不细想自己的身份,在顾均身边的位置到底属于什么角色。
如今,他明白沈韫那时候是出于对顾均的保护,对他说的那番话,是为了让他心里掂量清楚身份,却也更清楚,沈韫从不对他说假话。
在顾均的心里,他究竟算什么?
陆昕不愿意去想。
他宁愿自欺欺人地逃避,也不想去挑明这层关系。
晚饭时间,顾均依旧没有回来温家大宅。
沈三少在饭桌上嫌弃地用筷子捣了捣他面前的一道用莓汁淋上的山药,“温宸,你们家厨子到底会不会做菜这山药太粉,颜色不够漂亮,酱汁也不够味道……”
“这是哥哥特地从上海请回来的大厨做的冷菜,沈韫哥自己挑食,还怨厨子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