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伤心、懊悔、自卑一时间占满了我的大脑，我只觉得自己下贱得可怕。

长久以来，虽然都做着下等的工作，没什么太大的出息，但是我从未有一天感到过自卑，因为是靠努力和血汗赚钱。每一天活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或者说，像个男子汉。

但是一想起昨天，我双眼迷离，跪在林倾城腿下，说自己是男宠，抱着他求他上我，我就想服毒自尽。在我的记忆中，苏梓彤从未有过这么下贱的时候，即便是上次被祝洛纨虐待，我也愣是没有掉过眼泪，没有求过饶。

林倾城毁掉的，是我的自尊。

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我才起身，全身是难以言说的酸痛，我是不想再看到林倾城了。

出门后，我看到了端着早餐款款而来的祝洛纨，他一看到我，咧着嘴笑道：“来，吃早餐。”他把早餐端到桌上，把我摁在椅子上，温柔地舀起一勺稀饭放在嘴边吹，然后送到我嘴边：“以前都是你给那个混蛋送早餐，现在有我在，他别想欺负你。”

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祝洛纨一愣，他没想到我听到这句话居然起了这么大反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别哭啊……”然后用袖口抹去了我的泪水，我哭得更凶了。

为什么世界上的人可以差距如此之大？我爱的人视我如粪土，爱我的人待我如珍宝。我从未承受过这样的温柔，想想昨天的虐待，对比如此之大，让我更加难受。

祝洛纨把我搂入怀里，轻轻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辈子这样待你。”

我埋在他怀里，静静啜泣。

“你们在干什么？”林倾城阴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我并没有挣脱祝洛纨，而是放任他抱着。

第一，我不想看到林倾城，第二，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哭。

“林倾城，你适可而止。”祝洛纨的语气有些愤怒：“你昨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教育我的男宠，似乎轮不到祝教主干涉。”

“我说过，我喜欢他。”

林倾城轻蔑地看了祝洛纨一眼：“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你就别装了。我们这样的人，对待他这样的从来不会认真。”又冷笑了一下，说：“还是，你真的爱上这个男宠了？”

我在他怀里的身体抖了一下，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听到祝洛纨的回答。

祝洛纨沉默了一会，房间的空气凝固了下来。

“如果你爱他，你愿意为他放下教主的尊严，一心一意对他好？你这辈子只想跟这个人在一起？你觉得他比自己还要重要？”林倾城嘴也不停，扔下了一大串问题。

祝洛纨搂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抖得更加厉害，我不想听到答案，一点都不想。

26.报答

“是的。”

祝洛纨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坚定。

林倾城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脸上是非常复杂的表情。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没事了，梓彤。”祝洛纨的声音又轻又柔。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十分感动，可是也只有感动。我今年十九岁了，从十二岁梦到林倾城开始算起，我爱他七年了。这七年已经使我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能力。习惯性的爱他，习惯性的只看他一个人。

即便是默默的注视都蕴含千丝万缕的情愁。

对于祝洛纨的温柔，我并不是不动容，而是没办法动摇。林倾城就是一根扎在我心里的倒刺，即便是使上万般手法也拔除不了，更何况我根本不想拔除。

我从祝洛纨怀里起来，呆呆看了他一会，站起来向他鞠了个躬，大步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那样，白天我享受着祝洛纨的温柔，晚上遭受着林倾城的折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贱。

林倾城几乎每天都要问我一次是否喜欢他，而我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有一次做完之后，他躺在我身边问：“祝洛纨天天这么对你，你会变心吧，总有一天。”“不会。”他转过来看我：“你怎么知道？”

“非你不可。”说完我翻身抱住了他，听到了林倾城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离华山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恰恰越来越危险，很多阴险的人为了获得利益，常常会在华山附近埋伏来攻击那些可能获胜的人，林倾城虽然武功高超，但是明处不敌暗处，刀剑难防，我们都绷紧了神经。

晚上，我让林倾城睡下后，自己坐在床边拿着剑守着。突然一道黑影从门口闪过，我紧张的护住了林倾城，把剑攒的更紧了些，奇怪的是，一个晚上，除了那道黑影，并无他人来袭击我们。

守了他一晚上，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疲惫的走出去，走到浅竹幽兰的房间，想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昨晚的黑影。我敲门，没人答应，我直接推门进去。

只见浅竹捂着胸口蹲在床边，幽兰横躺在床上，似乎昏迷了，嘴角有一道血迹。

“你们怎么了？！”我感觉过去，浅竹垂头丧气地说：“我们太大意了，昨天有道黑影来到门前，我们没怎么在意，过一会闻到了一股味道，然后全身无力，视线模糊。接着就有人进来攻击我们，不过还好那人并不是很厉害，也没下杀手。”

我听后跑出去叫了郎中，然后回到林倾城房里跟他说了这些，林倾城点点头道：“应该是夺魂的人。”

“夺魂是个卑鄙小人，我想他就是想趁着比赛之前使我大伤元气，挫我士气。夺魂武功不高，应该不会来参加正经的比武，怕是以后得多加小心这个人。”说完，林倾城回头：“苏梓彤，你以后晚上要……”我已经倒在他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他看看我，给我盖好了被子。

之后连续几个夜晚，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都说很多武林人士遭到了偷袭，我更是不敢睡，夜夜守着林倾城。

离武林大会只有五天，我们也到了里华山最近的客栈里入住。入住的第一个晚上，我照例让林倾城睡下，然后守在他旁边。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我立即警惕了起来，握着剑四处张望。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青草的香味，想起前几天浅竹说的话，这是毒药。我捂住了口鼻，但是明显感觉身体开始瘫软，我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林倾城，暗叫不好。

我伸手也捂住他的，他被我惊醒，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动惮不得。林倾城似乎吸了比我更多的毒气。他施法，周遭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屏障，他把半球屏障移到自己的头部，本想扩大屏障，但是却再也没力气施法。我松开捂住他的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屏障内的空气。

我感觉身子越来越沉，这时候我看到了一把银晃晃的刀子，似乎在向林倾城伸去。危险！我心里叫着，知道林倾城无法躲闪。我没来得及多想，便用最后一丝力气朝刀子撞去，刺骨的痛感从腹部传遍全身，我闷哼一声，用全部的内力把持刀人震了出去。

外面墨梅他们听到这里的声音，连忙赶来，那人见势不妙，转身逃走，却被墨梅一鞭缠住，秋菊抽出剑，架住他的脖子，那人飞出几根暗器，被秋菊一掌轰出，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一横，这人的尸体便软软的倒下了。

“少爷，您没事吧？”他们跑进林倾城的房间，看到满地的血和倒在地上，身上还插着一把刀子的我。墨梅跑向林倾城，林倾城解除了法术，用力坐了起来，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秋菊朝墨梅喊：“快！快叫郎中！！”

刀子尚未拔出，我气若游丝。鲜血浸湿了我的衣服，吸了毒气，受了刀刺，用了内力，此刻没有丧命简直是祖上积德。刚刚用内力震出刺客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血也震出不少。现在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简直像一具尸体。

林倾城惊恐地望着我，大喘着气，对秋菊说：“把他救活，无论如何。”

郎中很快来了，帮我取出了刀子，然后把我的肚子厚厚的裹上了好多层。接着留下了几幅中药，交代了几声便走了。

墨梅他们把我搬到了床上，也告退了。

林倾城默默看着我惨白的身体，躺下来，抱紧我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受宠若惊地看到林倾城放大的脸就在身边。我刚想起来，腹部一阵剧烈的痛感，我忍不住低声叫了一下，把林倾城惊醒了。

想到林倾城好像有起床气，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诶？”身体被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抱住，蓝眼睛如一汪泉水。“傻瓜，好好养病。”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家伙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接着，我就肯定了。这家伙一定是吃错了什么药。

只见林倾城缓缓起身，走出门去，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粥进来，坐在我旁边，垂着黑黑的睫毛，吹着粥，仔细的递给我。我简直怀疑是不是祝洛纨换了一层皮来哄骗我。

“大少爷……”我把手伸到他额头上：“没烧呀？”林倾城的脸明显僵了一下。“我欠你一条命，所以你养病期间，我会好好待你。”他淡淡地说，喂了我一口。

我现在简直想要跳起来站到床上转三个圈然后对着屋顶大声欢呼我这辈子值了，我甚至变态到想拿刀子再往自己身上捅几个洞搞个重伤让他多对我好几天。

果然，今天一整天我享受了老爷的待遇：有我的同事帮我端洗脚水，林倾城亲自喂我吃饭，用他漂亮的手帮我换药、更衣、洗澡。

说到洗澡，起初我还是很害羞的。林倾城把我剥光了，摁在床上，打了一盆热水。后来我想想，反正我们都坦诚相见好多回了，这算什么，便红着脸让他帮我擦身。他细细擦着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很仔细地不去触及伤口，我闭着眼睛享受人生第一次的这种待遇。

洗完我，他用宽松的布把我裹起来，然后抱着我躺下了。我红着脸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间心都快停跳了。我暗暗嘲笑自己，在他身边都待了多少年了，什么事也都做过了，但是光看着他的蓝眼睛还是能那么心潮澎湃。

“少爷，谢谢你今天……”“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报答下属的忠诚。”他淡淡的说 ，翻身背对我，我顿时有些失落。

不过没关系，怎么样都好，我不贪心。

我从后面抱着他的背影，把脸贴在他背上说：“我知道你喜欢林楚窈，永远不会喜欢我。”他的身体震了一下，我继续说：“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27.洪羽大侠

过了四天，我的伤好多了，而武林大会也正式开始了。

虽说比赛的是林倾城，我却为他激动得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听到第一声鸡叫我就起床了，利索的弄好了早饭，然后叫起林倾城。

他今天穿了一身全白的衣服，袖口和领口镶着金边，修长的身体显得格外优雅，披上红毛大袄，白皙的脸显得分外迷人，黑瀑布散在背上，现在的林倾城，有一种王者之风，仿佛不用比武而胜券在握。

我们来到华山顶上，发现那些功力浅的人已经开始比赛了。

果然，武功越差，越容易分出胜负。比较瘦的那个已经赢了，接着是其他挑战者跃跃欲试。我们百无聊赖，等到我起码都还要一整天，更别说林倾城这个等着比最后一场的人了。

我们有些无聊的回到了客栈，我顺便和小二聊起了武林大会的八卦，确认没有强的恐怖的人可以伤到林倾城。

小二跟我说，这次洪羽大侠会来参加武林大会，所以很多小喽啰看到他会自动退下，比赛就会被推进的很快。而与洪羽对决的人可就惨了，只能输不能赢，那大侠的好名声在江湖人尽皆知，要是被谁伤到了，那那人一定会成为人类公敌。

我听得冷汗直冒，好家伙，这还叫比武吗，简直是赤裸裸的作弊。不过无论怎样，这坏人不能让林倾城当。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来到比武场地，我非得逮到那个洪羽大侠，然后我得赢，才能顺利的帮林倾城背下这个骂名。

果然今天的人，武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渐渐开始有拼命的感觉。远远的我看见了梅兰竹菊，我过去跟他们站在一起，他们说今天教主不会来，指派他们四个过来把残余的小喽啰弄掉。

我们等到下午，一个络腮胡大叔打跑了很多对手，士气正旺，叫嚣着谁敢杀我，接着就听有一个人大喊：“洪羽大侠来了！”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给他，然后整个赛场响起了“洪羽大侠加油”之类的口号声，这家伙人缘也太好了吧。

我原本以为洪羽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铁血汉子，没想到只看见一个身材精壮但不胖，身着蓝衣，带着面具的人走上了擂台，很有礼貌的对下面的支持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对对面那个杀红眼的络腮胡彪形大汉鞠了个躬，拱手道：“在下洪羽，望阁下赐教。”

礼貌而从容不迫，霸气而不失风度，果然是人中龙凤，只是声音似曾相识。

洪羽伸出一只手，说：“请。”那大叔可没有这么讲礼貌，他拔出刀就冲向洪羽。洪羽侧身一闪就躲过了这刀，接着抽出自己的剑应战。还没有到三回合，那个比下很多人的大叔就处于下风了。

大叔刀刀刺空，显然有些慌张了，反而洪羽冷静的很，最后趁着那大叔挥刀，洪羽一个手刀劈在大叔手上，刀落，而洪羽的剑已经指在大叔的脖子上了。

“好！！”看客的叫好声淹没了比武场，接着还有少数人去应战，后来也都甘拜下风，洪羽大侠比武不下杀手，认输后就会放人，所以他的呼声经久不衰，每场胜战后都有响亮的欢呼。

后来渐渐没人敢上去了，洪羽大侠收起剑，面具下的嘴开口道：“还有谁愿意上来比试比试？”我看，我是时候上去了。

我一个轻功跃上擂台，洪羽大侠看到我，浑身震了一下，不过我并未发觉。

“来跟我比比吧，高风亮节的大侠。”我笑着抽出剑，心里默念着林倾城教我的招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我就一剑刺去。洪羽似乎发现了我的武功水平和之前那几个人相差甚远，他仓皇抽剑挡我，好不容易挡了下来，却略显狼狈。

接着我招招不让，剑锋如针，劈开空气，快如闪电，看到洪羽脸上的汗流了出来，我还未使出什么很变态的招数，他就已经应接不暇，我冷笑一声，又急速刺去。洪羽似乎一直在躲我，迟迟不肯出招。

“出招啊，你这样一直躲怎么分出胜负。”我便挥剑便喊道，他挡下我的剑，似乎有些吃力，然后用全身的力气把我弹开。我脚向后一迈，稳稳落地。接着他的剑直逼过来，剑法是正派的路数。但是，这场战斗我必须赢下来。

我用剑抵挡他的攻势，想着怎样快速解决他，以我现在的体力，定是打不了持久战，时间一长，我便会支撑不住。我正这么想着，他突然跳起来，朝我俯冲下来，剑锋直对我天灵盖。我暗叫不好，大剑一挥，整个人仰面朝天，手伸过头顶来挡剑。

这一挡是挡住了，但伤口却裂开了，我吃疼的叫了一声，踉跄退后了两步。

不好，我刀伤未愈，现在伤口裂开，怕是失血太多又会失去意识。洪羽还想乘胜追击，提着剑就杀了过来，我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回击他，他把内力输到剑上，朝我用力一挥，本来这样的攻击我能挡住，但是由于只有一手握剑，力量弱了很多。

只减弱了他招式的威力，那股强大的波流最后还是冲击到了我身上。我一下被击飞好远，重重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快碎了，全身疼痛难忍，而伤口越裂越大，血不断涌出来，湿透了一片衣服，我感觉捂住，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难堪。